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第二次穿越(三) (9)

當孫女都成。”

“啊?!”林珍惜不掩飾驚訝之情,可鑒于有事要求他,努力按捺下來,恭維道:“您保養的可真好。”

這段聊天結束後,奉常公又埋下頭去寫寫畫畫,全然忽略了旁邊這個大活人。

林珍惜等了片刻,實在覺得這樣下去沒個頭,于是試探着去喚他:“奉常公。”

奉常公繼續埋頭,沒有理會,她只得一層層提高聲音,又喚了數遭,才終于聽得他心不在焉的應了一聲。

趁着這機緣,林珍惜打算直入主題:“民女來參見奉常公是有一件事想求您幫忙?”

“嗯。”奉常公依然應得心不在焉。

林珍惜便繼續說下去:“我想請大人幫忙推算一下,最近一次天上有大量星辰隕落的具體日子和時辰。”

奉常公忽的側過頭來看她,竟是将她的請求聽了進去。

卻見他一臉凝重道:“這個不能推算。”

“如何不能?”林珍惜急了,險些就要攥着他的衣襟咆哮:“您都是奉常公了,整個秦國最懂推演的人,怎麽會不能呢?”

“您就幫幫忙吧。”林珍惜再度哀求,并打算搬出個大人物:“平陽太守先前也給您寫過信,想必您是知道的。”

怎料奉常卻道:“慕容沖那個小娃娃一點兒都沒趣,讓他講個好笑的故事都說将不出來,莫說我沒收到信,便是收到了,也不賣他這面子。”

讓慕容沖講笑話?林珍惜心下暗道這奉常公想象力真豐富,又納悶慕容沖當時送出的信怎會沒到他手上,難不成被人半路劫了?

這時,奉常公似乎又覺得自己有些過了,緩和了語調解釋開來:“不是算不出來,是不能算。天上但凡有星辰隕落,都是不祥之兆,更莫要談大量,那可是江山易主,人間浩劫的氣數,不是鬧着玩的,這殺頭的事兒我可不幹。”

他這番話林珍惜自然不肯信,每年光十二星座就有十二場流星雨,再加上什麽仙女星雲天英星雲之類的,大大小小的流星雨不勝枚舉,若是一有流星雨就要出大事,那人類不早就滅亡了,這不科學。

林珍惜本想用科學的方法說服他,但轉念一想則忽然換了個角度思考問題。

他只說這事兒他不算,但沒說其他人不能算,假如她林珍惜能學會這占星之術,就能自己搞定一切,到那時候她早拍拍屁股走人,穿越回千年之後,哪裏還怕什麽殺頭不殺頭的。

她這樣想着便換了一副更加柔和的态度,對奉常公道:“奉常公可還收徒,民女想要拜在奉常公門下,可好?”

奉常沒有想到她會提出這樣的請求,一臉詫然的看向她,林珍惜則适時呈現出充滿希冀的眼神。

這眼神果然有效,奉常公有些猶豫的說道:“收倒還收,只是我早前發過誓,這一生只再收最後一個關門弟子。”

“那正好。”林珍惜激動的握住奉常公的袖角,努力朝他谄笑。

奉常公卻默默的自她手裏扯回袖子,起身到旁邊的櫃子裏取出一塊畫了些古怪東西的素錦,問道:“你閨名是哪幾個字?”

“陸瑤。”林珍惜順口答道。

怎知奉常公一聽,又薅了一把他可憐的頭發,陷入不可置信的情緒般嘀咕着:“這不對,不對啊……”

“怎麽不對?”林珍惜的心提了起來。

“我的關門弟子不是你。”奉常公握着那塊素錦十分篤定的對林珍惜道。

林珍惜瞥了一眼素錦上隐約有些像樹木的圖案,卻也沒能看出門道,只得追問:“為什麽不是我?”

你怎麽知道你關門弟子叫什麽名字?他又沒出現,你怎麽知道是誰?

奉常公卻猶自看着素錦,神神叨叨的繼續念叨:“我也不知道啊?太奇怪了?明明應該是和清河夫人有關的啊……”

他正翻來覆去的重複着那幾句話,卻忽然将目光停留在旁邊的案頭上,定了一瞬,接着整個人撲了上去,抱住上面擺着的一個裝了水的容器,滿臉悲怆的哭號起來:“兩個時辰了啊!水漏都漏完了啊!老夫還一個字沒寫,昨晚都想好的故事,全忘了啊!都怪你們這些人!”

