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5 魔君殺魔君一

雲棠把燕霁衣服的穿法給看了一個遍,她學着燕霁的穿法,調整自己的衣服,再幹淨利落地把過長的袖子稍稍挽起來。

她頭上沒什麽裝飾,身量也比普通女生要高,從背後望去,只以為會是一個身體瘦弱的清俊公子,等看到正臉,又知是個燦如煙霞的女子。

雲棠和燕霁收拾好,再吃了些飯,離開房間去結賬。

魔域幾乎沒人吃霸王餐,能正常活下去就很難了,誰願意因為錢財糾紛引來店家追殺,之後被群起而攻之,把命給搭在那兒。

當然,魔域的十位魔君除外,碰見那幾位瘟神一樣的魔君,平平安安送走也就罷了,誰還敢要錢?

九方城的店家臉帶猶疑,一個五大三粗滿臉橫肉,左胳膊上插滿尖銳白骨的店家滿是糾結,他看出燕霁和雲棠像是要來結賬,心中對靈石和黑岩礦的渴望稍稍高過對燕霁的懼怕。

原本店家沒指望過燕霁會給靈石,這麽個一來九方城就殺了這麽多魔的殺器,誰知道是不是已經離開魔域的千面魔君偷偷回來了?

店家聲音粗犷,甕聲甕氣,其間夾雜着些不怎麽足的底氣:“本店最近酬賓,一夜只需一半價錢,三塊黑岩礦或者五百塊上品靈石。”

他像是擔心燕霁覺得自己的價錢貴,木然着臉解釋:“在本店住宿期間,其餘的仇家都不會來店騷擾,住宿代表着差不多絕對安全……如果你覺得沒有用的話,再給你少五十塊上品靈石。”

這麽卑微還想要錢的态度,看得出是個刀口舔血的老魔域人了。

燕霁從自己的儲物空間中拿出五百塊上品靈石,放在店家面前,同時問道:“你擔心我不給錢?”

店家看見這麽多靈石,還是不二價,一顆粗犷的心感動得震顫,燕霁這麽爽快,他也不由多說了幾句,小聲道:“其實原本魔域沒這個風氣。”

雲棠的心咯噔一聲,她想拉着燕霁離開,店家的話匣子已經打開,做賊似的朝外面看了幾眼:“您痛快,我也和您交幾句底,九方城現如今正有魔君在此,您可得小心些,您是從外圈來的,不知道每位魔君的實力。”

“魔君的劃分,不是靠純修為,而是看作戰勝利場數和殺人多少。”店家道:“您要是覺得您作戰技巧高明,就能勝過那些魔君,就有些托大了,一将功成萬骨枯,對魔君來說同樣如此。”他嘆息一聲,“之前魔君們其實也給錢,住店誰不給錢,直到十獄君的出現……”

那店家小聲道:“十獄君殺了好些店家,她住店從不給錢,後面我們琢磨出味兒來,她是不是就是不想給錢,後面,我們就不對十獄君收錢,果然,這樣做的店家都活了下來。唉,免了十獄君的單,其餘魔君眼看着如此,又怎麽會給錢?後面十位魔君都不給錢了,幸好,他們神龍見首不見尾,很少住店。”

雲棠聽見自己的黑歷史,心中狂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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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這樣的,她能解釋!

燕霁朝雲棠看了一眼,倒有些興味,她還有這種過去,所以,追殺榜第一?

燕霁對店家道:“是嗎?還有這些過往,還有沒有,你一并說了,我來九方城不久,初來乍到,也需要知道些情況。”

他再推出一塊極品靈石,店家眼睛發光,有錢能使鬼推磨,何況現在整個房間就他們三個人。

他哪怕說了十獄君的壞話,十獄君也不知道啊。

雲棠眼皮狂跳,她受夠了,這種當着她本人傳一些關于她本人的不切實際的謠,有沒有把她放在眼裏?

雲棠拉拉燕霁的袖子:示意他出去。

燕霁安撫一下雲棠,但很明顯,他對雲棠的過往更感興趣。

雲棠見拉不動燕霁,強硬地拉過燕霁的手,把自己的手放在燕霁手上。燕霁萬沒想到她會直接動手,主動把手放在他的手心中。

現在是要怎樣?

