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買絲線

“姐，你看，賣布的鋪子就在前面。”方以直眼尖，他指着前面的一家鋪子對方如繡說道。

方如繡擡頭一看，就看到了方以直指的那家布店。這家鋪子裝潢一看就比其它的鋪子要好上很多，上面的牌匾也是刷了紅油漆的。

“這布店牌匾上的字，以直你認識嗎？”方如繡不會錯過這個教小孩子的機會。

“這麽簡單，我當然認識啦，衣家布店嘛。”方以直有些說道：“這布店就是不認識字的人，經常聽也知道啦。”

“好吧，是我傻了，那你會寫嗎？”方如繡又說道。

“這幾個字我還是會的。”方以直有些小得意。

“那這街上所有鋪子的名字你都認識而且都會寫嗎？”方如繡又問道。

“哦，那我就不知道了。”方以直有些不好意思的說道：“我應該有些不會寫。”

“是吧，鋪子的名字都是最簡單的字，就是為了讓大家都認識的，可是你也有些不會寫，你這樣下去，我不知道對你明年能夠考童生的事情，還能不能有信心呢。” 方如繡打擊到。

在村裏面，方以直作為能夠認得幾個字的孩子，說實話，他是有些自豪的，所以方如繡有些怕他驕傲，因而毫不留情的才打擊他。

“這個世界那麽大，比起其它的讀書人，你還差得遠呢。我們如今都是井底之蛙，能夠看到的也就只有這麽大的天。但是我希望你的心可以明白這個世界其實很大，也很精彩，我也希望，終有一天你能夠跳出這井底，去看到更大的世界。”

看到他有些垂頭喪氣的樣子，方如繡又說道：“行了，多多努力吧，我還是對你抱有希望的，你以後每次看到不認識的字，不懂的詩詞你都可以照着寫下來，到時候問我問你夫子，都是可以的。”

“哦。”方以直這才擡起頭，應和了一聲。

“好了，妹妹你不是要買絲線嗎？我們快進去吧。”方以正說到。

聽到方以正的話，方如繡這才如夢初醒，原來他們不知不覺已經走到了這家店鋪的門口了，她對着方以正點點頭，謝謝他的提醒，然後走了進去。

這鋪子是賣布的，最多的就是布，有粗糙的麻布，有細軟的棉布，甚至還有少量的絲綢賣。方如繡沒有去看那絲綢，但是她卻摸了摸這細軟的棉布，這棉布也分了幾種，有些紡織的粗一點、有些細密一點，但是她最終還是沒有去問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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鋪子的掌櫃是一個三十多歲的婦人，帶着滿臉親和的笑，看到進來的是幾個孩子，她也沒有呵斥他們。看到方如繡去摸那些棉布，她也沒有看到她年紀小，不理人，而是熱情的介紹道：“這些棉布啊，可都是上好的，姑娘你手下的這一尺只需要十五文錢，左邊的十文錢，右邊的則是二十文錢。

方如繡聽了暗自咋舌，怪不得方家人一年來也很少買衣服，大都是大人穿了小孩穿，大小孩穿了小小孩穿，原來是由于一尺布竟然這麽貴啊。

古代人制作衣服需要的布料又多，就光是做一件上衣，起碼也要三尺布了，其實往往需要的還不止這麽多。

方如繡前世雖然是做設計的，但是她一般設計的都是珠寶、玉石方面的。雖然沒有設計過衣服，但是她也知道一些邊邊角角的碎布頭，肯定還要浪費許多的布料的。

當然其實這些布雖然也算不上很貴，只是對于方家這種貧農來說，卻是價格不菲了，方如繡雖然剛剛得來二兩銀錢，但是她要留出一兩給方以直讀書，要想要買些大米之類的吃的，還要買絲線，卻是真的沒有多餘的銀錢買布了。

更何況買布也不能只買她一個人的，起碼他們二房全部人都要有吧？然後喻氏跟方老爺子也要有吧？這樣算起來，她手上的銀錢買了布之後，根本就買不了其它的東西了。

這布買了，又不能生錢，就是浪費了！方如繡這樣想着，還是咬牙沒有買。她擡起頭對着賣布的掌櫃說道：“掌櫃的，我今天來不買布，我想問一下你們這裏賣絡子嗎？”

“賣的。”掌櫃的忙不疊的點頭，然後帶着方如繡去櫃臺上看，櫃臺上擺了一些絡子以及絲帕之類的東西。方如繡問了價，絡子二文錢一根，絲帕五文錢一塊。

“掌櫃的，那如果我賣絡子給你的話，你收嗎？”方如繡試探的問道。

“收的。”掌櫃回答。

“是多少錢一根啊？”方如繡又問。

“一文錢一根。”掌櫃的回答。

方如繡點點頭，表示自己知道了，然後跟掌櫃的說了，自己要買一些打絡子用的粗絲線。

掌櫃的這裏的絲線有棉線、麻線、還有真正的絲綢線，都是五顏六色的，方如繡打算買一些棉線跟絲綢線，除了粗的之外，她還買了一些細線跟一些針，那天她答應了喻氏要幫她縫衣服的。

