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穿越

木制窗棱上淅淅瀝瀝的雨,這春雨一下下了三個多月,泡的到處都泛着一股水汽,正值三月,江南的春燕啼得正歡,處處生意盎然。

蘇淩躺在暖軟的床上望着窗外被雨水氤氲過的杏紅柳綠,淡淡地嘆了口氣。

這是一間古老卻甚潔淨的舊式屋子,橫梁豎棟雖是掉了漆,卻并無一點髒污,損毀處也被修補的齊齊整整,看得出主人對它的珍愛,屋內沒什麽家具,除了睡塌,幾張堆疊起來的松木櫃,房內僅只有一張巾架,以及一座鑲了銅鏡的鏡臺,銅鏡年久,邊緣處已然有了鏽漬,鏡臺前是個小火爐,暖烘烘的,咕嚕咕嚕,爐子上煨着的瓦罐冒着古樸的藥香。

掀了被褥起身,蘇淩披着件巾架上挂着的薄衫走到床邊的雕花銅鏡前。

鏡中的少年相貌姣好,年齡不過十六七,細長的鳳目與蘇淩互相望着,蘇淩對鏡中的少年做了個鬼臉,鏡中人也朝他做着鬼臉。伸出圓溜溜的指尖,蘇淩摸了摸略顯冷冰的銅鏡,勾勒着鏡中人的一眉一眼。

“賤人。”蘇淩輕輕的對鏡中的人說。

真是微妙。

雖穿越到這邊已經三個月,仍舊不習慣這副病怏怏的皮囊,仿若看着他人一般。

蘇淩覺得自個兒挺倒黴的。上輩子當個孤兒苦巴巴戀着一個男人原本就夠可憐的,今兒穿越了,卻穿成個不男不女的雙性人,被個土匪樣的男人霸在房內當什麽“契弟”。

可憐的是自己,竟因畏懼那個男人而妥協了這樣的日子。

蘇淩是修歷史的,他窮盡了腦中關于中國上下五千年的歷史,仍舊找不出哪個朝代對于同性戀如此寬容,只隐約記得某些史籍描述,明朝時期福建地區是有着契兄契弟這麽個說法的。但畢竟是由于當時福建素有海上絲綢之路之稱,海運繁榮,而沿海靠海吃飯的人們都相信,漁船上是不能有女人,在這種迷信的驅使下,水手們無處發洩欲望,便各自結為同性性關系。長者為“契兄”,少者為“契弟”。

然,這裏也不差女人,又非沿海,這種類似婚姻關系的“契兄”、“契弟”,不但為這裏的風俗、道德、法律所認可,而且崇男風氣之盛着實令蘇淩這個現代人所想象不到。

“阿昌。”蘇淩朝着門口喚了聲。

不一會兒木門吱呀一聲便進來個憨厚的少年,大約十一二歲,穿着麻布短打,他手裏拿着個發黃的馍馍嚼着,見到蘇淩喚他,便停住咀嚼,端着一雙小獸似的黑漆漆的眼珠子盯着蘇淩,“嫂嫂,什麽事?”

蘇淩聽到“嫂嫂”二字,脊梁骨不禁麻了一下,勉強讓自己微微恐懼的心暫時安定,雖是畏懼那個野蠻男人,可這憨厚樸實的小孩卻不令他感到威脅。

“……現在什麽時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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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咂咂嘴,想了一會兒,

“辰時了吧。”少年似乎想到了什麽,又接着說,“嫂嫂醒了就喝點藥粥,大哥今日便會回來了。”

蘇淩心下一慌,每個月這個時候都是城裏藥局收藥的時令,原以為那男人去城裏賣藥草了,可松上好幾日,可不曾想自打上次逃走被追回之後,男人對他的看管更是嚴格,目光瞥及爐子上咕嚕嚕作響的物事,那藥粥喝了一個月,聞着味道便令人作嘔。

“你二哥呢?”

