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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麽不回家?”瞿仕為身上還穿着廠子裏的衣服, 視線掃過瞿清對面的季風,緩慢地開口,“同學嗎?要不要來家裏坐坐。”
沒等季風開口, 瞿清猛地向前走了一步, 試圖擋住季風:“不了爸,他還有事要回去,對吧?”
季風看着瞿清回過頭詢問的目光久久沒有動,知道她有些急了, 眼底帶上了祈求。
他終于收回那意味不明的目光,看向瞿仕為,很禮貌的開口解釋:“叔叔好, 瞿清今天是去幫我過生日了。我還有事,就先回去了。”
“哎,謝謝你啊。”瞿仕為點點頭,有些欣賞季風,“有時間來家裏玩啊。”
季風點點頭,目送着瞿清走到瞿仕為身前, 然後走出段距離, 瞿清像是個小姑娘一樣, 手臂就順着挂到了瞿仕為胳膊上, 興奮地說話間, 頭發像是深夜的海浪在晃。
走到樓下, 瞿清下意識的回頭看一眼身後,剛剛所有的一切像是隐蔽在了夜色中。
瞿仕為掏出鑰匙,抖出一串嘩啦聲,低頭擰動鎖孔的時候,像是随意提起一樣問她:“怎麽這陣子不見劉洋?”
瞿清摸了摸鼻尖, 感受到樓道裏撲面而來的類似雜貨間的味道:“忙學習吧,他上次考的不太好,她媽媽給他報了補習班,假期大概也要很努力。”
“哦。”瞿仕為側身讓開,讓瞿清先進。
“爸爸,”瞿清走進去,轉過身來,不知怎麽想到下午生日宴上,柳濤對她說的話和眼神,她第一次很忐忑地問,“我如果……考不上大學怎麽辦啊?”
瞿仕為愣了一下。
他擡手揉了揉瞿清的發頂,看着她和小時候很相似的發現,但是明顯長大了精致了的臉龐:“不要有太大壓力,努力考就好。考上什麽咱們也上。你還小,應該多讀讀書,出去看看外面的世界。”
瞿仕為語氣放得很輕:“就算沒考上,爸爸養你,行行出狀元,你總能找到自己想做的事的。”
這個答案出乎意料又在情理之中。
瞿仕為似乎一直都對她無限包容,小時候她覺得那是來源于對燕如許的愛屋及烏,燕如許也時常責備瞿仕為不會教育,這樣很容易溺愛她,把她教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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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瞿清一點點長大的過程中才明白,他從來不是溺愛,只是不是傳統的那種把自己的遺憾和家族的興衰全都壓在孩子的愛好和理想上。
孩子有自己的人生,可以選擇自己喜歡什麽,想要成為什麽樣的人。
這是他給瞿清最大的愛和自由,所以即便在這樣的家庭裏,因為燕如許的關系被同齡人不理解和嘲笑,瞿清也很少有自卑和迷失自我的時候。
忽然覺出一陣鼻酸。
瞿清像是小貓一樣撲進瞿仕為懷裏,像是小貓一樣拱了拱:“爸,謝謝你。”
瞿仕為着實被她吓了一跳,很快揉着她的頭,聲音裏蓄着被驅散了疲憊的笑意:“傻丫頭,哪有孩子謝父母的。”
“我就是想到突然開心嘛。”
瞿清摟着他的腰,搖了搖頭,說話時鼻音有些重:“我有一個全世界最好的爸爸。”
他雖然話不多,但是永遠把她放在第一位。
瞿清想,她要努力,十分努力,不管結果如何,至少從現在開始拼盡全力,這樣才能不留遺憾,給她和瞿仕為一個更可見的光明未來。
