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1)

瞿清歪了歪頭, 有些不解地問:“我們很熟嗎?”

柳依曦臉上的神情一瞬間有些僵滞,似乎沒料到瞿清這樣不給面子。

“不熟吧?只是見過兩三次,而且每次見面都不算愉快, 你應該不會想和我玩啊。”瞿清面上的神情很淺淡, 看一眼柳依曦不太好看的臉色,有些恍悟,“你喜歡季風?”

隐晦的心思一下被瞿清這樣堂而皇之地說出來,柳依曦的臉頰倏地紅了, 她死死地咬着下唇,視線下意識地掃向周圍看過來的人群。

柳依曦人美聲甜學習好,又是學校的大提琴女神, 多少男生明裏暗裏追她卻從來都沒有成功過。漸漸的,柳依曦喜歡季風,這幾乎成了學校裏公開的秘密。

所有了解的人都知道,柳家和季家交好多年,兩個人認識多年,走在一起似乎也是水到渠成的事。

直到……半路突然殺出個瞿清。

這個衆人眼中不學無術風評極差的女混混, 卻屢次讓一向冷靜禮貌克制的季風為她“破戒”犯規, 仿佛着了魔一樣, 令人唏噓不已。

瞿清剛剛的話, 在衆人眼中無異于向柳依曦宣戰一樣。

而季風的所有權似乎在她手裏。

柳依曦眼底的神情很受傷, 帶着隐忍不住的不甘, 她緊緊攥着拳,纖薄的指甲幾乎嵌進掌心也渾然不覺,她的聲音還是放得很輕,摻雜着委屈:“我只是想和你做朋友而已,你為什麽總是要對我這麽有敵意呢?”

“你和我做朋友是圖什麽呢?圖我學習成績差?圖我們連一個班的都不是?唯一的聯系, 就是季風了吧。”

瞿清像是看不到聽不到周圍人的眼光和議論聲,很淺淡地提醒:“那你應該多去找他啊。別在我這裏浪費時間了,方向不對,努力只會适得其反。”

旁邊的趙莉似乎對之前的事情還心有餘悸,恨恨地瞪着她,眼底通紅。

視線一秒都沒多在兩人身上停留,瞿清才好起來的心情有些糟心,她繞過柳依曦,徑直往教學樓的方向走去。

才上了教學樓三樓,瞿清迎面和搬着寒假作業的周岩打了個照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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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岩也有一米八幾大高個,搬着一大摞作業,看着都累。

看到瞿清,他眼睛即刻亮了一下,打招呼:“瞿清。好巧啊。”

瞿清掀起眼皮點點頭,還沒說話,手裏被他勻了一小摞作業冊。周岩單手托着剩下的大部分,瞿清怕他作業撒了,條件反射地接住,懷裏不算沉的重量坐實了,才知道自己上當了。

“你幹嘛?”

“都一個部門老相識了,幫個忙呗。”周岩笑得很燦爛,“就送到我們班就行。我右手打球受了點傷,不是很能提重東西。”

瞿清有些狐疑:“受傷了?你們班人不幫你一下。”

“期末了嘛。我們班那群大學霸,耽誤一分鐘都要了命似的,我可賠不起。”周岩調笑,爾後有些感慨地挑挑眉,視線不動聲色地瞥向少女的面龐,“而且,這學期又要走幾個人。關系很難好起來的。”

瞿清又不免想到劉洋。

周岩就這樣觀察着。她沒做任何表示,乖順的低着頭抱着習題冊,沒什麽情緒的問:“季風呢?”

“啊?”周岩反應過來,“我這也是半路被班主任抓來了,總不能給他打個電話讓他專門跑過來吧。除了你誰用的動他啊,我們也不敢啊。”

後面的話他放輕了,像是自己嘀咕。

但是瞿清還是聽到了,她側目冷着眼神看周岩。

周岩有些心虛地“嘿嘿”笑了兩下:“開個玩笑,開個玩笑。”

本以為少女還要為此糾纏或者怼他,沒想瞿清安靜了半晌,忽然問:“馬上要到季風生日了啊?”

