4 :靈力恢複
第二天一早,丁鴻和蘭若歌在丹霞頂的一處小院的飯桌前等着開飯。左等右等不見楚長青過來。等了許久,丁鴻修養頗好,也未露愠色,只是慢聲細語地問道:“你師兄往日裏來無量也是起的這麽晚嗎?”
蘭若歌回答:“不曾如此。師兄向來早起,未等日升月落就起床練劍,要不就是調息打坐、掌燈讀書。還常常教導我‘勤有功,戲無益’。”
丁鴻道:“嗯。難道是昨晚讀書乏了?你去看看他可是不舒服,若是還要休息,就叫他再歇息一會兒,練功不可荒廢,卻也不能急于求成。”
蘭若歌答道:“是。”便起身施了一禮,轉身去楚長青房中了。
楚長青平日裏對自己要求嚴格,蘭若歌覺得奇怪,從未見他如此,更何況今日師父還在,又是在別人家做客。于是特地隐去了腳步聲悄悄地進了楚長青房中看他究竟在做什麽。沒想到楚長青還真在床上睡覺,面帶微笑,還不時發出呓語。
蘭若歌心底大奇,靠近床頭只聽得楚長青溫聲細語道:“師弟……江師弟……讓我看看你……你的傷……”
此時,楚長青的夢裏全是江亦然昨日喚他“大哥”時眉目流轉的神情,越想越覺得江亦然當時一定是微笑着叫他的。
夢裏的人一遍一遍的喊着:“大哥……”
“楚大哥……”
“楚大哥……”
夢裏的楚長青也終于走上前一步,伸手拉住江亦然的袖子,道:“江師弟……江師弟……亦然,你哪裏不舒服,讓我看看……”
聽到這裏,蘭若歌再也顧不得斂身收聲,“哈哈哈哈哈哈哈”大笑了出來,笑的快要岔氣了。
楚長青一下子吓醒了,一個激靈翻身,一手祭出白鹿,指向床前之人,定睛一看才知是蘭若歌。
蘭若歌笑的腰都要彎了,拿手中折扇輕輕撥開白鹿,還是笑個不停,邊笑邊故意說道:“師兄,我可沒受傷,我也不姓江。你夢裏總不會是在給我看傷勢吧,哎呀,哈哈哈哈哈哈哈,你的哪位好師弟姓江來着,讓我想想啊。”
楚長青自小到大都是天之驕子,從沒有過這種窘迫的感覺,拿白鹿作勢要敲蘭若歌的腦袋,壓低了聲音道:“你快別笑了好不好!再笑我敲你了!”
說罷坐起來就要下床,一坐起來正了下衣襟,忽然覺得哪裏不對,低頭一看,頓時覺得血氣都湧到臉上來了。
這這這,這是怎麽了!
楚長青一張英俊的臉紅了個透,沒等蘭若歌看清,慌忙一把拉過旁邊的長衫胡亂蓋在身上,禦了白鹿就化作一道白光飛了出去。蘭若歌笑得還沒反應過來,又尚年幼,不知發生了什麽,對着楚長青大喊:“師兄你去哪啊!師父還在等你吃早飯啊!”
楚長青在空中禦着白鹿風馳電掣,高空的寒風吹在臉上也不覺得壓下臉上的血色去。聽了蘭若歌的呼喊,楚長青的聲音遠遠地傳來,回應道:
“告訴師父,我,我衣服忘了收,回栖霞山去收下衣服!”
蘭若歌又是一陣大笑。笑得眼淚都快出來了,只當楚長青是不好意思,怕他将此事告訴師父。笑夠了之後,蘭若歌回飯廳中回禀丁鴻,只道是師兄今日修煉忽有所悟,需回栖霞萬書閣尋古籍解其疑惑,心之所至一刻也不能等了,便先回了栖霞山,日後再跟師父請不告而別之罪。
看着一臉純良認真禀告的蘭若歌,丁鴻不疑有他,嘆了口氣,道:“這孩子,有什麽疑問不能直接問我嗎?”
