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吻戲（三）

過了約七八分鐘，周嘉禾才從衛生間出來，一臉滿足的神情。蘇翊白他一眼，“這麽久，你也不怕撸斷手。”

“……”周嘉禾的眼神左右游移，幾乎不敢落在蘇翊身上。

他是心虛的。

因為剛才YY時，腦子裏想的全是一|絲|不|挂的蘇翊用什麽樣的表情和什麽樣的姿勢與他交|歡。猛地再見蘇翊這麽正襟危坐，語氣裏沒有一絲情緒起伏，周嘉禾的心頭頓時湧上一陣難以填補的空虛和失落。

“試也試過了，你下次再敢NG，我就當你是故意的。”蘇翊恐吓完，扶了扶額，“你可以走了，不送。”

“你先給我找個短期助理。”兔子不吃窩邊草，對于蘇翊，他不能動那種心思。

蘇翊看了看他，挑眉道：“對我不滿意？”

“你這經紀人既然放不下身段給我洗衣做飯、端茶遞水，那就讓別人來幹好了。”

蘇翊沉思一下，贊成道：“也好。正好這段時間張藝冬也在劇組，我讓毛宇兼職。”

“随便。”

蘇翊從冰箱裏拿出準備好的冰袋，扔一包給周嘉禾，“帶着敷臉。”

周嘉禾接過，想起這茬，憤憤道，“你覺得一袋夠？”

“該用兩袋的人是我吧？”蘇翊兩巴掌的力道加起來都不夠周嘉禾一半。“你真當我這麽沒有分寸？”

“當着所有人的面連甩我兩次巴掌也叫有分寸？”周嘉禾一想起這事，就覺得好像當衆被扒光了衣服，“也只有薛城那種沒骨頭的僞娘會跟在你屁股後面搖尾乞憐，你是不是潛規則完之後，就甩了人家？”

“……”蘇翊很顯然不想在這個問題上做過多的糾纏，他只瞪了周嘉禾一眼，随即正色道：“明天你的戲份不多，我正好要回去一趟。有事找毛宇，我會跟張藝冬交代一下。”

提起戲份，周嘉禾想起一件很堵心的事，“我從演職人員表裏看到了朱樂和李佩的名字。煩請你解釋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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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佩的事我不知道，宋雲倩甩了朱樂，繼續留在飛天，不過将他推薦給了某個朋友的公司。這次角色也是宋雲倩替他争取的，大約是想寬慰一下自己的良心。”

周嘉禾自嘲道：“一部劇裏能聚齊這麽多讓我讨厭的人，也是緣分。”

“那你就好好珍惜這種緣分。”蘇翊故意加重最後兩個字。

周嘉禾扔下冰袋憤然離開。

剛回到房間，門鈴便響了，打開門，張藝冬拿着兩袋冰站在門口。

周嘉禾蹙眉道：“蘇翊叫你來的？”

“不是，我是來給你送冰袋的。下午來找你，你好像不在。”張藝冬的眼睛閃了一下，跟着周嘉禾進了房，在沙發上坐下道：“蘇總肯定不是故意的，你不要生氣。”

周嘉禾不耐煩道：“行了，他是不是故意的，我還能分得清楚！”

見周嘉禾的眼裏有了不悅，張藝冬收起沒說完的話，憨憨一笑道：“周哥，我看過你演的所有的戲，上次在公司遇到蘇總，還跟他聊起你。”

蘇翊能跟人聊什麽？還不是背地裏說他演技如何如何爛？周嘉禾無趣道：“聊什麽？”

“我比較喜歡你近幾年的角色，演技越來越棒，人物塑造也越來越豐滿，但蘇總卻說他更喜歡你剛開始的幾部戲。”

“為什麽？”

“不清楚。”張藝冬搖搖頭，“不過，蘇總肯定有自己的原因。”

“你現在經紀人是誰，田鑫？”

張藝冬搖搖頭，“不是，現在是倩姐帶我。”

“宋雲倩？”周嘉禾意外道，“誰給你安排的？”

“蘇總。”

“用腳趾頭想想也知道是他。”周嘉禾輕蔑地哼了一聲。

張藝冬臉上一紅，尴尬地低下頭。

周嘉禾見他那副模樣，白了白眼，“我又不是說你！”接着拍拍他肩膀，“一會兒好好演，聽說朱樂跟薛城的對手戲演得并不好，以你的程度，想超過他，太簡單了。”

張藝冬雙眼一亮，驚喜道：“真的？”

周嘉禾拍拍他的腦袋，“真的！”

“嘉禾哥，我将來一定要做一個跟你一樣優秀的演員。”張藝冬的語氣裏有着堅定不移。

“表演可以學我，為人處世就不要學我了。”

兩人又随便聊了幾句，張藝冬起身離開。周嘉禾将他送到門口，正好遇到正要開門出來的蘇翊。

張藝冬恭敬地打了個招呼：“蘇總，你要出去？”

蘇翊看了眼周嘉禾手裏的冰袋，将手收到身後，點了點頭，“嗯……我忘了拿鑰匙。”随即退回房間，把冰袋扔到垃圾桶。

第二天沒有周嘉禾的戲，他也沒有見到蘇翊，下午沒什麽事，就到片場逛逛，正好再拍郎中為溫彥把脈的一幕。張藝冬演的是京城小有名氣的郎中李靜元。因常在柳大人家見到溫彥，他逐漸喜歡上了這麽沉默寡言的少年。這次柳大人傳他來，是因為昨夜過于激烈，傷了溫彥……這一幕戲臺詞不多，基本全靠動作和眼神來展現人物內心。

