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季風愣怔着看她靈動的表情還有整齊爽利的頭發, 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少女乖巧的翻開書,掀到中間某一頁,爾後用手壓平, 側目對着他笑, 揶揄道:“小面癱,聽說你是年級第一啊,我成績不太好,有不會的可以問你嗎?”

季風沒有說話, 只是愣怔地看着她,好半天才收斂起眼底的不敢相信和委屈。他繃着臉,冷沉着聲音問:“你怎麽會來?”

“嗯……”瞿清猶豫了一下, 被頭發遮蔽的小臉上,一雙大眼睛裏的光影流轉,拍了拍書,“我不是說有問題問你嘛。”

少年默了一下,讷讷地問:“那你怎麽知道我在這裏?”

“你們班主任說的呀。”瞿清撐着下巴的手敲了敲臉頰,“我本來在辦公室問老師問題來着, 聽到他和別的老師說, 你最近都在這邊呢。說的可大聲了。”

“……多事。”少年沉聲嘀咕一聲, 臉色依舊沉着, 問, “頭發, 怎麽剪掉了?”

瞿清擡手撥了撥劉海:“不好看嗎?人家Tony剪完都誇我乖呢。”

她擡手把左側的頭發撩到耳後,對着少年笑得明豔:“你第一次見我,我當時就是這個發型吧?”

少年臉色沉着,避過了她這個問題,手下的筆死死捏緊。

隔了會兒, 他眼底的緊繃沒有片刻松懈,低沉地開口:“你不是說……不讓我去你們班。”

感情這就是他這陣子不出現的原因?

瞿清聞言蹙眉:“你放着孟翼班不待,天天跑我們班睡覺算怎麽回事啊,我們又不上理科的課。再說了,我也沒不讓你回自己班啊,你回去了還不好好上課是怎麽回事?”

本來也不是真的跑來問題的,既然他自己都提了,瞿清決定好好和他理論一頓。

少年靜默片刻,清冷的聲音帶了點鼻音:“我上了的。”

他又說:“你還說要把學生會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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瞿清一滞,随即氣笑了。标本館有些安靜,她不敢喧嘩,話幾乎是咬牙切齒地擠出來:“你還好意思說!我說我要退學生會,結果你這個會長連續兩次例會不來,搞得周岩天天來煩我。到底我要退還是你要退啊?”

季風又不說話了。

少年低下頭,纖長的睫毛撲閃了一下,握着筆沉默。明明是他不占理,卻讓人莫名看出幾分可憐和委屈來,瞿清癟了癟嘴,下意識開始反省自己是不是哪句話又說重了。

就在她終于胡亂扯出一個打破尴尬氣氛的話題的時候,季風卻忽然開了口。

“哪裏不會?”季風說着,骨節分明的手已經捏着筆探了過來。

瞿清愣怔着,下意識把自己的手讓開,腦子裏剛剛想好的措辭就被他打斷了。

“……這裏,”她擡手指了指自己圈出來的地方,看着少年認真垂眸看題的臉龐,有些不敢相信地問,“你一直都可以這樣,面癱一秒無縫切換變臉的嗎?”

看着少年投過來的探尋的目光,她讪笑了一下,終于逮着機會問:“你這幾天不出現……是不是在生我的氣啊?”

“……嗯。”少年在草稿紙上畫着示意圖,低低沉沉應了一聲。

他居然直接承認了,原本想着他怎麽也會客氣一下否認了,給她個臺階下的。

瞿清有些傻眼,也多少有些心虛。

她清了清嗓,笑得有點乖巧的讨好:“我……我這幾天也很想來看看你啊。可是,我不是成績太沒眼看了嘛。我又不好意思說我在學習,還學的不成樣……之前在你面前裝的那麽橫,那多丢人啊。”

小心翼翼地擡眼觀察一眼,少年視線微垂看着她,似乎在審視她話裏的可信度。

瞿清只好就這樣回看他,耳根開始發燙,她只能瞪着兩只眼睛裝無辜。

看着有些出神,瞿清有些遺憾的想,想當初在少年宮她說什麽聽什麽的小乖乖,怎麽就長成這麽個面癱怪了呢。好像,她還挺功不可沒啊……

瞿清眨了眨眼,不敢細想。

片刻後,季風耳根有點泛紅,似乎确認了她的話是真誠的,季風移開了目光,把手裏畫好的洋流示意圖挪到她面前,聲音清冷:“我可以教你。”

瞿清一怔,很快有些如釋重負地笑開。

“對啊”她瘋狂點頭,“我這不就專門來問你了嘛。”

“看題。”少年依舊沒什麽表情,看到看得出臉上的緊繃已經徹底消散了,眼底的凝重也消散開來。

瞿清緩緩松了一口氣,乖順點頭:“……哦。”