——
寒假一過,瞿清他們就升到了高二下學期。
區別于上學期才适應了高中生活的穩定和惬意,一下子時間線就推到高中下半程,高考的壓力一下子就逼近了。
開學第一天,班上不少同學都有新變化。
許多女生剪了不算好看但是很方便很千篇一律的短發,原本還小小臭美塗的唇蜜唇膏也不見了。每個人桌上都放着嶄新厚重的習題冊,班主任帶着兩個高個男生在教室前後拉起了橫幅,上面兩句很勵志的話,氣氛一下子就緊張且向上起來。
瞿清開學前特意又修了一下頭發,讓它恢複到下巴處的位置,恰好掃過她臉頰,又不至于累贅。
趙文強原本端着籃球進來,似乎被教室前後紅紅兩條橫幅震懾到了,愣了愣,默默地把球塞到教室後面做黑板報的桌鬥裏。
開學第一周,學生會開完會,季風就留了瞿清下來,然後從自己那個一本正經放滿檔案和嚴肅書籍的資料櫃裏抽出一個盒子,裏面全都是周雨眠她們被沒收的雜志周邊,還有趙文強被沒收的游戲機。
距離他的生日已經過去一個多月,那個蜻蜓點水的輕吻卻像是一粒種子,在這個春天破土而出,大有一種蓬勃生長的趨勢。
瞿清謝了季風,眼神很快避過他的熾熱,端了箱子就要往外走。
“瞿清。”
臨出門之際,季風出聲喊住了她。
瞿清腳步一頓,不知為什麽,只有他們兩個人的空間,她面前的空氣像是會被他侵襲一樣,莫名的心跳加速。
“怎麽了?”瞿清強裝着鎮定回過頭來。
“記得告訴他們,不許再帶到學校來。”
這是上學期末答應他的。
這個合理,瞿清點頭:“哦。”
短暫的沉默像是帶着壓迫。
瞿清試探着擡頭,視線被季風探尋的目光抓了個正着,他修長的指尖點在會議桌上,邁步走了過來。
“還有,”季風停下腳步,俯視着她,讓她視線避無可避,“不許躲着我。”
瞿清一怔,手裏一空。
“哎你——”
季風徑直往外走去,清冷的聲音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有點沉,送你到教室門口。”
瞿清:“……”
她目送着季風擦肩而過,恍然幻覺他英挺的側臉上,薄唇微揚。
——
不知道是不是緊張充實的環境容易讓人感受不到時間的流逝,整個高二和高三上學期的時光過得轉瞬即逝。
高三上學期考完,瞿清特意去看了排名榜。
她進步得飛快,一下子爬到了文科前一百名,雖然并不靠前,但是在堯光一中這樣的重點高中,她的進步已經足夠矚目。
季風似乎永遠不會給人驚喜也不會給人驚吓,依舊穩穩地站在最高最顯眼的位置。連同他的名字成為了堯高這個時代不朽的傳說。
最讓瞿清松了一口氣的,是劉洋換到了理科重點班之後,已經連續兩個學期名列前茅,重新為自己争取到了回到孟翼班的機會。
她站在當下,特意發了短信恭喜劉洋。
至少,他能在他媽媽高壓的逼迫下,獲得些許喘息的空間。
已經很舊沒有見他了,瞿清甚至想不起上次見他是什麽時候,什麽樣的場景了。短信發出去,等待回信的過程,瞿清甚至有些忐忑。
所幸那邊回的很迅速。
也很平淡。
“謝謝。”
等了會兒,似乎也覺得自己态度奇怪了,劉洋又發了一條短信:“瞿清,等有時間碰個面吧,到時候再和你細說。”
瞿清有些沒懂,只好應下了。
隔天,瞿清就大概知道劉洋的意思了。
整個高三年級處在緊張的氛圍裏,這種情況下,關于前排的學霸一點風言風語,就像是緊張生活裏的唯一娛樂,傳的迅猛。
