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桌面攤着趙想容的小坤包。随身帶着牙線, 口紅,卸妝的濕巾, 紙巾和棉簽,兩個手機都已經關機了。

周津塬按照她的囑咐, 送來部分洗漱用品。趙想容将這小房間巡邏一遍, 她穿着條很嬌貴的淺色傘裙,下面的小腿瘦得像白色剪影,很不耐煩地用鞋尖踢着擋道的椅子腿。

“……居然說我是聾子。”趙想容嘴裏的話和她做的事,沒有任何的關系, 她揚着下巴, 皮笑肉不笑, “我明天一定會想個很漂亮的反駁,打他們的臉。他們有什麽資格說我?他們也配?”

同時, 趙想容隐約覺得這地下室不太舒服。她有點不安,但想不出原因。

“這地方很黑吧?”她終于想起來哪裏不對,又對周津塬說,“我休息時必須開着燈。這地方太小了, 也不透氣。我還是要睡樓上的房間, 不然,你就把我送回城裏去。”

周津塬退到門口,他很高,知道如果自己站在裏面,這房間就顯得更小了。

“住在別的房間,你不怕死人?”他問。

“死人不會惡心我。”她冷冷地說, “我害怕的時候想想你和蘇昕呗,就什麽都不害怕。”

趙想容的話,像抽在周津塬臉上的巴掌——以往,她提起許晗,周津塬的一顆心髒像被細線捆住,被她拿捏着。他以往惱火地想,可能是這一根線的問題。但現在,他想,也許是眼前女人的問題。

粉紅豹一定會給任何男人洗腦,讓他們都覺得自己配不上她。

太好了,他也覺得,不是任何女人都配得上自己。

周津塬走了。

趙想容其實也沒非要換房間,她就是想找茬。

她坐在床上安靜地卸妝,直到濕紙巾抹不下任何東西。她伸了個懶腰,站起來,打算關上門。

一推,門已經從外面被鎖上。

恐懼,突如其來,就像靈魂從頭顱的縫隙裏迸發出來,一下子就脫離了趙想容的全部控制。房間還開着燈,但是它化成一個火柴盒,四面的牆壁逼仄壓着她神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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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突然想到,被關進花園木棚裏的記憶。

尖叫聲從趙想容的身體深處發出,她雙手拽着門把手,拼命地拍打着。“有人嗎?有人在嗎?我被關在裏面了,周津塬,我還在裏面,快放我出去!”

她不停地發出尖叫,用肩膀不停地撞門。

直到門打開,周津塬看到趙想容的臉因為緊張已經變得通紅,她就像兔子樣迅速從他身邊逃走,往樓上沖,誰也攔不住。

等趙想容跑到剛剛外面的木凳處,雙膝發抖,又喘又怕。

很久後,她恢複平靜。

“你為什麽關門?”她憤怒地質問周津塬。

周津塬還在她身後,又在懶洋洋地玩着手機。“都快四十的女人,發什麽瘋?”他平靜地說,“大驚小怪,把其他老人吓到了。這樣吧,你打電話給趙奉陽,讓他來接你回家。”

趙想容咬着唇,不停地搖着頭。內心深處最痛苦的回憶被勾起來,她怎麽可能再去找趙奉陽?

趙想容渾身大汗,只顧得上自己,她沒看到,周津塬正在黑暗裏望着自己。

男人面容依舊如寒冬,嘴角露出一點點的微笑。但目光裏凝聚的黑暗,比趙奉陽曾經凝視他妹妹的欲望更深更陰森一點。他也只會更耐心。

趙想容又被安在一個二樓的卧室。

這次,房間有窗戶,有床,有窗簾,有沙發,房間的面積也更大。

趙想容是奢侈慣了的人物,以往根本看不上這種陋室。但是,她在被網絡世界裏罵聾子,見識過地下室,以及被周津塬這麽一吓,趙想容如今對這房間非常驚喜。

她此刻對周津塬的态度都柔軟了。

“謝謝你,津塬。”頓了頓,她擡高下颌,說,“我們以後可以成為朋友。”

