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 我為什麽喜歡你

被阿寶撲倒在地後，陸森也反應過來，直接一手攬住阿寶的腰翻了個身。兩人位置對調的同時，陸森釋放了幾道‘火牆’将周圍的喪屍驅散開。

等了約莫半分鐘，九級喪屍沒有繼續發起攻擊。陸森這才喘出了一直憋在胸口的那口氣“阿寶沒事了……”

沒有得到回應，陸森下意識地低頭看向阿寶。

阿寶的眼睛緊緊地閉着，眉間打着結。臉色蒼白，呼吸清淺得陸森幾乎感覺不到。

甩了甩顫抖着手，陸森試圖冷靜下來查看阿寶傷到了哪裏。

将人抱坐起來，陸森找到了傷口。

在阿寶的背上，從腰部到肩膀——極寬的一條傷口，整整刮掉了一層皮肉去。由于傷口創面過大，血液甚至難以凝固。

“沒事的……沒事的……”陸森咽了一口吐沫繃緊咬肌，把自己的衣服撕下來抖着手給阿寶包紮“止血……止血就好了……對……止血……”

除此之外，陸森還要随時放上一道‘火牆’，以免遭受周圍傷勢的攻擊。

陸森抱着阿寶，猩紅的血液逐漸透過陸森包紮用的衣物，一點點浸染成一片片的痕跡。由于血腥味兒的吸引，周圍的低階喪屍開始更猛烈地攻擊陸森他們。陸森只得一遍遍不停地釋放異能，與此同時為了保持體力，陸森已經開始用晶石補充能量。

感受到阿寶的失血根本沒有減慢，懷中的身體似乎都因為血液的流逝不再溫暖。陸森咬了咬牙，将止血用的衣物全部解開，更緊地将阿寶束縛在懷裏。

“別怕……”反手将阿寶的雙腿盤在自己腰間，然後用布條将阿寶的腳踝綁在一起；接着又把阿寶的雙臂環在自己脖頸上，用布條将阿寶的雙手也綁住；最後用布團把阿寶的嘴堵住。

手心浮現出一團火焰，陸森将這團火焰小心翼翼地靠近阿寶的傷口。随着在陸森的控制下，火焰逐漸擴大，溫度逐漸升高。

阿寶翻卷的皮肉被烤焦，散發出烤肉地味道。而阿寶也因為劇烈的疼痛掙紮起來，但由于陸森事先做好的固定，阿寶也只能在陸森的懷裏掙動。阿寶想叫出來，但由于口腔被布團塞得慢慢的，所以只能發出嗚咽。

陸森能感覺到阿寶的眼淚噼裏啪啦地落在自己的肩膀上，也能感覺到阿寶無力卻瀕死似的掙紮。

但陸森不能停下，目前最好的止血方法就是燒焦血管。他寧願看着阿寶痛，也不能讓阿寶死在他懷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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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血帶來的眩暈以及乏力，讓阿寶并沒有掙紮多久。最後只是将腦袋軟軟地靠在陸森頸間，不停地流淚，小聲地嗚咽。

終于将阿寶身上的傷口處理完畢，陸森出了一身的汗。用手背蹭臉的時候，陸森才發覺不知道什麽時候自己也哭了。

抽了下鼻子，陸森快手快腳地把阿寶的外套套上，防止傷口進一步接觸細菌。然後把阿寶嘴裏的布團拿了出來，再把阿寶手腕腳腕都解開。

因為劇烈的疼痛感和後背的緊繃感，阿寶現在想昏過去都做不到。半睜着眼睛，阿寶依舊在流淚——實在是太疼了……

“阿森……阿森……”饒是阿寶此刻吐字不甚清晰，陸森也能清楚地辨認出阿寶咬在牙縫裏哼哼的是自己的名字。

阿寶傷在後背，陸森只能胸口貼着胸口地抱着阿寶。阿寶的下巴磕在陸森的肩膀上，陸森的下巴也嗑在阿寶肩膀上。阿寶每虛弱地念叨一聲陸森的名字，陸森總是會克制不住的流淚。

這是自重生以來陸森頭一次這麽茫然，茫然地只能抱着奄奄一息的阿寶呆坐在喪屍群裏，靠着異能暫且維持兩人方圓一米左右的安全。

九級喪屍不知道是不是依舊守在喪屍邊緣，陸森沒有阿寶的感應能力，不敢輕易帶着阿寶返回；現在兩人處于低級喪屍的中心，雖然此刻兩人身上的晶石還能維持一會兒，但不知道什麽時候就會彈盡糧絕；阿寶此刻還昏迷着，大量的失血已經讓阿寶有些神志不清，這樣下去，陸森不知道他能堅持多久。

無望……

兩個字切切實實地形容了陸森此刻心情，‘絕望’尚還是因為有所希望。現在陸森都不知道希望在哪裏，九級喪屍——天塹一樣的存在，他又能指望誰？

不能觸碰阿寶的脊背，陸森只能扶着阿寶的頸子“阿寶，別睡，乖……”

阿寶雖然意識不甚清醒，但他卻聽得見陸森的聲音。陸森不讓他睡，他就努力地撐起快要合上的眼皮“阿森……阿寶好困……”