“二哥在屋後劈柴呢。”

蘇淩點點頭,抓了抓身上的薄衫,便往門口走去。少年有些警惕盯着他,蘇淩再度無奈嘆了口氣,“我就坐門口透透氣。”

少年抿抿嘴,他這位剛進門的嫂嫂是他見過的最好看的人,大哥好辛苦才從一大戶人家那裏讨了來,可這位嫂嫂似乎不願待在這兒,上次一不注意就逃了,大哥黑着臉找了一天一夜才将暈倒在路上的嫂嫂給找了回來。

蘇淩生性愛潔,拿了門上挂着的蒲扇打了打木凳上的灰塵,拎着木凳跨出門檻,在屋檐底下坐着。

屋後果然傳來一陣隐隐約約的砍柴聲,斷斷續續,混雜着雨水連綿不絕的聲兒,不輕不重的,有些微微的濕氣打在臉上,纏綿得讓人內心一片慵懶。頭很疼,自打穿越過來後一直有這個毛病,那些前世今生的片段不斷充斥着原本就孱弱的身子,這樣的日子要多久?他要去哪裏?

蘇淩揉着太陽穴,眼看着視野中的人間,眼眶越加模糊,一滴淚滾落下來。孤苦無依的情緒愈盛,他伏在膝頭抽泣了一會兒,突然起身,迅速往屋外跑。

逃,往哪裏逃,在這個荒謬的地方左右不是剛出虎穴又進狼窟,愈想愈覺傷心恐懼,被全世界抛棄的心情幾乎将自己吞沒。

身後模模糊糊的傳來一陣阿昌的呼叫聲,接着一陣混亂的腳步聲,蘇淩捂住耳朵,跌跌撞撞拼命地往前跑,完全沒有方向,直到他撞上一具溫熱的胸膛。

蘇淩被撞的腦子一昏,險些暈厥,腰立刻被緊緊扣住,蘇淩掙紮不過,知道逃走又再次無例外地成了泡影,哭得愈加凄厲,“求你……放我走吧……”

蘇淩如同抓着救命稻草一樣抓着眼前人的衣角,那人不管他如何哭鬧,只一味緊緊扣住他,蘇淩瘋魔狀狠狠咬上了他的手臂,用力到發起抖來,直至口中開始有了腥味,那人也不阻止他,只攔腰一橫,将蘇淩抱了起來,天旋地轉,蘇淩又驚又急,加之多日的恐慌,害怕,諸多情緒一上來,人立時暈了過去。

阿昌冒雨跑了過來,“二哥,大嫂沒事吧。”

戚文看了看懷中昏迷了仍緊蹙眉頭的人,淡淡的說了一句,“沒事,你去燒些熱水。”

阿昌點點頭去辦了,戚文突然叫住了阿昌,“今日的事兒不要對大哥說起。”

“……哦。”

戚武黑着臉拎着只野雉回來的時候,二弟戚文正光着膀子在屋檐劈柴,小弟阿昌迎接上來,要接他手上的仍還微微顫動的野味,将手中物事讓阿昌拿了,戚武脫去身上濕漉漉的蓑衣一并交予阿昌,“直娘賊的,城裏的老兒張也太黑了,藥價被壓了三成,這般下去可不是辦法,啧。”

戚文将挂在脖上的汗巾扔給戚武,戚武接了,抹了臉上的雨水。看見阿昌面有郁色,四處一尋,“你嫂子呢?”

阿昌嗫嚅着,“……吃了藥在屋裏歇着哩。”

戚武一想起那心尖兒上的人,頓時臉色陰轉晴,一早上的不快煙消雲散,絡腮胡子的臉笑得一朵花兒似的,将袖子一捋,“我看看我的小心肝兒去。”

戚武進屋,正瞧見他的契弟皺着眉觸趴在枕上,似乎睡着了,白皙軟嫩的臉頰上挂着一顆晶瑩剔透的淚珠子,戚武粗糙的內心一下子變得柔軟,只想輕輕地将那淚珠子舔了,吞進肚裏去。