林珍惜連忙捂住耳朵,心道這人聲音原本就洪亮,這一嚎叫簡直就是驚天地泣鬼神吶。

奉常公卻還嚎得帶勁:“怎麽就漏完了呢?什麽時候漏完的都不告訴我一聲,這什麽破水漏!”

嚎完他順勢就要将那水漏往地上摔,林珍惜連忙上前攔住,便順勢自袖子裏摸出了手表。

說到這只表,還是她穿越前剛買的新品,優質機心光動能的,無需充電換電池,有光的地方就能走,還可當做鬧鐘使用。

正可謂居家必備,生活良品,她打心眼兒裏是舍不得拿出來的,可是為了查到流星雨的确切時間也只能忍痛割愛了。

“先別沖動,您看看這個。”林珍惜拉着奉常公将手表的功能和優點事無巨細的介紹了一通,而後喜聞樂見的看着他如獲至寶的将手表捧在掌心愛不釋手。

就是這個時機。

林珍惜從他手裏接回手表,看着他一臉的依依不舍,而後道:“若是奉常公肯收我為徒,這個就是拜師禮,您可願意考慮一下?”

奉常公似乎陷入了糾結之中,低頭沉思了好一陣子,終于在林珍惜不斷的旁敲側擊下松了口:“也罷。”

他滿臉都是愧疚與惋惜的表情,将畫着一棵樹的素錦收進懷中泣道:“我可憐的徒兒,怪只怪為師與你沒有緣分。”

見此情形,林珍惜慌忙趁熱打鐵,恭恭敬敬的對着奉常公行了拜禮:“師父在上,請受徒兒一拜。”

奉常公拭着眼角示意他起身,在林珍惜将手表呈給他後便一心一意的研究起來,不時還向林珍惜詢問其運作原理,聽到她的解釋後更是啧啧稱奇。

不僅如此,為了顯示自己作為徒弟的資質,林珍惜又與他分享了現代關于西方星座的一些說法,以及水星逆行、金星逆行、日月食等天相的理解。

兩人自此聊了起來才發現竟是異常投機,而魏晉時期對于星相的占蔔推演之術與現代流行的那些也有不少共通之處。

正聊着,殿外卻有寺人前來傳話,說是主上要召見林珍惜,在清河夫人的殿中沒有尋到,竟派人找到這裏來了。

林珍惜一聽,又想起昨日與苻堅初見時的情形,不禁驚恐起來。

她慌不擇路的撲到奉常公跟前,一把扯住他的袖擺,仰起頭來楚楚可憐道:“師父救我。”

大致說明了情況後,奉常公竟十分仗義的拍拍胸脯道:“不必擔心,為師同你一道去,想那苻堅原不是個昏君,定是有什麽誤會。”

林珍惜很想說這真的不是誤會,但鑒于有人願意替她擔待着,雖然心裏沒底,還是樂颠颠兒的跟着去了。

當清河看到奉常公和林珍惜一同出來時,下巴都差點兒掉到了地上。

然而她也只是略同他打了招呼便回到軟輿中坐好,整個過程中兩人都隔着一丈遠的距離,而奉常公更是全程用袖子掩住口鼻。

林珍惜後來才知道他這是對女人家的脂粉過敏,所以才會造成前面那許多誤會,當然這都是後話了。

且說這一回,林珍惜畢恭畢敬的送了自家師父到他老人家的馬車上後,又還是折回來爬上了清河的軟輿。

她正打算向清河彙報今天的戰果,怎料清河卻先她一步開口:“王嘉一年難得出門幾次,他怎麽跟着你出來了?”

“他現在是我師父了呢。”林珍惜正待炫耀,突然意識過來什麽,忙頓住反問道:“公主剛才說什麽?奉常公叫王嘉?”

當看到清河篤定的點頭時,林珍惜激動得連忙扶住軟輿裏的雕欄。

天哪!天哪!她怎麽會沒有想到,能夠讓苻堅三顧茅廬的還能有誰?