——

一連一個月,瞿清每天活動時間都會被季風一條短信召喚到标本館,這裏簡直像是兩個人的秘密基地一樣。

以往的瞿清可能叫苦不疊,但是現在她下定決心重拾學習的,所以一句也沒有抱怨,平時上課也專注,聽不懂的時候,就從頭開始補自己的基礎部分。

季風抵得上兩個老師,他只花了一周時間就摸出了瞿清三門副課的薄弱環節,并且不知道什麽時候還給她寫了很完整很易懂的知識點框架,瞿清看得嘆為觀止。

為表感謝,再去的時候,瞿清帶了一杯熱奶茶給季風。

——主要是她自己想喝。

經過一操場的時候,迎面就和劉洋撞上了。

天氣已經冷下來了,熱氣呵出來會在嘴邊凝成的纖薄白霧,劉洋正握着政治知識點的小冊子背着,擡頭看了半天,在她經過的時候,低低沉沉地和她打了聲招呼。

瞿清驀的停下了腳步,擡頭看是劉洋,不知道為什麽,下意識把兩杯奶茶往身後藏了藏。

她淺淺抿了抿唇,有些詫異:“劉洋?你怎麽在這裏啊?不冷嗎?”

算起來有一陣沒見了,認識這麽多年的兩個人,忽然就有了生疏感,瞿清問完,沉默下來,胸口莫名有些滞悶。

“教室太悶,出來透透氣。”劉洋輕聲回答。

瞿清點了點頭,沒有說話也沒動。

劉洋上下打量了一下,瞿清校服穿得整齊,有些寬大的校服反而襯得她更加纖盈。少女長發剪短了,動作間,發梢會随着晃動,像是秋天的水波。頭發遮了不少本來就小的臉,顯得她的眼神更加澄澈靈動了。

“頭發怎麽剪短了?”他問。

瞿清下意識擡手摸了摸,回答:“突然不想留了,這樣方便,可以省好多梳頭發洗頭發的時間。”

劉洋語氣裏有幾分感慨:“我記得你上次留這麽短的頭發還是你小學剛轉過來的時候。”

瞿清點點頭:“是啊。”

兩個人漸次沉默下來。

這份沉默透露出一絲讓人想要逃離的尴尬和滞悶,時間越久越濃厚,這在之前是沒有過的,或者說,之前瞿清和劉洋在一起總是吵鬧歡騰的,沒有過讓氛圍尴尬沉默的時候。

等了會兒,瞿清終究是有些挨不住,率先開了口:“那個,我還有事,先走了啊。”

劉洋點頭,手被凍得有些發紅,聲音依舊很輕和:“快去吧,天冷了,等下奶茶要冷了。”

瞿清手不自然地收緊一瞬。他沒有問她另一杯奶茶是給誰買的,卻只是提醒她要冷了。瞿清移開目光,也提醒他:“你也是,早點回去教室吧,去自習室也行。”

告別了劉洋,瞿清一路走到标本館,在樓下就看到季風站在二樓的窗邊看着她。

瞿清有些興奮地笑開,沖着他晃了晃手中的奶茶,少年冷沉着面色,轉身走開了。

瞿清愣怔了一下,不懂季風這是又因為什麽事心情不好。

一路上暗暗罵着小肚雞腸,瞿清上了二樓。

标本館只有兩三個仍在畫畫的美術生,臨窗的自習桌上,季風獨自坐在那裏,似乎在垂着眼眸認真看書。

瞿清癟癟嘴,還是擺出一副笑臉,把奶茶擺了一杯在季風面前,沒想到少年眼皮都不擡,聲音也冷冰冰的:“我不要。”

瞿清一聽皺了眉:“熱的。我給你那杯只加了半塘。”

季風擡眼看她,眼底氤氲着寒意:“別人不要的東西,我也不要。”

“誰不要的?”瞿清愣怔片刻,有點反應過來,“你剛剛也看到劉洋了?”

季風依舊沉着臉的盯着她:“我沒看到的話,你就想這樣糊弄我嗎?”

瞿清愣了一秒,氣笑了。

她倏地從季風筆筒裏抽出馬克筆,大手一揮在背身上寫了“季風”兩個字,然後利落地把吸管拆開插了上去。

瞿清左手端着奶茶,右手猛地捏着少年好看的臉,就着他微張的薄唇就把吸管往裏怼:“給我喝!我費勁吧啦專門給你買的,這麽遠拎過來,你給我說你不喝?”

瞿清也老大不高興:“寫了你名字就是你的,你憑什麽不喝?”