周岩一怔,點頭,他挑眉,饒有興致地看向瞿清,揶揄:“哎喲,可以啊,咱會長這是開竅了?這麽早就邀請你了啊?”

“他沒告訴我。”

周岩臉上的笑意一怔。

“剛剛在樓下,柳依曦跟我說的。”瞿清看着他,眼底的情緒很平淡。

周岩嘴角抽了抽,笑意徹底崩了,表情有些滑稽。

瞿清臉上的表情很淡,每天微微蹙着,大眼睛裏的光流轉了一下才回到他臉上,眼底帶着疑惑,套用了柳依曦的話:“你們關系這麽好,他肯定叫了你吧?”

周岩幹咳了一下,倏地停住了腳步。他從心底裏開始後悔自己剛剛為什麽好死不死要拉瞿清過來,還想着給季風助陣一把呢。這還沒到門口,把自己坑死在半路上了。

眼看着上了六樓,孟翼班近在眼前,周岩讪笑了一下,把難題甩給季風:“這、來都來了,你自己問他呗。”

這還是瞿清第一次來孟翼班。

說來奇怪,劉洋在孟翼班快有一年半了,她卻從來沒有想過或者需要到孟翼班找過他。高一的時候,瞿仕為還偶爾會托劉洋把她馬虎落在家的東西捎過來。

周岩眼看着教室到了,如釋重負地加緊腳步走了進去,他單手輕松托着習題冊放在了講桌上,另一只手打了個響亮的響指:“會長,有人找。”

說完,他還故意擠眉弄眼,意有所指地往門外瞥。

瞿清看他右手單手輕松托着作業本的動作瞪了眼。

坐在座位上的季風有些不悅的擡頭,在看到門口站着的瞿清的時候,目光像是一團濃墨陡然暈開了,一下子淺淡溫柔開來。

瞿清端着作業,蹙起了眉。

那邊,季風已經邁着長腿走了過來。

瞿清先他一步,邁步上了講臺。她瞪着周岩臉上不正經的笑,擡手,重重的把手中的一摞書拍到周岩撐在講臺的右手上。

周岩頃刻吃痛地抽出了手,龇牙咧嘴地握着右手甩了又甩。

瞿清似笑非笑地仰頭看他:“右手打球受了傷?”

“……”周岩臉都綠了,求救的目光看向季風,“會長,剛剛人瞿清說有事找你,非跟來的啊。”他瘋狂使着眼色,“你不問問人家,是有什麽要緊事啊。”

瞿清下意識看一眼講臺下的方向,卻一眼瞥到正對着第三排座位上的筆袋,那是劉洋的筆袋。座位上沒有人。

旁邊的少年順着她的目光看一眼,頃刻沉下臉來:“你找的人不在。”

瞿清愣了一秒,皺着眉死死地擡眼盯着他。

季風低垂下視線回看她,眼底的墨意再度氤氲起來,語調清冷帶着寒意:“看我幹什麽?”

教室裏原本埋頭在學習的幾個人也擡起頭看了過來。

瞿清也不分神,就這麽盯着他,保持着剛剛怼周岩的勢頭,毫不認輸:“看看你怎麽大變活人的啊。”

少年眼底的神色一滞,瞿清牽着唇角笑,笑意卻不達眼底:“你不就站在這嗎?是要去哪啊?怎麽,我找你你就能當我面不在?過生日請關系好的,我也不算。可以啊。”

季風愣了一下,緩緩蹙起眉:“誰和你說……”

他視線瞥向周岩,有些了然,很快是,收拾好神色,少年拉她校服的衣袖,語調放軟了些:“出去說。”

“我不要。”瞿清語調平和,一下子甩掉季風的手,就這麽看着他:“你別看周岩,不是他說的。”

周岩在一旁忍笑,暗暗給瞿清豎大拇指:“清姐可以,這語氣有女那什麽朋友鬧脾氣內味了啊。你早這樣,高一那時候——”

高一?沒等瞿清聽出他的弦外之音,周岩就被季風的視線狠狠地瞪了回去。

周岩噤聲,有些詫異地道:“不是吧?你沒說啊?她、她還不知道呢?”