聽見阿寶的話，陸森猛地掉了幾滴眼淚，落在阿寶的肩膀上。用手背擦去臉上的濕意，陸森的聲音有些哽咽“阿寶，求你……別睡……別睡好麽？”

“阿森……你哭了？”無論何時，阿寶對陸森的情緒永遠都那麽敏感。

勉強擡起手，卻由于後背的疼痛摸不到陸森的頭發。阿寶只能歪着頭親親陸森的耳朵“我不睡……阿森不要哭……”這是陸森第一次用‘求’這個字眼，阿寶怎麽舍得讓他失望。

感覺到阿寶清淺的吻，陸森的眼淚卻流得更兇。

重生以來，他從來沒想過他可能會失去阿寶。

陸森的一切規劃，一切設想，都有阿寶；因為他知道阿寶無論如何都不會離開他，而他也不會再放阿寶走。

現在的陸森那麽愛阿寶，怎麽可能讓他走？

可設想終究只是設想，總有那麽些不可抗拒的外力會來打破人們的理想。

“阿森，和阿寶聊聊天……好麽……”阿寶很累，很渴，聊天只會更累更渴。可如果這麽靜靜地坐着，阿寶知道自己很快就會睡着，然後永遠醒不過來。

雖然身體很累，意識也有些模糊。但奇怪的是，阿寶的大腦深處卻清醒得很。他能根據自己現在出現的反應判斷出自己的失血量已經到達了人類的極限，再有一段時間不輸血，毫無疑問，他會死。

阿寶不怕死，對于他來說，雖然不能和陸森一起死，但能死在陸森懷裏他也滿足了。

人嘛，當明知道一件事情不可能達到的時候，總會退而求其次。

比如阿寶，阿寶原本的想法是死也要和陸森死在一起。可現在自己要死了，陸森卻還好好的，還要保持原本的想法的話，只能他殺了陸森或者陸森自殺。然而無論那種情況，阿寶都舍不得，所以阿寶這能退而求其次——死在陸森懷裏就好。

但阿寶感覺得到，陸森不想他死。因此，盡管這種情況他已經滿足了，但他還是不能死。好吧，死不死不是阿寶能控制的，然而阿寶還要努力達到陸森的要求。

誰讓阿寶愛陸森呢？

“聊什麽？”陸森讓兩人的身體貼的更近，試圖給阿寶傳遞過去些熱量，讓阿寶的身體暖和些。

“就聊……陸森為什麽會喜歡上阿寶吧……”

當初陸森讨厭阿寶，阿寶比誰都明白，也完全知道陸森為什麽會讨厭他。可後來陸森喜歡上自己，阿寶就糊塗了。自己沒變，陸森卻喜歡上了自己。那麽只可能是陸森變了，那陸森為什麽變了呢？

阿寶那麽聰明，他唯一搞不懂的就是陸森，而他最想搞懂的也是陸森。本來陸森不說，他是不會問的。他不想勉強陸森，哪怕一丁點兒。

可現在阿寶終于想問了，因為他怕自己再不問就來不及了。

“我也不知道……”說着陸森還勾了勾嘴角，這麽一笑鼻涕還打了個泡泡出來。陸森也不尴尬，用袖子擦了擦鼻子繼續道“不過我想，應該是我讓自己愛上你了吧……”

“一個人最開始讨厭另一個人的時候，往往是沒有理由的，如果有，那或許也只是一個小小的理由。而但當你決定，你要徹底讨厭另一個人的時候，你就會找出無數個理由證明這個人值得你讨厭，然後你就會越來越讨厭那個人，他做什麽都是錯……”

“就像原本你眼裏的我……”阿寶半閉着眼睛聽陸森講話，笑出一個小酒窩。

“對……”簡單的一個字的回答，陸森梗着嗓子幾乎都難以發出聲音。

阿寶可以平和地面對當初陸森對待他的态度，因為他愛陸森——無論是愛着他的陸森，還是不愛他的陸森。

可陸森卻沒法這樣平靜地直視他當初帶給阿寶的傷害，因為現在的他愛阿寶。

拭幹眼淚，陸森繼續道“喜歡一個人，愛一個人也應該是一個道理。當你發現這個人不錯，你決定去喜歡他，去愛他。你就會找出無數個理由來證明這個人有多好，有多值得你愛，然後你就會越來越喜歡他，越來越愛他。”

聽着陸森的話，覺得有那麽些道理卻又覺得很奇怪。阿寶趴在陸森的肩膀上笑，笑着傷口就疼得更厲害，最後沒力氣了只能停下來輕喘着繼續問“那……讓陸森覺得我不錯的第一個優點是什麽？”

“不記得了……你那麽好……都是優點……”

“那你說說我的優點吧……”阿寶把頭側枕在陸森的肩膀上，他有些累了。

“你很好看……很聰明……很可愛……”

陸森一邊說着一邊抹掉不停滴落的眼淚“……還有最重要的，你很愛我，我很愛你。阿寶，我愛你。”

沉默半晌，阿寶終于開口道“阿森，我在你肩膀上咬個牙印好不好？如果我死了，你可以去愛別人，但不許忘了我。”

這絕對是陸森有記憶來哭的最兇的一次。

擦幹淨臉，陸森回答“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