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趙湛懷還在找停車位, 趙墨就迫不及待,先行一步地跳下了車。
“你別先下車!我警告你你見到趙明溪你別——”見趙墨已經急着去找人了,趙湛懷擰眉,匆匆把車子泊進一個狹窄的車位。
趙墨率先在圖書館找到趙明溪。
他雖然不是什麽流量明星, 但也算是小有名氣的藝人, 他戴着鴨舌帽, 壓低了帽檐,故作神秘地快步走了過去,嘴唇勾着,重重拍了一下明溪的右邊肩膀。
明溪還以為是賀漾或者傅陽曦, 往右邊轉頭一看。
趙墨的聲音卻出現在了左邊:“小豆芽菜,又在裝模做樣地學習呢, 讓我看看你這做的什麽題?”
話沒說完他伸手去拿明溪桌子上的競賽題集,嘴裏“喲”了一聲, 習慣性地譏諷道:“居然是競賽題集,我勸你還是放棄,你再怎麽學智商也就那樣。”
萬萬沒想到是趙墨。
明溪頓時太陽穴突突直跳。
不過想想也是, 趙母生日宴,趙墨再怎麽忙也該回國了。
明溪立馬站了起來, 把趙墨往後一推,劈手将書本從趙墨手裏奪了過來, 然後飛快将筆袋等物收拾進書包,圖書館不适合吵架, 明溪把書包摔到肩上, 一言不發轉身就走。
明溪用了很大的力氣,趙墨差點沒站穩。
他扶住桌子,有些詫異地看了趙明溪的背影一眼——這是怎麽了?
自己以前拿她開玩笑, 她也沒這麽大反應啊,反而還怯怯地削水果叫二哥。
怎麽半年沒見,小妹妹氣性這麽大了?
趙墨迅速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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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書館外。
明溪飛快地下着臺階。
她上輩子剛進趙家門的時候,趙墨是很讨厭她的,三言兩語少不了嘲諷。
随後兩年,她做了很多事讨好全家人,趙墨才真的有把她當妹妹的跡象——只不過他性格毒舌成習性,說話還是很難聽。
她二十三歲去世之前,全家人包括趙墨在內,終于有了徹底融化的跡象。但那已經是五年之後了。這一次明溪總不可能還浪費五年在這一家人身上——簡直就是浪費時間!
“小豆芽菜,你嚣張了啊,現在不學趙媛,改走叛逆路線?”趙墨追了上來,習慣性地惡劣地伸出手,想要掐一掐明溪的臉。
卻被明溪“啪”地一下打在手背上。
“滾。”
“你說什麽?”趙墨還以為自己耳朵出了問題。
趙明溪讓他滾?
他手都僵住,用天方夜譚的眼神看着趙明溪,呆愣地重複了一遍:“你讓我滾?”
“讓的就是你滾。”明溪眼裏實打實地帶上了一絲厭惡。
以前十五歲還小,不知道趙墨這種人就是欠教訓,還以為是娛樂圈的人都帶着點藝術性格。
後來才知道狗屁的藝術性格,他就是讓人憎惡。
“……”趙墨此刻的心情不比一道雷猛然劈了下來好多少,劈得他震驚無比,都忘了該怎麽反應。
反應過來後他火氣蹭地上來了。
三步兩步在林蔭道上追上趙明溪,怒道:“我他媽剛從國外回來,你不打聲招呼就算了,你讓我滾?趙明溪,你他媽是不是太叛逆了點?”
這人還以為她是在叛逆呢。
趙墨沉了口氣,扣住明溪的手腕,道:“好了,跟我去酒店,今天生日宴,我沒心思管教你這種不知好歹的小屁孩。”
他的手指還沒碰到明溪的手腕,明溪驀地将手腕一揚,将他的手拍開。
空氣中清脆的“啪”的一聲。
不知道是不是趙墨的錯覺,他覺得趙明溪看他的表情像是看一只曾經接近過的蒼蠅一樣,帶着後悔——她後悔什麽?
後悔讨好過他這個二哥?
還是來到過這個家?
趙墨被她嫌棄的眼神看得瞬間暴怒:“趙明溪你——你那是什麽眼神?為什麽用這種眼神看我?”
