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 害喜

戚武送完大夫回來，便看見蘇淩一臉的呆滞,雙手放在小腹處，一副無所适從的模樣，戚武走過去将他抱在懷裏,聲音無比的溫柔,“囡囡,咱們有孩子了。”

蘇淩聽到那個孩子,心裏更是一哆嗦，抓着戚武的衣領，惶恐而不安。

戚武感覺到了蘇淩的異樣，他立起身來，盯着蘇淩的臉,蘇淩眼神閃爍,飄忽不定,他聚焦到戚武臉上，看了一會兒，哇的一聲哭了，戚武不知道發生了什麽，只能手足無措地抱着他,“囡囡，怎麽了？”

蘇淩抓着戚武的衣領，仿如溺水的人緊抓着最後一根稻草似得，“我怕……”

蘇淩整個人都抖起來了，“阿武……我好害怕……”

懷孕這種事情對他而言簡直是天方夜譚，比起剛剛穿越過來的時候的無助與恐慌，這時候的蘇淩更加的惶恐，一個小生命在他的肚子裏，可是他全然沒有準備，無論是生理還是心理，他恐慌極了。

他無法承擔哺育一個生命的重量。

戚武不知道他心中所想，只知道他的囡囡在害怕，那般瘦弱的身子在自己懷裏抖着，讓他心疼，他只能緊緊抱住，安慰着。

“囡囡，莫怕，莫怕。”

蘇淩将鼻涕與眼淚都擦在了戚武的衣服上，戚武默默地抱着他，讓他在自己懷裏發洩着，等到蘇淩慢慢平靜下來，才低聲問他，“告訴夫君，怎麽啦？”

蘇淩搖搖頭，啜泣着，“我，我不知道，我怕我對不起他。”

語無倫次的，蘇淩摟着他的脖子，“阿武……我好怕帶他到這個世上……我怕他受罪……我……”

戚武恍然大悟，他輕輕笑了，“傻瓜，你整天想些什麽，你肚裏的娃娃是俺的，你也是俺的，俺是你男人，是你的夫君，是孩子的爹爹，就算俺吃糠咽菜，也必定要給你們一個好生活，囡囡，俺會待你們好。”

蘇淩埋首于他的脖頸，“我就是害怕……”

戚武輕輕摸着他的頭發，脖頸間的觸感柔嫩，“囡囡，別怕，有俺在哩，俺真的開心，俺已經做好以後不要孩子的準備了，可上天待俺實在是太好，居然讓你懷上俺的孩兒，俺這輩子想的最好的日子便是這樣了，阿淩，不要怕，不管風雨，不管任何事情，俺都在你身邊。”

蘇淩在戚武熟悉的懷抱裏面，心下的驚慌稍稍減輕了點，但仍舊還是如同棉花堵在心口似得，說不出的難受，他知道戚武非常的興奮，肚子裏有孩子這一事實令他震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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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心間隐隐一處不知道為何卻有着一份坦然，雖是微小，但卻是存在着，肚子裏是戚武的孩子，這一認知讓他在震驚之餘多了幾分的……坦然。

雖說這樣很矛盾，但是看到戚武寵溺地看着自己的眼神，蘇淩知道，他必是個好父親。

只是恐怕自己勝任不了母親的角色。

仿佛知道蘇淩心中所想似得，戚武輕輕地撫摸着蘇淩的肚皮，“囡囡，你會是他的好娘親的。”

蘇淩雙眼泛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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孫二嫂在得知蘇淩懷孕時又驚又喜，雖說她也知道蘇淩是個雙兒，可是畢竟在她心裏，蘇淩雖是美貌不遜女子，但仍舊是位世家公子，這一消息自是讓她驚訝，但同時她又開心異常，為着戚武開心，這莽漢終于有後了，原本想着戚大癡情，選擇了為蘇淩而放棄子嗣，這一份癡情自是值得人感動，但也不能說是一份遺憾，如今蘇淩懷有身子，這可是上天恩賜的大福氣。

她立刻啓程去鎮上買了十幾只雞仔，還買了幾只老母雞、豬腿骨等補物，雇了牛車送回來了，當天就給蘇淩做了許多補身子的湯湯水水。

蘇淩方吐過，無力地靠在床頭，一臉為難地看着戚武手上的雞湯，戚武軟聲勸他，“阿淩，俺知道你素日不愛吃這些東西，但你身子弱，又懷着身孕，不吃點身子恐怕是吃不消啊。”

蘇淩見戚武一臉擔憂，便皺眉接過，勉強喝了幾口，當下又是一陣惡心。

戚武連忙給他拿了一顆酸梅。

蘇淩眼淚都出來了，“阿武，我難受，不想喝……”

戚武雖心下着急着，可只能寬慰他，“不急，咱放着待會兒不難受了再喝。”

蘇淩點點頭。

戚武将那雞湯放在一旁的溫壺裏，憂心忡忡地走向了屋外。

孫大嫂正在院子裏扒着雞毛，看着戚武一臉郁色出來，“戚大，咋了？這般愁着臉。”

戚武嘆了口氣，“阿淩害喜得嚴重，東西吃一點就吃不了了，再吃多一些又吐了。”