畫室裏原本還在認真畫畫的三個人視線望過來,全都震驚地看着她一臉兇相地捏着季風不悅的臉。

瞿清餘光瞥到,視線回落到少年臉上,看着他眼底清冷的顏色,開始後悔自己太沖動了。正在擔心季風會不會揚了奶茶沖上來反掐她脖子的時候,少年卻輕緩地擡手捏住了奶茶杯。

“松手,”他說,“這樣沒法喝。”

瞿清手指顫了顫,猛地移開。畫畫的三個人看着季風的反應傻眼了。

瞿清躲開視線,指尖的細膩觸感仍在,坐下去以後,忍不住又瞥了少年白皙清隽的臉龐一眼。好看是好看,好摸是好摸……就是瘦,不像她的臉頰還可以捏到肉。

正這樣想着,自己帶了點肉肉的臉頰被輕輕捏住了,很快就松開。

瞿清有些呆愣地瞪大眼睛,目光順着季風遠離的修長手指追尋過去。

“下次不要當着這麽多人的面。”季風輕輕松開唇邊的吸管,視線淺淡的解釋,“免得別人又誤會你在欺負我。”

季風輕緩地移開了目光,耳根有些微紅,唇角微微上揚。

瞿清的臉砰的紅了,帶着他指尖激起的酥麻感覺,一直傳回到震蕩的心口。

——

期末考試轉瞬即至。

紮紮實實追了一個學期星的周雨眠開始慌了,天天拉着白靈趕生死時速,試圖挑戰用一周多的時間掌握一個學期的知識量。

入冬了,趙文強還是每天課間第一件事就是奔向操場,大冷的天裏,穿着單衣,打球打出一身汗來。

期末前一周的複習時間都是給學生自己的,瞿清多數時候自己悶在教室掐時間做試卷,不會的就整理總結下來,跑去問老師。

——這幾天瞿清不敢去問季風,怕打擾他,畢竟他頂着萬年年級第一的名號,壓力比任何人都要大。

而且……主要是這學期季風跟着她做了不少荒唐事,浪費了很多時間,瞿清也不敢想象萬一季風成績下滑了,會是怎麽樣。

尤其是想到劉洋……

嘆了口氣,瞿清繼續投入自己面前的習題,把紛亂的思緒都摒棄。

期末考試出成績的時候,瞿清第一時間跑到公告欄去看。

看成績的人很多,擠擠挨挨的站在公告欄前,瞿清費了老半天勁才擠到前排。

深吸了一口氣,瞿清才緩緩睜開眼睛,從第一頁的第一行往下看。

一眼就看到了排在第一位的季風。視線就定在那裏,以及他高的吓人的分數上,好久才回過神來。

……瞿清有些不敢相信,要不是季風上課睡覺逃課打架的時候她就在身邊親眼目睹,恐怕也要覺得這些是謠言了。

松了口氣,下意識往下看,一直看到孟翼班的45名,都沒找到劉洋的名字,倒是看到了柳依曦,第12名。她有些不甘地又看了一遍,确實沒有,瞿清又跑去理科排名的頁面看,才在第60名看到劉洋的成績。

劉洋的文科副課考的很差,一下子拖了他的總成績很多。

原本才松了一口氣的瞿清,心情頓時又沉悶下來。

劉洋的母親責備她的那些話和眼神還時時浮現在她腦海,這樣,是真的沒有機會辯駁和證明什麽了。

說不出是什麽心情,瞿清轉身,一眼看到周雨眠隔了幾個人,戳在文科成績單面前揮手喊她:“清清!你快來看,你這次考了一百五十六名啊!季風是什麽神仙,下回學習帶上我好嗎!我不發光!”

她這一吼,不少在看成績的人視線都看了過來。瞿清沒好氣地做了一個要打她的動作,笑着擠出了人群。

才出人群,一下就撞上了堵在外圍的女生。

瞿清下意識地道歉:“ 不好意思。”

女生卻像是準備好了在等她一樣,有些急促地喊她:“……瞿清。”

瞿清愣了一下,擡頭,視線對上柳依曦的臉。

旁邊的趙莉哭的眼睛都腫了,狠狠地偏開頭,身體還因為抽噎起伏着。

瞿清想了一下,似乎趙莉這次也不在前45名裏……那麽她也不能呆在孟翼班了,有些了然。

“你剪了短發也挺好看的。”柳依曦唇角彎着,禮貌的寒暄。

瞿清沒什麽表情,不想多呆,問:“剛剛沒撞疼你吧?”

“沒有。”柳依曦搖了搖頭,也看出了端倪,緩緩閉上了唇。

瞿清看面前兩人沒有要退的意思,移開目光,主動邁步走旁邊去。

擦肩而過的時候,柳依曦忽然又開了口。

“對了。”瞿清停下腳步,聽到柳依曦猶豫着問,“這周日季風生日,你知道吧?”

瞿清皺了眉,緩緩回過頭來。

柳依曦看着她,臉上的笑依舊很友好,帶着點懵懂:“季風很少請同學的,但我想……你們關系這麽好,他肯定叫了你的。到時候,我們可以一起玩啊。”

作者有話要說:  抱歉抱歉,我上周因為工作和考核太忙了,身體又有點崩,頸椎病和腱鞘炎還有點複發qwq所以沒有怎麽好好碼字更新,這周會補上哈。(我現在簡直像是一味行走的中藥罐和麝香……枯了o(╥﹏╥)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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