随即,周岩對着自己的嘴做了一個拉拉鏈的動作。

瞿清愣了一下,爾後從別人的眼神裏反應過來他前半句話的意思,臉倏地紅了。她胸口有點堵得慌,覺得自己現在這樣實在尴尬又丢人,抿着唇角垂下了視線:“我回去了。”

下一秒,手腕連同校服衣袖又被拉住了。

季風有些急促地開口:“等我一下。”

瞿清又有些不悅地甩開來。

臉頰的熱意蔓延,也不知道自己的壞情緒從何而來,她沒停頓,往出走的時候,從心底裏開始懊惱自己沒有忍住火氣。

才走過孟翼班的後門位置,手腕就連同校服衣袖被拉住了。

瞿清甩了甩沒甩開,憤憤地回頭,對上少年清隽的面龐,火氣混合着委屈蔓延。她沒好氣地問:“有事嗎?”

季風認真審視着她的小臉,回想着剛剛周岩說的話,半是無奈半是不确定的問:“你這是,在吃醋嗎?”

那語氣裏似乎還有一絲微不可察的雀躍。

瞿清火氣更大了,臉頰滾燙,她有些焦急又急促地辯駁:“我沒有!我吃誰的醋?我為什麽要吃醋啊。”

季風沒有理會她這力度極低的辯駁,語氣了然:“柳依曦告訴你的?”

瞿清沒說話,憤憤地低下頭摳手指,季風又說:“我沒喊她。我們關系不好。她會來,是因為我們的父母認識。”

依舊沒說話,季風拉過瞿清的手,把手中她的地裏課本遞還到她手裏——這是之前為了幫她劃重點做筆記拿走的。

瞿清瞪着眼睛看自己手裏的課本,簡直不敢相信:“都考完要放寒假了,你還讓我學習?我在你眼裏就是沒有感情的學習機器?”

她擡頭,憤憤地就要把書甩回去:“你才是!你是冷血機器人。”

季風擡手按住了,有些無奈地看向她:“你打開看看裏面。”

瞿清一怔,嘴依舊撅着,有些不悅且敷衍地翻了一下書。

書本中央夾了一張折疊的印卡片,很自然的就自那裏分開來。

瞿清一眼看到了裏面米白色紋路紙上燙金的邀請函字樣。

她的視線頓了一秒,有些心虛地看向季風,低下頭掀開來,邀請函裏面誠摯邀請後面的名字是季風手寫上去的她的名字。

“本來想下午見面給你的。”季風語氣淺淡着解釋。

瞿清有些不好意思,拎出來邀請函左右看了看:“幹嘛還要搞這個,直接發短信或者當面告訴我一聲不就行了。”

“家裏搞的,”季風沉聲解釋,“……也怕你不來。”

瞿清一下有些想起來,有些憂慮地看向季風:“你家啊……你媽媽會不會很不喜歡我。”

她的聲音放輕了,有些不自信,一瞬間想起劉洋的媽媽來。

有時候他們的友情并不是自己說了算的。

“你是來給她過生日的嗎?”季風淡淡地問。

瞿清一愣,又聽他帶了幾分霸道地說:“我喜歡就行了。”

瞿清倏地臉紅了,忌憚地左右看了看,小幅度推了他的手臂一把:“你瞎說什麽呢。”

“是實話。”季風的反應很淡,淡的瞿清覺得自己為曾經的自己丢人了,他又說,“而且她很喜歡你。也是實話。”