“你覺得是什麽眼神就是什麽眼神。”明溪:“回去?你做夢吧你!你再不走開我就要叫保安了,不想明天出現在社會新聞版面,你就趕緊滾!”
趙墨:“你叫——”
明溪打斷他:“哦,我忘了,你只是個不溫不飽的十八線,粉絲全是僵屍沒幾個活的,這點兒事未必有人關注你。”
趙墨:“……”
趙墨氣得血壓直線上漲,眼珠子漲紅,在憤怒之餘,他看着明溪冷淡和厭惡的神情,同時還有一種被針使勁兒往心中刺一樣的刺痛感。
他算是明白趙湛懷出門之前的欲言又止了。
明溪對他的尊重和讨好全無,有的只是看糾纏不休的陌生人的反感。
到底為什麽?
趙墨冷冷吸了口氣,見周圍隐約有幾個正在打籃球的人看了過來,知道這裏不是吵架的地方。他伸手便去拽明溪的手腕:“跟我回酒店再說!”
林蔭道不遠處,傅陽曦正和柯成文拎着外賣,往圖書館走,還沒走近,便見一個戴着鴨舌帽的陌生男人對趙明溪拉拉扯扯的。
傅陽曦腦袋嗡地一聲,理智的拉閘咔擦斷了。
他過來一腳就将趙墨踹飛。
明溪去攔,已經來不及了。
趙墨猝不及防,“砰”地一下橫腰撞在籃球場的鐵網上,眼冒金星,帽子被撞飛起來,砸到鼻梁上,擋住視線,他還沒看清楚是誰。
就又被人怒氣沖沖地拎着肩膀,拎了起來,一拳揍過來,摔在地上。
就聽見那邊幾個打籃球的男生朝這邊喊。
“卧槽,曦哥?曦哥在揍人,誰?流氓嗎?”
“有流氓溜進學校非禮女生?拳頭硬了!”
趙墨心裏不停地爆粗口,他媽的他媽的他媽的!他媽的到底什麽情況!
他倉促地想爬起來。
但下一秒,密集的拳頭如雨點般砸到了他身上和臉上。
等趙湛懷匆匆趕過來時,見到的已經是一個頭破血流破了相的趙墨。
=========
三十分鐘後。警察局。
“你們一群高中男生群毆一個成年男人,做這件事之前過腦子沒有,知不知道校內打架會給你們造成處分?!”
民警仰着頭呵斥眼前一排高個子男生,怒氣沖沖:“還有你,為什麽要染紅頭發?為什麽要帶頭打人?!”
一群小弟雞啄米一樣低着頭。
“他是個變态不揍他揍誰?”傅陽曦昂頭不服氣道:“至于染紅毛,因為我帥呀,法律也沒規定紅毛不能做人吧——”
說完傅陽曦扭頭看了眼匆匆拎着公文包趕過來的律師:“趙明溪她人呢?”
幹練銳利的張律師連忙走過來,道:“傅少,在外面等着呢。”
傅陽曦:“別讓她和那個神經病臭流氓在一塊兒。”
“誰他媽是變态臭流氓?!”被另外一個民警訓斥的趙墨憤怒道,他一開口說話破了的嘴角就直流血。
他咬牙切齒道:“我是她哥!她二哥!今天讓她回去參加生日宴的!”
趙湛懷皺眉:“趙墨,你少說兩句,閉嘴。”
民警也頓時呵斥過來:“你也別搗亂!既然是當事人的哥哥,為什麽在大庭廣衆之下被誤以為是流氓?誰讓你動手動腳了?”
趙墨怒道:“我是藝人!當時見有人朝這邊看來,我怕被私生飯跟,就急着想帶趙明溪先回去——”
“哈。”柯成文和傅陽曦的小弟們紛紛笑了:“還私生飯,你私生飯還沒我們曦哥多呢。”
趙墨:“……”
趙墨氣得心肌梗塞,血壓一晚上升騰好幾個回合,要不是就在警察局,他非得好好教訓教訓這幫小兔崽子。
傅陽曦:“咳,雖然是事實,但別太張揚。”
趙墨和趙湛懷:“……”
傅陽曦去對張律師道:“哦,我覺得我掉了好幾根頭發,你去現場數了嗎?”
