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
在南城飛北城的飛機上, 付夢顯得心不在焉,黎特助電話裏含糊不清,只說付展鵬住院了,卻沒有說因為什麽。
是感冒?
還是腦梗複發?
過年那時候, 她親眼看到付展鵬暈倒, 吓得整顆心都要跳出來。
這次也一樣。
雖然黎特助什麽都沒說, 但她覺得事情很嚴重。
就在這時, 一只溫熱的手握住她, 兩只手掌心相貼, 付夢轉過頭看着邵謙, 他目光裏, 寫滿了擔心。
“沒事。”付夢對他笑, “我爸就喜歡小題大做, 說不定沒什麽事。”
她的笑比哭還難看,邵謙看出她是故作堅強, 他把人摟進懷裏,用下巴抵着她的額頭, “夢夢, 不管發生什麽,我都一直陪着你。”
付夢:“嗐,你可別咒我爸,什麽都不會發生。”
南城距離北城說遠不遠,兩個小時後,他們就到了。
出了機場,黎特助派來的司機在等着她們,付夢上車以後,問怎麽不是付展鵬的司機來接。
來接她們的司機聽到這句話頓了頓, 應該是被交代了什麽,含糊不清的說不清,一直說這是黎特助的安排。
很快他們就到了付展鵬所在的醫院。
付展鵬在vip病房,是醫院後面的一棟樓最高的兩層樓,邵謙和付夢走進那棟樓,等電梯的時候,付夢往後退了一步。
“夢夢?”邵謙奇怪的看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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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邵謙,我…”付夢表情有些複雜,她轉身走到大廳椅子那裏坐下來,這才說實話,“我有點害怕。”
邵謙:“害怕什麽?”
“害怕是不好的事。”
女人有一種直覺,平日裏不準,到這種大事,跟預言家一樣,怕啥來啥。
邵謙拍她後背,安慰她:“別怕,有我在。”
“有你我也怕。”付夢嘆了一口氣,沉默一會兒,突然說:“你上去吧邵謙。”
邵謙:“嗯?那你…”
付夢:“我先不上去了,你去幫我看看,如果不嚴重,你就給我打電話,好嗎?”
邵謙想了想,伸手摸了摸她的頭,然後轉身去了電梯那裏。
等他離開那一刻,付夢就後悔了,她應該跟着一起去的。
可是現在讓她上去,她又沒有勇氣了。
過了大概有五分鐘的時間,就在付夢坐立難安的時候,從頂層下來的電梯門打開,邵謙從裏面走出來。
付夢看見他,那股不好的預感又放大了一些,“不是讓你給我打電話…”
下一秒,她被人抱住。
邵謙情緒很不對,她感受到他全身緊繃。付夢心“咯噔”一下,臉色發白,聲音都有些發抖,“邵…邵謙,你可別跟我開玩笑故意吓我啊…”
付展鵬出了車禍。
今天早晨在去公司的路上,他的車在一個岔路口跟一輛面包車相撞,“砰”地一聲,兩個車玻璃飛濺了一地。
面包車司機和付展鵬的司機當場死亡,因為是幾輛車追尾,坐在後座的付展鵬也未能幸免,送往醫院的時候,已經重度昏迷了。
因為害怕付夢在趕回來的路上出事,黎特助沒有說事情經過,只說付展鵬住了院,讓她趕緊回來。
當付夢再見到付展鵬時,她爸爸已經躺在病床上,上着心電監護和呼吸機,全身插滿了管子,護士和醫生在裏面走來走去,而那個主任說的話,付夢一句都沒聽進去。
怎麽會這樣?
為什麽會發生這種事。
一股巨大的悲傷從付夢心底襲來,她站在那裏,看到所有人對她張着嘴,口型好像在叫她名字,可是一個聲音都傳不過來。
付夢呆愣愣地看着付展鵬。
然後眼前一黑,整個人向後倒下去。
-
付夢再醒過來時,首先映入眼簾的是天花板。
頭頂的白熾燈照着眼睛,付夢不舒服用手背遮住眼部,然後吵醒了趴在一邊守着的邵謙。
邵謙眨眨眼睛,“你醒了啊。”
他起身,給付夢倒了一杯溫水,遞過去,“感覺好些了嗎?”
付夢看着杯子沒接,焦急的問:“我爸呢?我爸怎麽樣了?”
“付叔已經脫離危險了。”邵謙一句話讓付夢微微放下心來,“只不過還沒醒。”
“太好了…”付夢雙手合十,念道:“老天保佑。”
祈禱完畢,付夢又偏頭問他:“那什麽時候能醒,醫生說了嗎?”
邵謙拿起手中的水杯抿了一口,看起來有些緊張。
付夢剛放下來的心又被揪起來,不知怎麽地,她感覺事情沒有邵謙說的這麽簡單。
付夢:“你跟我說實話,我爸到底怎麽了?”
“夢夢…”邵謙又猶豫幾分鐘,開了口,“醫生說雖然人搶救了過來,但是付叔有可能…”
“什麽?”付夢有些急了。
“有可能再也醒不過來了。”
再也醒不過來了。
付夢一怔。
是什麽意思?
是植物人的意思嗎?