下午的時候,整個年級都傳開了,因為早戀從孟翼班掉出來,又憑實力考回去的劉洋,居然直接回絕了年級主任,說自己不回去了,就在現在的班級裏,不占推薦位,直接以理科成績參加高考。
聽說他媽媽還來大鬧了年級主任辦公室。
這事像是一陣飓風,在瞿清心裏掀起不小的波瀾。
原本還在等着劉洋有時間給她解開疑惑的瞿清,忽然就不能忍,發了短信,問劉洋有沒有時間見面。
劉洋也回的很快,說他處理完手上的事情就來。
約定的地點在學校操場觀衆席下的一間便利店。
劉洋到的時候,手裏還拎着一杯熱的黑糖奶茶。
他走近了,很自然的把奶茶遞給瞿清,瞿清這才注意到他這段時間瘦的厲害。
接過奶茶,瞿清皺着眉看他:“怎麽瘦這麽多。”
“高三都這樣。”劉洋說的雲淡風輕,視線落在瞿清臉上,很肯定的說,“你瘦了。”
瞿清咬着吸管,趕忙岔開這個話題:“我看成績單了,你這次考得特別好。”
“你怎麽樣?我還沒去看。”劉洋望着她,眼底帶着疲憊,明明是很熟悉的到模樣,兩個人之間卻隐隐有一股陌生的感覺彌漫開來。
“還行吧。”瞿清不太願意浪費時間談自己的事,索性直入正題:“你怎麽不回孟翼班啊。”
“最後一個學期了,沒有必要了。而且,本來進孟翼班,也是我媽的意向,我對文科的東西不喜歡也不擅長。”劉洋的語氣很淡,像是在說一件事不關己的事,“之前的人生,我好像一直都在照着我媽給我規劃好和期待的模樣走着,但是,上次跌落谷底讓我忽然明白了自己真正想要的是什麽。就是不知道,現在明白得算不算晚。”
他說着,視線看向瞿清。
瞿清眨眨眼,好像懂了,又好像沒懂。
她把嘴裏的椰果嚼碎咽下去,擡手很豪氣地拍了拍劉洋的肩膀,鼓勵他:“當然不晚,你那麽優秀,一切都來得及的。”
劉洋望向她,眼底很細微的星光閃爍,不确定地又問:“真的嗎?”
瞿清回答得格外篤定:“當然!”
一直盯着,似乎在确定她話裏的可信度,很快,劉洋輕輕舒出一口氣,唇角牽起一個很淺的笑:“那就好。”
不知道為什麽,他的笑裏似乎含着某種她看不懂的情緒。瞿清愣了愣,摒棄自己這種奇怪的想法,跟着笑了笑。
——
高三生完全投入學習的時間過得飛快。學的越多,越會覺得自己還遠遠不夠,越覺得自己時間不夠用。
反應過來的時候,他們已經站在了高考百日誓師大會的現場。
二月底的節氣,寒冬剛過,天氣還不算完全回暖,瞿清穿着冬季校服,站在文二班班級方陣裏,看着臺上,作為學生代表帶領宣誓的季風。
他的聲音依舊清冷,帶了點暗啞和不容置喙的堅定,引得底下的學生熱血沸騰地一句句跟随,聲音一浪高過一浪。
他成績這樣優秀,家境也那麽好,似乎沒有什麽缺點,就連聲音……如果他喜歡的話,也是可以當一個很優秀的歌手吧。
瞿清想着,忽然想起,她似乎從沒聽過季風唱歌。
不過……彈鋼琴的人樂感都不錯,他總不會是個音癡吧。
微微走神地熬過了整個上午的誓師大會。
所有的高三生,不管之前是認真努力了将近三年,還是叛逆期迷茫期浪費了不少時間的學生,都在此刻像是被注射了一管強心針和雞血,忽然對前路充滿了希望和熱血。
他們是這樣的年輕,正站在關于未來的最重要的轉折點,只要他們想,似乎就可以有無限可能,無限方向。
周雨眠像是被感化的教徒,拉着瞿清又激動又忐忑:“嗚嗚嗚,清清,我好後悔之前沒有好好學習,我不會連個大學都考不上吧?嗚嗚嗚好想時間重來。”
瞿清揉揉她的頭安慰:“不會的,我之前那麽長時間不是還每天睡覺,經常逃課嗎?任何時候開始努力都不晚,都是對自己人生的負責。”
她現在相比從前倒是沉穩了許多。
