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14

即将進入大學最後一年的生涯,黎礁的學校課程又少了一些,搬出去住的學生也多了起來。

不過他本來就不喜歡住寝室,幾年下來和室友在一起的日子屈指可數。所以于他而言,搬不搬都沒區別。

年一過完,付舒玦倒是忙的團團轉。

他們公司的項目正式開始投建,很多前期事宜已經在步步着手。

書房裏經常可以看到堆放的到處都是的材料和文件。

用“暈頭轉向”來形容這個階段的付舒玦是很貼切的。

黎礁不想看他太辛苦,有時也會幫忙打打下手,比如整理資料、統計數據之類的。

他們倆現在睡在一起的時間不算少,通常黎礁會等付舒玦一起休息。

而付舒玦忙的廢寝忘食時,黎礁也不打擾對方。除卻幫忙,他大多時間則是坐在地上,靠着書桌看自己的書。

書房的地板上鋪着斯堪的納維亞地毯,米色和灰色相間,清爽整潔。

黎礁特別喜歡坐在那兒,軟軟的很舒服。

今天和往常一樣,付舒玦忙完手裏的事情後,已經快淩晨一點了。

他疲累的伸了個懶腰。

側身看了看黎礁是否還在看書,就發現那人已經睡着了,縮成一小團,臉都快藏進了毯子裏。即使這麽困,對方仍舊沒離開。

付舒玦不禁為黎礁的堅持和溫柔感到好笑又開心。

他輕輕的在一旁坐下,玩了會兒那人的頭發,然後低頭親着柔軟的臉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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付舒玦沒立刻把人抱回房間,而是也一同躺下,感受了一下神經緊繃後的放松。他的胸口緊貼着黎礁的後背,又把鼻尖埋進對方後頸的發尾,有一下沒一下吻着纖細的脖子。

黎礁哼了兩聲,眼睛也不睜開,只是轉了個身,面對着付舒玦,伸手要抱他。

付舒玦的手從黎礁的腋下穿過,親了親他的額頭、嘴唇。片刻,咬着他耳垂說道:“醒了?”

黎礁嘟囔:“還不是你在騷擾我……幾點了?”

付舒玦沒告訴他,只是說道:“睡吧。”

******

可能是前一天真的睡得太晚了,第二天的會議臨到開始前半小時,付舒玦才恍然發覺有一份要用到的文件居然找不到了。

辦公室沒有,那應該落在了家裏。可是……

他皺眉想着:明明記得自己帶了啊,難道真的忙昏了頭,連這種小事都弄不清?

不過時間不等人,也容不得他糾結太久。

付舒玦給黎礁打了個電話,問書房裏是不是放着自己沒帶走的那份文件。

黎礁就說:“我幫你去看看。”他邊上樓還邊安慰:“你別着急,肯定丢不了。”

付舒玦笑道:“沒有着急。”

翻找了一會兒,黎礁說:“真的在桌上,我給你送過去吧。”

現在的天氣雖然不如年前冷,但春寒也是夠嗆的。

付舒玦怕黎礁跑來跑去凍着,說道:“不用,我讓人去拿就行。”

“一來一回多浪費時間,”黎礁說:“我今天沒課,很快就能給你送過去。”

挂斷電話後,黎礁打了輛車直接去了付舒玦的公司。

公司處在繁華地段,管理也嚴格些。除卻私家車,有段路出租車是進不去的。

付舒玦怕黎礁找不到路,就要去接他。結果遠遠看到那人朝這邊跑過來。

黎礁的鼻子和耳朵都紅紅的,呼哧呼哧喘着氣。他穿的也不夠多,看過去很單薄。

付舒玦有些心疼,他把人抱住,也沒管還是大白天:“不用跑,也不少這幾分鐘。”

“怕耽誤你事兒。”黎礁将手裏的東西給他:“快去開會吧。”

“你和我一起。”付舒玦說:“去樓上休息一下。”

黎礁有些驚訝:“我就算了吧。你要工作,我不打擾你。”

但付舒玦怎麽可能讓他就這樣走掉,所以強拉硬拽的還是把人帶到了公司,讓對方在自己辦公室坐着。去開會前,不忘說道:“吃早飯了沒?我讓人給你拿上來。”

黎礁趕緊擺手:“吃了吃了,你不用管我了。”

