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丫頭,不疼

耳畔北風呼嘯而過,卷起滿地落葉,旋轉翩跹。風如刀,葉似弦,輕易斬斷了蒼涼天地間那久違的溫暖。

沈靜瑜淚眼婆娑的緊緊擁住他的身體,胸口上的刀刃随着起伏的心跳微微抖動,一抖一動便是血流如注,恰似一道噴泉湧現,毫無間斷之意。

體溫在下降,意識在模糊,聲音在漂蕩,感官在抽離。軒轅皓強提內力壓制胸口的痛楚,卻絲毫也抑制不住喉嚨處那陣陣湧動的甜腥,一個按耐不住,側頭一吐,一條紅豔的線條從嘴角緩緩流淌,最後,隕落在那本是一處鮮紅的塵沙中。

“皓,別說話了,別動了,我求求你,別……離開我。”她感覺到自己的力不從心,感覺到自己的無能為力,自以為是的醫術超群,自作聰明的自己手裏只有生的希望,現在,在他面前卻是如此的一敗塗地,如此的不堪一擊。

“瑜兒……別怕……不疼。”他的手鮮紅刺眼,卻溫婉輕柔的撫上那張梨花帶淚的容顏,指尖劃過她的輪廓,不做聲響的拂去那臉頰上滑過的淚痕。

“七弟。”軒轅玥似一陣風般悄然而至,托起軒轅皓已然昏厥的身子,輕功一施,便是了無蹤跡。

“四爺。”沈靜瑜回過神,急忙跟上。

本是一出玩笑,本是一場戲言,卻未曾想過假戲成真,玩笑一語成谶。

出行前一日,奕王大鬧辰王府,惱斥軒轅皓自作主張逼迫公公宣旨。

記得,當時軒轅皓是如何回複的?

他說:“萬一路上遇到刺客,萬一小弟我武功不濟他人,有你保護瑜兒也好,如若我重傷不治,小季子還可搭把手,多好的安排啊。”

馬車內,鮮血早已染紅了那金貴的地毯,潔白的毯子上星斑點點,赫然醒眼。

季聍宇雙手顫抖的拿着銀針,卻無從下手的看着那碗大的刀口依舊血入湧泉。

“聍宇,快止血啊。”軒轅玥眉頭深鎖,見着一動不動的季聍宇,更是憂心忡忡。

他的表情,何時如此嚴肅過?

季聍宇猶豫不決,輕嘆一聲,“王爺先護住他的心脈,我要止血,再——”

軒轅皓虛弱的睜了睜眼,瞧見兩人身後淚如雨下的身影,莞爾:“瑜兒……過來。”

“皓,別說話,很快就好了。”沈靜瑜含淚的握住他顫抖的手,更是淚如泉湧。

“瑜兒……能……不能……唱……唱歌給……給我聽。”

她狠狠的點頭,伸手抹掉臉上的淚跡,擠出一抹笑容,看着他,聲音顫抖:

只是因為在人群中多看了你一眼

再也沒能忘掉你容顏

夢想着偶然能有一天再相見

從此我開始孤單思念

想你時你在天邊

想你時你在眼前

想你時你在腦海

想你時你在心田

寧願相信我們前世有約

今生的愛情故事、不會再改變

寧願用這一生等你發現

我一直在你身旁、從未走遠……

彷徨,無助,擔憂,滿滿的堵上了她的心口。

掌下的傷口依舊血流不止,好似小溪流淌,源源不斷。

“瑜兒……唱的真好!”下一刻,聲音早已如同蚊音,他心滿意足的倒入她的懷中。

沈靜瑜安下心神,拿着季聍宇手中的銀針,毫不遲疑的紮入他的體內,她定神靜氣的抽出那把插在胸膛上的刀刃,棄之一旁,迅速的拿着藥粉均勻塗抹。

血,染上一層又一層,好似沒有停歇的流出。

手,終究是彷徨的顫抖,她狠狠的吸了一口氣,說道:“季公子,請幫我把包袱拿過來一下。”

包袱打開,她未曾考慮的拿出一枚細針,紮上打結毫不遲疑的刺入他的傷口裏,一下接着一下,黑黑的線上染上了一層暗紅的血液。

指間流轉的細針用着最快的速度縫合了他的傷口,血,漸漸的恢複平靜,她輕輕的抹去他身體上的血跡,擦淨後,再次塗抹藥粉,這一次,徹底止血。

馬車外,是夕陽西下的婉約美景,紅豔豔的烈日試圖渲染那一片藍天,終究,紅霞似火,燃盡了那半邊天。

火紅的顏色盡頭,是延綿不斷的行軍隊伍,沒有人知曉堂堂戰王身負重傷,沒有人敢流言辰王為何突然消失不見,只知,其中有一輛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馬車漸漸的脫離隊伍,最後,停留在一個不知名的小鎮上。

“七爺傷勢很重,這次秋獵無論如何都不能繼續了,這裏是戚元鎮,離圍獵場最近的一個小鎮子,這七日,王爺就在此養傷,離行之前,微臣會來接王爺回府的。”禦前侍衛恭敬的送着他們入了鎮子,随後交代兩三句後快速離場。

戚元鎮不大,頂多只有一兩萬人,卻異常的富庶,想必與着不遠處的礦源有聯系。

傳言離着鎮子不足十裏的地界,有一山脈,盛産金子,鎮上無論男女老少皆可前往淘金。

富庶的地兒,民風和氣,百姓樸質,對外來人也并無過多的留意。

客棧裏,天字上房中,檀香慢慢萦繞,一人靜躺在床帏中,一人獨坐在床帏前。

“皓,還疼嗎?”

“傻丫頭。”軒轅皓微微睜開眼,身體很累,卻不想睡下,只是那雙目仍顯的目光渙散,他眉角彎彎,嘴角彎彎,勾勒上一出淡淡弧度。

“等你好了再好好罵罵我,好嗎?”沈靜瑜自責的低下頭。

“為何要罵你?傻瓜,毒真的解了嗎?讓聍宇看過沒有?”

“嗯,我沒事,那不是什麽要命的毒,我自己就能解。”自始至終,她不敢擡頭對視。

“不行,讓聍宇看看。”說完,他一手捂住傷口,一手撐住床沿,欲起身下地。

沈靜瑜慌亂的急忙拉住他的身子,原本平靜的雙眸再一次的淚光閃爍,她吸口鼻子,泣不成聲。

“怎麽了?可是身體不舒服?”心神驚慌,徹底忽略掉身體的痛楚。

沈靜瑜一聲不吭的搖晃着腦袋,愈哭愈自責,“是我不對,是我害了你,是我,一切都是我的錯。王爺,你打我好不好?讓我這裏別那麽痛,好不好?”她狠狠的攥緊胸口的衣服,為什麽心口這般的痛,為什麽這般的窒息?

“傷你?我怎舍得?”他拉着她的手,将她扯進自己懷中,鼻間徘徊的是她清香的那股木蘭香。

還好,她沒事……

------題外話------

這一章分量很足吧,哇哈哈,妞好久沒這麽勤快上兩千字了,快來誇獎誇獎某小妞吧,嘿嘿。

衆人拍飛:你丫的好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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