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7 、分家（二）

可是這個念頭也只是在他的腦海之中閃過一瞬間而已，這些年來，一直是喻氏在家相夫教子，她也着實是累了，更重要的是，這些孩子一個個臉上閃爍這種叫着‘憧憬’的光彩，讓他的心變得酸酸澀澀，難以言喻。

這些孩子早就想離開他的束縛了，既然如此他又何必如此拒着他們呢？兒孫自有兒孫福。

“好了，既然分完了的話，那我們就先走了。”七叔公首先站起身來，說道。

“勞煩七叔公跟各位哥哥們以及裏長今日來做個見證了，今日實在是倉促，有機會下次再請大家喝酒。”方維成對着衆人拱手到。

“不必如此，維成啊，放寬心啊。”七叔公拍了拍方維成的肩膀，然後就率先離去，其他的老者以及裏長也對着他拱拱手，便離去了。

等到這些見證者都離去之後，方維成又嘆了一口氣，道：“如今我真的是很想反悔啊。”

“爹。”方長庚連忙叫了他一聲，聲音急促，蘊含着十分的擔心。

“我知道你們的心思，都大了，管不了了，明日裏你們去丈量土地，自家分地去吧，老五的你們先留出來，我做主讓老大家先幫這種一塊花生。”方維成說着搖搖頭，然後又走進了他的屋子裏面去了。

分家完了之後，這個時候天色也并不早了，從太陽光在院子裏留下陰影的程度，可以看出這個時候應該做晚飯了，所以到了這個時候，衆人這次突然想起來：還沒有分米呢！

衆人有些面面相觑，但是這個時候，誰都不好意在說什麽，畢竟明天就是最後一頓飯了。

方如繡手中有錢，倒是半點不急，方長庚他既然提出了分家，平日裏又經常在做雜工，想必也是有閑錢的。只有方長貴跟方長恒兩個人手裏面沒有銀錢。

不過方長貴臉皮薄，倒是不好意思說這些，可方長恒不是，他涎皮賴臉的走到了喻氏的房裏，對着老兩口說道：“爹、娘，你們今年的糧食還沒有分給我們呢，至少讓我們應一下急也好啊。”

喻氏跟方維成這才想起這點來，于是喻氏走到了這屋子上面的閣樓，看了一下，然後下來說道：“每人分你們一籮谷子，籮筐也分給你們了，叫他們過來自己舀吧，不過六月初一交糧食的日子，你們還是得繳納的。”

“知道，知道，娘親，這娘可是我的親娘啊，我怎麽可能會忘了這茬呢。”方長恒說道：“您放心，我以後一定會有出息，讓你過上好日子的。”

“喝，你這樣不犯事，能夠老老實實的，那我就謝天謝地了。”喻氏看了他一眼，十分不相信的說道。

“您看，老娘啊，這你就是不相信兒子的能力是不？放心等分了家後，或許兒子比幾位哥哥還要混的更好呢。”方長恒說着就出去，叫幾個兄弟進來搬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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喻氏看着他們每人分了一籮筐的谷之後，然後突然又想起了什麽似的，走出房門，對着葉氏跟李氏說道：“你們今天做幹飯吧，順便去幫我殺兩只雞，明天開始，大家就要各自做飯了，今天早點吃飯，吃完有空的話就去撿石頭打竈吧。”

“知道了。”幾位兒子媳婦都紛紛的表示受教。

今天本來是輪到劉氏做飯的，可是這最後一頓飯了，大家也不用在意這些小事了。更何況，喻氏目前看到劉氏還是處于一種膈應的狀态，就是看到她就覺得有些不爽，若不是她撮竄着自己的兒子，自己哪裏用的着分家呢。

劉氏時不時的感覺到喻氏扔過來刀子一般的目光，她也是覺得十分的委屈，她真的不知道這是怎麽回事，她只是想要她們一家分出去單過而已，畢竟方家這樣一年比一年窮的日子，她再也不想要過下去了。

這些年來，每到農閑的時候，方長庚都會去找活幹，她自己也沒有閑着，是不是的打些絡子，倒是也攢了不少的錢，這次她鬧着要分家，實在是有原因的，恰巧有人要賣地，她可以買得起一塊，可是若是如今買的卻是屬于大家的，所以她這才撮竄這方長庚一定要分家。

還有就是四叔平日裏游手好閑不幹活，可是張氏卻還時不時的拿她沒有兒子的事情刺她，這實在是讓她有些不開心，所以她更加是堅定要分家的心願。

分家之後，自己就算暫時苦點，可是那也是甜的，當家的勤勞肯幹，自己也能夠打點絡子賣點錢，再養些雞鴨，日子總是能夠慢慢的過起來的，最好是攢到了錢，到時候重新建一個房子，搬出去住，到時候有了自己的小家，那簡直是再好不過了。