這些絲線之中，棉線一卷不過是五文錢，而絲綢的則是五十文錢一卷，當方如繡聽到這個價格之後，她瞬間又呆了，有沒有搞錯，就幾卷線而已，還這麽貴，她如今都懷疑光是做打絡子這種手工活的話，她究竟能不能把自己的本錢能夠賺回來。

遲疑了半天，方如繡想到了後世的晴天娃娃等，她覺得她可以做那種娃娃賣，只是這個有點費布，想到前世看過的一些之中，這種布店都是有一些碎布頭賣的，于是她便問掌櫃的有沒麽碎布頭賣，但是令她遺憾的是，掌櫃的回答沒有。

這掌櫃原話是這樣說道：“小姑娘這你就不知道了，我們這裏是會有一些碎布頭，但是每次你們這些顧客來買東西，都會讓我送幾塊碎布頭，所以我們這裏根本就沒有碎布頭結存的。”

方如繡想想也是，這鎮上的人納鞋底什麽的，可不就是用的碎布嘛，甚至她自己睡的枕頭，也是用碎布拼湊起來的，所以這布店裏面，哪裏會有那麽多不要的碎布呢，不過或許縣裏倒是會有。

“哎，我們家離縣裏多遠啊？”方如繡突然對身旁的兩個人問道。

“大概二十裏。”方以正回答。

方如繡聽到後，點點頭，卻是對掌櫃的說道：“那給扯三尺白布吧。”

這時候她心中已經下定決心要去做那些晴天娃娃了，娃娃配上絡子，她覺得應該有看頭，能夠賣出去，不過她不打算來這鎮上賣，卻是想着到時候去縣裏，然後順便看一下有沒有碎布頭賣，不過眼下她倒是可以先買上一些，否則她這一下說要去縣裏，家裏面的人肯定是不讓她去的，只有等村上也有人去了，同他們一同前去，那還差不多。

“好的，姑娘。”掌櫃的說着就拿着尺子去量這些布，方如繡一咬牙，還是買了那些各式各樣的絲線。

結算的時候一共是五百多文錢，不過掌櫃的主動抹掉了零頭，只收了她五百文，還答應送了一個裝線的笸籮給她。

“妹妹，你真的要買啊？”方以正說道。

“對啊。”方如繡點點頭。

“那你有錢嗎？”方以正又說道，這個時候掌櫃仍舊是笑着看着方如繡，不過她的心卻是提着的，這個時候她還真的擔心方如繡沒有錢，畢竟五百文可不是一個小數目，看着丫頭的打扮又是一副鄉下人人的裝扮。

“錢？”方如繡說着攤開手掌，說道：“這不是錢嗎？”

方以正一看，手心裏面就他那五個銅板而已，他的心有些提了起來，生怕那掌櫃的發火。

不過掌櫃的卻是看到了她用銅錢壓着的一塊碎銀子，方如繡把那碎銀子遞給她，然後又找回了一塊一兩的碎銀外加五百枚銅錢。

碎銀子方如繡依舊是貼身放好，但五百枚銅錢，方如繡卻是連同那些布跟絲線，讓方以正幫她拿着，然後走出了店門。

方以正的眼睛睜的老大：“這，這錢是哪裏來的？”

“我跟以直賺來的。”方如繡說道：“你就別問了，反正我為人你是很了解的，不受嗟來之食，我這錢都是幹淨的錢。”

方以正看到從方如繡這裏是得不到答案了，于是他又看向方以直，方以直卻是對他點點頭，道：“姐姐說的對。”

“那你們兩個有這麽多的錢，還要摳走我的五文錢私房，快把我的私房錢還給我。”方以正看着方如繡跟方以直兩個說道。

“不給。”方如繡大聲道，然後又一路跟方以直跑到了他的私塾門前，此刻私塾還沒有開門，大門是緊閉的，方如繡看着有些失落的方以直，拍拍他的肩，說道：“放心啦，弟弟，以後你有大把的時間來這個學堂，要不，這錢你自己收着。”

方如繡說着，從懷中拿出那一兩銀子遞給方以直。但是方以直并沒有接，他知道就是他拿了，到時候他也是不好解釋的，而且姐姐說了，想必是不會騙他的。

“姐姐，還是你收着吧，我相信姐姐的。”方以直說道。

方如繡又把錢塞回懷裏，然後摸了摸方以直的頭，說道：“那我們現在去買大米跟肉包子吧。”

“嗯，好。”一聽到有吃的，方以直畢竟還是個孩子，一聽到了說有去買肉包子，剛剛那種失落的樣子立馬就沒有了，他跳起來走到了前面，給方如繡兩個人引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