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鬼節番外之《見鬼》

司先生是不迷信的,他大學學的是法律,也一直信奉着唯物主義。但是自從五年前,他開始希望世界上是有鬼魂存在的。

“七月半嗎?”司先生自言自語道,在電腦上搜索着見鬼的方法。這個不行,那個也不行。這些他都試過了,半個鬼影都見不到。就連水是魂魄的媒介,他都曾經嘗試過……

那樣的滋味真的讓人難受,他躺在浴缸裏,将自己淹沒在水中,睜着酸澀的眼睛努力去看清水外的一切,可惜,什麽都沒有。

水倒灌進了鼻腔中,司先生眨了眨眼睛,透明的液體混入了水中。他想,就這樣睡下去好不好?睡醒了就能看見莊禹風了。他不想一個人走下去,水是冷冰冰的,人也是冷冰冰的。那個人的離開,帶走了他全部的溫暖。

睡過去吧……司先生閉上了眼睛,恍惚間躺在了一個溫暖的懷抱中,那個時候他們剛剛同居,兩個人在家中的每個地方都鬧騰過,包括浴室。

“你買這麽大的浴缸,想做什麽?”莊禹風故意板着臉。

他那時呢?司先生艱難的回憶着,似乎窒息影響了他的思維。哦,想起來了,他那時笑着說,“想做你呀。”

最後,莊禹風在這個浴缸裏身體力行地表示了究竟是誰做誰。

司先生突然有些想笑,那人也真是幼稚。不管不顧第二天的會議,就跟他瘋到了大半夜。他們還探讨了如何科學的使用浴缸。約定了下一次好好試試。下一次呢?

司先生努力的回憶着,哦,沒有下一次了。

那個人就沒有了。司先生曾經以為世界上最難過的事情是不愛了。後來才明白,其實是沒有了。

他在回憶中瘋狂地挖掘着他們的一點一滴,他的一颦一笑。可是,無論怎麽回憶,他們都只有過去,沒有未來。

“禹風……”

司先生将自己蜷縮了起來。

我去找你好不好?

我好累,我想讓他們一個一個下去為你陪葬,可是我做不到,你會不會怪我。

“夜白……”

恍惚間司先生聽見了莊禹風溫柔的聲音,無奈而又寵溺。

是每次捉弄了那人時的無奈,是在那人看文件時突然被蒙住眼睛時的失笑,是每天早晨他摟着莊禹風的胳膊不肯放大老板去上班時那人的寵溺。

也像當初表白時,那一聲滿足的輕喃。

大股大股透明的液體從眼角湧出,幾乎流光了他這五年間所有的眼淚。

司先生覺得自己輕飄飄的,大概已經死了吧。滿懷希望地睜開眼睛,可卻什麽也看不見,四周是黑的,沒有那個人。

“莊禹風——”

絕望的聲音破開水流,司先生已經坐起身扶着浴缸劇烈的咳嗽,水流刺激得黏膜很疼很疼,可司先生已經感覺不到了。

耳邊沒有熟悉的聲音,泡皺了的手心中是空落落的一團空氣。

司先生從浴缸裏把自己撈出來,看着鏡子中的男人,一身西裝卻狼狽不堪。

他穿着西裝,以為自己可以見到他。

司先生用手指摸了摸自己的唇角,抿出一抹熟悉的弧度,苦笑道:“我似乎……越來越像你了呢。”

那個他曾經嘲笑過很多次老幹部假正經的笑容,可是現在,他也會了。

那個會用眼睛笑的青年,五年前就不見了。

跟着莊禹風一本正經的笑容一起葬入了墓地。

脫下濕漉漉的西裝,睡覺,工作,見了兩個當事人,整理了三份案卷材料。

如同每一次失敗之後,有時候司先生會懷疑自己是不是幾乎要精神分裂了,正常的他,和瘋狂思念莊禹風的他。一分為二,一個掌管白天,一個掌管夜晚。

七月半……

司先生有些恍惚,随即收攏了那些回憶,将目光移回屏幕上,認真研究着七月半見鬼的可能性。

這個時候,梁木欽突然敲了他的門,“司大狀,晚上有空沒?”