周雨眠被她稍稍安撫下來,胳膊和頭都搭在她肩頭,若有所思又不無羨慕地開口:“你現在變得這麽好,得多虧了認識了季風。明明是一起逃的課,怎麽你就能一腳踩季風肩膀上呢。哎,真好啊。”
瞿清抿唇笑了笑,明明周雨眠字面上并沒有什麽暧昧的字眼和話,卻被她的語氣逗紅了臉。
高考前三天,學校就提前放了假。
散夥前,班裏人齊心協力收拾了自己的東西,又把教室認真打掃了一遍當做考場。
打掃前,趙文強他們把手中許多沒做的空白試卷抛向空中,洋洋灑灑的落了一點,像是青春裏一場別開生面的知識雨。
這是一個節點,在此以前,不論好壞,既往不咎;自此以後,他們都不會像此刻這樣坐在教室裏,在課桌下享受着漫畫和視頻帶來的短暫快樂。
這是他們三年裏待得時間最久的地方,說是一點也沒有不舍是不可能的。
周雨眠掃了一圈空蕩蕩的教室,抱着瞿清,說不出的悵然若失。
——
臨近畢業,所有的事情都被放大了重要性。
關系好的高三生面臨分道揚镳的岔道口,一個個像是要面臨永別一樣,愁苦着個臉,這種情緒在拍畢業照的時候被推上了頂峰。
拍畢業照之前一周,班上熱衷于組織活動的同學就開始張羅了,有些班還在更提前的時候定制了班服。瞿清他們班倒是沒人張羅,班長提了一嘴要不定制統一張貼的logo吧,便宜,還可以貼在衣服上留個紀念,過後也可以撕下來。
這個算是很折中的辦法了,本來還在介意價錢和外觀等問題的學生也紛紛同意。
logo居然還是趙文強和班長一起設計的,他很私心的把自己最愛的籃球也放了進去,沒想到logo出來還很好看。
拍畢業照那天,年級主任特意給高三生放了一下午課,拍完年級總合影,各個班就可以自由拍照了。
很大一部分高三的男生女生都激動不已,主要是普通班和重點班的學生,在這個還很容易産生崇拜情緒的年紀裏,孟翼班出了不少他們不可企及的傳說,而季風絕對是排在首位的一個。
他是所有人三年裏用盡全力都追不上的萬年年級第一,是許多少女最懵懂美好的年紀裏藏得最深的秘密。而與季風相對的就是柳依曦了,她是許多學弟進校第一天就聽說的大提琴女神,溫婉美麗的學姐。
而這樣的兩個人,似乎除了彼此,別的人都配不上。
……可惜半路殺出來個瞿清這樣的存在。
直到畢業,關于他們的傳說也還在延續。
瞿清班上就有不少女生對季風抱有着最深沉不可言說的幻想。
而她不知道為何,卻可以輕易采撷。
年級大合照是涵蓋了高三的孟翼班,文理科全部重點班和普通班,一共二十一個。
而她和季風之間,隔了整整六個班的距離。
瞿清望着方陣最中心的位置,孟翼班的學生像是被老師和太陽圍繞着,他們穿着很顯眼的班服,驕傲的昂揚的奪走了全部的光芒。
但是這是每個人的至耀時刻,他們都是從戰場回來的得勝者,這裏不該分将軍或者士兵,每個人都是自己的英雄。
瞿清深吸一口氣,在別人的驚呼中,看着季風從最顯眼的光下走出,神情淡然,眼底有光,那束光最終彙聚在了她的身上。
季風走了過來,望着瞿清眼底終于有了波動的光,爾後擡手從自己胸前摘下自己孟翼班的班徽,外加另一枚樹葉形狀的很歐式的胸針,輕輕別再瞿清校服的胸口上。
瞿清這才注意到他雪白的半袖襯衫胸口,有一枚和這一枚一模一樣的樹葉胸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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