燕霁感受到手心多了柔軟的觸感,正色看着雲棠:“你要如何?”

她以為她都做到這份兒上,他還不會動手?

雲棠一不做二不休,伸出兩根手指,立在燕霁手心,然後“啪叽”一聲,兩根手指彎下去,像跪下一樣,她背對店家,小聲對燕霁道:“求你了。”

燕霁:……

燕霁一把握住雲棠的手,不讓她抽出去,強硬地拉着她離開,同時收回那塊極品靈石。

這算是答應了雲棠的請求。

等到了外面,雲棠才對燕霁道:“你聽我解釋,我真不是那樣的人!”

她當初缺錢?她再怎麽也有一整條黑岩礦,雲棠道:“那時候我堕魔,覺得魔域人皆有罪,所以想要殺空魔域。”

這都是老生常談的話了。

雲棠道:“我知道自己的狀态不是很對,所以殺的人中,會有選擇地針對一些人。被我所殺的店家,我沒有不給錢,只是我會選擇住宿那些明裏暗裏吃人的店家,給錢之後,殺了他們。”

再秉承魔域的優良傳統,拿走一切可用的資源。

她的目的是堕魔後殺人,等傳到後面,就成了她不但是個住店不給錢的摳貨,還喪心病狂到殺人奪寶?

雲棠那時候堕魔,只想着早點從堕魔狀态自救,她兩耳不聞窗外事,偶爾住在九方城,看着九方城內的喧嚣和淡薄的月色。

等她住完店要給錢時,發現店家都對她說酬賓,不用給錢。

她信了,就真沒給錢……

至此,她的名聲響徹魔域,一個又摳又愛殺人的十獄君,等雲棠反應過來時,她也已經從堕魔狀态出來,沒再天天想着殺人。

誤會就這麽越堆越深。

燕霁聽完雲棠的血淚控訴,沉默一下,安慰她:“沒關系。”

“……住店的錢,我們不缺。”

算了,雲棠已經随魔域的人怎麽想,畢竟他們也不敢當着她的面說。

雲棠和燕霁整裝待發,前往十獄劍所在之地。

雲棠是十獄劍劍主,她和十獄劍之間自存聯系,雲棠按着劍意的指引走過去。

十獄劍插在一處峭壁裏,崖高萬丈,要想過去,首先需得殺了路上許多魔怪。

魔怪的血染紅峭壁下的山路,雲棠跟在燕霁後面,腳爪上帶着利刺的蒼鷹從天空上盤旋急刺過來,燕霁和雲棠二人周圍的結界登時光華大作,一道氣流迎風而上,将那只蒼鷹狠狠抓下來。

蒼鷹落在地面上。

這只是第一波,天空中的蒼鷹越來越多,燕霁道:“他們來了。”

雲棠點頭,剎那間,天空中密密麻麻全是蒼鷹,被一陣樂聲操控,正是溫如風。除他之外,曉內的高手齊聚于此,他們全都呲牙咧嘴看着雲棠。

溫如風聲音溫和:“十獄君,何必敬酒不吃吃罰酒?”他撫摸着自己的笛身,“你明明知道孤蒼渺大人不會殺你,何必鬧到兵戎相見?”

溫如風腳底下是振翅的雄鷹,雄鷹扇動翅膀的聲音太大,像是呼嘯的風聲,充斥峭壁內外。

雲棠道:“可能你願意自己在魔域內摸爬滾打活下來,最後卻要仰仗他人的鼻息而活。你覺得挺棒,本君不樂意。”

她把腰間長劍抽出來:“畢竟本君要想如此,不用這一身劍術,也能早早達成目标。”

她修魅術不好嗎?