那個看起來像個美少年的術士竟然就是東晉時期鼎鼎有名的王嘉,而且她還成了王嘉的關門弟子。

這麽說,剛才他一直埋頭在寫的搞不好就是中國玄幻小說集奠基之一的《拾遺記》。

不過話說回來,這個王嘉與想象中的樣子偏差也忒大了。

作者有話要說:

☆、怪術士是“美少年”(三)

苻堅也沒有想到王嘉會不請自來,于是将林珍惜晾在一旁好生與他的王愛卿寒暄起來。

遠遠看着君臣二人那熟絡的模樣,林珍惜難免充分發揮想象力,隐約間總覺得苻堅會對王嘉這般優待多少與他那保養得宜的外貌脫不了幹系。

沒有辦法,刻板印象這事兒一般人都難以克服。

也不知他們兩人聊了多久,林珍惜站着都快睡着了,苻堅才宣她觐見。

一踏進那間偏殿,林珍惜便不由自主的緊張起來,然而也不知王嘉和他說了什麽,在見到林珍惜後,他只是囑咐她一大堆話,意思無非是日後跟着奉常公要勤勉修行,以便為秦國的占星推演事業做出貢獻。

至于其他的方面,苻堅竟然一句未提,也再不曾說些讓她難堪的話,俨然一位關注下屬職業生涯的合格上司。

整個過程中奉常公王嘉都未發一言,似乎埋頭陷入沉思,據他後來所說,那時候他實則是在構思故事情節。

經過這件事後,林珍惜更加确定跟着王嘉遠比跟在身為王妃的清河公主身邊更能明哲保身,于是她決定抱緊奉常公這條大腿。

自苻堅所在的殿室中出來後林珍惜便一步不離的緊跟在王嘉後面,全然沒有想到這件事竟然解決得如此順利,唯一美中不足的是苻堅以進來東晉與秦國局勢緊張且外殿守衛不夠嚴密為由,特意調撥了一名貼身侍衛,保護他們師徒二人的安全。

林珍惜覺得他這是毫不掩飾的監視行為,然而埋頭沉思的王嘉沒有拒絕,她也就不好推辭。

據說那名侍衛會在嚴格的選拔過後确定人選,再另行派遣到外殿。

林珍惜便暫時将這件事抛到腦後,轉而對王嘉好奇道:“師父方才和主上說了什麽?主上沒有阻攔我跟師父回去嗎?”

被打斷了思緒的王嘉有些心不在焉的應道:“只是說了已經收你為徒,把你那些關于星座的言論轉述了一遍,主上很是贊賞。”

“原來如此。”林珍惜半信半疑的低喃,對于苻堅前後反差極大的态度,感到十分驚詫。

除此之外,還有另一件事讓她意想不到。

當林珍惜和王嘉回到外殿時,身着宮中統一的侍衛服裝、身姿矯健的男子已經在門口候着他們。

林珍惜不禁感嘆秦國相關部門的辦事效率委實高了些。

王嘉則在這時才終于反應過來秦王就這樣輕而易舉的安插了一個人到他的地盤,于是憤憤然的抱怨道:“又多了一個人,真是吵死了吵死了!”

果然文字工作者的關注點總是跟一般人不一樣。

林珍惜将目光投向那名侍衛,但見其身形魁梧,在筆挺的制服下,近乎完美的肌肉線條勻稱而又讓人想入非非。

真真是好身材!

正感嘆着,林珍惜的視線轉移到那人半遮在帽檐下的面容上,整個人卻是大吃一驚。

面前這位秦王派來的侍衛,生得是劍眉星目,目光堅毅,義幹雲天……額,臉上輪廓分明更增添了幾分硬朗,這人不是莫聰又是誰?

這是什麽情況?

苻堅安插了眼線在她身邊,而這個眼線卻是慕容沖派來保護她的,且是他安插在長安的眼線。

林珍惜大致将這複雜的關系捋了捋,本想直接找莫聰問問,又礙于王嘉在此不好直接開口,只得先跟着王嘉進到殿中再作打算。

果然王嘉一回來就又埋頭于他的玄幻小說創作中,林珍惜便尋着機會躲回自己的那間廂房,而後沖着屋頂喚了一聲莫聰。

下一刻眼前黑影一閃,身着侍衛服的莫聰便出現在房裏。

林珍惜瞥了一眼他身上那件過于緊身的侍衛服,忽然有種眼睛不知道該往哪裏放的尴尬感,暗自腹诽設計這身制服的人還真是惡趣味,面上卻無比正直的相問:“怎麽是你?”

