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 投喂
随侯钰見地面是被清理過的, 還算幹淨,直接坐在地上,用筷子往鍋裏夾菜, 同時問:“哪裏來的鍋?”
“王教練從家裏帶的。”
他又看了看蘸料,擡眼看向侯陌問:“沒有麻醬嗎?”
“湊合吃吧, 還麻醬……”
他撈出一塊肉, 蘸了侯陌調的料,味道意外地不錯, 于是點頭:“還不錯。”
侯陌這才想起來了什麽,從口袋裏拿出了一個小的塑料袋來,說道:“我不知道你吃不吃香菜,于是切碎了單獨裝起來了,你要是吃就放蘸料裏面。”
随侯钰四處看了看,發現蘸料只有一份, 于是問侯陌:“你吃香菜嗎?”
“我吃。”
“那放吧。”說着,把手裏的蘸料遞了過去。
随侯钰捧着蘸料,侯陌打開袋子往蘸料裏倒了香菜, 然後将塑料袋丢在一邊。
接着在口袋裏掏了掏,又掏出兩個饅頭來, 說道:“要是不夠吃,再啃兩個饅頭。”
随侯钰掃了一眼,沒接, 顯然對饅頭不感興趣,只是繼續到處看:“沒有筷子了?”
“我記得我帶了兩雙出來,結果到這裏後就剩一雙了,可能是我捧着東西的時候掉了一雙。”
随侯钰又夾了一塊肉,蘸了蘸料後喂到侯陌嘴邊去:“味道還可以。”
侯陌張嘴要吃, 結果随侯钰的手抖得厲害,他半天才吃到嘴裏去。他擦了一把下巴,抱怨:“你這跟帕金森似的,抖了我一下巴。”
“我不會喂!”随侯钰不爽地解釋,仿佛是侯陌不知好歹了。
侯陌猜測,随侯钰恐怕是第一次喂別人吃東西,不由得笑起來,笑眯眯地感嘆:“我現在看着你,突然有種養兒子的感覺。”
随侯钰本來吃得好好的,結果聽到這句話表情就不對勁了,白了侯陌一眼。
侯陌還在繼續念叨:“你還是特別不聽話的那種熊孩子。”
随侯钰繼續吃東西,其間懶洋洋地回答:“年紀不大,做爹的想法倒是挺強烈的。”
“我為你的體重操碎了心,你怎麽就不能明白為父的良苦用心呢?”
“你在你媽肚子裏六個月的時候生的我?”
“別計較這些細節。”
随侯钰懶得搭理他,繼續夾菜,問:“你吃菜嗎?”
侯陌沒拒絕,主動湊過來,還提要求:“吹涼了再喂我,剛才那口有點燙。”
随侯钰直接把筷子給了侯陌,唯一能做的就是幫侯陌端着調料。
侯陌和随侯钰對視了一會兒,最後嘆氣,自己夾着菜吃了。
火鍋發出“咕嘟咕嘟”的煮菜聲音,鍋內起了氣泡,裏面的菜在抖動。
熱氣袅袅飄散,環繞在兩個人的四周。
只是簡單清理過的寝室,空蕩蕩的,只有一個鍋,兩個人,還有散落的袋子。
室內霧氣缭繞,溫溫熱熱的,讓随侯钰的臉頰有點紅,不過難得吃得特別滿足。
吃到後來,兩個人還是一人一個饅頭,把最後的食物都吃了。
這期間随侯钰吃得比較多,畢竟也是為了給随侯钰增肥才準備的。
侯陌在收拾的時候叮囑随侯钰:“不要和其他人說,我們是禁止吃夜宵的,怕我們發胖。冬季訓練比較嚴格,也是怕冬季囤積脂肪。不過吧……你冬天的時候多偷偷懶,說不定還能胖點。”
随侯钰伸手想要幫忙,卻被侯陌攔住了:“別!你可別動,剛補充的能量你消耗了怎麽辦?現在就慢慢上樓,回床上躺着去。這一頓我都不指望你胖多少,能胖個一兩、二兩肉就行。”
随侯钰站在一邊看着侯陌收拾完,接着邁着沉重的步伐走出去,回到寝室躺在床上努力養膘。
大約二十分鐘後,侯陌小心翼翼推開寝室的門,進來後看其他人都睡了,也就沒走出去,直接在寝室裏換了睡衣。
寝室已經關燈,走廊裏還亮着燈,燈光從門縫透進來,能夠看到模糊的身影。
随侯钰的雙眼已經能夠适應黑暗,眯縫着眼睛可以看到侯陌的身影。
或許,侯陌的身材才是比較标準的吧,光看後背就能發現這個男生非常結實,動作間肌肉高低起伏,好似被風吹拂的沙漠,沙丘起伏着,線條流暢又充滿了力量感。
侯陌換完睡衣,沒有去上鋪,直接轉身到了随侯钰的床邊,拿出手機看了看,随後放在一邊充電。
這一系列動作都做得很輕,生怕吵醒別人。
做完這些後,侯陌躺在随侯钰身邊,轉過身來,緩緩靠近随侯钰,在他耳邊說道:“我想過你不會睡着,但是沒想到你會偷看。”
一句話,仿佛擊中了随侯钰。
他閉着眼睛,眼珠卻一直在轉,半晌才睜開眼睛坦然和侯陌對視,理直氣壯地問:“不能看嗎?”