溫如風站在上空:“十獄君總是如此,所以……當初我們才會願意效忠于孤蒼渺大人,而不是效忠你。”

他們和孤蒼渺是一樣的人,有共同的價值取向,溫如風提供給孤蒼渺想要的,孤蒼渺提供給他想要的。

至于雲棠,她桀骜不馴,溫如風毫無安全感,這才背棄雲棠,選擇孤蒼渺。

雲棠撇嘴:“你要向孤蒼渺效忠也不至于現在還要嘴上效忠一次,至于嗎?是不是孤蒼渺多疑,你沒有安全感?”

溫如風笑意微僵,眼中劃過一絲殺意,但他活生生忍住。

現在雲棠沒有十獄劍,就相當于老虎沒了爪牙,不足為懼,真讓他們擔心的,是旁邊那個黑衣男子。

溫如風游說道:“閣下呢?閣下修為高深,如能進入曉,孤蒼渺大人一定倒履相迎,也許閣下才來魔域還不清楚,曉在魔域的地位,可以無懼任何一位魔君……”

雲棠打斷他:“你別游說了,你看不出來嗎?不是他是我的人,被我蠱惑,而是我是他的人,你們游說他不如游說我叛變。”

我是他的人……

溫如風稍微停頓一下,想到曉的人昨晚彙報上來,雲棠和那人共住一間屋,以愛稱向稱,他們的關系,并不單純。

十獄君在魔域那會兒,容貌盛,修為高,潔身自好,也不同任何人雙修提高修為,更不以身體謀算什麽。

沒想到現在,因為虎落平陽,也落到如今的地步。她寧願如此,都不回歸曉。

溫如風臉上的笑意消失:“那十獄君願意叛變嗎?”

雲棠露出一個笑:“不願意。”

“殺。”溫如風聽到自己冰涼的聲音。

雲棠是一個人也就罷了,曉可以捉到她,慢慢利用,但是如果她身旁有那樣的強者,不能為我所用的利器,只能殺掉。

那是孤蒼渺和他……一致同意的結果。

雄鷹振翅,無數雄鷹盤旋飛下,曉內的高手從鋪天蓋地的雄鷹之中出手。他們有的是骨修,雄鷹內會驀然出現奇異的骨頭,它們慢慢變化,成為另一種形态的怪物,操縱着風雷雨火,朝雲棠燕霁攻來。

擅長空間術法的修士将領域放在雄鷹嘴裏,雄鷹張嘴一咬,靈力如石沉大海,到了另外的領域,無法攻擊到他們。

這就是魔域。

千奇百怪的攻擊手段,哪怕是外面真君級別的修士來,都會落入他們的攻擊圈套。

溫如風在雄鷹上吹笛,魔域的攻勢更猛,溫如風這人,并非是進攻型修士,他是魔域非常罕見的類似祭司一樣的修士。

燕霁一直沒說話,他以一己之力,将所有修士牢牢牽住,看似左支右绌。

雲棠提劍而攻,骨修那樣的手段,拆開了不過是人身上二百零六塊骨頭,那些骨頭有什麽弱點,雲棠閉着眼睛都能知道。

燕霁牽扯住修士,她就一劍刺穿骨修的空門,同時腳踩住瞬間變回原形的雄鷹,以劍刺開別的雄鷹。

她不斷朝上面突擊,似乎要直接殺了給魔域人增幅的溫如風。

空間術師的領域吞不下雲棠的劍意,那劍意霸道嗜殺,他們的領域不過能堅持一瞬,再往下苦苦支撐,反而不好。

溫如風明明看不見,卻能通過一切聲音、呼吸掌握戰場變化。

他道:“小心,別讓她生成她真正的劍意。”

十獄劍雖然不在雲棠手裏,但那麽久的浴血奮戰,溫如風也怕刺激了雲棠。不過,如果這種程度就想奇襲他,也太托大。

溫如風笛音一轉,天邊濃雲暗紅,每只蒼鷹的腹部都鑽出來一只魔,朝雲棠殺過去——

誘敵深入,再擊殺。

眼看着雲棠沒辦法躲過去,剎那之間,握着雲棠長劍的人登時變成燕霁的魔域,而一直控場的那個燕霁慢慢變成雲棠的樣子。

“嘶……”

一開始就搞錯了,溫如風緊緊抓着笛子。燕霁握着那柄普通長劍,只一劍,如同一個圓月般的斬殺,所有魔從半腰之間開始割裂,磅礴的空氣進入他們的身體,砰一聲,他們炸開粉碎!