“原本是另一個人。”莫聰态度誠懇的将原委道來:“我暗地裏調了包。”

“厲害。”連人都能掉包,林珍惜豎起大拇指,發自內心的為他點了個贊,心道慕容沖手下的人果然厲害,苻堅簡直防不勝防。

聊開來之後,尴尬的氣氛便在一定程度上得到了緩解,林珍惜又打量了一遭莫聰的着裝,卻忽然覺得莫聰半邊身形隐沒在暗處的場景很是眼熟。

已經不是第一次産生這種感覺了,林珍惜于是眯起眼,往莫聰跟前緩慢的靠近了兩步,若有所思的求證:“我們以前真的沒有見過嗎?在平陽的時候。”

莫聰因為她突如其來的發問而顯得有些無措,垂眸堅定道:“沒有。”

“真的沒有嗎?可我覺得你看起來好眼熟。”林珍惜又逼近了兩步,而這時莫聰的腳步下意識的往後挪了挪,但很快就退到牆邊無路可退的地方。

見莫聰矯健的身形整個都貼在了牆上,面部的表情也變得越來越僵硬,林珍惜忽然意識到自己現在的樣子不知怎麽的會讓人聯想到‘逼良為/娼’四個字,于是忙頓住腳步,甚是生硬的轉換話題:“你不穿黑衣服的時候還真是和穿黑衣服的時候很不一樣。”

不善言語的男子聽到她的評價後,表情變得有些僵硬,垂眸瞥了一眼自己身上的侍衛服,似乎很不自在的說道:“衣服也是他的。”

意思是這衣服也是劫來的,所以并不合身。

他這樣一解釋,卻更營造出一種詭異的歡樂氣氛。

林珍惜險些就繃不住笑出聲來,努力克制着打發他退下後,才終于将自己摔到床榻上,捂着肚子笑得直打滾。

盡管如此,想到莫聰在暗處保護自己,林珍惜便覺得很安心。

不是因為莫聰武功高強,而是因為他是慕容沖派來的。

這一夜是林珍惜自離開平陽郡後度過的最消停的一夜。

然而,一旦消停下來她便控制不住的對慕容沖十分挂念。

更确切的說是思念。

于是她只好又把莫聰叫了過來。

“不知道平陽那邊一切可好。”她盡量表現得像是在閑聊,實際上想說的卻是慕容沖好不好。

“一切都好,女郎可放心。”莫聰并不擅長安慰人,生硬的語調也不像聊天。

“那慕容沖呢?”她還是忍不住問出口。

對于她的直接,莫聰顯得有些詫異,正抿着嘴沉默,林珍惜已失落的垂下頭。

是了,他一直跟在自己身邊,怎麽會知道平陽的情況。

莫聰卻在這時道:“從郎主給屬下的書信上來看,郎主應該也安好。”

林珍惜忙擡起頭,不可置信的問道:“你和他一直用書信保持聯系?”

莫聰點了點頭:“郎主會用飛鴿傳書給屬下任務。”

林珍惜恍然大悟,連忙追問:“那你可以幫我傳信給你家郎主嗎?我想問他一些事情,我想……”

我想他了。

就在林珍惜絞着衣擺不知該怎麽說時,莫聰竟答應得十分豪爽:“但憑女郎吩咐。”

林珍惜頓時高興起來,迫不及待的翻找出文房之物,邊鋪開在矮機上邊道:“那我現在就寫。”

然而,當她沾足了墨汁準備落筆時卻忽然想起一樁事來,她不會寫這個年代的文字,連認得的都不多。

這要如何同慕容沖通信?

焦灼之際,她餘光瞥見安靜候立在一旁的莫聰,于是對他道:“你來幫我寫。”

後來,情形就變成了莫聰端正的坐在矮機旁寫信,而林珍惜在旁邊踱來踱去,并不斷地修改着措辭。

“我在長安一切都好,還見到了清河公主。你那邊情況如何?現在天氣冷了,可有注意添衣,每日是不是還那麽忙碌?等等,不能這麽寫,太肉麻了……”林珍惜不知道第幾次反悔,莫聰已經十分自知的提筆不落,打算等她糾結夠了再寫。

林珍惜又口中念念有詞的低頭沉吟了一陣子,終于重新理清思緒:“長安一切都好,清河公主也安好,可足渾皇後雖然還沒能有幸見到,可聽說身體也無恙。我在這裏吃得好睡的好,只是有點兒想念平陽郡的馄炖,你要是有空要幫我多吃兩碗……”

“對,就這麽寫!”她似忽然來了靈感,文思如連綿不斷的流水湧了出來。

莫聰提着筆觀望了一陣子,見她果然未再反悔,才把方才她說的那些話記錄下來。

完成後,莫聰才剛放下筆,林珍惜就已迫不及待的把信搶了過來,

她從頭到尾将滿滿的三頁紙仔細的端詳了數遍之後,卻露出難以置信的表情:“怎麽竟然有這麽長?我真的念了這麽多嗎?會不會太長了?”