“可以可以。”侯陌趕緊妥協。
“你少看了?”
“沒少沒少。”
侯陌輕笑了一聲,接着在他耳邊小聲說:“睡吧。”
“嗯。”
随侯钰重新閉上眼睛,聽着耳邊的呼吸聲,下意識擡手捏了捏耳垂,接着繼續睡。
随侯钰加入網球隊一個月後,有一場省級的比賽,也是近期最後一場比賽。
這場比賽是一個品牌贊助的,比賽名稱就是“東利信集團青少年網球巡回賽”,不會累積積分,不過獎金相對其他青少年比賽是比較豐厚的。
比賽的時間選擇在十一月初,溫度下降,卻不是特別冷的時間段,這倒是沒什麽問題。
只是他們所在的省到了春秋風都特別大,風向、風力都會影響到球路,所以對戶外實戰經驗要求很高。
比賽城市距離他們所在市有些遠,開車需要四個多小時。
隊裏安排乘坐大巴車一起過去,提前一天到比賽城市辦理酒店入住,這樣比賽當天可以早起調整狀态。
這一次是和女隊一起參加,他們同乘一輛車,搞得隊員們都有些興奮。
難得地,鄧亦衡加了呂彥歆微信好友後就收心了,今天都沒怎麽看妹子,只是在上車前找到侯陌嘟囔:“你沒跟王教練說要大床房啊?”
往常,都是侯陌和桑獻住在一間标間。
現在侯陌和桑獻都有雙打搭檔了,也就分開了,這次侯陌和随侯钰住在一間房間裏。
侯陌聽完忍不住罵道:“要大床房像話嗎?度蜜月啊?”
這得引來其他人的注意了吧?
鄧亦衡繼續嘟囔:“兩個人睡一張床會不會擠?哦……學校寝室也是單人床,你們都習慣了。”
侯陌:“……”
就在鄧亦衡嘲笑侯陌的時候,他突然看到随侯钰對他招手,接着說道:“我打人可疼了。”
鄧亦衡擡起手來,表演了一個在嘴巴上拉拉鏈的動作,之後便閉嘴了。
一行人上了車,侯陌拉着随侯钰坐在比較靠前的位置,坐下後跟随侯钰解釋:“在男女隊交界線位置是最吵的,這裏比較安靜,靠近教練。”
随侯钰點了點頭,擡頭就看到冉述扯着蘇安怡坐在了和他們一排的位置,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他下意識吞咽唾沫,知道冉述又不高興了。
最近冉述時不時纏着他問的問題就是:都是竹馬,你可以一碗水端平,但是一個是陪着你這麽多年的竹馬,一個是舍棄你多年的竹馬,誰輕誰重自己能掂量得出來吧?
他自然表示是冉述更重要。
但是,看到他和侯陌練雙打,住一個房間,坐在一起,冉述就生氣。
他最近壓力很大。
等人都到齊了,車子行駛了出去,不久後到了一個路口停下了,許久沒動。
教練起身去看,詢問怎麽回事。
司機回頭解釋:“這邊只有兩個出口能出去,另外一個出口限高,我們車過不去。這個出口這裏停了一輛車,還沒貼電話號碼。”
冉述探頭去看,小聲說道:“法拉利不貼電話也正常,貼了就容易被一群人加微信。”
王教練詢問:“能叫拖車嗎?到得太晚了容易影響孩子們休息。”
司機唉聲嘆氣的:“湘家巷這地方,等拖車過來得倆小時。”
“開不過去?”