事實上幾位媳婦都是這麽想的，大家都想着分家之後，沒有了這一大家子的拖累大家會過得更好。

在大伯母李氏看來，方長貴是幹活幹的最多的，她的孩子也都大了，到時候他們多傭一些田地來種，想必也能夠把日子過好的，至少是不會比這差。

只是她雖然想要分家，可是又覺得有一些不公，因為這些年來，他們兩夫妻一直是為了這個家，私房錢更本就是沒有怎麽攢。

想到這時候分家，兩夫妻除了得到一畝田之外，竟然是什麽都沒得到，她有些傷心了起來，一籮筐的谷子不過就是半框米罷了，到時候該怎麽吃才能夠吃到六月份呢？

方以學感覺到了李氏的失落與擔憂，連忙過來勸說道：“娘親，您不用害怕，我可以上山打柴賺錢。”

“我可以打絡子。”方以致回答。

“我也可以砍柴。”方以用也過來說道。

李氏想了想覺得也是，便點了點頭，氣氛看起來是十分的溫馨。

而平日裏最會偷懶的方長恒，這個時候已經想着到縣裏面去找一份适合自己的工作了。有張家的幫助，他倒也不是特別的擔心的。

方如繡就更加不用擔心了，反正她有錢，不過她有錢沒有跟葉氏說。所以葉氏還是有點擔心，只是葉氏又有些慶幸，前不久方如繡買的東西裏面有一些鍋碗瓢盆湊合湊合還能用，她這裏還有一點上次方如繡給的零花錢，到時候再想想辦法，應該是可以渡過這個難關的。

“這個孩子莫非是會算不成？”葉氏私心裏面想到：她才買了一堆沒有用的鍋碗瓢盆不久，這家裏面竟然就毫無預兆的的分家了。

她哪裏知道，方如繡買這些只不過是想到時候在自己的走廊邊搭一個小竈，到時候方便她開小竈而已。

只是她這小竈還沒有搭起來，家裏面就真的分家了，這是讓她完全沒有想到的事情，畢竟當時她的想法是到時候找一個時機成熟的時候提出分家，誰知道這個劉氏還要比她快上一步。不過她火急火燎的提出分家是什麽緣故呢？

劉氏跟葉氏已經準備去殺雞做飯了，方如繡去陪喻氏兩老口坐了一會，家裏面就開飯了，這速度倒是很快。

說實話，這還是方如繡穿來之後第一次全家人圍在一起吃這麽好吃的飯菜，竟然有雞肉，而且吃的是幹米飯，對于這個家庭來說，這實在是太奢侈了，不過吃了這頓飯以後，大家就要自己做飯了。

剛剛衆人還對未來充滿了憧憬，但是此刻，難得有一次大家安安靜靜的吃飯，不争也不搶，衆人的心中多多少少還是有一點別樣的滋味的。因為分了家之後，大家就不是家人了，而是親戚，就從這今天吃飯就能夠看出來了。

一頓飯吃完，大家就幫着找一些土磚，準備搭竈的事情了，也不用去請什麽工匠，打竈這事幾乎家家戶戶的男人都會。不過是半個時辰，方如繡家在大家的齊心協力之下，就搭起了一座大竈了。

“爹，不如在這下面也搭一座小竈吧？”方如繡提議道：“搭了小竈之後，炒菜做飯用小竈，而平日裏燒水則是用大竈，這樣比較方便點。”

“嗯，行。”方長福覺得方如繡說的有道理，便點頭答應，并且立馬動手在大竈的旁邊撿了幾塊磚頭又搭了一個小竈，方如繡這才滿意的點點頭，只是等到這竈搭好的時候，這天色也暗了下來。

東廂房的方長貴跟方長庚也打起竈來，唯有隔壁方長恒是絲毫未動，方長福搭好竈後，問他要不要打竈，他只是搖搖頭，說了一聲不用。

“你這不打竈，你明天怎麽做飯呢？”方長福苦口婆心的勸說道。

“不用了，二哥，我明天讓孩子跟他們娘去外婆家，而我則是準備去縣城裏面做事，你們以前總瞧不起我，說我不會幹活，日後我可就要做出一番事業給三位哥哥看看。”方長恒得意的說道：“到時候二哥你跟嫂子兩個人在家好好的啊，照顧好咱爹娘。”

“知道，那二哥就在這裏祝願你大財了。”方長福憨笑一聲，說道。

“嘿嘿，嘿嘿。”方長恒聽到方長福的話後，笑了兩聲，然後就回到自己的房間裏面去收拾東西去了。

方長恒說這話的時候，方如繡一家人全部都在一旁，聽到方長恒說他立馬就要去縣城，而他的孩子則是要被張氏帶到他們外婆家裏面去暫住的時候，方如繡的眼睛就轉了兩圈，不過她什麽也沒有說，就回房間去休息去了。

到了第二天，方長恒一家人一大早就收拾東西準備回張氏的娘家。一路上，方長恒提着行李，張氏則是抱着方以寬走在後頭。而方以錢、方以途兩個人得知要去外婆家他們十分的開心，走的也很是歡快，蹦蹦跳跳的跑到了前頭，離方長恒跟張氏兩個人有一段距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