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八四-消毒
作者有話要說: 每天忙完都到了這個點……
還是想說下,裳華已經更完,從這章開始會陸續放一些老九門同人,CP标明在內容提要
齊鐵嘴看着匍匐在地上的青年嘆了口氣,彎下身探手一試。竟然還有口氣,便命人将他扶了。
小滿看清那人的面容,結巴道,“八爺,這……這可是陳皮。”
陳皮本是九門二爺二月紅的徒弟,因殺孽太重被逐出門牆,結果殺了九門四爺取而代之,平日裏嚣張跋扈,為人狠厲毒辣,對上性情溫順的齊鐵嘴就沒客氣過,好在齊鐵嘴大多是轉賣的交易,又靠着自己算卦的本事撐起堂口,倒也沒有直接的沖突。
陳皮醒來已是次日天明,房門打開,夥計端來早飯,輕聲說了句,“四爺,您用早。”
“這是……齊老八的堂口?”鬥裏兇險,好不容易出來竟然遭人暗算,拼着同歸于盡,卻不想醒來竟然看到了熟人。
“你你你……你怎麽這麽說八爺!不是八爺你早就交代了!”小夥計護住心切,徑直罵了出來,卻不想對上陳皮冰涼的眼神抖了抖,立刻轉身退了出去。
白米粥配早點,清淡。陳皮剛醒來餓得很,嘴巴幹的起皮,這早飯倒是剛好,起來端上早飯才注意到渾身都在疼,先是粽子再是仇家,饒是鐵打的人也不可能全身而退,陳皮再兇狠也只是血肉之軀,放倒了仇家自己身上大大小小也添了不少口子。
身上的傷口都已上了藥,想來那平日裏書生模樣的齊鐵嘴,大概是個心慈手軟的人。
用了早飯,陳皮強撐着身子出門,看到院中坐在柳樹下的齊鐵嘴,正捧着個定窯白瓷在看,似是注意到了陳皮,放下手裏的東西,轉過頭來,伸手道,“四爺,請坐。”
陳皮也不跟他客氣,徑直坐下,問道,“你想做什麽?”
“四當家的多慮了,我只是顧念九門情誼,你我素無往來,況且憑你的本事,我又能奈你何?”
陳皮聽了将信将疑,一手撐着石桌要走,齊鐵嘴幽幽嘆口氣,道,“你這趟出事,想必無需我多說,也知道是內鬼作怪,如今你傷重,回去反而更加危險。”
這意思?
陳皮回頭,打量着齊鐵嘴。
齊鐵嘴繼續道,“我這裏雖小,添一兩副碗筷倒也無妨,至于其他,四當家的請便。”言罷收起了那白瓷耳瓶,起身後又說了一句,“你那些物什別忘了。”
齊鐵嘴在家待的不多,白日裏多是在香堂,家裏也就留着兩個夥計幫忙打理,故而陳皮在齊家養傷也頗為安靜,小夥計對陳皮有怨念,又畏懼他的淫威,私下裏都在竭力避開。陳皮瞧着床邊箱子,打開來一看你竟然是這次下鬥所得,齊鐵嘴倒也老實,一件不差的放着。
每日三餐自有人送來,連帶着換洗衣衫和傷藥,只是小夥計又怕又嫌,從頭到尾都沉默不語,也不擡頭。
陳皮也不在意,刀頭舔血的營生,只是他不相信齊鐵嘴有那麽好心。雖然看着是個白皮書生,但是齊鐵嘴能一人撐起九門八爺,心思深沉遠非常人可比,連陸建勳和裘德考都在他手上栽了跟頭,自然要小心三分。
趁着主人不在,陳皮将齊家小院摸了個通透,兩進的院子,簡簡單單,主卧裏幹淨整潔,書房裏文房四寶和兩大架子書擺得穩穩當當,價值連城的古董竟然随意擺放在明處。
他一個人就能看到這些,要是換個人來,豈不是三下兩下就能将這齊宅搬個幹淨?
晚上天色尚亮,齊鐵嘴就回了府中,淨了手換了衣衫,走進書房就看到陳皮駕着腿坐在自己黃梨木的矮榻上,愣神片刻,癟癟嘴說到,“四爺好興致,難不成我這小書房有什麽您看上了?”
