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鮮血(七)
Dean最後在樓梯間裏檢查了一遍身上的裝備。
三支裝着死人血的針管,鋒利到足夠斬下吸血鬼頭顱的砍刀,還有一把防身用的□□。
Dean把針管小心地裝進外套內袋,□□塞進牛仔褲後腰,手握那把砍刀,推開樓梯隔間的門左右張望。
走廊上空無一人,他輕巧地提步,鞋跟落地沒發出一點聲音。
他朝着辦公室的方向走過去。BAU已經幫他支開了大部分警員,但是Decker警探現在理應在辦公室裏。
Chloe Decker。他細細咀嚼着這個名字。
這個警探對這起本不隸屬于她管轄的案子太過在意,這一點本身就很可疑。而且她好像致力于說服所有人Winchester兄弟和Lucifer就是兇手。
Dean本人有種直覺,Decker并不是吸血鬼。
但他們與Decker見面是在晚上,根本沒有辦法排除對方的嫌疑。即使以前有再多人見過Decker在日光下行走,也不能排除最近轉變的可能性。
就算Decker不是吸血鬼,她越接近真相也就越危險。如果吸血鬼來了警局并且想要殺人滅口的話,首當其沖的目标就會是去過Lux的Decker。
所以不管怎樣,去找她總是沒錯的。
Dean輕輕松松就通過了無人看守的走廊,甚至還有閑心對着監控攝像頭揮揮手、做了個“Hello”的口型。
可是辦公室裏沒有他想要找的人。
是了,是了。
無論Decker是想要殺人還是救人,其他人都被支開的現在都是絕妙的機會。
為什麽早先自己沒發現這一點?Dean暗咒一聲,除了他過來時經過的走廊,辦公室大廳還有兩個出入口。他瞥了一眼指示牌,明白一個通道與另一棟樓聯通,另一個通向審訊室還有證物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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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Decker是想要殺人滅口,現在幾乎所有的警員和BAU都在另一棟樓的會議室當中分析案件,在那裏她很輕易就能找到殺死落單警員的機會。
如果Decker想要找出兇手、弄清真相,現在所有證物都在證物科,無人看管,她大可以溜進去查探一番。
Dean在這十字路口猶豫一瞬,還是踏上了通向證物科的那條走廊——該死的,他可不認為Decker警探就是那個吸血鬼,但要是他真的判斷錯了,那接下來的幾條人命可就全是他的失誤。
走廊上傳來細碎的高跟鞋敲打地面的聲音、還有隐約談話聲。
Dean急忙閃身進了一個房間,虛掩上門聽着那邊傳來的動靜。
是Decker,她從走廊末端拿着手機走過來,好像是在和誰說話。前半句因為過于遙遠的關系聽不太清楚,可Dean還是能隐約分辨出幾個不成句子的詞來。
“…證物…血…你是說‘那個’化驗完了?”Decker已經走到了Dean藏身的門前,後者屏住呼吸,眼睜睜看着Decker走遠。
Decker已經轉過了轉角。那麽現在就可以排除Decker的嫌疑了?
Dean松了口氣,剛要從藏身之處出來,就聽見高跟鞋的聲音又由遠及近。他從沒有像現在這樣感激過這項發明:高跟鞋,簡直就是完美的定位儀器!
“…好的,”Decker說着挂掉了電話,大步往證物科的方向走過去。
Dean等了約莫有一兩分鐘,确保Decker不會再轉身回來,這才出了房間,跟在她後面走向證物科。他不只是好奇Decker檢驗了些什麽、肯幫她躲過FBI視線做這項調查的是誰。
更是好奇她到底查到了些什麽。
Dean正思考着,就只聽前方傳來一聲模糊的驚叫,随即整個警局的警報都開始嗡鳴。
是女聲——Decker出事了?
他顧不得掩藏行蹤,就往前跑去。拐過走廊拐角時他若有所感,就好像是有什麽行動極快的東西從他身邊掠過。他單手抓上口袋中針管、另一手握緊砍刀,猛地回頭。
背後什麽也沒有。
Dean略松了口氣,正要繼續往前走。一瞬間的視線下移就讓他僵住了腳步。地上躺着一把沾滿了鮮血的短刀。
他蹲下去,小心地把針管放回口袋裏,用空出來的手握住那把短刀的刀柄,仔細端詳。
一切都沒辦法串連起來,如果真的是吸血鬼要殺人滅口,那為什麽要舍掉更為方便的獠牙,改用人類的武器?他握着那把刀剛站起來,就聽到背後手·槍上膛的聲音。
“不許動,放下武器!”Decker憤怒的嗓音響起。
Dean一怔,慢慢放下舉着短刀的那只手。
他好像有些明白這只吸血鬼在打什麽主意了,打算借用人類警局的力量來阻止自己的調查嗎?