“放心。”說着,季風倏地擡手,白皙修長的指尖略過瞿清眼前,落在她頭頂輕輕拍了拍,“有我在。”

瞿清愣怔着,看着他的手靠近又遠離,連帶着身上一種很淺淡的茶香混合着薄荷的清新,讓人意外的沉迷又轉瞬清醒。

頭頂的觸感和溫度很真實地傳遞到心頭,提醒她不是幻覺。

瞿清愣怔着,一動不動,整個人像是被自己驚人的體溫和心髒的震跳震傻了一樣。

隔了一會兒。

少年清冷的聲音帶了點遲緩在頭頂響起。

“頭發,有點亂了。”

像是解釋。

瞿清猛地回過神來,她倏地後撤一步,不敢擡頭看他。

呼吸過于急促,沒等說出句話來,瞿清抱緊懷裏的書,沿着走廊往自己的教室的方向跑去。

——

期末的試卷一發,幾家歡喜幾家愁。

周雨眠一臉愁苦地抱着自己的試卷難過了不到半天,又開始在老師講期末題的時候,一臉緊張地該追星追星,該看雜志看雜志。

還沒放假,趙文強已經在約男生打球了。

瞿清早早地把做錯的不會的題都搞明白以後,開始盤算着要送季風什麽生日禮物。

說起來自己過生日那個獎品還是他拿走的吧……不知道能不能算……

瞿清正這樣鬼靈精怪地想着,不可避免地想起了季風在孟翼班門口輕輕拍她頭頂的模樣。

……什麽也不送有點太敷衍了。

瞿清紅着臉想。

晚上回家路上,路過路邊的禮品店的時候,瞿清忽然心念一動,有了主意。

這陣子沒了劉洋一起上學放學,她習慣了放學路上走走停停看一看。

天氣已經很冷了,呼出的熱氣頃刻間就會化為白霧,自嘴邊飄忽散開。

瞿清有了主意,迅速買了材料包,趕回家裏,進了卧室就開始上手。

瞿清搬家的時候,除了自己那些小手串,還帶了收藏的貝殼之類。

她挑了其中最大最白的一對海螺出來,眼底有些不舍。

這兩只海螺是她不同時期撿到的,有手掌那麽大,起初只是覺得好看,滿足自己的收集癖,放在一起才有些驚奇的發現,這兩個海螺可以拼接成一個對稱的心形。

原本是打算準備一份禮物放在家裏的客廳,一半代表爸爸,一半代表媽媽,結果還沒動工,就一起搬離了海邊。

遠離了大海和舒适圈,兩個人帶着孩子在這邊打拼,瞿清不被班級接納,兩個人也不被大城市接納,久而久之就是無盡的疏遠和争吵。

到後面兩個人感情終于破裂了。

瞿清嘆了一口氣,收回了心思,拿出一只海螺來,把另一只和剩下的小心翼翼放回收納盒裏,放在了書桌最下層的抽屜裏。

她把桌面清理幹淨,鋪上自己做樹葉書簽的工作板,然後把今天新買的材料包掏出來,歸類放好。

季風。

瞿清其實一直在想他的名字是怎麽來的。

她的名字是處于父親對母親的愛。

那麽季風呢……瞿清不由得想到季風的媽媽,那個只有過一面之緣的優雅知性的女人。

季風……

瞿清腦內回想了一下地理書上關于季風的描述,是随着季節而來的風,所以是有溫度有生命力的風吧。風看不到摸不到,卻能使每條生命都感覺到。

但是人好像捉不住風。

瞿清不由得想起了這一個學期的每一次相遇,都像是奇跡一樣,是什麽促成了現在的她呢……是季風吧。

想着有些偏離了,瞿清摸了摸發燙的臉頰,收回了心思,開始着手在貝殼裏标注重要的點。

一連做了幾天。

周日那天剛好是放寒假。

其實這幾天多數都是在對題講答案還有布置作業了,但是學校管得嚴,提前規定了必須準時照常上課,不能無故不來。不少人以病假為由沒來。

早上上學的時候,瞿清起了個大早,用從禮品店順便買的包裝盒和特意要的固定材料把做好的禮物包裝了一下,一路小心翼翼不敢跑動,不敢晃動,戰戰兢兢半個多小時才來到了學校。

