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

夜幕罩下，沒有了燈光的城市一片黑暗，無數幸存的人類在角落裏像老鼠一樣躲起來，期待着過往的一個月只是一場夢境。

夢醒了，自己的親人還在，自己的生活還在，哪怕生活不完美，至少比起現在，稱得上幸福。

街上有幾灘幹涸的血跡，廢棄的小車和淩亂散落的東西讓城市變得狼狽，沒有一絲人氣的夜晚，只剩下徹骨的孤獨感。

冰冷，寂靜。從遠及近的低吼聲竟然十分清晰。

橫刀，感受力量地傳導，身體旋轉、擺動，力量成倍地發揮出來，魏笙晴再次熟悉了這把刀。

荒涼的街道讓她生出了很多感慨，但是更多的，卻是想要活下去的緊張感。

在大半個月以前，她只是一個普通的學生。原來的任務世界也是很平和的世界，即使面臨過死亡，卻是自己早有預謀的。

“任務三。”眼神中閃過一抹堅定，魏笙晴不清楚為什麽這個世界會出現能夠選擇捕獵還是掠殺的選項，但是只要有這個選項，可能最後的成敗就會在任務三上了。

“人”的氣息沒有被刺激性的氣味掩住，不遠的喪屍都紛紛向這邊移動，越是接近，它們僵硬的步子就邁地越快。

實際上，在殺死第一個喪屍的時候，腦海中就被輸入一段信息：“普通喪屍：1；特殊喪屍：0”。

只是為了不和陳曉松錯過，也不想太過于張揚，才選的晚上獵殺喪屍。

聽那些人的對話，李瑩是兌換了身份的，而且還是“回收部隊”裏的人，那麽她獵殺喪屍的效率可會比自己快多了。

慶幸的是，也正是因為她是“回收部隊”的人，所以不能夠總是毫無顧忌地殺喪屍。

身份有利有弊，全看獵殺者的選擇。

耳朵一動，兩三個喪屍出現在自己的聽力範圍內，在夜晚，眼睛的用處有時候還不如耳朵。

魏笙晴自然不可能站在大街上腹背受敵，她來到早就觀測好的一個地方，卡住一個樓梯口，向上還能夠從另一邊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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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吼——”鮮美的食物就在不遠處，這香味比以往那些食物都好聞，喪屍們已經忍不住了，僵硬的腿竟然跑動起來。

魏笙晴不知道自己吸引了多少喪屍，只是喪屍的吼叫又吸引了更遠處的同伴，附近的所有喪屍都趕往這邊。

第一個喪屍走到樓梯口的時候，迎接它的是一把鋒利的長刀。

黑色的血液在喪屍倒下之後再流出來了，脊椎未斷的喪屍還在抽搐，腦海裏的信息變成“普通喪屍：2；特殊喪屍：0”。

普通人占據地利也不能重傷這些喪屍，因為沒有鋒利的武器，也沒有超人般的身體素質，只會步步後退，直到無路可退。喪屍則沒有痛覺，身上的病毒還會傳染給人類，毫無畏懼之心，只有對人類血肉瘋狂的渴望。

提刀容易揮刀難，強勁地揮刀數十次手臂肌肉就會僵硬，然後慢慢酸軟，在斬下了撲過來的第38個喪屍的時候，圍過來的喪屍越來越多，魏笙晴不由得往上退了數個臺階，一步退步步退。

喪屍們面容扭曲，只有眼白的眼睛努力向魏笙晴看着，瘋狂地伸出手想要抓住這一只鮮美的食物，但是往往他們的手還沒有夠到魏笙晴就會被身首分離。

時間稍長一點，即使身體素質超群的魏笙晴也有一些吃不消，樓梯的優勢讓一次性沖上來的喪屍只有一兩個，但是即使是這樣，在魏笙晴稍微晃神的一瞬間，另一個喪屍的爪子就夠到了她的衣角。

猛的往上一退，險險避過那個爪子，沒有來得及對付那一只喪屍，魏笙晴就被兩只喪屍趁勝追擊了。

當然，喪屍簡單的思維只是想要捕獵這個食物而已。

有時候，誰是獵物，誰是獵人還真的很難講，大家都是互相殘殺，想要在這個世界活下去而已。

穩住身形，魏笙晴不再選擇砍掉腦袋這樣暴力而耗費力氣的方式，出刀更加簡潔很辣，堪堪破壞大腦。

就算擁有十幾年練刀的經驗，也必須要讓身體形成記憶，形成一種非條件反射，這才能夠說真正掌握者們技能，魏笙晴現在就好像是在讓刀法和身體磨合的過程，在危險之中實踐的速度比按部就班地适應快多了。

“這就是，刀法嗎？”刀就好像是自己身體的一部分，心念到處，刀鋒即到。這是一種很神奇的感覺，刀就是自己的一部分，魏笙晴甚至覺得手上的刀都輕盈起來，出刀也更加圓潤如意。

看來今天最大的收獲不是那幾百積分，而是一種對殘酷世界和自身能力的适應。

刀法彙通，似乎給魏笙晴注入了一些力氣，她的刀又變得犀利起來。

刀術有很多種，刀法卻只有一種，就是對刀的熟悉，而初級刀法講究的則是個“融刀于己”，當自己能夠如臂指使這把刀的時候，也就能夠說達到了這個境界。

沉浸在這種美妙的感覺中不可自拔，魏笙晴只留出一份心神觀察四周，但是當周圍的喪屍越來越多的時候，她還說馬上警醒了。

這個程度夠了，找個地方休息一下，再這樣繼續“收割”下去，魏笙晴是這樣打算的，但是當她按照設定好的路線向上撤退的時候，一股濃烈的酒精味道讓她皺起了眉頭。

腳步放慢，魏笙晴豎起耳朵聽了起來。

這個時候的人類，大多數都會選擇用有強烈刺激性氣味的東西掩蓋自己身上的“人味”，所以這裏面很可能還有一個活人，如果自己這麽一走了之的話，喪屍湧上來，這個幸存者的結局不用多想也知道不會太好。