“齊八爺,你這東西,放得可真随意吶。”陳皮手裏把玩着塊黑色鎮紙,上等的大塊墨玉竟然就這麽随便放在了書案上。
“能到我這屋裏的,都是熟人,我想四爺總不會行偷盜之事。”齊鐵嘴倒是鎮定,看了一眼沒說話,理了理方才被陳皮翻亂的書案。
陳皮眼睛一擡,驚疑的盯着齊鐵嘴,他雖位列平三門,但是惡名在外,凡是道上的人莫不是又敬又怕,九門衆人防他如防狼,二月紅更是不許他進出紅府大門,想不到這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對他倒是信任的很。
想到這裏,心中促動,卻又覺得沒什麽好說,冷哼一聲站了起來向外走去,不想齊鐵嘴叫住了他。
“你……下次別把腳放榻上了……”
陳皮離去的身影頓了頓,如果九爪鈎在手,齊鐵嘴應該已經是個死人。
齊鐵嘴性子喜靜,得了空常常在柳樹下一坐半天,邊上放着茶水,翻一本書或查驗器物,清風徐徐,揚着柳枝拂搖,書生捧茶輕抿卻是頭也不擡。
安靜如畫,陳皮砸了砸嘴,這溫吞吞慢悠悠的齊鐵嘴有什麽的好看的,掂量着身上的傷已不礙事,招呼也不打徑直回了碼頭。
夥計發現空蕩蕩的屋子連忙過來叫八爺,齊鐵嘴翻一頁書道,“他總該回去的,明天記得把那些東西給他送過去,午時過後。”
“好勒。”
等到陳皮收拾完內奸正想着接下來做什麽,就有人禀告八爺家來人了。
放進來一看,兩個夥計拉着之前的箱子就送來了。
這齊鐵嘴怎麽死不開竅呢,陳皮嘴一歪,“這貨,給你們家了。”
“啊?”夥計也吓了一條,這位爺怎麽不按常理出牌?不高興歸不高興,但是寶貝是好的,仍然原路拖着帶回家了,報告給齊鐵嘴的時候,齊鐵嘴摘了眼鏡一揉眉心,複又戴回眼鏡,合計了片刻叫人拿了銀錢再送過去。
夥計覺得麻煩也不敢喊累,乖乖回了碼頭,陳皮接過銀錢不知怎麽地特別想用九爪鈎,考慮之前的丢在墓裏,當下喊人去重新打造個武器。
合情合理,但是陳皮總覺得很不爽。
當然,陳皮也沒到直接對齊鐵嘴使九爪鈎的地步,就算他使了,齊鐵嘴也接不住,無緣無故他也不想再滅一門,這門滅了還特別麻煩。
但是很不爽。
本來是想半推半就不明不白東西留那兒算是恩怨兩清,但是偏偏齊鐵嘴給他送回來了,東西沒送回來給的價格也是合情合理,說出去誰都覺得齊鐵嘴厚道,唯獨陳皮覺得不厚道。
于是陳皮大半夜的翻了齊鐵嘴家院牆,院子裏只有一個屋子裏燃着燭火,擺着各種古董的書房。
翻過院牆踩着牆根,咻咻兩聲不知什麽射了出來,陳皮一個鹞子翻身落到院內中央,旁邊有東西帶着嗚嗚聲襲來,陳皮預備再退,那邊已經響起了人聲,夥計呼喝着拿着火把圍了過來。
待漆黑的絲網裹到陳皮身上,夥計也到了。陳皮撕扯兩下,細細的網也不知道是什麽材質,竟然柔韌非常鋒刃怎麽也削不斷,那廂齊鐵嘴推門出來,四目相對,一個怒氣騰騰,一個笑盈盈。
“還愣着做什麽,快去給四爺解開啊。”
訓完了夥計優哉游哉踱步到陳皮跟前,齊鐵嘴彎腰笑道,“四爺好雅致啊,這大半夜的到齊某人這裏來尋樂。”
陳皮黑着臉紅着眼睛沒說話。
這玩笑似乎開大了點。
齊鐵嘴安排着夥計準備點酒菜,客客氣氣将人請進了書房,檀香吐着絲絲縷縷的青煙,香氣氤氲環繞,倒是讓陳皮冷靜了幾分。
“之前沒發現八爺這裏還有這麽多機關。”
“總要有點防身的招數。”給陳皮倒了茶水,悠悠道,“你這大晚上來,總不會是來試探機關的吧?”
“哼。”陳皮從鼻子裏哼出來一聲,“我還就是無聊過來探探。”
要說正事也沒有,他的确是想來探探齊鐵嘴的底,不想先中了院子裏的機關,“我記得之前這院子裏并沒這些東西。”
“之前是四爺在養傷,我估計少不了四處走動,叫人撤了,便是有人來,也不會是你的對手 。”
“你不怕我把你這裏搬空了。“
“你不是那樣的人。”齊鐵嘴有一雙又圓又大的眼睛,如今卻笑得眯起來,一臉自信的看着他。
瞧着陳皮抿唇沒說話,估摸着獨來獨往的陳皮對于人際并不擅長,加上剛剛在眼前跌了臉,不大好意思,便拿起案上一支金簪來,道,“四爺來的也是巧,今天剛得了支簪子,您看看。”
陳皮接過了簪子,估摸着南宋物件,眼睛卻止不住往齊鐵嘴哪裏瞟。一個細皮嫩肉的小算子,常年捂在小堂口裏,面皮比姑娘家還白上幾分,偏又嘴唇紅潤,看着唇紅齒白不像個男人。
齊鐵嘴見陳皮反複打量着自己,不自覺摸了摸臉,道,“我臉上有東西?”