大家都在商讨着寒假怎麽過,第一天要要約哪裏玩。班長看着滿地狼藉,再三強調讓離得近的同學自己打掃一下,個人垃圾等下帶走丢垃圾箱,不要加重本學期最後一組值周的同學的負擔。

一教室的人宛若沒聽到。

班長只好問:“今天值周的是哪兩位同學?”

“我。”瞿清舉了手,很快瞟了一眼,還在趴着補眠的趙文強,語氣淺淡,“我們兩個。”

瞿清和趙文強恰好輪到今天值周。她說完,側目掃了一眼後排靠窗的位置、到處亂飛着疊好的三個紙飛機的劉斌。

劉斌原本半趴在桌上神形散漫地玩着紙飛機,聽到瞿清這一聲,視線和少女淺淡且冰冷的眼神對上。他遲疑了一秒,讪讪地停下了手中的紙飛機,又灰溜溜地起身。把剩下兩個飛在教室不同角落的紙飛機撿了回來。

瞿清收回目光,注意力卻全在面前的小盒子上。

怕不小心摔到地上裏面的東西全撒了,那她這幾天的勞動就全毀了,瞿清把桌鬥清空,把禮品盒小心翼翼地放在裏面。

李梅進來的時候,看到教室裏的熱鬧歡騰的瞬間,原本還帶了點笑意的臉上,頃刻間陰沉下來。

“都考的好的不行了是吧?這麽有力氣鬧!”

“眼看着都快高三了,還是這麽不開竅,滿腦子不想正事,我都快愁死了,你們自己倒反一點不着急。以後我也不急,考不上大學可別找我。”

說完,李梅憤憤地把筆記本在講桌上磕出巨大聲響。

教室裏瞬間鴉雀無聲,原本鬧騰的學生也收斂了笑意,一個個低垂着眉眼假裝看書看題。

這其實是班主任的常用手法,這樣震一下,這群孩子起碼能安靜幾天,寒假也不至于太鬧騰,能老實兩天,學學習,父母也能省心點。

等李梅宣布完假期注意事項和學生守則離開以後,安靜了許久的學生群才又響起竊竊私語聲,漸漸加強。

瞿清低頭看一眼振動的手機,短信列表裏新增一條,季風發過來的,讓她等下收拾完等他一起走。

那串爛熟于心的號碼在她手機裏幾經變更,最後終于回到了季風這個名字本身。

瞿清輕輕回了個“嗯”,看趙文強睡得熟,也有點趕時間,先起身去後排拿了拖把,跑去外面水池洗漱。

回來的時候,後排有些騷動。

周雨眠一臉凝重又委屈,看她回來,趕忙過來拉着她的手:“清清,怎麽辦啊,教學督導剛剛來我們班,沒收了好多東西。”

瞿清心裏咯噔一下,看向她:“今天怎麽在查這個?”

“不知道,”周雨眠搖頭,“說是……這還是上課期間,我們就在玩樂,破壞校規校紀了。我才買的雜志和周邊都被收走了。”

趙文強也醒了,帶着起床氣,憤憤地踢了一眼自己的桌子腿,罵了句髒話。

“這群人就是吃飽了沒事幹,老子在睡覺又沒在玩!”

瞿清看向他,周雨眠解釋:“趙文強新買的PSV游戲機都被沒收了。他真沒玩。”

周雨眠說着有些憤憤不平起來:“這些人就是針對我們班,你要是當面抓到了、沒收,那我無話可說,翻別人抽屜給拿走算什麽啊。馬上放假別人帶回家的不行啊。”

瞿清聽了不悅的蹙起眉:“他們還翻別人抽屜了?”