魏笙晴有些懊惱自己沒有認真檢查這四周，略一猶豫，她聽到裏面小女孩的嗚咽聲。

回頭看了一眼越來越近的數十個喪屍，魏笙晴一咬牙，用刀劈開這個房間的鎖，不得不說200積分的唐刀就是鋒利，魏笙晴不敢耽擱，一進去就四處尋找女孩。

“吼——”猝不及防地被一個喪屍撲上來，魏笙晴猛的一驚，下意識地踹開喪屍，才發現自己背後出了一身冷汗。

來不及想為什麽有活人的小房間內會有喪屍，魏笙晴提刀就準備結束這個喪屍的生命。

“不要殺我媽媽。”一個女孩從沙發後沖出來，擋在喪屍的面前，将自己的背後完全暴露給了喪屍。

“危險。”魏笙晴心裏暗道不好，女孩這麽毫無顧忌地背對着喪屍，很可能被喪屍抓到。

可是出乎她的意料之外，喪屍只是低吼着，臉上全是對美好肉食的渴望，但是卻絲毫沒有動作。

“不要殺我媽媽。”小女孩的身上有濃烈的酒精味，可是這也不能阻擋這麽近距離下喪屍對人的氣味的捕捉。小女孩重複着這麽一句話，蒼白的小臉淌着淚，因為恐懼身體微微顫抖，她似乎是餓的慘了，面色有點菜色。

那個喪屍似乎也是餓的慘了，都皮包骨頭了。

快來不及了······喪屍已經追過來了，魏笙晴來不及想這個詭異的場景是怎麽回事，抄起小女孩就直接向外面跑去。

“吼！——”很難想象那麽虛弱的一只喪屍會發出那麽強烈的吼聲，她瘋狂地撲上來，比感受到了人類的氣息更加癫狂。

“媽媽，媽媽。”小女孩尖聲驚呼。

靈光一閃，魏笙晴身體有一些僵硬。

也許病毒能夠破壞人的身體和記憶，但是有一些刻入骨髓的東西是改變不了的，比如對自己孩子的愛。

可以想到，末日來臨之後，一個母親是怎樣帶着孩子戰戰兢兢地躲在這裏，精打細算一些不多的食物，幻想着有人來救援，為了孩子不害怕，母親也許曾經給她讀過童話故事，就在沙發邊上，那本童話書還靜靜地躺着。

食物一天天減少，母親不得已獨自出去尋找食物，或許她成功過幾次，或許她一次也沒有成功，她卻被喪屍抓到了。沒有留意到傷痕的母親回到了家，卻在睡夢中變成了喪屍。

喪屍媽媽即使忘記了一切身為人的記憶，但是卻深刻地記得：絕對不能傷害自己的女兒。

身為喪屍，對人類肉體有着天生的渴望，可是在這個小房間裏面，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小女孩和一個失去意識只想吞噬血肉的喪屍在一起生活了不短的時間。

喪屍媽媽沒有動女孩一絲一毫，甚至在外人可能會對小女孩産生威脅的時候站出來拼命。

小女孩沒有害怕變化了的媽媽，一直和她待在一起，維護她。

克制了本性的，是深沉的親情。

“我會好好照顧她的，我保證。”魏笙晴閃過喪屍，鄭重說道，然後奪門而出。

喪屍聽不懂她的話，張牙舞爪地沖上來，在被魏笙晴越抛越遠之後，發出了凄厲地哀嚎。

那是從來沒有在喪屍的行為中感受到的，情感。

來到三樓，魏笙晴對小女孩說：“你的媽媽在外面能夠生活地更好，你要努力地活下去，我會幫你的。”

小女孩自從看不見喪屍媽媽之後就不哭也不鬧，安靜地讓人不安，魏笙晴對她說的話也不知道她聽沒聽進去。

“謝謝你。”小女孩的聲音突然響起的時候魏笙晴正在下樓梯，街道上只有一兩個被吸引過來的喪屍，大部隊都還在樓裏，魏笙晴愣了一下，對小女孩道：“抱住我。”

她将小女孩背到背上，右手拖住小女孩，左手持刀——魏笙晴是左撇子，除了吃飯和寫字之外都是用左手。

小女孩似乎應了一聲，手環住她的脖子，魏笙晴跑起來，掠過喪屍的時候唐刀順帶抹過喪屍的脖子。

小女孩身上的酒精味為兩個人提供了掩護，魏笙晴不久就擺脫了那一堆喪屍。

還好附近的喪屍不多，如果是在已經淪陷的城市，遍地喪屍，那這種行為幾乎就是找死，十倍常人的身體素質，初級刀法精通和鋒利的唐刀也就不了現在重重喪屍中的人。

跑進一個酒店，這是魏笙晴想好的撤退點之一，來到鎖定的房間，魏笙晴卻發現房間裏還有一個人。

“唰——”一把刀擦着魏笙晴肩膀砍過去，如果不是魏笙晴反應快的話可能就會被傷到了。

猛的提膝，一腳踹出去，那個人來不及完全躲開，被踹到了腰，往後退了好幾步。

“嘶——”那個人盯着魏笙晴，“你是人？”

魏笙晴冷冷地看了她一眼，“出去。”

陳曉松默默拿出一袋餅幹，“小孩子好像餓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