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5
驅狼吞虎,作壁上觀。最高層的人焚香落子,眉目慈善。
“多謝太師傅。”那個氣質卓然的男子對着他躬身,誠心一拜。
那人揮揮手,雲淡風輕的樣子,低低道:“你應該知道情之一字,傷人傷己,那空山的丫頭若是知道你的所為,怕是空山和我淩星門要不死不休了。”
“不會的,徒孫一定會讓她無可奈何的,空山和淩星門必定會成為姻親。”男子目光灼灼,胸有成竹的樣子。
那人看見男子的志在必得,也不說話了,淩星門門主,風采無雙,手腕老辣,他還需要擔心什麽呢。
只是棋盤上的落子卻是一頓,黑白相殺,白子在絕對的劣勢,可是他把一顆白字輕輕放下,局勢大變。
“風雲莫測啊······”他輕笑,卻是甩下了殘局,步步走遠。
······
空山。講道大會的廣場之上。
白衣飄飄的女子做出一個“請”的手勢,那些一流的勢力踟蹰着随她落座。
“諸位,三十年大劫,我空山前輩拼死殺敵,盡數覆滅,也算是為了修仙界貢獻了綿薄之力。”她目光淡淡,氣質卻是淩厲起來,“十萬大山兇險萬分,又有妖族盤踞,虎視眈眈,諸位過來若是送還我空山前輩遺骨的,我自當夾道歡迎,若是有其他事情的話,空山弟子皆是舍生忘死,傲骨不屈,捍衛空山。”
衆人皆是一驚,這個魏掌門性子倒是烈,如此直白地就說了出來,倒是讓他們一番所謂大義的話難得出口了。
但是這惡人總得有人做的,只見一個俊秀青年對身邊中年人使了一個眼色。
中年人頓時上前一步道:“我們也是仰慕空山前輩的大義,看空山如今這麽落魄,還讓魏掌門獨立支持,實在是于心不忍,我們願意調遣門派內精銳力量,為空山打理下屬的産業,用來慰藉空山的英靈們。”
這一番話無恥到了極點。
空山的一衆弟子都忍不住渾身顫抖,手指微動想要出劍了。此時也能夠看出魏笙晴的确是有幾分威望的,她不發話,即使弟子們心裏面再憤怒和怨恨,也乖乖地沒有動作。
“哦,這位道友是哪門哪派的呢?為什麽我從來沒有見過?想來這位道友的門派長輩也死的差不多了吧,我空山不才,但是弟子的能力可以說是數一數二的高,随意派去兩個當你們門派的掌門,襄助你們度過此次難關那就是義不容辭的了,畢竟我魏笙晴也要襲承先輩的志願,為修仙界盡一份綿薄之力嘛。”她說着,玉指随意在身後點了兩個築基前期的內門弟子,道:“你們二位就辛苦一點吧,記得,別處不必我們空山,要做好吃苦的準備。”
那中年人面皮一陣青白,倒是俊秀青年睨了他一眼,嘴唇微動,應該是在傳音入密。
不久,中年人勉強一笑,道:“魏掌門好風骨,既然對于自己的弟子如此自信,我們也不便多插手,我們冥門弟子修為倒是疏淺的多,還希望能夠在空山弟子這裏讓他們知道一下什麽叫做天高地厚,願魏掌門不要拂了我冥門見識空山法術的心願。”
要求弟子比試顯示武力逼迫嗎?