搞錯了。

曉的目的一開始就是為了防止雲棠得到十獄劍,所以他們的優先目的是殺了雲棠,至于更強的燕霁,只要避開他,全力擊殺雲棠就夠了。

沒想到從戰鬥一開始,燕霁就和雲棠互換身份,沒人發現他們在什麽時候做到的這一切。

總之,魔域以為大肆進攻的人是雲棠,沒想到反而送到了燕霁手裏。

溫如風首戰失利,臉色極差,他失算了。

那個人,明明這麽強,還算無遺策,作風比魔域還魔域。他做這一切是為了什麽?

不過,現在箭在弦上,只能進,不能退。

溫如風他們還有絕招——

雲棠則想起今早上燕霁對她說的話,任何事情都得徐徐圖之,如果一開始就以壓倒性的姿态面對溫如風,那麽,溫如風根本不會亮出他們的王牌。

總要給別人一點能贏的想頭。

燕霁殺人,完全是身心一起殺,不只要殺,還要将對方的任何一點價值都給榨幹。

雲棠耳邊忽然有風劃過,她心知援兵已來,長劍往後一刺。

身後的人見她反應這麽快,不敢大意,身姿柔韌地滑過去,同時嬌笑一聲,露出一張妩媚的臉。

這算是熟人?

魔域十大魔君之一,花娘魔君來了。

孤蒼渺手筆挺大,要殺一個魔君,就請另一位魔君來。

魔域的血雨腥風一刻不止,太虛劍府中韶光正好,太虛劍府弟子們的生活除了練劍就是歷練,哪怕是歷練,也會有師長幫忙規劃一切。

然而,哪怕是平靜的生活,對于某些人來說也籠罩着陰霾。

玄容真君每日都會外出找雲棠,他從太虛劍府山門禦劍飛到春水峰,身後宋贈陪着他。

劍影如仙鶴之翅,清冷孤傲。

玄容真君朝春水峰底下望了一眼,一言不發,神情冷峻。宋贈也見到春水峰底下一直跪着一個倔強的身影,烈日炎炎,她也跪在那裏,絕不起來。

宋贈道:“師尊……”

玄容真君腳下長劍換了一個方向,明顯是要避開春水峰底下那人。

蘇非煙嘴唇幹裂,她沒有用任何護體靈氣,像是一個凡人一樣跪在那裏。昨晚下了一場大雨,她身上被雨水淋濕,今日白日又出烈日,蘇非煙身上的衣服被活活淋濕後又幹,她感覺身體發熱。

春水峰底下弟子來來往往,全都用異樣的眼光看着她。

蘇非煙倔強地跪得筆直,一聲怒喝傳到她耳朵裏:“非煙,誰讓你在這裏跪的?”

宮無涯臉帶怒容,踏步而來,一把扯住蘇非煙的胳膊,想要把她給提起來。

蘇非煙不願意起來,掙紮:“我不,放開我。”

現在只能這樣才能讓師尊原諒自己,她不能被師尊厭惡。

宮無涯神色陰鸷:“你跪在這裏有什麽用?你跪了這麽久,你見到他出來找你?我比你了解玄容,他鐵石心腸,你既然犯了錯被他懲罰,你再想用其他的懲罰來抵,絕無可能。”

蘇非煙肝腸寸斷,宮無涯無情的話就像挑斷她肚子裏所有不切實際的幻想。

如果……如果早知雲棠離開的代價是師尊不理她,她不會那樣做。

蘇非煙木然搖頭:“不,師尊不會。”

宮無涯冷笑一聲:“不會?你現在騙自己還有意思嗎?”

蘇非煙平日高傲,為了玄容居然在大庭廣衆之下跪在春水峰,宮無涯真想問問她,你知不知道那些人都在嘲笑你?

你把自己的尊嚴放在這種地方被踐踏,有用嗎?錯了就是錯了,他玄容不原諒,難道別人也不會原諒?