“數了呢,少爺放心吧。”
民警:“……”
趙湛懷:“……”
趙墨:“…………”
張律師對氣得發抖的趙墨和一旁臉色發青的趙湛懷道:“兩位,接下來的事情全由我代理和你們交涉。”
傅陽曦和兩個小弟從民警辦公室出來。
趙明溪在走廊外抱着書包不安地等着,影子拉得長長的,見他們出來,連忙站起來:“怎麽樣了?”
“沒多大點兒事。因為揍人的還有柯成文和別人,為了不連累他們,所以張律師可能會選擇私了。”傅陽曦去看明溪的手腕,見細白的手腕上沒有留下什麽勒痕,心頭憋着的那把暴躁的火才沒那麽旺。
衛生室的人催:“快點過來!”
“等一下。”傅陽曦沖着走廊那頭吼道。
頓了頓,他腳尖磨蹭着地面,因做錯了事不敢擡頭看趙明溪。
明溪看着他。
過了會兒,衛生室的人又催了一遍。傅陽曦才撓了撓腦袋,小聲道:“不好意思啊,小口罩,打了你哥哥,我不知道他是——”
明溪道:“沒關系,我才不在意他們呢。”
原來他是要說這個。
明溪鼻腔有點酸,除了自己上輩子就認識的賀漾和董深幾個朋友,還沒人為她這麽出頭過呢。
其實有的時候,家人不家人的,好像也沒那麽重要。
對自己好的人才是最重要的。
她看向傅陽曦和他身後的幾人:“你們沒事就行。”
柯成文忙道:“我們沒事,兄弟就是要講義氣嘛。而且你放心,曦哥已經教訓過了,我們幾個不會把今天撞見你家裏的事說出去。”
傅陽曦揉了下趙明溪的頭發,語氣輕快起來:“那你在這裏等一下,別走開,我們去衛生室處理一下傷口,待會兒咱們一起離開。”
他們幾人倒是沒受什麽傷,就拳頭上破了點。
趙墨被揍成那德行估計待會兒得轉移去醫院了。
明溪點點頭:“好。”
都已經晚上七點了,生日宴早就已經開始,而趙湛懷、趙墨、趙明溪三人全都沒有到場,甚至電話都沒人接。
趙母那邊已經急壞了。
事情鬧這麽大,想要瞞住趙家其他人是不可能的了。
趙湛懷煩躁地看了一眼闖禍的趙墨,心事重重,擰着眉走到窗戶邊上去打電話。
……
這一晚趙母的生日宴整個都被破壞,趙家所有人的心情一片狼藉。
趙墨被送到醫院去了。
趙媛和趙湛懷的助理、以及他的經紀人跟着一塊兒過去。
趙父趙母得知趙墨是被傅氏太子爺揍成這樣之後,臉色瞬間難看,如果是傅氏的話,他們完全告不贏,這件事只能憋屈地私了。
除此之外,兩人還得知了一件更加爆炸性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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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察局大院外。
趙母攏着風衣,腦袋轉不過彎來,搖搖欲墜,完全無法理解趙湛懷剛才所說的:“什麽叫明溪要和我們家劃清界限?!你說清楚,到底怎麽回事?!她不就只是個離家出走嗎?!你還經常去學校看她!你現在說的又是什麽話?!”
趙湛懷看起來疲倦無比,懷揉着眉心道:“事實上她從上次離開家之後,我就沒辦法把她勸回來,只是我怕您們知道了是這個反應,所以一直瞞着,但今天還是紙包不住火。”
趙父臉色鐵青:“我不在的時候家裏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怎麽會鬧成這樣?!”
“不要問我行不行。”趙湛懷無法解釋,一向溫和的臉色也有些繃不住:“我怎麽會知道事情居然會發展成這樣,您二位先問問您們自己對明溪關心過嗎?”