“沒有。”司先生頭也不擡道。

“也是,這種封建迷信我估計你也是不會參加的。”梁木欽聳了聳肩。

“你說什麽?”司先生猛地站了起身。

梁木欽被吓了一跳,結結巴巴道:“有…有個鬼節派對……”

“我去。”司先生扣上了電腦,他決定今天放自己一天假。

***

“是不是有點瘋?”梁木欽幹笑道。他已經做好了被好友嘲諷的準備了。

究竟是腦子抽了什麽風,才會答應參加這種見鬼活動。

他們一群人一身黑色衣服,腳上穿着白鞋,頭上還帶着黑帽子,跟着一只黑貓走在傳說中的鬼道上。

“瘋嗎?”司先生意味不明地看了他一眼,沒有告訴好友,更瘋的事情他都做過。

梁木欽悄悄松了一口氣,要知道司先生的毒舌他也是害怕的,邊想着邊打量着他,“诶,我說,你這一身沒穿過幾次吧?喝喜酒才見你這麽穿過。”

和其他人一身休閑服不一樣,除了那頂不這麽搭的黑帽子,司先生此時就像是從婚禮現場走出來的新郎官。

“是嗎?”司先生整了整領子,聲音在空氣中飄散了,“真要是結婚,你還是別收到我的請帖比較好。”

“什…什麽……”梁木欽剛想拉住他問清楚。

前面的黑貓突然停住了,撕心裂肺地對着空氣叫道,一時間所有的聲音都安靜了下來,空氣中漸漸起了薄霧,一時間所有人的寒毛都要豎了起來。

“诶,你別過去。”梁木欽焦急道,他知道好友不信這個,但是有些事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

司先生加快了腳步,是扔下一句話,“我回家睡覺了。”

穿過人群,司先生直直地走進了薄霧之中。

“瘋…瘋子……”有人喃喃自語道。

***

這算是入了鬼門嗎?

司先生有些茫然,薄霧散去,周圍的景色變化并不大,人多了起來,可他仔細端詳也沒有發現他們究竟是人是鬼。

“小夥子,要買東西嗎?”

司先生走過去,叫賣的是一個老頭兒。

還在思考中,手上就被塞了一個紅繩,“小夥子這麽俊,一看就有心上人了,這個拿去送心上人。”

紅繩嗎?司先生突然有些想笑,他和莊禹風似乎還沒有做過這麽幼稚的事情。

“這個多少錢?”

老頭兒指了指他的口袋,“一張就可以。”

司先生從口袋裏拿出一沓錢,突然僵住了,他的錢包被梁木欽勒令放在辦公室裏了,而口袋裏鼓鼓囊囊的,是一沓冥幣。

“小夥子?”

老頭子打了個響指,最上面的一張冥幣燃燒了起來。

司先生怔愣地盯着他。

突然問,“這個紅繩能拴住鬼嗎?”

“不然你還想拴住人嗎?”老頭子樂了,“人鬼殊途,人鬼殊途,小夥子不要執迷不悟,好女鬼多得是。”

“有沒有能拴住人的那種。”

老頭子盯了他半晌,突然意識到有些不對。

司先生卻執拗地按着他的攤位,“拴鬼的我有了,我還要一條能拴住人的。”

***

司先生第一次心疼起錢來,雖說冥幣不值錢,可是他身上就帶了這麽多,一條人能帶的紅繩就花了他一小半的冥幣。

擠在熙熙攘攘的人群裏,司先生突然開心了起來,自己看着和自己身上西裝格格不入的紅繩都能傻笑半天。

“快點快點。”

司先生閃躲不及,一個小女孩撞在了他的膝蓋上。

“小妹妹?”

小女孩仰頭看他,扁扁嘴,“還有幾個小時鬼門就關了,可我還沒玩夠。”

要關了嗎?司先生捏了捏口袋裏的另一條紅繩,抿了抿唇。

這麽想着,司先生卻又打起了精神。其實也很好,這麽多年,他第一次跟他這麽的近。運氣好的話,他們還呼吸着同一片空氣。

哦,忘記了,鬼是不需要呼吸的。司先生面無表情地糾正了自己。

“玩這個多少錢?”