“對了,清清,”周雨眠說到這裏,拉着她衣角有些擔憂,“你抽屜裏那個灰藍色的盒子裏裝的什麽啊,他們非要說是不務正業的東西,也給拿走了。”

瞿清側身甩開周雨眠的手,正面面對她,聲音也冷了下來:“他們把我的東西也拿走了?”

周雨眠點點頭,有些猶豫着問:“盒子裏面是什麽啊?很重要的東西嗎?”

“給季風的生日禮物,我做了好幾天。他們憑什麽随便拿走別人的東西?”瞿清把拖把立到一旁,臉上寫滿了不悅,“我去找他們拿回來。”

教學督查是學校設立的相當于突襲組織,是由行政部出人突襲檢查學生的風氣紀律之類,每個學期都會來那麽幾次,大多數學生都深惡痛絕這個組織,大到手機游戲機,小到一些雜志周邊挂件小擺件,凡事被認為是過度娛樂會影響學習的,都可能被收走。

但是像今天這樣,期末考試結束,馬上放假還突襲的情況極少。

畢竟下午就不上課了,學生們也即将自由了。

穿過走廊裏三三兩兩閑聊的學生,走到督察處的辦公室,裏面只有一個穿着西裝戴眼鏡的男老師在。

瞿清敲了敲門,聽到“進來”的指示後,推開虛掩的門走了進去。

“老師好,我剛剛被教學督查沒收了一樣東西,是我給同學準備的生日禮物,不是玩具,能把它還給我嗎?”瞿清不卑不亢地望着對面比她高不了多少的老師。

男人審視的眼光上下掃了掃,看她一副乖順又倔強的模樣,似乎沒從她着裝上挑出什麽毛病:“都這麽說,那我們的工作也不用做了。你們現在的首要任務是學習,整那些玩的東西浪費自己時間,影響學習。學校這是為了你們好。”

“我明白。可是我被收走的真的是禮物,而且當時是放在我抽屜裏的,”瞿清沒有絲毫的心虛,還在據理力争,“他今天生日,我可以打開給您看裏面的東西。”

男老師還是一臉懷疑,但是語氣有所松動:“叫什麽名字?你哪個班的?對方男的女的?”

“瞿清,文二班,”瞿清誠實交代,“他是男生。”

教學督促聽了頓時一臉“我就知道”的表情:“男女同學之間送的什麽生日禮物?我們學校嚴禁早戀你知不知道?”

“知道,但是我們學校也沒有規定男女生不能交朋友啊。”瞿清一臉坦然,想到自己東西在對方手裏,态度上還是退讓了,“我們沒有早戀。”

督導沉默了一瞬,語氣很不好地開口:“沒收了的東西那都是有緣由的,都像你這麽找個理由就能要回去的,那我們就地解散算了。再說了,東西不在我們這裏,收走的全都放地下室的雜物間了。”