她有些神經質的接連發問,卻聽莫聰毫不猶豫的答道:“不多。”

林珍惜并不知道,莫聰之所以回答得這麽篤定,完全是因為他不想再重寫一遍。

“好吧。”她依依不舍的将信交給莫聰,臨在他接過去之前,卻又猛的搶了回來,抓起筆在信的結尾處畫了XXOO這幾個符號,又轉過頭對莫聰道:“你在幫我加上‘麽麽噠’這幾個字。”

莫聰的如劍鋒一般堅毅的眉宇微不可查的抽搐了一瞬,接過筆後提起又落下,終于為難道:“什麽是‘麽麽噠’?”

林珍惜面露嬌羞之色,捧着臉道:“你別問了,總之就是‘什麽’的‘麽’,随便哪個‘噠’。”

在折騰了半宿之後,挂着一臉無奈表情的莫聰終于将信寫完。

林珍惜又百般叮囑他務必将信寄到,莫要半路被人劫走,莫要被阮闵看到等等一系列東西,簡直沒完沒了。

直到親眼看着莫聰将那封信百般小心的貼身放好才終于消停下來。

莫聰将信送出去後,她卻又陷入另一重糾結,每天都要拉住他詢問數遍,平陽郡那邊有沒有來信,于是莫聰不得不無數次的重複平陽和長安之前即便快馬加鞭來回也要七八日。

為了掩飾自己的焦躁,林珍惜只得拉着他問更多奇奇怪怪的問題,比如你是不是還得向苻堅彙報工作?既要扮成苻堅的細作又要給慕容沖當奸細會不會人格分裂?給這兩方上司傳遞信息要是一不小心送反了可怎麽辦?……

總的說來,在這段時間裏,莫聰幾乎快要被林珍惜給整出精神疾病了。

作者有話要說: 這裏的XXOO是親親抱抱的縮寫,想多了的都自覺面壁去。

☆、見證者還是參與者(一)

七日之後,林珍惜果然收到了慕容沖的回信。

這一整天她的心情都格外不錯,只要一閑下來就從懷裏掏出那封信,反複摩挲着那些文字,就好像親耳聽到慕容沖對她說話一樣。

信上的每一個字都是慕容沖的筆跡,這個她還是認得的。

可惜的是這個年代的文字她認得的尚且不多,于是只能央求着莫聰一遍一遍将那封信念給他聽。

到後來莫聰已經不需要拿着信念,而林珍惜自己實則也已經倒背如流,他上一句話才念出口,下一句便已在她心底自然而然的接了下去。

對着那封信折騰夠了之後,她又開始着手忙活回信。

然而當她向莫聰提出這個想法時,一貫順從的莫聰卻委婉的推拒道:“來往通信太多過程中産生疏漏的可能性也就越大,若是被苻堅安插的眼線截獲,只怕慕容沖那邊和長安其他的聯系也會受到影響。”

他的顧慮,林珍惜也十分認同,若是因為她而影響到慕容沖的複國大計,這歷史罪人她可擔當不起。

只怨生在現代的她過于依賴先進科技,家人也是,朋友也是,想到了就立刻聯系,而今不得不隐忍才發現想念一個人是如此百爪撓心。

經過權衡,林珍惜決定往後只趁着莫聰和平陽那邊因公聯系時再順便将她的信函夾帶過去。

不僅如此,為了更快的掌握這個年代的文字,且能讓慕容沖看到她的親筆寫的信,之後每次寫信,她都當做一項重要的事情做得一絲不茍。

她總是先用簡體字将信寫好,再念一遍讓莫聰一個一個對照着寫成這個年代的文字,結束之後她還要将那些字溫習一遍。

如此一來,每封信都要花上半天的時間,可她卻樂此不彼。

就這樣,在充滿期冀且偶爾帶着一絲緊張的等待中,林珍惜已習慣了與慕容沖的來往通信。

時間也自她每一次提起的筆尖上溜走,不知從什麽時候開始,寫信和讀信這件事已不必勞煩莫聰幫忙,卻不是因為她克服了古文讀寫的障礙,而是因為慕容沖竟在這段不長的時間內認會了所有林珍惜常用的簡體字。