魏笙晴尚未開口,那一衆的門派代表就都開始附和了,言下之意都是想讓空山“指教”。
只怕萬一空山露怯,那群狼環伺,怕是連骨頭渣都剩不了了。
用十餘個一流門派的頂尖弟子來對付空山一門的弟子,當真是打的好算盤。
“我空山弟子個個都是血性十足,遇上些奸佞小人怕不得要以死相拼,到頭來誰家門派的弟子死上那麽兩三個,我空山豈不是背負了不義的罪名,”魏笙晴淡然道,不等那些人說出什麽理由逼空山對戰來,她自己先說了:“只是既然諸位如此仰慕我空山前輩,希望見識見識空山的法術,我自然不能拂了諸位的好意,不如這樣,各門各派都出一個掌握了本門精髓功法的人出來,大家比劃比劃,也算得上是了了諸位的心願,諸位不覺得我不夠格的話,我也是樂意奉陪的。”
衆人面面相觑,不說是其他門派的掌門了,就連空山自己的弟子都是有些莫名。
空山的前輩幾乎都死絕了,所以比高層戰力幾乎是絕對的下風,比弟子的話,空山也不是吃素的,好歹弟子拼死而戰,也能夠打一個體面。但是此話出來,上陣的就必然是金丹以上的修仙者了。
在這個方面,空山可是絕對的弱勢地位啊,十餘個門派的随意便可以派出十餘位金丹圓滿的長老,而空山只有五個金丹,這不是以己之短,攻敵之長嗎?
空山衆人面色大變,想要勸阻,可是話既出口,再反駁不就是對掌門人的大不敬嗎?正猶豫間那些欺上來的門派卻是大喜過望,原本還想着直接用還活着的老一輩來鎮壓會落人口舌,沒想到魏笙晴自己提出來了。
當下一聲聲應答叫好之聲紛紛響起來。
魏笙晴表情不變,手一引,衆人就在這講道的廣場上擺開了架勢。
只是第一個誰上大家都是你看我我看你,先前出手的冥門卻是保持了沉默,那個俊秀青年對着中年人搖頭,目光竟然有些沉凝。
“這空山,只怕不是一塊肥肉,而是要崩掉牙齒的骨頭啊,”俊秀青年傳音道,狹長的雙眼中閃過一絲趣味,“今日我們是拿不下空山了。”
那中年人顯然一驚,只是看着自家掌門人,也不多說什麽。
別家都是只派出一兩個長老和幾個弟子過來,自家掌門人卻是親自駕臨了,還不準自己透露身份,中年人迷惑不解,只是掌門人自小足智多謀,此時也定有定計了。
魏笙晴沒有等多久,一個金丹圓滿的老人就走了上來,他定定看着魏笙晴,雙目有些空洞,氣勢倒是淩厲,“本人潮闕幫長老司徒兆斯,領教空山法術。”
魏笙晴暗暗放出氣勢,告訴那五位長老不用動,自己則是蓮步輕移。
“說起來,司徒長老還算是我的長輩,今日若有得罪之處,還望海涵。”
“年紀不大,口氣不小。”司徒兆斯無神的眼睛瞪得稍稍大了點。
所有人都沒有想到最先出來的是魏笙晴,她才多大啊,修煉不過四十載,多少人還在築基甚至練氣摸爬滾打呢,就算是最天資縱橫的絕代天才四十年修煉也不過是金丹後期而已,她憑什麽來對抗已經金丹後期的司徒兆斯?