戚武是個粗蠻的漢子,只覺得愈看愈喜歡,坐在床邊端詳了一會兒,忍不住拿手摩挲,入手一陣溫軟細膩,不禁心中一蕩,他知道他的契弟身上有多軟有多白,餘光處又見那人兒領口處的一段白嫩嫩的頸子,上面隐約散布着點點紅斑紫斑,那是身下的人兒獨屬于他的證明,戚武喉嚨一陣幹,捧着那鵝蛋似的臉兒沒頭沒腦地親了起來。

……

黑甜一覺,夢裏的溫柔男人一遍遍吻着他的臉,蘇淩,我不結婚了,我只要你,只要你。可真美好啊,蘇淩卻在夢裏哭得肝腸寸斷。

那種絕望幾乎教人窒息,快要窒息的受不了了,蘇淩慢慢的蘇醒過來了,幾乎覺得眼角挂着淚,擡手一擦,卻是沒有。耳邊傳來一陣粗喘的氣息,耳垂一陣濕熱,似乎被人叼在嘴裏。

蘇淩一僵,頓時知道發生了什麽,心中瞬時恐極,眼前黑壓壓一個龐大的身軀,多日的夢魇再度重現,蘇淩張張嘴,卻發不出聲音,只得推擠着壓在身上的胸膛,“……不……”一個微弱的氣音。

戚武的手游移着漸漸往下,蘇淩發着抖,緊緊夾住了腿,可這點微弱的抗争哪裏抵得過男人粗蠻的氣力,很快,孱弱的抵抗被迅速摧毀,被人用帶着繭子的指腹揉弄着那畸形又羞恥的地方,蘇淩抖得更加的厲害。

“想死老子了,我的囡囡。”

“囡囡”是這個地方的土話,寶貝的意思,就這麽個詞兒已使得蘇淩全身發冷,如墜千年冰淵。

“求你……”這個自打穿越過來用得最頻繁的話還未說全,蘇淩便被身上的人扣住後腦,剩餘的話被人吞吃了下去,蘇淩嗚嗚的悲鳴,卻不敢認真的抵抗,因為他知道,抵抗的下場就是瘋狂的蹂躏,一根舌頭伸了進來,在他嘴裏翻攪,吮吸着他的口液,蘇淩惡心欲嘔,卻只能死死閉上眼睛,承受着那野蠻漢子無度的索取。

戚武滿足地喟嘆,雖好兄弟腫脹得厲害,可戚武也不打算大白天要他,他可是有一整個晚上呢,他可以用體溫将他的契弟弄得粉粉的熱熱的,如城裏胡人賣的綿軟香濃的奶羹,此刻戚武只将蘇淩雙手按在頭頂,用牙齒輕輕的叼着他上臂內側的軟肉,另一只手在那白膩的身子上四處游走,享受着這難得的親膩。

“你好軟……”

蘇淩一陣顫栗,好容易才強壓下來心頭的恐懼,使勁的說服自己,輕輕掙了掙,将手臂從他手下拿了出來,轉而摟住了那個恐懼的男人的脖頸,用臉頰蹭了蹭男人的胸膛,讨好地,“別……別弄了……我肚子餓了……”

上天待我戚大不薄,戚武看着身下楚楚生憐的人,又親了一嘴兒,手撫了撫他平坦的小腹,“吃過午了沒有?”

蘇淩乖巧的點點頭,然內心卻是驚懼一片。戚武舍不得似的狠狠摸了幾把他的大腿,親了親他的眼眸,“別老躺着,明兒陪你去田裏摸魚兒,老子給你弄飯去。”

眼看着男人的身影在門口消失,蘇淩一下子撲在床沿邊上幹嘔起來,似乎都要把膽水給嘔出來似的,半晌後,蘇淩脫力仰躺在床上,呆呆的盯着屋頂的橫梁,看了好久,半天了心中的一口氣出了來。

在能夠找到出路之前,他要忍,他受夠了這樣的日子。

可是要逃到哪裏去呢,他這樣的身子,這樣的環境,蘇淩眼前一片烏雲蓋頂,前途一片風雨飄渺。

【卷一】山花爛漫滿人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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