另一個院子裏,李道無帶着江亦然、蘇明空、徐遠夢吃完早飯後,江亦然道:“師父,昨日與楚長青切磋,我剛運功召出邀月,便覺得靈力不支,晚上回去再嘗試,亦無法提氣運功,覺得靈力循環不暢,不知是否是那日落崖摔傷所致,請師父指點。”
李道無聽了這話,一邊正色道:“既有不暢,何不早說,要拖延至今。”一邊拉起他的手腕探他的脈象,探來探去也未查看出異常。便道:“脈象無異,來我房中,我為你運功一番,看能否打通阻滞。”
蘇明空、徐遠夢也跟着一道去了。
在李道無平日修煉打坐的房中,師徒二人盤坐于榻上,李道無為江亦然運功了幾個周天循環之後,江亦然還是無法單獨提氣。李道無一向對大徒弟視如己出,又是他親手撫養長大,着急得不行,忽然想起丁鴻還在山上,便去相請。
李道無走後,蘇明空也愁眉不展地坐在一旁的凳子上,道:“師兄,你怎麽不早說呢。萬一你沒了靈力,以後我們豈不是要天天被楚長青他們兩個欺負,哼,尤其是蘭若歌那個小子,越發長進了,小時候我一只手就摁住他了,現在我都要制不住他了。過幾年還有十年一度的論武大會,只憑我,我…怕是要沒了丹霞峰的名頭。”
江亦然聽得心裏一沉。
徐遠夢則是倒了一杯茶遞給江亦然,歪了歪小腦袋,乖巧輕笑道:“師兄莫慌,師父一定有辦法,你很快就會好起來的,到時候還要保護我們呢!別忘了你還要帶我去栖霞山玩呢!”
江亦然接過茶盞一口飲下,覺得小師弟遞的茶總是格外地香,道:“放心!為了保護你們我也會好起來的,就算沒了靈力,再練就是了!”
門外傳來丁鴻的笑聲:“哦?我聽誰要去我栖霞做客?歡迎之至啊。”
江亦然三人起身施禮,:“見過丁掌門。”
李道無立于丁鴻身旁,道:“丁掌門,我方才說的,就是亦然,我助他運功幾個周天都不見打通阻滞,才特請你來看看,請。”
丁鴻道:“不必如此見外,坐。”說着,指尖一絲靈力注入江亦然手腕,丁鴻閉目,操控靈力在江亦然體內游走,一炷香的時間後,這束靈力又自江亦然手腕飛出,回到丁鴻指尖。
丁鴻對江亦然道:“你再試試。”
江亦然一如既往的運功提氣,卻覺得靈力大增,似乎更勝從前,他從容地召出佩劍,操控邀月在庭院空中如行雲流水一般将一套劍法使了出來。雖未使全力,還是引得丁鴻贊嘆:“內心剛正胸懷天下者方有此等劍氣清明,不錯不錯,在年輕一輩中難逢敵手,與我大弟子的白鹿較量,勝負也未可知。”
江亦然恢複靈力,高興地對丁鴻施了一禮,真誠道:“多謝丁掌門!”
丁鴻看着江亦然意氣風發的樣子,忽而又想到他那個不告而別的大徒弟楚長青,嘆道:“李掌門,我徒弟楚長青這次來本是為了道賀,卻不告而別,甚是無禮,待我回去,定當責罰他。”
李道無笑道:“無妨無妨,丁掌門為我徒兒療傷,我還不知怎麽答謝,怎麽能讓你責罰長青呢。”又想起來近日聽到的傳言,道:“不知長青和亦然,與陶掌門家的那位剛下山的逐風一劍相比,又是如何,近幾日江湖他風頭正勁,傳言他嫉惡如仇,所到之處斬妖除魔,和他師父當年剛下山時一個樣子,甚至內力之深厚、劍法之精湛有過之而無不及。想必不用多少年便可登頂。”
丁鴻聽了,也笑道:“我也聽說了。陶兄啊,他的徒弟,自然是極好的。他從來醉心武學,又是眼裏容不得一點沙子的人,他徒弟真是像的很。”
江亦然已跑出房外,第一次感受到邀月随心而動,渾身上下靈力充沛,仿佛就在運功的那一瞬間,劍法,心法,靈力,內功,口訣全都回來了,江亦然覺得此生沒有過如此暢快淋漓的感覺,閉上眼便是古卷秘籍中的劍法,耳邊響起的是師父言傳口訣,睜開眼天地流雲萬千、山河樹木都在他一劍之間,禦着邀月,似乎随時能上天入地一番…根本沒在聽兩位掌門在身後談些什麽。只模糊聽到“逐風一劍”幾個字,忽而覺得有點耳熟,但是有兩份記憶交疊在他的腦海裏,有些東西記得好像不太明白,又想不起來是在哪兒聽過,管他呢,大概也是江湖傳言吧……
李道無送丁鴻至他下榻的小院,一路談笑風生。
進門之後,丁鴻正色,對李道無道:“你那位故人之子,我已知是誰。”
李道無微微驚訝道:“什麽?”
