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

陳才人醒來時, 已經要過了辰時,得知了自己有孕的事情,頓時又驚又喜, 嬌羞地垂眸:

“能為皇上生兒育女, 是妾身的福分。”

阿妤覺得容嫔臉色都要笑得僵住了,她樂呵呵地補了句:“陳才人自是有福之人, 容嫔姐姐也可放心了。”

陳才人一頓, 擰眉看向她:“姐姐?”

阿妤彎着眸子點頭:“是啊, 容嫔姐姐剛剛一直擔心陳才人的身子。”

陳才人看向容嫔, 她自是不信钰美人的一番話的。

容嫔會擔心她?怕是在擔心她會醒來吧。

不過皇上在這兒, 她素手撫着小腹,嬌羞地垂頭,連聲安慰道:“姐姐不必擔心, 太醫也說了妾身并無大礙。”

兩人一唱一和, 容嫔被擠兌得連話都插不上去,若非皇上正在看着她,她幾乎恨不得轉身就走。

阿妤還要再說話, 忽然看見男人睨了她一眼, 她微頓,幾欲到了嘴邊的話又被她咽了下去。

封煜拍了拍陳才人的手背,站起來:

“愛妃好生休養身子, 朕改日再來看你。”

陳才人呆愣了下, 她沒想到皇上這麽快就要離開,下意識地想拉住男人的衣袖,卻在要碰到時,停了下來,咬着牙溫順地低頭:

“妾身聽皇上的。”

眼見皇上要離開, 阿妤眸子轉了轉,也朝皇後行禮告辭。

她溜得快,幾乎是跟在皇上身後離開,看得身後一衆人恨得牙癢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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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煜聽見身後的動靜,微頓,在銮仗前停下。

阿妤追了上來,琉珠為她打着油紙傘,鬥篷都沒來得及系好,她似只蝴蝶般撲進男人懷裏,胭脂紅的鬥篷從她身上滑落。

封煜擰眉,一把接住她,險些被她撞得退後一步。

他沒遇過這般沒規矩的人,也從沒有人敢這般撲向他。

偏生女子摟着他的脖頸,眸子彎彎地仰着臉蛋看他,笑得眸子裏似盛了一片星空,讓人根本無法譴責她,她軟糯着喊他:“皇上!”

封煜摟緊她的腰肢,羸細得不堪一握,他有些說不清現在的感受。

有些氣,又有些習慣,連帶着一些他自己也說不清的情緒。

他想扶着人站好,但卻是沒動,只是摟着人,板下臉說:

“不會好好走路?”

阿妤臉頰蹭在他胸膛,撅着唇:“妾身怕追不上皇上嘛。”

琉珠的傘早就遮不到她了,幸好小劉子撐得傘夠大,完全容得下二人,封煜聽見她說:

“妾身出來時,特意讓宮人炖了盅湯,皇上是去妾身宮裏,還是去乾坤宮?”

她這番話問得很有意思,只給了皇上兩個選擇。

而不管哪種,她總有機會伴駕。

封煜沒追究她這些小心思,摟着她上了銮仗,才吩咐:“回去。”

銮仗下,琉珠擦了擦額頭的汗,撿起地上沾了雨水的鬥篷。

阿妤沒了第一次乘上銮仗時的拘謹,卧在男人懷裏,一手随意在他胸膛上搭着,悶悶地問:“為何不去印雅閣?”

封煜掀起眼皮子看了她一眼。

真不知她是在裝傻,還是真傻。

陳才人有孕,他剛從靈越閣出來,就進了她的印雅閣,讓後宮衆人如何想?

雖說現在的情形也不比那好多少。

封煜索性沒回答她,阿妤也不覺得冷落,她掀起簾子,沖外面的人說:

“勞煩楊公公派人去印雅閣一趟,讓宮人将煲好的湯送到乾坤宮。”

楊德在下面點頭:“美人主子放心。”

幾乎是銮仗一離開靈越閣,钰美人伴駕的消息就傳了進來,其餘後妃心底懊悔,早知如此,她們也不端着了,這等好事又怎會落到钰美人身上。

這般一想,還有心情留下來的人根本無幾,沒一會兒,都散了去。

路過禦花園時,阿妤聽見外面的擊掌聲,她悄悄地探頭朝外看去。

不遠處,一行人立着,綠衣宮女身後站着幾位眼生的婦人。

聖駕走近,阿妤聽見她們畢恭畢敬的聲音:

“臣婦參見皇上,皇上萬安。”

臣婦?

阿妤眸子輕轉,想起了昨日傳遍後宮的消息。

所以,這是淑妃的母親,周夫人?

她還待仔細看過去,就忽然對上了婦人的視線,阿妤一怔,淺笑着她點點頭。

那婦人風韻猶存,顯然沒想到銮仗上會多了一人,愣了片刻,就很快恢複恭敬的神色,她身側的宮人倒是機靈,又彎了彎腰:

“钰美人安。”

簾子從裏面被掀開,封煜平淡地看過去:

“兩位夫人請起。”阿妤以為他會多說上兩句,畢竟那是淑妃的母親。

但是沒有,封煜只說了這一句,銮仗又重新起駕,阿妤怔愣地連簾子都忘了放下。

封煜瞥了她一眼:“外面這麽好看?”