周津塬和她對視半晌,他說:“其實我愛你,趙想容。”

趙想容撇撇嘴,她不信,而且已經沒力氣相信,她有惡毒的十萬句為什麽可以反駁回去,可是現在,她擰着眉毛冷笑,至少沒吭聲。

她要休息了。

周津塬坐在床旁邊,隔着被子,輕輕地拍打着肩膀。也不知道從哪裏,他找了個眼罩,讓她戴上,說今晚整夜都不會關燈。

趙想容任他照顧她,她昏昏沉沉地要睡了。

就在這時,她卻感覺有人正在輕吻着自己。

熟悉的男人味道,卻是不熟悉的吻。不同于塗霆那種男孩輕盈的吻,舌頭微微地用力,溫柔激越的力量,并不着急撬開她牙關。

趙想容立刻摘開眼罩,周津塬一看她睜眼,規矩地把這偷吻停了,眸色清淺。

她皺皺眉,用手抵在周津塬的肩頭:“出去。”

周津塬垂下眸子,仿佛思考幾秒。随後,他擡高她下巴,用大拇指和食指掐住兩腮,再用中指扳着,再次俯身吻上來。

趙想容四肢立刻掙紮,從被子裏伸出腳踢他,但是,她今天已經被他特意洩了幾次火,早沒力氣,到了別人收蜘蛛網的時候。他握住她光滑的腳踝,一路摸到她的臀,拉下她的裙子和內褲。趙想容跟炸了似的張嘴要喊,但她的嘴唇被含着,被吻得肺部都在回縮。

房間裏沒空調,她仰着脖子,兩人流了不少的汗,最後周津塬抓住她的雙手,用她柔軟的羊皮皮帶,娴熟地打了個結,越過她的頭,固定住。

趙想容渾身緊繃,仇恨地盯着他。但看了他一眼,她立刻移開眸子。

明亮的燈光下,周津塬的臉龐有一種不動聲色的郁色,不知道什麽時候,他眼角有了淺淺的細紋。

趙想容的心,向很深很冷的一個地方沉下去。她遲疑片刻,軟了态度:“津塬,你別傷害我。我們先談一談,好嗎?先說會話,我今天真的很累。”

周津塬和她對視半晌,什麽也沒說,只是壓上來。趙想容身體抖得如篩糠,他卻忍着那股吸食罂粟般地欲望,迂緩摩擦了好半晌,逐漸讓兩人密不可分。

他們做夫妻多年,對彼此身體的熟悉,甚至超過對彼此的了解。

趙想容不停地變幻腔調,憤怒地說“我恨你”,但是她發抖,他就停止,輕慢又專心地咬着她的紅唇,好像這是錯過的東西都補回來。接吻次數太多,周津塬的力量越發沉重,趙想容嘴唇被親得發麻,不得已地把臉埋到他後背。

周津塬的五官攏着陰影,他攬着她,無聲地叫她的名字,趙,想,容。

這是他克制的那一條線。

趙想容的耳垂滾燙,她沒聽見他叫自己,但奇跡般地又聽見了。兩個成年人像蛇樣纏綿地咬着,彈簧床卻沒有發出聲響。他動得太慢。

今晚是一場混亂糟糕又熟悉的夢,過了很久,趙想容終于歇斯底裏:“要做就快點,快點結束!”

