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鄭彥波瀾不驚地摟着顏沅,對她的尖叫充耳不聞。将要抵達深淵底部時,彷佛有一種力量托着兩人的身體,往下的沖力減小了許多,下降的速度也慢下來。幾息的時間,兩人輕飄飄落到了地上,絲毫未損。

顏沅還還緊扯着鄭彥的衣服,一臉驚魂未定。鄭彥也沒點破,而是一副神游天外的模樣,過了好一會才慢吞吞道:“你還要抱着我多久?”

顏沅頓時像被火燙一樣松開手,後退兩步觀察四周。崖底十分寬敞,崖壁距離很遠,但是光線很暗,溫度倒是沒有那麽冷。環境與崖上相比更是慘不忍睹:陰慘的枯草,黏膩的土地,在顏沅腳邊還有一個白慘慘的骷髅頭,旁邊散落着幾根斷骨,一瞧就知死得好慘。

這地方實在是殺人滅口的好去處,就算死了也鮮為人知。娘诶,鄭彥這厮不會是把自己帶來這邊滅掉吧,顏沅頓時汗毛直豎,瞬間腦補出幾宗殺人慘案。

鄭彥瞥了她一眼,不鹹不淡:“想多了,殺你還需要費這麽大的勁?跟上吧,晚了就出不去了。”

顏沅的能力再次被鄙視,垃圾鄭彥是有讀心術嗎!開口就沒有什麽好話!算了算了,反正都要出去了,而且自己也真是的技不如人。鄭彥假使真的要滅口,自己的魂魄都不知道投了幾次胎,還用得着刻意将自己帶來這鳥不拉屎的地方。

明明自己已經在凡界一年有所感悟,修為也提升了一些。為什麽在鄭彥面前還是感覺自己是個小菜雞呢?這個世界是不是給了女配一個永遠被壓制的bug??

鄭彥已經走出了好幾步,顏沅收起對這個世界的抱怨,緊跟在鄭彥身後,畢竟自己要出去還是得依靠這個大佬,惹不起惹不起。

兩人真的一路無言,一路上除了悉悉索索的腳步聲和衣袂相拍聲,竟聽不見任何聲音,詭異得顏沅後背汗毛炸起,不由自主離鄭彥近了一些。

越走越覺得道路變得狹窄起來,顏沅适應了黑暗的環境,能夠很清楚看見這裏的景象:大片大片的奇花異草鋪滿前方,随風搖曳。再往裏面走去,便是鋪天蓋地的紅色的藥草,一株便有膝蓋那麽高,紅得像血,妖冶異常。

鄭彥低聲囑咐顏沅:“不要動這裏的一花一草,放輕腳步,出口快到了。”說着小心翼翼步入花海中。

顏沅也不知道咋回事,反正大佬有經驗,跟着大佬走總沒錯。聽他的話肯定沒錯。

于是她輕手輕腳跟在鄭彥後頭,生怕折斷了這裏的藥草。

震耳的響聲突然驚起,大地隐隐震動。紅色的藥草瞬間搖頭擺腦群魔亂舞。鄭彥臉色大變:“不好,有人驚動了雙頭蟒!”

顏沅還搞不清什麽雙頭蟒,右邊有兩人人影開始閃動。鄭彥眼疾手快拉起顏沅避到一旁,一個龐然大物慢慢從無邊的藥草中擡起頭來,長嘯了一聲。

那怪物是有兩個頭的蟒蛇,擡起的部分得有三丈高。渾身青綠,黑邊鱗片鑲滿全身,看起來十分密集惡心。兩雙紅眼緊緊盯着右側,猩紅的蛇信不斷吐出,鋼鐵般的尾巴狠狠往地上一拍,瞬間拍到了一片藥草,還激起了一陣塵土。接着快速游走,狠狠伸出頭攻擊。

顏沅在心裏瘋狂吐槽:媽耶,虛妄之境裏的野獸長得一個比一個抱歉。之前的怒天獸長得像車禍現場也就罷了,好歹還沒那麽大只,看起來也不是特別沖擊。他媽的這蛇兩個頭就算了,還那麽多密集的鱗片,看得密集恐懼症爆發。

山海經是不是收錄工作做得不到位,這他媽醜成這樣,放在門口能辟邪,放在床頭能避孕。也不知道是哪位英雄好漢惹怒了這怪獸,打完一架今晚還不知道能不能睡覺呢。

鄭彥按住顏沅,一臉嚴肅:“這雙頭蟒着實不好對付,我們先別動,等到那個倒黴蛋被打得平息下去再出來。別動這裏的花草,雙頭蟒是特地守住這片藥草的。”

看到鄭彥難得的忌憚,顏沅也跟着認真起來:“好……也不知道是那個倒黴蛋惹到了這怪物……”

話音未必,她便看見了白色和粉色的身影上前和雙頭蟒纏鬥。

顏沅:……不會吧,不會是洛徵白和寧箐箐兩個人吧,這孽緣未免也太深了吧,去哪裏都能遇見他們。

鄭彥一眼就認出了他們,他譏笑了一番:“原來是他們,不自量力,那就等着給他們兩個收屍吧。”

??大哥你不是寧箐箐的頭號男配嗎,你的女主都遭遇危險了,你不應該一頭紮上去救人嗎?居然還在這裏說風涼話。

想是這麽想,顏沅肯定不會腦子有坑推鄭彥上去救寧箐箐。鄭彥想要幹嘛又不關自己的事,這麽大的蟒蛇,上前也只是給它送小菜。而且她也是自私的,鄭彥要是死了,那她還怎麽出去這虛妄之境啊。

兩人想不動聲色觀戰,可是偏偏有人不讓他們如意。

寧箐箐懷裏揣着一株玄女草,勉為其難應付着雙頭蟒的攻擊。洛徵白前陣子受的傷還沒完全好透,一劇烈運動,傷口便滲出血來,染紅了他的白衣。

二人勉強應對着雙頭蟒的攻擊,寧箐箐見洛徵白臉色不對勁,心下大急。這玄女草就像雙頭蟒的命根子,随便摘一株都能惹得雙頭蟒大怒,何況她摘的是一株生長已久的玄女草。現在扔掉玄女草舍不得也來不及了,怎麽辦!