司先生看着套圈,他很久沒玩過這種東西了。

那時候他們還沒在一起,校園游園會的時候,他為了支持同學的攤位,買了十個圈,卻一個也沒砸中,最後一個的時候他打算抛的時候,鐵圈裏突然鑽進來一個修長好看的手掌。

那人眼中有着隐隐的笑意,“你套中我了。”

時隔這麽久,司先生依然能記得當時的心情。

砰砰砰。

我喜歡的人竟然對我講這麽蘇的話,太犯規了。

似乎想到了美好的回憶,司先生最近也輕輕挑了起來,第一個果然又是沒砸中。第二次瞄準的時候覺得帽檐似乎有些太礙事了。

剛想脫下帽子時,突然間頭頂被一只手按住了。

“陽氣會洩。”

司先生回頭,一身黑色西裝,臉上卻覆着一張白面具。律師的職業習慣讓他打量着眼前的人,視線落在他的腰間,司先生遲疑道:“你是鬼差?”

“嗯。”

鬼差先生似乎無意跟自己計較他私入鬼市的事情,只是盯着他不讓他摘下帽子。

司先生的第二個鐵圈依然砸了個空。

結實的手臂從他肩膀後環到身前,捏着他手上的鐵環。

“我來。”

除了他自己抛空的鐵環,剩下的鐵環在鬼差先生的手裏百發百中。

剩下最後一個的時候。

鬼差看向司先生,聲音冰冰涼涼,“我教你。”

司先生的呼吸幾乎停滞了,他渾身的毛孔似乎都打開了,每一處都是鬼差冰冷的味道。

修長的指頭帶着他捏着鐵環,鐵環被擡到了他眼睛平視的方位。

耳邊是鬼差好聽的聲音,“三點一線,手腕用力,指尖不要用力……”只有聲音,而沒有呼吸聲。

忘記了,鬼差也是鬼嘛。鬼,是沒有溫度,沒有呼吸的。

“謝謝你。”司先生很滿足,他抱了一堆的戰利品。

他們倆一起砸的是一對小人。

司先生也看不出是什麽材質的,只是覺得很好看,一個像他,一個像莊先生,于是美滋滋地揣在西裝的衣帶裏。

“你喜歡就好。”鬼差先生矜持地點點頭。

司先生嘴角彎起來,像是老朋友打趣道:“我喜歡什麽你都能給嗎?”

鬼差先生沒有回答他,而是別開了目光,“鬼門要關了,你該回去了。“

“這不是我該呆的地方的,對吧?”司先生挑挑眉。

鬼差先生嘴似乎有些笨,沒做聲,但是也沒有繼續再趕他。

司先生勾着他的肩,“反正我也找不到我要找的人了,你陪我逛逛街吧。”

半晌,鬼差應了下來。

“我都想住下來了,這麽多好吃的。”各朝各代的美食吃得司先生想解開一個扣子。

司先生覺得診斷他有厭食症的醫生一定是一個庸醫,他這不是吃得很多嗎?

鬼差先生沒有動口,只是看着他吃,只有在司先生逼他張嘴的時候,将面具推了上去,露出姣好的薄唇,吃下了司先生喂過來的東西。

在好不好吃的追問聲中無奈道:“我在執行公務。”

換來的是司先生得意的笑,沖着他直挑眉頭,“有人敢投訴你嗎?”

鬼差先生啞然。

這下,司先生笑得愈發的嚣張了。

“那邊有表演?”司先生覺得鬼的生活還是挺豐富的。

不顧鬼差先生的勸阻,交了觀看的費用,司先生拉着鬼差先生就登上了高樓。

“那個是真的狐妖嗎?”司先生嘴巴張大,舞臺上的女鬼正搔首弄姿擺弄着九條狐尾。

“假的。”鬼差先生聲音依然是冷冰冰的。

“什麽?”

“只有不入流的女鬼才會在這裏跳舞。”鬼差先生話突然多了起來,“真正的鬼狐比她漂亮多了。”

“有多漂亮?”司先生碰碰他的肩膀,讓他形容一下。

鬼差沉吟了半晌,最後扔下了一句,“都不好看,你別看了。”

吃了美食,看了表演,順便論證了一番地府的男鬼女鬼包括狐貍都是不好看的。

司先生心滿意足。

“大哥哥,買花吧,給你旁邊的漂亮……”小女孩的聲音慢慢低了下去。

司先生扭頭看向自己左邊的鬼差先生,冷冰冰的氣場,還有可怕的無臉面具。

他捉住準備跑掉的小女孩,“你還有多少花,我都買了。”

鬼差先生看向他,似乎想阻止,最終還是沒有發出聲音。

司先生用剩餘的冥幣,換了一籃子火紅的花。

“你買花做什麽?”