這句話說完,她被久等的周津塬拽進了他的深淵。

>>>

趙奉陽第二天清早,趕到這家療養院。

但是,他晚了一步。周津塬已經帶着趙想容走了。他甚至沒有開車,也不知道他們去了哪裏。

趙奉陽走出療養院,這時候,他手機響了。

他手下說:“是那個小明星。”

其實,趙想容就在微博被挂了一天。

除了那張照片,趙想容和塗霆沒有其他親密的合照流出。至于什麽聊天記錄和合影這種石錘,也沒有繼續砸上。這八卦吃了半天,群衆很快吃得有點沒滋沒味。

CYY 讓林大姨在微博上發了一條很有情緒的微博,類似于,“神經病啊,我家霆忙得很”,就讓他們靜靜地等待這八卦自己冷卻。

塗霆不停地給趙想容發信息,沒有回複。電話和視頻都沒有任何回複,塗霆上線了游戲,他的游戲群裏也在@趙想容。

趙奉陽眯着眼睛,挂斷塗霆的電話……真的是一個小孩。

周津塬昨晚開始休假了。趙奉陽得知後,他額頭的青筋動了動,輕聲說:“找人查周津塬現在在哪裏。海關那裏,也都查一遍。”

他又讓蕭晴去趙想容的舊公寓查看,蕭晴有密碼。趙奉陽再去周津塬的公寓,得知他昨晚出去後就沒回來。

趙奉陽心中的不詳,越來越重。

下午四點多左右,趙想容的電話終于開機。

趙奉陽立刻讓他助理把電話給自己:“豆豆,你現在在哪裏?”

趙想容那方不回答,趙奉陽以為她聽不見,提高聲音再問了一遍。但是,周津塬低低沉沉的聲音說:“她現在和我在一起。”

趙奉陽的感覺就像挨了一拳,他不得不咳嗽了兩聲,才能沉聲說:“讓趙想容接電話。”

周津塬好像對旁邊說了一句什麽,有悶悶的回複。随後,他回答:“她現在不想說話。等她願意的時候,讓她自己打給你。”

趙奉陽無法對周津塬威脅什麽,他怕對方做出什麽。趙奉陽甚至還沒說完“立刻把她送回來”,趙想容的電話又關機了。

他暴怒地将手機砸到地面。

最壞的情況發生了,趙奉陽罵了句髒話。他無法證明,趙想容是被脅迫和周津塬在一起,可是,他倆現在在一起,這情況就足夠糟糕。他的手在微微顫抖。

下午五點多的時候,Patrol也讓人聯系趙想容。

趙想容的專題策劃必須給自己了,手頭壓着好幾份稿件。但是,趙想容的電話忙音。

Patrol晚上也要參加個品牌私人晚宴,有專車來接。他走出大廈的樓,正好看到有一輛出租車停在門口。

先是一個很英俊的黑衣男人走下來,姿态從容,Patrol不由也多看兩眼。

随後,他看到對方把趙想容拉了下來。

趙想容很狼狽,長發淩亂,衣服到處都是褶,整張精致的臉素面朝天,唯獨眉毛還濃密着。趙想容低頭靠在那男人懷裏,像是站不穩,而對方低頭開始吻她。

趙想容一動不動地被吻着,過了會,她好像終于攢足了力氣,立刻推開男人。然後,她打了對方一巴掌。

“別再碰我!”她厭惡地說,“周津塬!我警告你,昨晚不代表什麽!”

Patrol原本疑惑地想上去詢問,看到此景,止住腳步。這女人依舊那麽兇殘。

周津塬卻不生氣,趙想容打的那巴掌很輕,就跟沒打一樣。

趙想容聲音很澀,他說:“好了,對不起。”

趙想容抖了下,她又推了他一下。

“你滾!”

他清晨從療養院把她帶回她的家,反鎖了房門。他把她放在膝蓋上,吻她,和她在鏡子前親熱,不知疲倦。就好像這是他白天唯一的工作。

趙想容後知後覺,原來被陌生人叫“聾子”,并沒有和前夫重新攪合在一起更令人心情複雜。

她祈禱着,大哥趙奉陽能來家裏找自己,或者,塗霆今天白天會來找她。結束這一切。但是,沒有人。她也不知道,自己是被遺忘了還是怎樣。

只有周津塬陪着她。

他叫了外賣,等她先吃完,自己把剩下的吃掉。然後,周津塬給她洗澡,從裏到外洗得幹淨。他問她想做什麽,然後把她送到雜志社的樓門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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