寧箐箐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下意識望向四周尋找幫手。這一望,剛好看見藥草中的鄭彥和顏沅。

她眼睛一亮,鄭彥和顏沅兩人功力高強,肯定能幫得上忙,師父也不用那麽艱難應對雙頭蟒了。如此想着,寧箐箐便扯開嗓子吼:“鄭彥,顏姑娘,求求你們幫幫忙!救救我們!”

顏沅渾身一震,好家夥,前幾天引來一只怒天獸讓自己救命也就算了,現在還搞來這麽一條醜陋的蛇。寧箐箐是有病?自己打不過還總是招惹這些奇奇怪怪的野獸。

她下意識拉起鄭彥想走,可是寧箐箐往他們這邊跑來了。她身上揣着玄女草,雙頭蟒死死盯着她,丢下洛徵白,也跟着她的腳步移動。在求生欲的驅使下,寧箐箐爆發了自己的小宇宙,三下五除二就來到了鄭彥身邊。

寧箐箐渾身狼狽不堪,衣裙下擺都撕開了一截,露出了光滑的小腿。她眼裏含淚,顫顫巍巍道:“鄭彥,幫幫我吧!師父他前幾天受了傷,現在還沒痊愈,這樣下去他兇多吉少的。你那麽厲害,就當是幫我,幫忙對付這雙頭蟒吧!”

鄭彥露出不耐煩的神情,譏诮道:“你是求錯人了,我現在巴不得洛徵白死,怎麽可能去對付這雙頭蟒?”

寧箐箐把求助的目光轉向顏沅,顏沅搖頭:“這實在無能為力。”

眼看着雙頭蟒就要到來,寧箐箐急得雙目通紅:“見死不救,這不是小人的作為嗎?你們兩個這樣做,難道良心不會痛嗎?算是我看錯人了。你們這兩個見死不救的人,我是不會讓你們好過的!”

說着她将懷裏的玄女草揉爛,鄭彥察覺不對勁,但是寧箐箐動作更快,一把把汁液灑在兩人身上。雙頭蟒游近了,聞到鄭彥和顏沅身上也有着玄女草的氣息,頓時震怒,一個尾巴就這樣狠狠掃了過來——

蛇尾攜帶着腥臭的風迎面襲來,顏沅被熏得有些頭昏腦脹,鄭彥拉着她往後退了好幾步,勉強躲過這個襲擊。尾巴砸在地上,震起一堆塵土,四周頓時一片迷蒙。

顏沅沒想到寧箐箐這麽瘋狂,自己打不過還拉別人下水。現在身上沾染了玄女草的汁液,想要獨善其身幾乎不可能。如今大家都是同一條船上的了,只能拼命和雙頭蟒對打。

遠處洛徵白趕來,瞧見鄭彥和顏沅在一處,眼裏浮現出一抹詫異。不過很快将注意力放在寧箐箐身上:“箐箐!怎麽可以牽連無辜的人?”

寧箐箐心裏委屈,鄭彥和顏沅兩人見死不救,算得上是無辜的人嗎?而且多一個人就多一份力,不然肯定打不贏這雙頭蟒。

洛徵白也沒有跟寧箐箐多言,直接拎起長劍加入戰鬥。寧箐箐急得跺腳,沒辦法連忙也拿上自己的長鞭上前幫忙。

顏沅簡直苦不堪言,這雙頭蟒不知道幾萬年沒有洗澡,可能整天就擱在泥潭裏打滾,味道直沖天靈蓋,別提有多埋汰了。

尾巴一甩就帶來一陣腥臭味,還攜帶着不明成分的污泥。顏沅衣擺染上了一些,當場就要暴走升天,氣得狠狠直接拔劍刺了雙頭蟒一下,刮下一片碗口大的蛇鱗。

雙頭蟒皮糙肉厚,這一劍根本傷不到它,反而變本加厲激怒了雙頭蟒。兩個蛇頭嘴巴大張,發出刺耳的嘶嘶聲。随即狠狠咬向顏沅——

顏沅早有準備,往旁邊一打滾靈巧避開。蛇牙尖銳且堅硬,狠命紮入土地裏面,一時沒能□□。一個蛇頭卡在土裏,另一個蛇頭張牙舞爪,紅眼目眦欲裂,詭異又狼狽。鄭彥在邊上打配合,握着一把匕首刺入被困的蛇眼裏,還惡意地轉了一圈。

整條蛇瞬間癫狂了,蛇尾瘋狂拍打着地面,連帶壓塌了好大片的玄女草。鄭彥立馬拔出匕首,暗紅色的血液黏黏膩膩淌在地上,腐爛的味道蔓延在空氣中,混着雙頭蟒身上的怪味,簡直酸爽異常。

顏沅強忍着想嘔吐的欲望,緊緊握着長劍盯着雙頭蟒。鄭彥嫌惡地看着粘膩異常的匕首,厭煩地甩掉污血。洛徵白也接着趕來,清冷的聲音響起:“雙頭蟒的弱點是它的舌頭。”

顏沅假裝高深莫測點頭,而鄭彥則沒給他好臉色看,不陰不陽冷哼了一聲。洛徵白知道鄭彥一直恨着自己,也沒理會他的怪脾氣,徑自對上了雙頭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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