趙宇寧蹲在一邊,聽着三人吵架,同樣心情煩躁。
“她就是小孩子脾氣,今天鬧這麽大一出,所有人都來找她,吸引到了所有人眼球,她就高興了。”趙母篤定道:“你叫她不回來,我去把她叫回來!”
趙湛懷向下扯了下嘴角,做了個‘請’的手勢。
趙母剛往警察局走沒兩步,趙明溪就出來了。
她身後烏泱泱地跟着幾個人高馬大的男生,為首的那個還是将趙墨揍進醫院的,紅色短發在夜色中格外清冷,看起來就嚣張跋扈,嘴角貼了塊創可貼。
趙父趙母看見心裏騰地就冒出了一把火。
但礙于對方的身份,他們一家只有把這火按捺住。
明溪掃了院外的幾人一眼,轉過身對傅陽曦道:“你們等我一會兒吧,有些事情還是得處理掉。”
柯成文有些擔憂道:“趙明溪,你不會真的要和你家裏人斷——”
斷了之後,她還是個學生,能去哪裏?再說了,她家裏人也只是偏心而已。
柯成文是覺得不至于的。
但話還沒說完就被打斷。
“停,打住啊。”傅陽曦道:“不要叽叽歪歪的勸,如人飲水冷暖自知,旁人置喙都很讨厭。趙明溪,你別聽別人的,也別聽我的。自己做決定。只要想清楚了,什麽決定都是好決定。”
明溪看着傅陽曦,堅定地點點頭。
“需要幫忙嗎?”傅陽曦指了指他身後的律師。
明溪搖頭:“我自己解決。”
傅陽曦越過趙明溪的頭頂,冷冷掃了那一大家子人一眼,心裏有些不是滋味,但也清楚總得給點空間讓小口罩自己解決。
他想了想,把她書包接過去,伸出手道:“那麽,你手機。”
明溪:?
明溪把手機掏出來。
傅陽曦又道:“指紋。”
明溪用指紋把手機解鎖。
傅陽曦把她手機飛快地調到電話界面,輸入了他的手機號碼。
然後塞進明溪手裏,語氣意外地穩重:“給你設置了屏幕常亮,待會兒你一按撥號鍵,電話一打過來,我就過去。”
柯成文道:“我們也過來。”
明溪點點頭,轉身朝趙父趙母那邊走去。
夜色很涼,但她感覺身後有了堅實的牆。
=========
見明溪冷冷地走過來,看他們的眼神像是在看幾個上門找事的陌生人,趙父額頭上的青筋開始跳動。
“別來找我了。”明溪先開的口:“一次又一次,很煩。”
趙母還沒開口就被噎住,大腦瞬間亂成一鍋粥。
很煩?明溪說他們很煩?
她驀地意識到趙湛懷所說的可能不是假的——明溪這架勢好像是真的要斷絕關系。
趙母臉上表情開始出現變化,身體因為不敢置信而輕輕抖動:“趙明溪,你到底在說什麽?今天你同學和你二哥打架的事情是一場誤會,爸媽就不怪你了,你趕緊跟爸媽回去!你知道你已經一個月沒回家了嗎?有什麽事回家慢慢說!”
“還沒懂我的意思嗎?”明溪冷冷道,竭力說得更清楚點,讓這家人一次聽懂:“斷絕關系,近義詞就是,你們無需再養我,未來你們老了,我也不用承擔贍養責任。從法律意義來講,就是兩不相欠。”
趙母:“……”
明溪掏出了一張卡,丢給了趙湛懷。
角落裏的趙宇寧頓時站了起來。
趙宇寧道:“姐——”
“不要叫我姐。”明溪直接打斷了他。
趙宇寧喉嚨一澀。
趙湛懷臉色慘白,接住:“這是——”
明溪道:“這是我從賀漾那裏借來的一筆錢,十三萬,還這兩年你們趙家花在我身上的錢。賀漾的錢我可以再慢慢還給她,但是你們的錢,我不想再欠。至于你們欠我的,我也懶得要。”
想了想,明溪又道:“哦,有些東西我還是想索要回來。我的照片,請你們從你們的手機裏删除掉、或者裁剪掉,不要用我的照片做非法勾當。我還有十來天就成年了,有索回自己東西的權利,請把我的圖像信息抹去。”
“至于你們的照片,我早就全都清除掉了。”
趙母有那麽一瞬間,差點沒喘上氣來,她狂喘着氣,捂住胸口,道:“今天是你媽媽生日,你就一定要在生日這天說這些氣話嗎?!!”