為了将就她,他竟然用新學會的簡體字與她通信,且将這些文字應用在和長安的密信之中,下令安插在各地的細作學習,并以這些文字作為聯絡密碼,以便更好的保證秘密不被洩露。

同樣是這樣一段時間,同樣是人,怎麽慕容沖就能學會一套全新的文字,而她在寫古代文字時卻還常常短撇少捺的。

如此看來,慕容沖後來之所以會被擁立為皇,并不是單純因為鮮卑人看重外貌。

即便放在現在,他也算得上是天才少年。

于是懷着對慕容沖更深的敬佩之情,林珍惜索性不再掙紮,只用簡體字與他通信,并盡量不去秀自己尚在學習中的古代字體。

在與王嘉為徒的這段時間,除去與慕容沖通信之外,林珍惜也十分努力學習占蔔之術。

她開始能夠推演一些簡單的天相,并時常與王嘉探讨那個時期推演術和後世盛行于民間的一些占蔔方法的對比。

漸漸的,她不再是只盼望推算出流星雨的确切時間,而是開始對這個行當産生了濃厚的興趣。

再加上苻堅未曾再為難她,且自後來的數次見面看來,他對他們師徒二人還十分尊重,這樣一來時日似乎就更好打發了。

轉眼一整個冬日已經過去,當院子裏的繁花次第盛開的時候,林珍惜端端正正的坐在幾案前,提着筆準備同慕容沖分享近段時日的心得。

她将兔毫沾滿了墨汁,又撐着下颌思忖了片刻,方才落筆,寫的也都是些瑣碎之事:“這幾天愈發暖和了,太陽曬得人直犯困。昨天清河公主邀我去她殿中參加春日宴,還請我喝了她釀的梅子酒,一不小心就喝多了,睡了大半日。她醉時跟我說你許久都沒有給她寫信了,不知你是不是生她的氣了。清河公主一個人住在那麽大的庭院裏,我也不能常去看她,原本就孤寂,再思慮過甚的話只怕對身體不好。另外院子裏的杜鵑開了,可好看了,大概是這個樣子的……”

寫完後她又捧着信挪到了屋外,對照着那叢杜鵑全心的畫起來。

她先在別的紙上練習了許多遍,好不容易過了自己那一關,然後才在信上畫。

完成後,她又将畫擺在那一叢杜鵑旁邊,而後身子後撤,眯起眼仔細對比,自言自語道:“這下應該差不離了。”

做完這些,她才将信收好。

揣着信的林珍惜喚了兩遭莫聰卻沒有人應,心道難得這家夥擅離職守,同時起身往院子裏去尋他。

經過主殿時,她卻注意到她那位原本應該進行每日例行占蔔的師父,竟然正忙裏偷閑的窩在角落裏寫寫畫畫。

他寫的很是投入,連有人靠近也全然不覺。

林珍惜瞥了一眼擺在殿中央長機上的卦陣,根據這段時間她所掌握的推演術,隐約覺得那卦陣有些不尋常。

她便向王嘉提醒道:“師父,卦陣似乎有些奇怪,您不去看看嗎?”

被打斷思緒的王嘉顯得十分焦躁,邊薅着自己的頭發邊數落林珍惜:“哎呀,我都說莫要來打攪我,剛才想好的全忘了!”

隔着他道袍的袖擺,林珍惜隐約辨認出他書寫的部分文字,大概串起來竟是在描述一座仙山。

她于是終于按捺不住心下潛藏了許久的疑問,對王嘉道出:“師父可是在寫《拾遺記》?”

“《拾遺記》?什麽東西?”王嘉卻顯得很詫異,糾正她道:“這些都是為師四處搜集來的異聞傳說,希望能夠流傳下去,待後世能者一探究竟。”

林珍惜頓了頓,心道這本志怪小說集還在王嘉的創作之中,只怕書的名字還未定下來,也難怪他尚不知《拾遺記》為何物。

新鮮出爐的手稿就擺在面前,這讓林珍惜産生了極大的興趣。

于是二話不說,她撲上去就想一睹為快,怎知王嘉卻像護寶貝似的拼命護住那張手稿,兩人登時形成對峙之勢。

王嘉道:“沒寫完之前不能看!”

“不看就不看。”林珍惜放下擄起的袖子,表面上似不在意,一雙眼睛卻還努力往上面瞟。

她于是改為旁敲側擊的問道:“師父寫的故事真的都是确有其事嗎?”