丁鴻輕嗤一聲,道:“‘楊穿三葉’唐意淮。”
李道無愣了一瞬,問道:“丁掌門是如何知道的?”
丁鴻似乎哼了一聲,道:“果然是他的兒子。”
李道無答道:“不錯。他歸隐之後,我曾幾次前去探望。幾年前一日,我忽感心神不寧,便禦劍行至唐兄故居,當時已是一片火海,唐兄遭仇家所害。還好這孩子機智非常,藏了起來,看我去了才敢跑出來。我為避人耳目,将他送至偏遠村戶照看了三年,上月方才接回,對外只稱他家中剛遭變故。唐兄他…仇家頗多,尚不知是何人所為,為免這孩子遭人暗算,我給他改名叫做徐遠夢,也是個可憐的孩子啊……”
丁鴻反問道:“你心神不寧,就要去看唐意淮?”
丁鴻面色不善。李道無只擔心徐遠夢被仇家找到,問:“可否請丁掌門告知,是如何看出來的?”
丁鴻:“我當年就說過,唐門中人心狠手辣,‘楊穿三葉’更是六親不認,他仇家頗多?多也是他自找的罷!你們卻一個兩個的都這麽護着唐意淮,陶兄如此,連你也如此。你心神不定,倒要去看唐意淮?哼!”
說罷,不等李道無說些什麽,‘湛兮’紫紅色的光芒閃過,丁鴻已經不見了。
丁鴻從未在李道無面前不告而別如此失禮,可見是真的生氣了。李道無又擔心徐遠夢被仇家認了出來,想追去詢問到底丁鴻是怎麽看出來的,紫雲已應召在手,但畢竟無量掌門剛剛飛升,派中不可一日無人坐鎮,他還要以大局為重。
終究是嘆了一口氣,沒有追上去。
蘭若歌正與蘇明空、徐遠夢一起坐在石階上看剛恢複靈力的江亦然漫天亂飛地舞劍,左一道劍光劈了樹,右一道劍光摧了山的,邀月銀光大盛,一眼望去竟比日光還顯耀眼。
徐遠夢一瞬不瞬地看着,喃喃道,“師兄劍法,與師父相比也不逞多讓了。”
蘇明空邊看邊大聲叫好:“當然了,師兄盡得師父真傳!過幾年論武大會定當技壓群雄,摘取桂冠!”
蘭若歌一臉笑意地看着他,道:“可我覺得與你師兄相比,你也不輸多少嘛。”
蘇明空根本聽不進去,眼裏全是師兄江亦然的英姿,還在連連喝彩。
忽然天空中一道熟悉的紫芒閃過,蘭若歌看了,愣了一下,轉而笑道,“我師父好像先走了,這下又要麻煩明空師兄照顧我了呀。”
蘇明空這才反應過來:“啊?”
不多時,李道無過來叮囑了一番,叫蘭若歌不必見外,若他師父沒有喊他回去大可一直住在此地。
楚長青禦空飛行了幾日幾夜,寒風終于把那天早晨的心思吹散淡去,這才覺得有些疲倦。他只想着找個涼快的地方靜靜心,不知不覺已到了昆侖山境地。楚長青驀然清醒,看準了一個白雪皚皚的山頭,便禦白鹿行向那處。
山頂有一間簡潔空曠的偌大庭院,庭中沒有半分積雪。門外數丈處立了一塊石碑,上書“天欲雪”三字。
屋內之人感到有客來訪,便走出門來迎接。
楚長青抱拳施禮道:“陸兄,別來無恙。還是你這涼快清靜。”
陸晨霜面若冰雪,看不出來一絲波瀾,道:“賢弟心緒不寧,進來歇息說話。”
楚長青随陸晨霜進了陳設簡單的屋中,自在地找了個地方坐下,道:“我是心緒不寧,可看陸兄今日氣色也像是有心事啊,不知可否分憂。”
陸晨霜面無表情,手下卻一拍茶案,氣道:“還不是讓謝書離那個丢人的東西氣的,自打前幾日和無量山派大弟子邵北,去龍城平虎妖之亂,便黏在人家身後,怎麽都叫不回來,江湖上現在皆傳他謝書離要倒貼跟去無量山派了,那邵北,不光是無量山派前掌門大弟子,更是男子,這下我昆侖的臉都被他丢盡了。”
又是無量山派!楚長青覺得胸口又開始亂哄哄的了,心道:“我覺得我是分不了你的憂了…到這裏來一點都不靜心,一點都不好!我要回家!
作者有話要說: _(:зゝ∠)_收衣服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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