趙父不敢置信地看着明溪,忍不住去呵斥趙湛懷和趙宇寧:“我不在的時候到底發生了什麽?!”
趙湛懷心裏又刺又痛。他有種感覺,假如今天還沒能挽留住明溪,那以後就真的決裂了。他忍不住也道:“明溪,至少在今天,在媽的生日你別說這種——”
“不是氣話。”
為什麽都認為她說的是氣話?是篤定她離不開他們一家嗎?還是篤定她一定要讨好他們一家人?
明溪吸了口氣,說:“一開始就是我錯了,我不該期待親生父母,不該期待來到這裏之後有你們的新生活,不該惦記不屬于自己的一切。現在我已經搬出來了,也沒有人會讓你們在我和趙媛中間左右為難,更沒有人礙你們的眼。”
“請你們現在就當是最後一次盡責,最後一次對我好點,放過我,別來打攪我,行不行?”
空氣一時之間死寂無比。
風聲隐隐約約地在哭嚎。
趙父和趙母原本在明溪從警察局出來的那一剎,還有怒氣,但這一瞬間卻完全大腦一片空白。
他們找了很長時間的親生女兒,在接回來以後,以為終于可以了卻缺憾了。
誰知道,她要和他們斷絕關系。
斷絕關系。
這話光是說出來,無論真假,就已經像是一把刀子,一下一下地切割着人的心肺。
趙母的心髒仿佛被一雙大手給攥住,揪得生疼,她從來沒想過會有今天這一剎。
她腦子裏猛然閃過很多和明溪待在一塊兒的瞬間——她試衣服的時候明溪耐心等着說好看,明溪是家裏最耐心的一個人;她肩膀酸時明溪主動過來捶肩膀;她抱怨趙父整天不着家時,明溪給她出謀劃策……
而這一刻,這些點點滴滴的瞬間,迅速聚攏,變成了明溪冷冰冰的眼神。
到底為什麽會走到這一步。
趙母揪着心口的衣服,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只能僵硬站着,仿佛啞了聲。
趙父大腦也是嗡嗡作響。他一回來就遇到這麽多事,根本反應不過來,只是下意識地往前走,想把趙明溪帶回家。
但是明溪看着他的動作,往後退了一步。
退後一步的動作非常傷人。
意味着——別靠近我。
兩年前她還是個用力奔向他們的小女孩,但今天卻宛如對待陌生人一樣往後退。
趙湛懷和趙宇寧心頭鈍痛。
在此時此刻,他們已經不知道該說什麽。
……
明溪不再看向他們。
十秒後,明溪撥通了手中的電話號碼。
片刻後,一輛從未見過的銀色越野摩托車開了過來。身後還跟着好幾輛車。
引擎聲嗡鳴中,傅陽曦摘下頭盔,眉眼俊俏,紅發嚣張。
他俯身,将冰涼的頭盔蓋在明溪腦袋上。
明溪看着他,心頭落定。
關系徹底斷了。
她肩上的一塊大石落了地。或許早就該這樣,上輩子是她看不清。
但是背對着趙家人,她眼睛還是紅了。
明溪固執地不想承認是自己軟弱,她只承認難過是因為自己浪費了那八年。
她低聲對傅陽曦道:“謝謝。”
傅陽曦把她下巴上的搭扣系上,指尖輕輕一彈,不着痕跡地将趙明溪眼角的一點閃光拭去。
“離開家這種鬼地方這麽開心?”傅陽曦擡眼對趙家人扯了下嘴角:“上車,走咯。”
他們不要小口罩,小口罩就是他的了。
……
夜風中,趙家幾個人心頭綴着沉沉大石,看着那輛摩托車,一路破開風,順着霓虹燈而上,駛上大橋,過了江。
趙明溪的黑發被風吹拂,離他們越來越遠。
趙明溪一次都沒回過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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