看了這麽久,居然還沒有看夠。

阿妤回了神,正好一陣冷風吹過,她打着顫,又縮回男人懷裏,嬌滴滴地:“妾身第一次這般看着禦花園的景色,倒的确別有一番風味。”

封煜放下手裏的書冊,眸子帶着一絲笑意看向她:

“你這是在向朕讨儀仗?”

後妃到了嫔位後,才會儀仗這一待遇。

阿妤剛升了美人,哪裏敢想這事,她睜圓了眸子,咕哝道:“皇上少得污蔑妾身,妾身才沒這個意思。”

不過,她扯了扯男人的衣袖,笑得軟乎乎的:

“皇上,妾身不敢亂了規矩,可小廚房……”

封煜将衣袖從她手中拽出,挑起眉梢:“既然不敢亂了規矩,怎麽還敢提起小廚房?”

阿妤立刻道:“可小廚房并無品級要求……”

她頂着男人的視線,吶吶地,聲音越來越小,最後消失殆盡,她咬着唇,不敢再出聲。

小廚房,素來是看皇上心意的,若是你讨得皇上喜歡,單單寶林也可有自己的小廚房,如若不然,就算你升到妃位,都未必能有。

阿妤不知想到什麽,她袖子中的手指動了動,又道:

“如今陳才人有孕,皇上是不是該給陳才人也配個小廚房?”

“這樣一來,陳才人想吃些什麽時,也省得浪費時間。”

從靈越閣到禦膳房的距離,可不算近。

雖然陳才人的事與她無關,但是只要能給容嫔添堵,她也不妨和皇上說上這麽一句。

還能表現,她與後妃姐妹情深的一面。

封煜只說:“陳才人身懷皇嗣有功,若得小廚房也算合情合理,但你有什麽功勞?”

阿妤摟着他的脖頸,忽然仰起頭,親吻在男人唇角,軟軟糯糯的,似聲音裏裹了蜜:

“那妾身伺候皇上盡心盡力,怎麽就不算有功了?”

她細白的小手在男人腰間慢慢游走,眉眼嬈人,像唱小曲般,一個字一個字地朝外說:

“難不成,皇上是嫌妾身伺候得不好?”

封煜眸色稍暗,掐住女子的腰窩朝上一提,将人摁在位置上,不待女子反應過來,吻住她的唇,死死地将人扣在懷裏。

阿妤陡然翻身在下,有片刻的慌亂,整個人被禁锢在男人懷裏,絲毫動彈不得。

她仰着臉,露出修長白皙的脖頸,承受男人忽然的吻,直到最後,無力地攥着男人的衣襟,濕了眸子,推阻道:“皇上……”

外面淅淅瀝瀝落着雨滴,正好掩蓋了銮仗的裏聲音。

男人解開她腰帶時,阿妤還未反應過來,直到手掌覆上肌膚,剎那間帶來的涼意,生生将阿妤涼得清醒過來,她忙忙朝後退着身子,緊張無措地阻止:

“皇上,妾身知錯了,快些停下來。”

她沒那麽大的膽子,在這銮仗上就和皇上颠鸾倒鳳。

封煜只是直着身子,眸色沉暗,平靜得望着她。

似乎在等她自己靠過來。

阿妤緊張得腳背繃直,欲哭無淚,恨自己的手欠。

她又不敢忤逆了男人的意思,怯生生地緩慢靠近男人,她直接撲進男人懷裏,摟緊他的脖頸,軟乎乎地蹭着他的臉頰,嬌聲說:

“皇上,妾身害怕……”

怕什麽,她沒說。

封煜看着她的眸子,忽然就知曉了她未言盡的話。

他盡可随心所欲,但是懷裏的女子卻不行。

世人言論,宮中人的眼光,就算她不在意,也壓在她身上。

封煜忽然輕撫着她的後背,瞬間感受到她緊繃的身子,微頓,他說:“還不下來?”

阿妤這才松了口氣。

其實她沒有封煜剛剛心裏想的那麽複雜,她不過就是還有些害羞,無法放開在外面這般。

若是在印雅閣,或是在乾坤宮,她剛剛就不會出聲阻攔。

但是一想到銮仗下跟着的數十個宮人,她就覺得頭暈眼花,如何也不敢去想這起子羞人的事若被他們聽了去的情景。

阿妤替他理了理衣襟,其實他沒怎麽亂,便是衣襟,也是被她攥得太緊,才會顯得皺巴巴的。

阿妤随意理了下,沒有過多在意。

反正衣服成了這樣,皇上也不會再穿第二次。

她現在更在意的是自己,她的腰帶在那會兒,被皇上扯斷了開,她散亂着衣裳,披着青絲,就坐在那裏望着男人,勾勾纏着他的手指,軟糯着嗓音:

“皇上的鬥篷給妾身。”

見男人似又要斜她,她立刻添了句:“不然妾身就無法見人了。”

封煜不滿,憋了一肚子的火,将不知何時掉落地上的鬥篷撿起,扔給她。

偏生女子低頭系着鬥篷,還要嬌聲抱怨:

“妾身又壞了套衣服,皇上要賠妾身。”

封煜只覺得,是慣得她,越發無法無天了。

他冷着臉:“要不要朕再順便賞你金銀珠寶?”

女子唔了聲,又嬌又俏地擡起頭,沖他彎了彎眸子:“那妾身先謝過皇上。”

她笑得一張臉蛋顧盼生姿。

封煜瞥了眼,就收回視線。

若她能一直這般,金銀珠寶等物,也并非不能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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