甚至最開始,他們都把注意力放在了那五位金丹長老的身上,并且認為不足為懼,只是此時他們大驚之下好好探查魏笙晴之時,卻發現自己的神識如同是泥牛入海,根本沒有半分反饋回來。
“原來魏掌門是深藏不露啊。”司徒兆斯似乎也是微微吃了一驚,但是他不認為魏笙晴能夠比得過他,他修煉了數百年,若是連一個小女娃都打不過,那豈不是贻笑大方了?他認定是魏笙晴用了什麽隐瞞修為的秘寶,心裏安定了兩分。
看司徒兆斯背着手站在那裏魏笙晴就知道他在賣弄所謂的長輩風範,不屑于出手。
那就罷了,正好讓別人晚一點打探到自己更多的東西。
魏笙晴一個挑眉,也不拔劍,輕叱道:“司徒長老小心了。”她雙手結印,司徒兆斯甚至來不及看清楚她的手勢,就被突如其來的一股可怖氣勢壓的死死不能夠動彈。
等到下一個瞬間魏笙晴結好法印之後,司徒兆斯才發現那只是一個爛大街了的翻山掌,威力平平,誰都可以習得。
然而就是這麽一個“威力平平”的翻山掌,在他完全無法動彈的情況下輕而易舉地破開了他的護身靈力,透過他的護身法寶直接重創了他的肺腑。
衆人聽到魏笙晴提醒一句,還沒有回過神呢,那司徒兆斯就橫飛出去,噴出一大口鮮血。
所有人都傻了眼,這也太快了,如果不是司徒兆斯臉上那羞憤和恐懼的神色不似作僞,他們都要懷疑是不是空山和潮闕幫串通一氣了。
司徒兆斯敗的太迅速,以至于大家都有一種如在夢中的感覺。
知道魏笙晴開口道:“司徒長老承讓了,我也點到為止吧。還有哪一位前輩想來看看我空山法術的?不過,空山法術威力巨大,也得讓我能夠安心使得出來啊。”
言下之意是譏諷司徒兆斯不堪一擊,爛大街的法術也能夠擊敗他,魏笙晴根本就不敢或者說不屑用空山的法術。
司徒兆斯被潮闕幫的人扶起來,乍一聽到這話,臉色一陣青一陣白,終于又是一口血噴出來,活活暈死了過去。
潮闕幫衆人頓時亂了手腳。司徒兆斯看起來在魏笙晴手中不堪一擊,可是他代表的可是如今的一流門派的頂尖戰力,能夠達到金丹圓滿的修仙者本就是鳳毛麟角,經過三十年大劫的一次洗禮,元嬰期的修仙者損失慘重,幾乎沒有幾個還活着的了,尚存在人世的都是頂尖勢力的人。
可是看魏笙晴現在這麽輕松的樣子,難道她,已經到達了元嬰期?
要知道到達了元嬰期那就是完全不同的一番境地,甚至可以成為陸地神仙,若是有這樣的人坐鎮,他們還打什麽歪主意,趕緊回去洗洗睡了。
只是衆人都不相信魏笙晴年紀輕輕就能夠成就元嬰,況且步入元嬰是要渡劫的,空山附近都沒有出現過劫雲,想來現在魏笙晴最多也不過是一個有些詭異一些的金丹圓滿而已,饒是如此,這種曠古絕今的修煉速度也讓人驚駭,他們恐懼之餘,恨自己為什麽沒有早日發覺,鏟除了這個妖孽,但是心裏又有一些小小的疑惑生出來。
沉默間,魏笙晴将目光移向了冥門的中年人。
那中年人心裏一跳,他是個金丹中期,天資也算的上是卓越了,他可不想像司徒兆斯一樣被打敗再被羞辱,但是面對魏笙晴的目光他頭皮發麻,不敢直視,慌亂的目光直接投向了俊秀青年。
俊秀青年一直保持的微笑也有些僵硬了,暗自惱自家長老太弱,卻是大步踏出,哈哈大笑道:“魏掌門果然是絕世天才啊,我冥門心服口服,想來空山的基業到了魏掌門的手裏一定會發揚光大的。我冥門在此先恭祝魏掌門了,既然空山厲害,不需要我冥門協助,我冥門自當告退了,今日真是叨擾了魏掌門了。”
魏笙晴淡淡道:“席掌門哪裏的話,來即是客,席掌門不妨坐在這裏看我和各大門派的切磋,我自當好吃好喝地招待着。”
說完她的手一招,幾個機靈的弟子就擺好了茶水喝瓜果在一旁,一副請君坐下的姿勢。
俊秀青年不自然地笑了笑,原本想要先行退出的,沒想到魏笙晴卻是來了這麽一出,這擺明就是讓自己當看客,然後把這裏發生的一切都告知那些有想法的門派,自己必須得當這麽一個傳話筒,否則被立威的就得是自己了。
“這哪裏是資料上那個純潔的蓮花啊,分明是一朵黑蓮花。”俊秀青年心中叫苦,那上好的茶水到了嘴裏面都是苦的。
魏笙晴現在卻是面臨着兩個金丹圓滿的夾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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