“咳咳,沒,沒什麽。”怪只怪算子生得太俊,和陳皮這些常年風裏來雨裏去的腳夫差異太大,禁不住多看了幾眼。
凡事有了開頭後面就簡單了,陳皮再下鬥得了大件,也懶得叫散戶來取,徑直命人送去齊鐵嘴的小香堂,稍後帶人去坐坐,齊鐵嘴自然會給出合理公道的價錢。
偶爾無事,碼頭晃悠煩了直接翻齊鐵嘴家院牆,來得多了,機關也就差不多記住了,齊鐵嘴家的機關比較煩,單日子和雙日子不一樣,偶爾齊鐵嘴掐到“有客來”也會換一換。
然而一再中招的陳皮堅持不走大門,齊鐵嘴也随他去,每次齊家夥計給陳皮解除陷阱的時候都在努力的憋笑,陳皮在努力的忍耐,齊鐵嘴不慌不忙的站在邊上笑。
果然要殺還是第一個殺齊鐵嘴。
但是陳皮始終沒有對齊鐵嘴動手。
倒是有幾次,陳皮順利避過機關,攀着窗橼看向書房內裏,有時候齊鐵嘴注意到了招招手笑着喊他進去,有時候齊鐵嘴在看書或者查驗器物,則專心致志的盯着手中物,暖黃的燭光給平順的眉眼鍍上一層金色,齊鐵嘴五官端正圓潤,恰如墓裏上等的青銅鑄器,精致流暢散發着時間浸潤的光澤。
可他有不是死物,偶爾看的專注起來,低下腦袋靠近了去看,或者一撫眼鏡,平日裏暗藏風水的眼睛露出來,仔細瞧着手中物件,又或者燈花垂落,陡然發覺光線太暗,眉頭微蹙,然後伸手拿錢細細的小剪子剪斷過長的燭芯,原本黯淡的光芒亮了起來,照着修長的指節放下纏着紅線的小剪。
剪斷燭花複又低下頭來,繼續看着,陳皮的目光卻是盯住了齊鐵嘴一雙手,手腕纖細幹淨,未做過粗活的細白手背上隐約戴着青色血脈,燭光下看不真切,手指确是利落的一節一節,微微凸起的關節并不粗糙,指甲是圓潤的橢圓形,陳皮記得齊鐵嘴指甲上有着明顯的月牙,一個個白色的芽兒嵌在指甲和皮肉交界處,恰如雕梁畫棟上的點綴,細小得恰到好處。
書本翻頁,器物賞玩,齊鐵嘴終是放下了手,揉了揉頭眉心,然後注意到扒在窗框上不知道想些什麽的陳皮。
面上帶起笑容,也不驚訝,徑直道,“四爺,進來喝口茶?”
被人晾了半晌的陳皮也還笑,大搖大擺的從正門走進去,道,“齊老八,這次你的機關可沒攔住我!”
“是麽。”齊鐵嘴倒着茶水,淡淡應着,并未在意陳皮話裏的挑釁。
縫年過節,齊鐵嘴還會準備酒菜,似乎算準了陳皮會來,陳皮扯着嘴皮子,一臉心事被猜中的不爽,問道,齊老八你是不是什麽都算到了?
齊鐵嘴倒了酒水,“也不是。”
陳皮擡頭,齊鐵嘴這是要自砸招牌?
“凡事都算到就太沒有意思了,有些事,意料之外才有趣。”
陳皮想了想,瞧着把一雙桃花眼笑眯了成狐貍眼的齊鐵嘴,心道不好,連忙端起酒杯。
齊鐵嘴一挑眉,有意思,給陳皮滿上。
陳皮年紀比齊鐵嘴還小五六歲,五官也不差,甚至相當端正,只是內雙的眼睛常年耷拉着眼皮,嘴唇抿緊露出一副兇相來叫人以為他有多狠厲。在齊鐵嘴看來也就和小娃娃生氣沒什麽兩樣,便是被陳皮截了貨也只是搖搖頭,并未計較,倒是沒想到小娃娃對救命之恩上心的很,送來的那些明器都是好貨。
常年在碼頭郊野行走,陳皮曬得有些黑,喝高了面皮白了又紅,月光下撇着嘴頗有幾分孩子氣。
平日裏人都怕他,齊家的夥計被騷擾的多了反倒好些,可是碰上陳皮翻着白眼瞪人還是要往旁退退,故而看着陳皮酒醉,齊鐵嘴也沒喊人,自己矮下身子把人抗到了肩上。
喝醉了的陳皮身子都是軟的,被齊鐵嘴捉住一只手歪着往外滑,算子給他摟了腰反被一把抱住。齊鐵嘴想了想還是把人扶住了往往屋裏走,那廂陳皮絮叨完了師父師娘,正說到齊鐵嘴笨而無用。
仰頭一看,月色真好,風清月白花好時,正适合擁暖噙香。
次日清晨,朝陽初生帶着紅彤彤的臉蛋,映着早起的雀兒枝頭跳躍,然後……
“齊鐵嘴老子滅了你!!!”
“唉唉唉,刀放下,沒摔疼吧?”
“誰他媽讓你……讓你……”
“啧,我又不是不負責,緊張什麽。”
齊家夥計表示終于等到了這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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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