鬼差先生聲音有些悶悶的。

司先生嘴角噙笑,“我可是來進來找人的,西裝都穿了,怎麽能少得了花。”

兩人沿着這條路走了很久,司先生的每一句話,寡言的鬼差先生卻都能接上。他們走到了一片漂亮的湖泊旁,遠離了人群,司先生看着自己逐漸變得實體的手掌。

将懷裏的花塞給了鬼差先生,“送給你了。”

“嗳,地府的待遇好嗎?”司先生卷了卷他額前一根有些長的頭發,“萬一我哪天不想當律師了,換份工作當個鬼差也好。”

鬼差先生沉默了。

半晌才發出略微沙啞的聲音,“那個小女孩,賣錯花了,所以在你之前她一朵都沒有賣出去。”

“花開不見葉,葉落方見花。”鬼差先生抱緊了懷裏的花籃,“這不是送給情人的花。”

“彼岸花嗎?”司先生用手碰了碰火紅的花瓣,“久仰大名。”

“不吉利。”鬼差先生一字一頓道。

“我不怕不吉利呀。”司先生看着他,“我連鬼都都敢闖了,老人都說見鬼了不吉利。可我覺得,不吉利才好。”

他掏出衣袋中的并肩而立的人偶,指着其中一個面無表情給鬼差先生介紹道:“我愛人跟他很像,不愛說話,怎麽逗都不笑,一本正經的……”

“可是,他對你不好。”鬼差先生手指逃脫理智,用拇指抿掉他眼角的淚花。但當眼淚碰上他指肚的剎那,淚水結成了冰珠。

他看見了,司先生也看見了。

“他就是個混蛋,忘了他吧,別再來了。”

鬼差先生想要将手縮回去,手掌就被人抵住了,另一只手掌哪怕被凍得哆哆嗦嗦的也沒有松開。

鬼差先生聽見了司先生咬牙切齒道:“他是個混蛋。”

司先生單手抓了一朵彼岸花,将火紅的花瓣揉散在了空中。

“可是,我愛他有什麽辦法?”

司先生松了手站直,仿佛剛剛失态的不是他一樣,看了看褪去寒霜的表盤,聳了聳肩,“時間要到了。”

“我……送你。”鬼差先生的聲音似乎強忍着某種情緒,将手插回了褲帶中,指尖上那一顆晶瑩的冰珠似乎還殘留着一絲溫度。

花瓣飄落在鬼差先生的面具上,似乎将他染上了一絲豔麗。

司先生看見了,忍不住笑了起來,“謝謝你今晚陪我那麽久,要是被投訴可以找我負責的。”

“你這裏沾了花瓣。”司先生湊近了一些,手指拂去了彼岸花瓣。

似乎是一個巧合,鬼差先生的面具被推了上去,露出了沒有什麽血氣,卻依然好看的薄唇。

“獎勵你的。”司先生捏着他的下巴,将自己的送了上去。

冰冰涼涼的唇瓣,司先生卻感受到了莫名的熱度,他用舌尖努力撬着他的唇縫,卻無奈鬼差是頑固不化的鬼差,他也只能淺嘗辄止。

也許是過了很久,也或許是他太久沒有接過吻了,司先生只覺得覺得昏昏沉沉的。

一只堅實有力的手臂摟住了他,司先生在昏迷之前看清了面具下熟悉的面容。

莊禹風摟着擅闖鬼都來找他的愛人,看了看天色,露出了一個無奈的笑容。

時間到了,鬼門關了。

七月半也結束了。

***

“莊三爺。”

莊禹風對着小鬼差點點頭,“我送他回去,你去檢查有沒有鬼逗留人間。”

“三爺……”小鬼差看着難得擅離崗位的莊三爺欲言又止,但是聽見風中飄來的話語又安心了——

“……記得要把該清的記憶清掉。”

***

莊禹風的手停留在他的臉上,又點上了他的唇,屈膝半跪在床邊輕輕舔了舔他的唇瓣,“我親了,就別把我記在你的小本子上了。”

“好不好?”