對方愛答不理地開始忙自己的事。瞿清沉默了一下,深吸一口氣,道了謝,出了辦公室,想了一下,徑直往地下室的儲物間走去。

儲物室一般除了保安沒人來,也就存放一些雜物,還有畢業生沒帶走的東西,失物招領長期沒人認領的東西之類,以防有人來找。

瞿清到的時候,雜物間的門虛掩着,擡手敲了敲,裏面沒有人應。她試探着推開門,探頭進去看了一圈。

裏面沒有人,開着燈,東西堆放有些淩亂。

瞿清猶豫了一下,邁步走了進去。

一路順着找進去,越過四五個貨架,都沒找到自己那個熟悉的灰藍色盒子。

最裏邊的貨架上堆放了不少東西,但是光線有點暗,瞿清打開手機燈一層層往上看着,瞥到最頂端的位置上,似乎是趙文強的游戲機。

她眼睛亮了一瞬,舉着手機燈照着,跳起來看了一眼,終于瞥到裏層被壓在下面的盒子。

瞿清松了一口氣,正想着怎麽探進去拿到盒子,雜物室的燈卻“啪”的一聲,全滅了。

瞿清吓了一跳,猛地回身,撞到了貨架,發出了不小的聲響。

她把自己吓到了,下意識地低呼之前,嘴被一只骨節分明的手捂住了。

手下的手機燈在面前晃了又晃,瞿清看到了季風沉着的面色。經手機燈直射,他下意識地眯了眯眼。

季風輕緩地搖了搖頭,示意瞿清不要出聲。

随後,門口處響起了保安的聲音:“誰在那?”

下一秒,儲物室的燈又亮了起來,蹬蹬的腳步聲自門口一路靠過來。

儲物室本來就冷,一瞬間,瞿清吓得冷汗都要出來了。

少年反手捂着她的嘴,眼底的光沉了沉,棱角分明的面龐上沒有絲毫慌張。

“我。”

就在保安的腳步靠近了些的時候,季風低沉着聲音開了口:“學生會會長季風。”

保安驀的停住了腳步:“哦,你來找東西的嗎?”

“嗯。”季風的視線靜靜停留在她臉上,和瞿清四目相接,“有學生丢了東西。”

保安又問:“丢的什麽啊,需要幫忙嗎?”

“不用了。”季風淺淡的拒絕,“好幾個,我自己來。”

“行。”保安聽到是季風似乎徹底放心了,囑咐,“那你記得走時把燈關了,門一定要上防盜鎖。有些是貴重物品,我們都有登記的。”

“知道了。”季風輕緩地應。

那保安交代完,竟然徑直轉身走了。

一直到腳步聲遠離。

瞿清後背抵着貨架,鼻息和唇上全是季風的氣息和指尖的溫度。

她一直秉着不敢放肆呼吸,她擡手拍了拍季風的手背,眼睛無辜的眨巴了兩下,示意他可以放開了。

季風的手聽話的松開,瞿清即刻沉沉的呼出一口氣,還沒等深吸回來,少年的胸膛倏地靠近,帶着茶香,她瞬間又一口氣卡在了胸口,向後靠着不敢動。

季風修長的手臂很輕松地探到她頭頂的格子裏,垂眸看她:“哪個?”

瞿清吞咽了一下,才遲緩的反應過來他在問她是哪個。

“……灰藍色那個盒子。”

瞿清回答。

季風很輕松地把盒子抽出來,身體稍稍遠離,左右看了看,問:“是什麽,怎麽會被沒收?”

“……不知道,就放在課桌裏,我去洗拖把,被收走了。”瞿清老實交代。

明明天氣冷,地下室更冷,她指尖冰涼,臉頰卻滾燙。

想着,瞿清試探着開口:“你能不能……離我遠一點。”

她覺得呼吸有點困難。

少年掀起眼簾看她,驀的問:“你是在緊張嗎?我記得你以前膽子很大。”

最後一句,莫名帶了點低沉的笑意,沒等瞿清分辨出是不是她的錯覺,季風真的聽話的後撤開來,把空間讓給她。

他順便擡手把手中的盒子遞還給她。

瞿清才松了一口氣,很快擺手:“你拿着吧,本來就是給你的生日禮物。”

季風沉默了片刻,看向手中盒子的眼神有些變了。他執着的把盒子塞回到瞿清懷裏:“到時候你自己送。”

瞿清抱着盒子癟了癟嘴。本來以為省事了,這人怎麽還搞起□□了。

氣氛一時有些沉默,瞿清想到自己還要趕回去打掃,視線不由得又落回到一起被沒收的趙文強的游戲機和周雨眠的周邊上。

“我可不可以把……”

才試探着問,話就被季風打斷了。他一臉了然地看着她:“那些東西都是登記過的,你這樣拿走,等清點的時候就會當成被偷竊,調監控下來,你是要記大過的。”

瞿清一瞬間噤聲了。

這樣的風險她是沒必要冒的。

“下學期開學,我會幫他們拿回來。”季風看她低垂着頭的模樣,“放心。”

瞿清眼裏一瞬間亮了起來,唇角也不自覺因為喜悅上揚:“真的呀?”