—————Decker視角——————————————————————————————————————————————
BAU召集了所有人前去開會,Decker并不相信他們能說出什麽對破案有幫助的信息來。
或許會議的目的就是誤導所有人、然後幫Winchester和Lucifer脫罪吧?聽說那三人的律師已經來了。是叫做Crowley還是別的什麽嗎?
聞所未聞的律師事務所,過于快速的對案件的反應速度,或許又是一個共犯也說不定呢?Decker對于“律師”這重身份嗤之以鼻。
因此她約了Allie,趁着所有人都不在的空當裏研究她從Sam袖子上取到的血樣,一旦證據到手,他們就無可辯駁了。
Decker挂掉電話,快步往證物科走過去。
沒有想象中Allie等在門口的場景,事實上整個走廊和辦公室都靜得可怕。Decker直覺有什麽事發生了,但又不敢确定——幾分鐘之前Allie還在和自己通電話呢。
“Allie?”她單手扶上腰間的配槍,另一手推開了化驗室的玻璃門。
或許Allie只是太投入于她自己的化學世界了呢?Decker這麽期望着,可總驅散不掉內心深處那種莫名的不安。
“Allie,是我,Chloe。”Decker又喊了一聲,可還是沒有回應。
有什麽出錯了。Decker猛然意識到除了自己之外,室內還有另一個人的喘息聲。
極其沉重的喘息,就好像那人已經喘不上氣來了一樣。Decker太過熟悉這樣的呼吸聲,以至于她渾身都顫抖了起來,她用盡全身的力氣才握緊手裏的槍,小心翼翼地轉過實驗臺。
血紅色。
視線裏全部都是血紅色。
Decker不知道自己是怎樣跪下去,顫抖着手想要觸碰地上血泊之中仰面躺着的人影。又是怎樣在惡心的甜腥味盈滿鼻腔時無意識地發出驚叫。
“Allie?”她喃喃念道,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怎麽會這樣?這不可能…幾分鐘之前她們明明還在通話的。
Allie躺在地上,單手攥着張已經被撕去一半了的紙張,脖子上有一道可怖的刀傷,鮮血還在不停地冒出來。Decker徒勞地想要用手捂住傷口,但只是徒勞。
鮮血不斷從Decker指縫當中滲出去,Allie的臉上已經泛上了死亡的青白色。
她顫抖着唇好像要說些什麽,Decker急忙低下頭,耳朵湊近她的唇邊。
“Office…”Allie屈伸着手指,那半張白紙就掉在了地上,Decker眼疾手快地在血液污染紙張之前将那紙抓了起來,匆匆低下頭瞥了一眼。
是血液的化驗報告,上面用紅筆圈出來的筆跡也已經被撕掉了一小半,可還能依稀辨別出“與受害者DNA不符”這幾個模糊的紅字。
“Office,你是說嫌犯往辦公室的方向走了?”Decker很快就把注意力轉回到垂危的友人身上,自知按壓傷口的舉動也無力回天,只能盡量振作起來、以期從好友口中得到更多的信息。
可她沒能等到回答。
按照Allie的情況來看,嫌犯還沒有走遠,Decker努力忽略掉雙手上血液的黏膩感,拍下一旁的警報按鈕。在整個警局的紅色警報燈都亮起來的同時再次握住□□,向着辦公室的方向奔去。
她不清楚為什麽剛才她從辦公區走進來的時候沒有看見嫌犯,又或許對方是藏在了某個隔間裏面才沒有被她發現。
誰又會是這個嫌犯呢?
誰會知道Allie手上有這樣秘密的證據、誰又知道這個時間點所有其他的警探都會被BAU叫去另一棟樓開會?
Winchester。
Decker渾身的血液都冰涼了一半。
她想起她拿到Sam衣袖上血樣時Lucifer忽然抓住她手腕的舉動,還有她剛從審訊室出來時見到Hotch…
他們早就知道她手上有了決定性的證據,所以就要殺人滅口了嗎?
Allie。
是她害死了Allie。
如果她從一開始就沒有妄想要獨自解決這個案子,又或者她足夠小心、不把朋友卷進這起案子裏,那麽Allie現在還會好好地站在這裏,而不是毫無聲息地躺在地上。
BAU、Winchester、Lucifer…
Decker端着槍轉過走廊的轉角,她方才已經聽見了急促的腳步聲,可是忽然頓住了。就好像腳步的主人看見了什麽東西一樣突兀。
她放輕腳步,槍口穩穩地指向那人的背影。
她能看見那人左手提着一把還在滴血的短刀,右手上則是誇張得多的砍刀。
嫌犯是左撇子嗎?
Decker疑惑地想起Allie脖頸上明顯是右手揮刀造成的傷口,又覺得嫌犯身上的襯衣看起來格外眼熟。
“不許動,放下武器!”她高聲道,看着那男人慢慢回過身來,臉上是毫不掩飾的驚訝,不過很快那雙水綠色眸子裏的驚訝就變成了懊惱。
“Dean Winchester。”Decker聽見自己幾乎能掉出冰碴的嗓音這麽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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