王嘉應道:“雖非為師親眼所見,可這些事跡口口相傳,也不是空穴來風。”

林珍惜點了點頭,繼續追問:“那秦始皇遇上UFO的事也是真的?”

“什麽歐?”王嘉詫異的轉過頭來。

林珍惜只當他不知UFO只的什麽,于是解釋開來:“就是秦始皇遇上神秘異鄉來客,那些人還建議秦始皇修築長城。”

不想那王嘉聽後竟瞪大了眼睛反問她道:“還有這等奇事?”

林珍惜頓時無語,心道這故事不是他自己寫的,怎麽會不知道呢?難道說現在還沒有寫到這兒?

在她陷入匪夷所思的同時,王嘉則對這件事表示出極大的興趣,迅速的挪到旁邊,取了一張空白的新紙,抓起筆來催促林珍惜道:“快細細說來,為師且記一記。”

林珍惜只得依照記憶,将故事的細節描述了一遍。

王嘉記錄完後,露出一臉滿意的表情。

他邊抖着墨跡未幹的稿紙,邊起身在屋子裏來回轉悠,同時嘴上嘟囔着:“這可真是個不錯的故事。”

蹲在一旁的林珍惜已經滿頭黑線,感敢情他剛才的“口口相傳”就是這麽個意思,這叫她以後如何直視《拾遺記》這本書?

由于王嘉一時得意忘形,在他走動之際,擺在屋子中央長機上的卦陣就遭了殃。

只聽“轟”的一聲,那些搭建的十分精巧的木棍和石子盡數崩塌,并被他的衣擺掃落了滿地。

失了手的王嘉一臉“oops”的表情,繼而瞧了瞧四周,見只有一個可以被忽略的林珍惜目睹了剛才的一幕,便十分坦然的吩咐她道:“今日例行占蔔便到這裏,愛徒且把這些都收拾了。”

林珍惜早已習慣他這副常年處在脫線狀态的模樣,自然而然的俯身過去收拾。

收拾到一半卻忽然想起來,于是擡頭對師父道:“師父,剛才卦象有異。”

“怎麽個有異?”王嘉順着她的話問下去,卻問得她啞口無言,畢竟蔔卦這事她連半吊子都算不上,方才那麽複雜的卦相她哪兒能全記下來。

林珍惜只得遺憾的搖搖頭,王嘉便也遺憾道:“每日只有第一卦最準,再算也無用,況且昨夜星相無異,想必不會有什麽大事,待今夜觀星之後再做定論也不遲,沒準是你看錯了。”

聽他這樣說來,林珍惜唯有信服的點頭,心裏卻腹诽道:若是你今日非要把那新故事寫出來,只怕觀星這事兒也一準忘個幹淨。

這就是不務正業的典型案例啊。

從王嘉那裏出來,林珍惜才想起還有正事沒辦,連忙去找莫聰。

好在今日要傳遞信息到平陽的莫聰尚且未将密信送出,她便歡天喜地的将自己的那封信夾了進去。

臨轉身之際,她心裏總還是有些芥蒂,偏生前秦後期發生的那幾件大事,她也記不得具體的時間和順序,于是踟蹰了半晌還是折回來對莫聰添了一句:“今早占蔔有異相,不知是否要變天,務必囑咐你家郎主萬事小心。”

作者有話要說: 關于杜鵑的小劇場:

看完信後的慕容沖把竹清叫了過來。

慕容沖:“你道這是什麽?”

竹清沉默許久以後:“竹清不知”

慕容沖:“你再仔細想想。”

竹清:“……”

慕容沖:“她畫的定是她身邊的東西,你不妨猜猜看。”

竹清:“大概……應該是……馄饨吧。”

慕容沖:“你退下吧。”

竹清默默退下,擡眼時瞥見他家郎主的嘴角彎了彎,似乎極力克制着什麽。

第二天廚房裏又做了馄饨,竹清邊往慕容沖房裏送,邊在心裏琢磨:到底是不是馄饨呢?有點兒像又有點兒不像,到底是不是呢……

注:小竹清是處女座

另外為那一枚手殘的吃貨點蠟

☆、見證者還是參與者(二)