司夜白沒有給他回應,只是捏着他手腕的手不肯放開。

明明應該是已經看不見的,這人竟然還能捉得這麽牢。

“小傻子。”

莊禹風想起那人告白時也是這樣,明明是校辯論隊的隊長卻因為緊張變成了一個結巴。

那時他理直氣壯地說,“我要是傻子,你就是個混蛋,壞心眼,看着我緊張還不告訴我你也喜歡我。”

莊禹風低頭看着自己手上的紅繩有些無奈,也不知道他什麽帶上去的,不過他的愛人一向很聰明,怕是第一眼就認出了他來。

莊禹風将兩人帶着紅繩的手腕放在一起,有些遺憾地府要是有相機就好了。

“以後別這麽傻了,見鬼多不吉利呀,會折壽的,你命那麽長,好好活着。”

莊禹風狠狠心将他手腕上的紅繩解了下來,想了想系在了自己的手上。

兩條紅繩并在他的手腕間。

“不管多久,我都會等你的。”莊禹風用手指揉了揉他的鼻子。

司夜白打了個噴嚏,孩子氣地皺了皺鼻子“……混蛋,又鬧我。”

其實這和莊禹風每晚做的事情一樣,莊禹風每次辦完公務就會這樣安靜地看着他的睡顏,除了他們腦海中多了一段不應該存在的回憶。

只可惜時間真的到了,夜色漸明。

他将司夜白懷裏揣了一路的小玩意兒掏了出來,像家長跟小朋友打商量一樣,“這些我先給你保存着,你以後再找我要,不乖就不給你了。”

夜晚逐漸被白晝取代,一個輕吻落在了他的額頭上。

“做個好夢。”

莊禹風沒看見的是,司夜白在迷迷糊糊中睜開了眼睛,從床頭中摸出一個小本子,歪歪扭扭的記着。

七月十五,鬼節。

大混蛋欠了我一個吻。

不過他扔下公務陪了我。

還是原諒他吧。

那個本子五年前的卻是密密麻麻的,是小氣的司先生記下每一次莊禹風欠下的東西。

不過這一空就空了五年。

太陽漸漸升了起來,帶走了不屬于人間的東西。

***

“你昨晚去哪了?”梁木欽一臉喪氣攤在司先生的辦公桌上,“你真回家睡覺了?沒發生什麽奇怪的事?”

司先生不動聲色地合上了本子,“我能發生什麽?”

梁木欽看他神采奕奕,也就罷了休。

掏出一個文件夾,“這是你要的資料,莊媚兒的。”

“多謝,今晚請你吃飯。”這倒真的是意外之喜了,司先生接過文件夾。

梁木欽擺擺手,“我媽讓我回家用柚子水洗澡。”甩上他辦公室大門的時候囑咐了他一句,“你也記得用柚子水去去晦氣。”

“去什麽晦氣。”司先生重新打開了小本子,摸着上面歪歪扭扭的字跡,“見鬼多好。”

——番外完——

番外的番外

人鬼殊途。曾經被司夜白為之痛恨的一個詞,在他成為鬼差之後終于明了了。

陰歸陰,陽歸陽。

界限模糊,卻不可逾越。

但道理是如此,有些帳卻不能不算。

可氣勢洶洶的司夜白進了莊禹風為他們準備的新房後瞬間就心軟了。

牆上挂着的是那一夜的面具,上面插着一朵用法術保了鮮的彼岸花。

床頭擺着的并肩而立的人偶。

司夜白指着牆上挂着的鐵環,笑得彎了腰,“莊三爺,你是不是濫用職權啊,這個店主都能給你?”

莊禹風望天,想起了他剛開始喜歡上司夜白時,還讓司夜白部門的部長把他的策劃手稿給自己。

這個舉動讓那個部長一度以為自己看司夜白不順眼,直到夜白畢業時聚餐,自己去接某個醉鬼,部長才恍然大悟。

莊禹風看着東摸摸西摸摸的司夜白忍不住彎起了嘴角,這樣很好。

陰陽有別,人鬼殊途。

幸運的是,兜兜轉轉,但他們依然能夠攜手同行。

“帶我去看彼岸花吧。”

“好。”

——END——

作者有話要說:甜不甜=v=

清明發文,七月半發番外,正兒八經的“鬼故事”了。

=3=

閱讀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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