雖說如此,付舒玦還是讓人送來了一份早餐。

這場會議開了兩個多小時。

怕黎礁無聊,結束後付舒玦盡快回了辦公室,不過他發現對方很會制造樂趣。

此時此刻,黎礁捧了本書看的投入。

桌上的餐點完全沒碰。

付舒玦也不在意。

因為快到中午了,他幹脆帶着人去吃了午飯。

一路上兩人有說有笑,付舒玦想着下午早點走,陪黎礁出去逛逛。

可是當他們飯後再次折回到辦公室,卻發現付舒瑄來了,正坐在沙發上等着。

黎礁自然無可避免的又和那人打了個照面。

“哥?”付舒玦說:“不是約好了明天麽?”

看樣子,兄弟倆是有約的。

付舒瑄就說:“合作方早上把策劃書送過來了,我想着直接拿給你,可以多點時間商量。不過……”他看向黎礁,笑了笑。

黎礁很懂眼色,正要說點什麽。

付舒玦的手機适時的響了起來,他對黎礁說:“等我一下,我先接個電話。”

付舒瑄上下打量着黎礁。

黎礁也看向他。

“你們關系還是這麽好。”付舒瑄說。

黎礁就笑:“他對我很好。”

“是啊,他喜歡你。”付舒瑄眯起眼睛,爾後又變回了親切的模樣:“不過,這畢竟是公司,是不是讓他好好上班比較好?”

黎礁客客氣氣道:“付先生您說得對。”

付舒玦打完電話回來,付舒瑄就去了會議室等他。

而黎礁也表示自己要回家了。

付舒玦不解:“怎麽突然就要回去?放心,我會讓哥哥先走。”

黎礁笑着伸手一左一右拽拽他耳朵:“好好上班,我們在一起的時間那麽多,不在乎這一下。而且我一直待着對你影響也不好啊。”

“和影響有什麽關系?”付舒玦敏銳道:“我哥剛和你說什麽了?”

黎礁打了個哈哈,蒙混過去:“沒有,什麽都沒說。就是……我晚上還要兼職。”他說道:“我去做好晚飯等你回來。”

“真沒事?”付舒玦問。

黎礁說:“真沒事。”然後又笑嘻嘻的。

付舒玦無奈。

******

由于對方這些日子比較忙,所以黎礁不是很贊同付舒玦每晚來接自己下班。

但這又是付舒玦的一個習慣,不親自接人總覺得不太放心。

黎礁也沒法說服他。

晚上,當付舒玦來到提希豐的門口時,正好看到黎礁出來倒垃圾,那人穿着工作時的制服,談不上多保暖。

付舒玦叫了他一聲,朝他走了過去。

黎礁笑道:“今天來的挺早啊。”

“今晚沒什麽事,在家等着也是等,不如來找你。”付舒玦走到黎礁面前,用掌心摸了摸他鼻子,說道:“太涼了。”拉下自己的圍巾,他給黎礁一圈又一圈的纏繞上。

圍巾還帶着獨屬于付舒玦的體溫和味道。黎礁笑道:“熱熱的。”

付舒玦也笑了,他拉了拉圍巾的兩端,把人拉過來一點後,自己則靠過去吻了黎礁。

兩個人在路燈下接吻。

街邊沒什麽人。

“穿這麽少還出來。”付舒玦在他唇邊低語。

“我身體很好的。”黎礁說:“倒是你啊,早點休息吧。”他玩笑道:“我認識回去的路。”

付舒玦只是看着他,也不再說話。良久又吻了吻他的黑眼睛。

從酒吧回家的路上,兩人有一搭沒一搭的聊天。

付舒玦突然問起黎礁是不是快要畢業了。

他們在一起這麽久,付舒玦很少問他學業方面的事情,不過黎礁還是答道:“得先實習呢。”

哦了一聲,付舒玦說:“打算去哪實習?”

“還沒想好,再看吧。”

“你如果……”付舒玦頓了頓:“沒有特別想去的地方,不如來我公司。”他表現的好像漫不經心,只是單純的敘述一般。

但黎礁知道,付舒玦是一個凡事都會仔細考慮的人,能說出這樣的話,代表對方是認真的。他沒有立刻給答複,而是略略低頭,把鼻子和嘴唇都掩進了圍巾裏。

得不到回答的付舒玦再次問道:“你覺得我的建議怎麽樣。”

“我不想去。”黎礁的聲音在圍巾中顯得有些悶:“我不想被人說是靠你亮綠燈。”

付舒玦問:“誰會這麽說?”

