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流音一路走,卻不知道要去哪裏。貪婪殿麽?他動不起要回去的心思。你要他如何面對摩嚴?到了最後,流音也不過是踏上了那座帶花千骨來過的小島。

夜色深沉,讓人喘不過氣的黑。細細的沙摩擦着鞋底。流音腳下一滑,跌倒在了沙灘上。他閉上眼睛,蜷縮成一團,覺得好累,累的沒有力氣爬起來繼續走。他任由潮水打濕鞋面,漫過小腿......不知道過了多久,一陣大浪襲來,眼看就要沖到頭頂。一股拉力卻将流音一把拉起。

拉起他的手溫暖寬厚,穩穩當當的抱起全身濕透的

他,流音手指微顫,卻什麽也沒有做。

摩嚴将他放到岸邊的礁石上。聲音低沉: “你又在耍什麽脾氣?”

摩嚴将囚禁中的殺阡陌和軒轅朗再次打成重傷,喂了劇毒。送出長留山,把昏迷中的二人交還春秋不敗和烈行雲,勒令妖魔和人界立刻退兵。都說白子畫六界難逢敵手,卻無人知道從未放手與人一戰的世尊摩嚴,到底厲害到何種程度。春秋不敗和烈行雲他們見二君傷重至此,只能無可奈何的連夜撤去,急着為二人療傷。将一切事交代布置好,他自顧回了貪婪殿。結果在貪婪殿左等右看,就是不見流音回來。

然後一找便見到他這般模樣。氣得他肝兒都疼了,但還是舍不得說什麽太重的話,打他那更是想都沒想過。只想着要好好和流音說會兒話,他就不信一個小小的花千骨還能讓流音對自己不滿。

“師尊,方才也是氣糊塗了,話說的重了。你難道還不知道你的師尊麽?”

流音鼻子一酸,睜開雙眼,摩嚴也會有服軟哄人的一天,他做夢都沒想過,可惜天太黑,他看不到身邊的到底是何種表情。心中更是愧疚。“阿音怎麽可能會身師尊的氣。阿音是在跟自己置氣。對不起。”一句對不起,到底是對不起什麽?

摩嚴怔了怔,後拍了拍流音的頭,“我是你師尊。你跟我有什麽好道歉的。只是,阿音,師尊要再說一句,花千骨,你還是趕緊忘了吧!”

流音縮了縮頭,他現在一身狼狽,都不好意思讓摩嚴看見。海灘上風又大,凍得他一哆嗦不說,海風的腥味再帶上他自身在海水裏染上的味道,讓流音不由挪了挪,離摩嚴遠一點。也當時緩一緩又酸又澀還陣陣抽搐的心,“師尊,阿音省得。”

摩嚴看了他一眼,伸手将他拉了回來,“省得就好。離那麽遠做什麽?回來,我看看你的傷。”

流音将手縮到身後,“已經沒什麽事了。阿音看的來。再說阿音身上味道大怕熏着您。”

摩嚴不容分說的将人拉回了身邊,好笑道:“小時候你尿床不知道是誰收拾的?現在才怕熏着我?”他邊說邊拆繃帶,流音本來還有些拒絕,聽到小時候的是,立馬七十多歲的老臉一紅,吶吶的說不出話來。

流音整個人都在水裏泡着,冰的要命,摩嚴拆開已經濕透了的繃帶,又給流音擦幹了水漬,塗上他特意拿的專門治三生池水傷的特效藥後再仔細的給流音包上繃帶,動作輕柔,似乎是怕弄疼了自家徒弟。

海風又是一陣,流音不由打了個寒顫。摩嚴蹙眉,褪下自己的外衫裹在流音身上,又用真氣給他烘幹衣服。“多大的人了,別老是動不動就折騰自己。”摩嚴頓了頓,“師尊也沒有別的什麽意思。只是如果有一天你還看上了什麽人,就同師尊說,合适的,師尊給你做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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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音抓着摩嚴的衣服,覺得這話耳熟的很,似乎聽過。可一時間又想不起來。“師尊,阿音,不會有喜歡的女子的。”

“怎麽,你還想着那個花千骨?”想着流音手上的傷,摩嚴郁悶的不行,一下子吼了出來。想想依流音的性子如果看上了一個人,要輕易改也是難得很。但他如今這般對待花千骨,阿音還不是半個字都沒有,那這個花千骨應該也沒有那麽重要啊!但如果不重要流音會一而再,再而三的表示出對她不一般的地方,最重要的是那道疤,那道絕情池水留下的看了就讓人心驚,幾乎見骨的疤痕,說他不在乎那個花千骨,騙鬼去吧!“你誰都可以喜歡,那個孽障絕對不行!”

流音搖頭,心頭默念“誰都可以麽?真的誰都可以麽?不,不可能的。”

“師尊,阿音不會有喜歡的女子的,至于花師妹您就放心吧!晚上只是阿音自己胡思亂想而已。阿音一生陪着師尊,誰都不會喜歡的。”除了,你。

摩嚴不信:“沒喜歡的女子,那你手上的疤是怎麽來的?還學會了說謊了不成?:”

“沒有,阿音,一生都不會騙師尊的。”流音臉色蒼白,近乎透明,但眼神執拗的可怕,他握住自己手上的傷,“阿音是有事沒告訴您,但是總有一天阿音會說的,師尊,給阿音一點時間。阿音待絕對沒有半分欺騙。”

流音說話總是那麽認真,反而讓摩嚴不好意思,他轉過頭,“那就等時候到了再告訴我吧!”

“嗯。”流音點頭,心中苦笑,只怕倒是說了出來,是天崩地裂一般。您到時候肯定就不願聽了。“師尊,那到時候,您別生阿音的氣,生氣了想罰阿音,也阿音自己來,好不好?”

“說什麽喪氣話。你自小到大,我哪次罰過你,抄書冊,還是關禁閉?”摩嚴沒将這話放在心上。

流音低頭不語,覺得怕是要上誅仙柱,或者三生池吧。

天度過了最黑暗的那一段時間,即将迎來破曉。摩嚴看看天色差不多了,站起身,“好了,天快亮了,我們會長留吧!”說着自顧自的走了。

流音也站起身,卻不動了,他抿緊了唇,打定了主意,摩嚴走了兩步不見流音跟上來,疑惑的轉過身。

“師尊,阿音,先不回去了,有些事阿音還沒有想清楚,等阿音自己想清楚了就回去。”

摩嚴無言,甩袖負氣般的離開,“随你。”

流音站在原地,看着摩嚴的身影消失,默默的拿下肩頭的黑衣,小心翼翼的抱在懷裏,裏面有着摩嚴的味道,卻沒有了摩嚴的溫度。

流音整理了一下自己,轉過身,走向與摩嚴相反的方向。他将摩嚴的衣裳小心的放在墟鼎了。自己則退了一身仙人的打扮,裝成了凡間大夫的模樣。提着一個小小的醫藥箱子,禦風而起。他想這回又要多少年,又是一個十年,還是更加長久?

☆、章二十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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