次日清晨,林珍惜還賴在床上,外面便有人火急火燎的來敲門。

她揉着惺忪的眼睛起身去瞧,才知宮裏來了人急傳王嘉入宮,而這段時間王嘉似乎習慣了凡事都有個弟子在旁邊忙前忙後,自然也要帶着她一道入宮。

得到這個消息,林珍惜便隐約有些不好的預感。

她趕緊簡單梳洗了

同類推薦

從零開始

從零開始

想要讓游戲幣兌換現實貨幣,那就一定要有一個強大的經濟實體來擔保其可兌換性。而這個實體只能是一國的政府。可是政府為什麽要出面擔保一個游戲的真實貨幣兌換能力?
戰争也可以這樣打。兵不血刃一樣能幹掉一個國家。一個可以兌換現實貨幣的游戲,一個超級斂財機器。它的名字就叫做《零》一個徹頭徹尾的金融炸彈。

穿越之農家傻女

穿越之農家傻女

頂尖殺手因被背叛死亡,睜眼便穿成了八歲小女娃,面對巨額賣身賠償,食不果腹。
雪上加霜的極品爺奶,為了二伯父的當官夢,将他們趕出家門,兩間無頂的破屋,荒地兩畝,一家八口艱難求生。
還好,有神奇空間在手,空間在手,天下有我!

逆天毒妃:帝君,請自重

逆天毒妃:帝君,請自重

(新書《神醫小狂妃:皇叔,寵不停!》已發,請求支持)初見,他傾城一笑,攬着她的腰肢:“姑娘,以身相許便好。”雲清淺無語,決定一掌拍飛之!本以為再無交集,她卻被他糾纏到底。白日裏,他是萬人之上的神祗,唯獨對她至死寵溺。夜裏,他是魅惑人心的邪魅妖孽,唯獨對她溫柔深情。穿越之後,雲清淺開挂無限。廢材?一秒變天才,閃瞎爾等狗眼!丹藥?當成糖果吃吃就好!神獸?我家萌寵都是神獸,天天排隊求包養!桃花太多?某妖孽冷冷一笑,怒斬桃花,将她抱回家:“丫頭,再爬牆試試!”拜托,這寵愛太深重,我不要行不行?!(1v1女強爽文,以寵為主)讀者群號:,喜歡可加~

鳳唳九天,女王萬萬歲

鳳唳九天,女王萬萬歲

【本文一對一,男女主前世今生,身心幹淨!】
她還沒死,竟然就穿越了!穿就穿吧,就當旅游了!
但是誰能告訴她,她沒招天沒惹地,怎麽就拉了一身的仇恨值,是個人都想要她的命!
抱了個小娃娃,竟然是活了上千年的老怪物!這個屁股後面追着她,非要說她是前世妻的神尊大人,咱們能不能坐下來歇歇腳?
還有奇怪地小鼎,妖豔的狐貍,青澀的小蛇,純良的少年,誰能告訴她,這些都是什麽東西啊!
什麽?肩負拯救盛元大陸,數十億蒼生的艱巨使命?開玩笑的伐!
她就是個異世游魂,劇情轉換太快,吓得她差點魂飛魄散!
作品标簽: 爽文、毒醫、扮豬吃虎、穿越、喬裝改扮

有了讀心術後,王爺每天都在攻略醫妃

有了讀心術後,王爺每天都在攻略醫妃

21世紀醫毒雙絕的秦野穿成又醜又不受寵的辰王妃,畢生所願只有一個:和離!
側妃獻媚,她各種争寵,內心:我要惡心死你,快休了我!
辰王生病,她表面醫人,內心:我一把藥毒的你半身不遂!
辰王被害,她表面着急,內心:求皇帝下旨,将這男人的狗頭剁下來!
聽到她所有心聲的辰王憤恨抓狂,一推二撲進被窩,咬牙切齒:“愛妃,該歇息了!”
半年後,她看着自己圓滾滾的肚子,無語痛哭:“求上天開眼,讓狗男人精盡人亡!”

重生八零俏佳妻

重生八零俏佳妻

前世,盛寧懵懂無知,是從小背負不堪名聲的‘壞人’。被好友陷害,被心愛的人辜負,最後孤苦無依,凄慘而死。
當她重生回1983年,她一定擦亮眼睛看人,認認真真做事。這一世,她再也不讓妹妹因她而死,這一世她要成為文工團最驕傲的那朵玫瑰。一個優秀的女兵,孝順的女兒,合格的姐姐。且看她如何破釜沉舟,救妹妹于水火之中。力挽狂瀾,帶着全家一起改革開放,致富奔小康。虎視眈眈,誓要拿下冷面軍長,傳說中的活閻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