孫大嫂吸了一下鼻子，“這有身子的人害喜是正常的，只是阿淩原本身子就弱，若是再不多吃些，恐怕這孕期要辛苦了。”

戚武道，“大嫂，俺粗手笨腳地，做不了啥吃的，勞煩大嫂往後在這阿淩的飲食上多花些心思。”

孫大嫂一臉責怪，“看你說的，阿淩俺都當成自己孩子一般疼他，怎可能看他這般不吃東西，你放心，俺方才在鎮上也請教了許多人，自是有數十種花樣，不怕阿淩沒得吃。”

戚武一臉感激，“那就有勞孫大嫂了。”

孫大嫂擺擺手，想到一事兒，正待說，可一張老臉實在是拉不下，這戚家一府都是漢子，都沒個婦人教，又擔心自己不說，萬一……

思慮片刻，她叫住了轉身離開的戚武，“阿武，你等等，嫂子有話跟你說。”

戚武回頭一臉疑問。

孫大嫂簡直是難以開口，但戚家對她有大恩德，若是萬一孩子将來有差池，她定是不會原諒自己的，當下心裏一橫，“阿武，這些話原本不應該是咱這做嫂子的說，但這院子裏除了俺，其他的更是沒人說了，所以俺也顧不了這老臉了。”

“嫂子盡管說。”

孫大嫂臉色有些發紅，“你也知道阿淩懷有身子了，在這頭仨月你千萬不可碰他，好歹是節制點。”

戚武平日裏看着蘇淩的眼神，不用旁人說都懂，何況住在一個院子裏這般久了，有時起夜經過他二人的卧房，那屋裏的動靜大的，讓孫大嫂都臉紅，那阿淩性子軟，戚大想做什麽便做什麽，這話若是只對蘇淩說，他臉皮薄，哪裏抵擋得了戚武的索求。

戚武倒是很坦然，“俺知道了，俺初期不碰他。”

孫大嫂支支吾吾，“你這粗莽漢子，還是別考慮啥初期不初期的，在阿淩誕下孩子之前，你還是給俺老老實實地。”

戚武抓抓頭發，不好意思地笑，“謝謝嫂子提醒。”

孫大嫂點到即止，便找個借口去幹活了。

戚武回到屋裏的時候，蘇淩正在皺着眉喝着那雞湯，戚武心裏暖洋洋的，他的囡囡雖然一直覺得害怕自己當娘親，但一直在努力的給孩子吃東西呢。

蘇淩見着戚武在門口看着他，便放下了雞湯，有些邀功，“我，我喝了半碗了。”

戚武喉頭一熱，走過去親他的肚子，“好孩兒，你娘親待你真好……”

蘇淩摸着戚武的頭發，臉有些紅，“他，他哪裏聽得到你的話。”

戚武一雙濃眉大眼充滿了溫情，他捏了蘇淩的下巴，吻着他，“孩子肯定知道。”

蘇淩微微笑，推他，“別弄了，我等會兒又難受了。”

戚武頓時意興闌珊，“唉，俺連這點甜頭都得節制了。”

将蘇淩抱在懷裏，戚武有些悔不當初，“要知道你快有身子了，俺前些日子肯定多要你幾回，沒羞沒躁地要你。”

蘇淩羞窘，這莽漢，啥話都能直接說。

戚武咬了咬他的耳朵，“孫大嫂說你有身子了，不能碰你，俺得憋上一年啦，他娘的，真慘！”

蘇淩臉紅至極，孫大嫂提醒他，自是知道戚武平日裏的魯莽，虧得孫大嫂沒親自對自己說，否者他肯定得找一條地縫鑽下去。

“你，你別亂說話。”

蘇淩一雙手被戚武捏在了手裏，對着他肚皮裏說話，“孩子，爹爹被你害慘啦！”

蘇淩推他，戚武更是在那裏說的起勁，二人這般笑鬧了許久。

午後的時候，戚武去屋後将之前閑置的一張木床搬進屋裏來了，蘇淩好奇，“這不是剛剛丢了麽？你搬這做甚麽？”

戚武道，“今日開始俺可得分床睡，跟你一張床上，俺忍不了一年。”

蘇淩沒想到又是這個緣由，只能裝作聽不懂。

阿昌從屋外跑了進來，一臉的喜悅，“嫂嫂，俺要當叔叔啦！”

他一骨碌爬上蘇淩的床，盯着他的肚皮瞧，仿佛能從那平坦的肚皮上瞧出他未來侄兒的樣子來，戚武過來，拎着他的衣領，“又是不穿鞋子，你這皮猴子，是不是皮又癢了？”

阿昌道，“俺去穿，俺就是高興忘了嘛……大哥，俺真的要當叔叔了？”

戚武朗聲大笑，“那是自然，往後你可得懂事點，要不，這叔叔當得多難堪。”

阿昌嬉笑道，“俺給他做好多的木蜻蜓，俺還要帶他去外面玩，”

戚武刮了他的鼻子，“這還算是好叔叔。”

蘇淩看着眼前其樂融融的一家子，再看看自己的肚子，一顆紛亂無比的心泛起了一股暖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