也不知道是第一次和影帝搭戲過于緊張，還是怎麽的，張藝冬的表現不盡人意，他始終無法抓住這個角色的靈魂，看着自己戲裏喜歡的人被人折磨到半死不活地躺在床上，張藝冬卻突然像被縛住手腳般，不知如何是好。周嘉禾來時，他已經NG好幾次了。

從周嘉禾到張藝冬，薛城的耐心逐漸被消磨光，“如果你演不好，就不要接！就算接了，也請你提前做好功課，OK？與其這樣耽誤大家的時間，你還是滾回家賣紅薯吧！”

張藝冬臉色漲紅，羞愧地将頭低下，喃喃道：“對不起。”

“除了一再重複這種毫無意義的對不起，你還會做什麽？”

“導演，我借他三分鐘！”周嘉禾大步流星地走過去，拉住張藝冬，回頭看了眼薛城，不屑道，“我勸你不要看不起任何人！就算你是影帝又怎樣？”頓了頓，周嘉禾壓低聲音道，“蘇翊說過，他會紅。知道什麽意思嗎？他會成為飛天的下一個薛城。你在蘇翊眼裏，只是一個可以被任何人取代的演員而已。”

周嘉禾懶得欣賞薛城聽到這番話後的精彩表情，他将張藝冬拉到一邊，開始講戲。周嘉禾講得很細致，每一個動作，每一句臺詞，從發音到語氣，不斷揣摩，不斷完善，尋找情感與言語的最佳融合點。一幕戲講完，張藝冬幡然大悟，“周哥，你一定會成為最好的演員，一定會紅。”

這樣的天分、努力、長相再加上蘇翊給的機遇，想不紅都難吧。

面對張藝冬那樣真切的眼神，周嘉禾只是平淡道：“人紅是非多。”頓了頓，又問：“懂了嗎？”

張藝冬連連點頭，“謝謝周哥提點。”

“不用。只要別丢飛天的臉就行了。”蘇翊不在，只有他來罩着張小弟了。

接下來張藝冬好似開了外挂般，演技突然飛升了不止一個檔次，薛城頗為驚愕地頻頻将目光投向周嘉禾。周嘉禾卻懶洋洋地睡在躺椅上，偶爾接到薛城的眼光，給個心領神會的笑。

躺了半晌，他掏出手機打算刷刷微博，看最近有什麽熱鬧，卻發現自己的粉絲莫名其妙增加了不少，再往下拉，看到微博裏貼出了上次陳曼給照的寫真，不用想也知道，這是蘇翊的傑作。

正要給蘇翊發個私信，眼前突然出現一桶冰淇淋，毛宇笑嘻嘻道：“周哥，蘇總說你愛吃冰淇淋，我去給你買來了，謝謝你照顧藝冬。”

周嘉禾收了手機，接過冰淇淋，挖了一大口，“你小子倒是懂的人情世故，不如回來繼續跟我？”

毛宇撓撓頭，“這……”

“行了，我也就逗逗你。還是好好跟着張藝冬混吧！”

一罐冰淇淋見了底，導演正在給張藝冬講戲，薛城得空過來，他對周嘉禾剛才說的話，一直耿耿于懷，以至于演戲都沒有辦法集中，“蘇翊要捧他？”

周嘉禾笑道：“對啊！”

薛城的眸光裏漏出淡淡的傷痛，“為什麽？他不是你的經紀人嗎？”

“人來了。你不如親自問他。”

薛城回頭，蘇翊已到他身旁，“你要捧張藝冬？”

蘇翊側頭，眼睛帶了一絲不明所以，“你說什麽？”

薛城一頓，搖搖頭。

蘇翊低頭看着躺椅上的周嘉禾，交代道：“過幾天有個關愛自閉症兒童的公益活動在本市舉行，到時候你抽時間去一下。”

“蘇翊，導演叫你。”薛城冷不丁道。

周嘉禾詫異道：“叫他？”

“什麽？”蘇翊偏頭看向薛城。

薛城咬牙切齒地看了周嘉禾一眼，一把将蘇翊拉到一旁，小聲道：“你是不是耳朵出了什麽毛病？”

蘇翊正要反駁，薛城繼續道：“你不用騙我，我跟你這麽多年，你的反常我很容易就能察覺，我幾次站在你旁邊，跟你說話，你都沒有聽見。是不是這只耳朵？上次周嘉禾打的？走，我帶你去醫院！”

“不用。”蘇翊掙開他的手，“我沒事。”

薛城倔強地堅持着，“蘇翊！”

“耳膜穿孔，問題不大，這件事不要讓任何人知道。”蘇翊的眼裏帶着明顯的警告。

薛城胸口一滞，“耳膜穿孔？周嘉禾這混蛋居然下手這麽狠！”

“這是我和他之間的事，你無需操心。”

無需操心……薛城的瞳孔微縮，身體輕微地顫抖着。蘇翊……他和蘇翊，什麽時候就走到這般地步？

“為什麽不去做手術？”

“又不嚴重，穿孔會自行愈合。”

薛城的眼神忽然變的鋒利起來，“你怕會有流言傳出去，對周嘉禾不利？”

蘇翊沒有回答。

沉默就是答案。

“蘇翊，他哪裏好？為什麽就能讓你一而再再而三的忍讓？整個飛天，上上下下，誰敢對你動手，憑什麽他就能這樣傷你？”

蘇翊的聲音裏透着一絲冷厲，“因為他是周嘉禾。因為我是他的經紀人。保護手下藝人，是我的職責。我以為你懂。”

薛城怎麽會不懂？蘇翊曾經對他的付出，絕不比對周嘉禾的少。

然而，那只是曾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