黎礁不吭聲了。

“看來還是我哥和你說了些什麽吧?”

黎礁着急:“真沒有……”

付舒玦被他逗笑:“我知道了。沒事的,黎礁,這個公司一直都是我在打理。而且你只是來實習,就當給我幫忙了,行嗎?”

黎礁沒說話,他藏在圍巾中的唇卻勾起了明快的笑容,不過付舒玦看不到。狀似為難的猶豫了片刻,他才點頭,說道:“好吧……希望我真的能幫你做點事。”

付舒玦很滿意:“你肯定可以的。”

******

自從兩人同住,黎礁幾乎不怎麽回之前那個出租屋了。而且,以後如果去了付舒玦的公司,就更加不會再回來。

因此,付舒玦的意思是讓黎礁把剩下的東西都搬到現在住的家裏,這樣比較方便。

挑了個日子,他們就開車來了。

其實說實話,付舒玦不是特別喜歡這個屋子。可能是這種老舊的氣氛總給他一種腐朽的感覺,破敗的建築也充滿了蕭條。最重要的是,黎礁的房子常年空蕩蕩,身處其中真是讓人無端的心裏發慌。

除了書、衣服和一些日常用品,其餘的差不多都在之前就搬好了。

面對那堆破舊的積木,付舒玦說:“這個還要嗎?還是用我給你買的那套新的?”

“這些都要。”黎礁把積木放進箱子:“這是我小時候過生日,家人送的。”

付舒玦一愣,倒也不再多說,幫着他收拾起來。

随後黎礁又去房間各處将窗戶關好,順便看看水閘是不是擰好了。

付舒玦則把黎礁的衣服從櫃子裏拿出來,又把架子上的書整理了一下,打算一同塞到箱子裏。

書架上有了層薄薄的灰,代表着主人一段日子沒來住過了。

黎礁幾乎不看什麽雜書,但也不代表一本都沒有。

付舒玦整理的時候多掃了幾眼,那些雜書基本與心理學和藥物學有關。他大多連名字都沒聽過,唯一認識的一本是朱迪思·赫爾曼的。

想不通黎礁為什麽會喜歡看這類書籍,付舒玦随意的翻了幾頁,有張紙片從書頁裏飄落下來,反着蓋在了地上。

他蹲下身撿起來,将照片翻轉過來後,發現那是一張老照片,黑白色的底。

照片上面是個小孩,約莫十歲左右,很短的頭發,穿的卻是女孩子的衣服,一朵一朵的碎花。

那孩子雙手托着臉,略微用力。以致于臉頰被擠壓的有些變形,肉嘟嘟的,很可愛。

可能夾在書裏的時間太久了,照片逐漸褪色,多了點斑駁的痕跡。

這只是一張很普通的照片。

可是令付舒玦感到奇怪的是:照片有明顯的被撕開的痕跡。此外,那個小孩的肩膀上還有一只手。

他正看得認真,卻沒發現黎礁已經站在了門口。

黎礁目光沉沉的,臉上沒什麽表情,一步步走了過去。

付舒玦甚至還沒反應過來。直到手裏的照片被抽走,他驚了一下,猛地擡頭,就看到對面那人言笑晏晏的臉。

黎礁說:“怎麽了,有這麽好看嗎。”

付舒玦笑道:“只是第一次看到你小時候的照片,覺得很好玩。照片上那個人,是你對吧?”

黎礁彎着唇角,沒有承認沒有否認,他把照片放到了箱子的內側夾層,又把衣服也慢慢放好。

付舒玦坐到他身邊,摸摸黎礁的臉,左右看看,打趣道:“和你現在一點都不像了。”

“人是會變的。”黎礁說:“那時候年紀小。”

“這變化夠大的。”

黎礁并未立刻接話,而是慢條斯理的把最後一點東西擺放整齊,才沖他故作神秘的眨眨眼:“知道為什麽嗎?”

“為什麽?”

“其實啊,”黎礁吓唬道:“我整容了。”

付舒玦瞬間笑出聲:“嗯,不錯,恰好就是我喜歡的樣子。”

從始至終,黎礁都笑眯眯的,他沒再開口,而是将箱子拖到了客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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