還有很多,邵謙沒說。
雖然付展鵬現在生命體征平穩下來,但是院方還是不能保證,剛才下了病危通知書,勸他們要做好思想準備,成為植物人是最好的結果。
付展鵬到底是一個傳奇,身體猶如他靈魂一樣堅韌,仿佛知道自己女兒在陪伴自己一樣,兩天兩夜以後,度過了危險期。
經過暈倒以後的付夢像是一下子被抽去了靈魂,接下來兩天不吃不喝,坐在付展鵬的病房外面。
一天夜裏,邵謙送走來看望付展鵬的一些人,回到病房發現付夢倒在沙發上不省人事,他過去摸了摸她的腦門,熱的吓人。
護士過來給付夢輸上液,邵謙看着僅僅兩天就瘦了一圈的付夢心疼的不行,他舉起付夢的手貼在臉上,神色憂傷。
黎特助聽說付夢又暈倒了,走過來從門口看了一眼,看到邵謙那副脆弱的表情,忍不住嘆了一口氣。
現在痛苦的不僅只有付夢,還有一直陪在她身邊的邵謙。
邵謙陪到後半夜,黎特助從外面走進來說要換他,邵謙搖頭說他不累,感謝黎特助這段時間幫忙打理付氏集團的工作。
黎特助靜靜聽完,沒頭沒腦來了一句,“對不起。”
邵謙:“什麽?”
“我原來對你說過不敬的話。”黎特助停頓了一下,又補充,“是我錯了,如果董事長醒過來看到你這樣,肯定會認可你這個女婿。”
邵謙和付夢的事早已不是秘密。
他住院幾天,付夢就寸步不離陪了幾天,期間那麽多人去探病,很難不注意到他旁邊的付夢。
人多眼雜,兩個人之間的傳聞早就滿天飛了。
就連付展鵬也吓了一跳,他不明白,自己家姑娘明明是跟邵修訂婚,怎麽又和邵謙扯上關系。
盡管不明不白,付展鵬也沒多管這件事。
一是因為邵修的事影響不小,外加“未來家園”的事,他每天也忙得不可開交。
二是因為他想看看邵家的怎麽處理。
結果邵家也可能是這麽想的。
邵謙聽完,問他:“付叔不同意我跟夢夢在一起嗎?”
黎特助:“不是不同意,他只是沒反應過來,你是他很欣賞的後輩。”
睡了一覺,被紮了幾針的付夢醒來以後變得精神抖擻,她第一句話就是跟邵謙要吃的。
邵謙誠惶誠恐給她買來粥和包子,看對方狼吞虎咽,忍不住在旁邊提醒慢點吃,心裏卻忍不住高興。
人能吃下去東西,說明有的救。
付夢一時間變得樂觀起來,她自信的認為,付展鵬肯定會醒過來。
“大人物嘛,肯定要浴火重生一次。”付夢這麽跟邵謙說道。
一周後,付展鵬身體狀況微微平穩,醫生說還有幾天應該就能去掉呼吸機了。
幾個人都松了一口氣。
付夢每天都看以前關于植物人醒過來的新聞和紀錄片,像是灌雞湯一樣的給自己打氣,她學着那些喚醒植物人的方法。
坐在付展鵬床旁跟他講話,從小時候一直回憶到現在,她這才發現付展鵬寵她寵的無法無天。
就在這時候,邵白楊來了。
一是來看看自己的老對手,二是要把邵謙帶回去。
付夢去取東西時候碰到了兩個人談話,剛才在付展鵬床前還老淚縱橫的邵白楊此時情緒激動,言辭激烈。
“你真打算留下來人家當上門女婿啊!你家裏産業不要了!”
“爸,我真不能跟你回去。”邵謙聲音悶悶的,“夢夢現在離不開我。”
“你是不是還覺得不夠丢人!付家到底給了你什麽好處,讓你這麽死心塌地給人家當兒子,你要是這次不跟我回去,家産你也別要了!”
邵謙:“那就不要了。”
“什麽?!”邵白楊聲音刺破付夢耳膜,他被氣的滿臉通紅,指着邵謙說:“你是不是瘋了。”
“爸,我沒瘋。”邵謙魔怔了一樣,“我不可能現在離開付夢,她需要我。”
“那狐貍精需要你,邵氏就不需要你了嗎!”
…
後面的話,付夢沒聽下去了。
邵謙是邵白楊認定了的繼承人,如今卻因為自己耽誤在這裏,換做誰都不會平靜。
仔細想想,他确實不應該為了自己留在這裏。
-
邵謙進病房時,付夢正在用毛巾給付展鵬擦手,聽到動靜回過頭,對他笑了笑,“邵伯伯走了?”
自從付展鵬昏迷以後,邵謙很久沒見過她笑了,見此愣了一下,“走了。”
付夢回過頭,細心的擦着付展鵬胳膊和掌心,“邵伯伯什麽時候回南城?”
邵謙:“他還要再呆幾天。”
“你跟他一起回去吧。”
背後的人一時沒了聲音,付夢來回擦着那塊皮膚,不敢回頭看。
過了許久,她聽到邵謙倒吸一口氣,聲音有些發抖,“夢夢,你這是要…跟我分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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