“能,但是容易刮車。”
就在所有人都很焦急的時候,桑獻突然開口:“撞過去,算我的。”
說着,從自己的包裏拿出一張名片來給了鄧亦衡。
鄧亦衡認識桑獻也不是一天兩天了,瞬間充當了小秘書的角色,下了大巴車,把名片固定在法拉利車上。
等再次上車,鄧亦衡立即對司機說:“師傅,開吧,兩輛車修車的費用我隊友包了。”
司機還是有點猶豫:“這、我這是新車。”
鄧亦衡和桑獻對視了一眼,再次了然,說道:“要不我隊友把您這車也買了吧?直接給您換輛新的。”
司機不說話了,真的刮着那輛法拉利開了過去。
炫富小達人冉述看了看,忍不住“啧啧”了兩聲,回頭問剛剛重新坐下的鄧亦衡:“我這位搭檔挺豪橫啊!”
鄧亦衡只是笑,桑獻依舊是沉着臉不出聲。
侯陌忍不住了,說道:“他就是人傻錢多。”
“怎麽?”冉述頗感興趣地問了一句。
侯陌吐槽得特別狠:“我曾經跟着他們一家三口去參加法拍,看着他們拍了一段高速公路收費權,這我還能理解。結果他們還拍了兩只東北虎,真要是能養家裏我也不說什麽,人家是養在動物園,他們可以經常去看看。但是,拍東北虎幹什麽呢?怎麽的,你看望它們的時候還能進籠子呗?主人是一次性的?”
一直沉默的桑獻終于開口了:“那次主要是去拍你們家房子,其他的只是順便拍的。”
不補充還好,補充完了更加離譜了。
順便買了段高速公路,以億為單位的。
大寫的有錢!
冉述沒忍住,回頭看了桑獻好幾眼。
心中估算着,以後別在這個搭檔面前炫富,容易被比下去。
随侯钰聽完後小聲問侯陌:“拍的是你家現在住的房子?”
“不是。”侯陌倒是沒隐瞞,“現在住的是我媽媽娘家老房子的回遷房,拍下來的是我父母以前的房子。不過現在是桑獻家的房子,等我以後有錢了再贖回來。”
“哦……”
之後沒再多問。
靠近侯陌的後果就是随侯钰睡了一路。
侯陌後半段也靠着随侯钰睡着了。
冉述叫醒他們兩個人時,随侯钰靠着侯陌的肩膀,侯陌靠着随侯钰的頭頂,兩個人都睡得特別沉。
冉述背上自己的包說道:“車上其他人都下車辦理入住了,所有人下車的時候都回頭看了你們兩個人一眼,仿佛在看展覽。睡成了工藝品,也就你們兩個人做得出來。”
最近随侯钰都要成睡美人了,随時随地能睡着。
兩個睡得迷迷糊糊的人都沒立即下車,而是在車上緩了緩神,畢竟那麽多人,辦理入住得有一陣子。
等緩過來了,侯陌拎着兩個人的東西下了車,随侯钰打着哈欠跟在他身後。
到達酒店大廳後,随侯钰坐在行李箱上等待,侯陌一個人拿着證件去辦理入住。
需要拍照驗證的時候,侯陌特意将攝像頭端到了随侯钰的面前,都不舍得讓随侯钰起身。
辦理完畢,侯陌推着行李箱,連同随侯钰一起推走。
随侯钰仗着自己瘦,坐在行李箱上被侯陌帶着走,途中都沒擡頭,只是低頭看手機。冉述拽着行李箱跟在後面,看着那兩個人氣得不行,一個勁兒罵随侯钰沒良心,天天就知道和侯陌在一起!腳掌“啪啪”地砸着地面,走得铿锵有力,引得蘇安怡一陣笑。
冉述在電梯門口問蘇安怡:“你和誰住在一間?”
“王教練說我是男隊的一根獨苗,這幾天我也會比較辛苦,所以一個人住一間大床房。”
聽說這幾天會有些忙,王教練自己帶隊恐怕會忙不過來,有蘇安怡幫忙正好,蘇安怡可以幫忙處理很多事情。
“啊……真好。”
冉述回到酒店房間裏,打開房間的門走進去,到處看了看,覺得這裏的房間似乎有點簡陋,估計是最低标準的标間。
他在房間裏轉了一圈,思考着要不要去升級一下房間。推門走進浴室,被站在裏面洗臉的桑獻吓了一跳。
見桑獻似乎在摸毛巾,他伸手從架子上拿下毛巾遞給了桑獻。
桑獻伸出手來接走:“謝謝。”
冉述看着桑獻沒說話,視線在桑獻手腕上打轉。
此刻,桑獻沒戴護腕,估計是洗臉前摘掉了。
他看到桑獻手腕內側有着分明的疤痕,幾道比較淺,一道特別深。
他能分辨出來,這是割腕留下的疤痕,已經留下增生疤,估計有一陣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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