宮無涯對蘇非煙小聲的、咬牙切齒道:“你到底知不知道,與其去追逐一個不愛你的人,不如看看別人?”

她因為大意或者妒忌,做了這等錯事,但是宮無涯仍相信蘇非煙。

因為他愛她,所以才如此,對于絲毫不愛蘇非煙的玄容真君來說,蘇非煙的錯就是錯。

蘇非煙眸中帶淚:“不……”

宮無涯大怒,一把把蘇非煙扯起來,蘇非煙的腿跪在地上不願挪動,被這麽一帶,活生生摔下去。

她輕呼一聲,手臂都被擦破,狼狽地趴在地面上。

宮無涯的臉色變了幾變,連說了幾個好字,扯住蘇非煙,帶着她往天上飛。

他攔在玄容真君千面,宮無涯臉色極黑:“玄容,你特意不走春水峰正門,是想避開什麽?”

蘇非煙近乎癡迷地望着玄容真君:“師尊……你是不想見到我嗎”

他的心可曾有片刻動容?

知道她跪在那裏,他是覺得心煩不想見,還是因為害怕自己心軟,而不肯見她?

蘇非煙眸光變亮,各種期冀在目中堆砌。

玄容真君卻并未看她,而是對宮無涯道:“本君想如何回峰,不需特意彙報給無涯真君。”

宮無涯攔住他:“你是真不懂還是假不懂?玄容,你真忍心看到你徒弟這樣長跪不起?別人是你弟子,難道她不是你的弟子?”

對啊,她也是師尊的弟子。

蘇非煙渴望地看向玄容真君,她低低哭起來,宮無涯道:“你看她身上的傷,玄容,你當真冷漠至此?”

玄容真君卻看着宮無涯:“本君心意已決,藍成雲棠之事,若輕輕揭過,則本君愧為人師。”

“今後,春水峰三丈之內,地生尖刺,無可跪之地。”玄容真君說完,周身靈力一動,春水峰的土地上即刻長上尖刺,若要經過春水峰,只能依靠飛行。

蘇非煙當即身子一晃,師尊他……絕情至此?

他一點也不想看到自己嗎?那麽長的尖刺,他不想讓自己再跪着,不想讓自己再礙他的眼?

蘇非煙嘴唇哆嗦:“師尊,為什麽?”

她陪了師尊這麽多年,可是雲棠一回來,師尊的關注、愛意全給了雲棠,那她算什麽?

玄容真君終于正視她:“你給本君一個理由,一個因你之故,藍成身死,雲棠遠走,本君還要原諒你的理由。”

理由?

蘇非煙說不出理由,她一切的理由之前就已經說盡了,可是沒有用。

蘇非煙眸中忽然染上瘋狂:“師尊,只要一個你原諒我的理由就好嗎?”

玄容真君還未答話,蘇非煙忽然掙脫宮無涯的禁锢,雙手張開,像一只斷翅的鳥,從雲端上掉下去。

“我把命賠給她們!”蘇非煙的聲音倔強無比。

他們都說她錯了,她就賠命,這樣,之後誰還敢再說她?

蘇非煙的決絕讓玄容真君一怔,宮無涯當機立斷,跳下雲端,要去接住蘇非煙。

蘇非煙的背剛一觸到玄容真君生出來的尖刺,尖刺頓消,同時,她被宮無涯攬在懷裏。

剛才生死之際,蘇非煙的心吓得狂跳,她整個人害怕地縮在宮無涯懷裏。

她、她賭贏了。

師尊收回了尖刺,他也不想看見她死。

這下,哪怕玄容真君沒再跟下來,蘇非煙的心也像是活了一般,她趴在宮無涯懷裏,喜極而泣。

宮無涯沒想到蘇非煙會做這樣的動作,她的命,還抵不過她對玄容的感情?

宮無涯何至于卑微到如此地步?

他雙手顫抖,之前接上去的手臂,現在就像是在嘲笑他,宮無涯一字一頓道:“你為了玄容,連命也不要,是也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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