“嗯,”季風低沉着聲音保證,“前提是他們不能再帶到學校來。”

“哦……”瞿清點頭,收斂起了臉上下意識的笑意。

兩個人一前一後往外走,氣氛有些沉默,瞿清忽然想起一茬:“你怎麽知道我在這裏啊?”

“剛剛在樓梯上看到了,喊你沒理。”季風聲音清冷,側身讓她走在前面,“周岩給我發消息說,他看到沒收的名單上有你名字,我就猜你是來這了。”

好吧。

瞿清癟了癟嘴,順着他的停留走到了前面,季風在身後不緊不慢地跟着。

一直看着瞿清出了門,他才把燈按滅了,爾後拉上雜物間的門,聽到門鎖落下的聲音,擡手去扣防盜鎖。

說到周岩……

兩個人相攜着上樓,瞿清看着他一直跟着自己,禁不住問:“對了,周岩上次說我高一的時候的事……是什麽事啊?”

“我們高一還不認識吧。”她是真的疑惑。

沒想到季風非但不像平時一樣溫柔耐心,反而帶了點賭氣的意味,低低沉沉道:“自己想。”

“想不起來就算了。”

瞿清:“……”

瞿清腳步一頓,氣不打一處來。愛說不說,她才不想呢。

看少年依舊不緊不慢跟着她,瞿清也帶了點賭氣的意味:“你還跟着我幹嘛。”

“我們班已經放假了。”

季風聲音輕緩,閑閑的看向她:“你不是要大掃除嗎?我幫你。”

瞿清有些不悅,拒絕:“我不需要。”

“這次不是為了你。”季風擡手看了一眼手表,有些無奈地看向她,“今天就遷就我一點好嗎?畢竟,我趕着過生日。”

瞿清一下子沒崩住,被他的樣子逗得笑了出來。

她即刻垂下頭轉過身掩飾過。

一直到清理完教室,和趙文強道別,瞿清主動整理好清掃工具,背上書包,和季風兩個人往校門口走。

校門口停了輛黑色的私家車,瞿清起初覺得有些眼熟,拉開後座,一眼看到周岩樂呵呵地從副駕駛回頭看她:“喲,來了。”

瞿清一怔,視線下意識飄向主駕駛的司機,有些想起來了。

“啊,你們……”她頓了一下,才要開口揭穿,周岩像是料到了一樣,無中生有地看了眼自己空蕩蕩的手腕:“哎呀都這個點了,咱得快點了,這客人都到期了壽星還沒到,說不過去啊。”

瞿清眨了眨眼,季風已經拉開另一頭的車門坐了進來。

不好意思讓別人等,瞿清也邁步坐了進去。

周岩對着季風挑了挑眉,一臉“你放心”的神色,擡手按開了音樂。

慵懶地靠着靠背,周岩偏頭,一臉吊兒郎當的模樣調侃:“清姐還準備了禮物啊,讓我這種空手來的臉往哪擱啊。”

瞿清手下握緊盒子,心裏忽然有些沒底:“不是什麽值錢的東西。”

“哎,重點不是值錢,再說了,季風他什麽沒有啊。可那要是你送的,他什麽都喜歡。”

暗示的意味幾乎快要溢出來。

瞿清一驚,視線下意識瞥向專注開車的司機,用眼神提醒他有大人在,讓他不要胡說。

哪知周岩直接豪氣地把目光轉向司機,揚着眉尋求認同:“你說對吧?張叔。”

張叔專注看着路,樂呵呵的點了點頭。

瞿清手一抖,禮物差點滾了下去。

一路順着開到市中心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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