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雙頭蟒終于把一個頭從土裏揪出來,兩臉怨恨看着鄭彥。鄭彥也不怵,還挑釁地揮了揮匕首,嘴角勾出一抹輕笑。

雙頭蟒徹底怒了,緊貼的鱗片微微張開,整條蛇不再是光滑的狀态,而是因為鱗片微張而顯得崎岖不平,密密麻麻簇起一大片,形容可怖。

顏沅從胳膊到大腿排山倒海似的炸起一片雞皮疙瘩。拿劍的手差點沒軟下去。這已經不是避孕的效果了,這他媽簡直能在線做太監,看一次萎一次,看兩次萎一生。

雙頭蟒率先向廢了自己一只眼的罪魁禍首鄭彥攻擊。鄭彥繞到雙頭蟒後面,匕首一揮刮下好幾片蛇鱗。雙頭蟒體型龐大,行動不便,鄭彥在它身後,它一時轉不過身來,只能暴躁拍打尾巴,毫無章法驅趕鄭彥。

顏沅提起劍上前吸引雙頭蟒注意,引開一部分火力,洛徵白也開始協助鄭彥他們。雙頭蟒一時有些應接不暇,這邊剛被鄭彥刮下蛇鱗,想要報仇;這邊顏沅像收割機一樣還割了一大片玄女草,氣得它三目通紅,幾欲滴血。

洛徵白順勢刺向它另一只眼,劍柄一挑,雙頭蟒大半只眼都快要被挖走,血糊糊一片。這下兩個蛇頭各自被剜去了一只眼,視線模糊,連行動也變得緩慢了一些。

雙頭蟒雖然不易對付,但是只要合作的人足夠多,輪番打鬥,引開兩個頭的注意,還是能夠勉力打贏這雙頭蟒的。洛徵白身上的傷沒有好透,寧箐箐又是幫不上多大的忙,一時被雙頭蟒壓着打。

現在來了一個敢放開打的顏沅,還有一個打起來就不要命的鄭彥。壓力一下子小了很多,打起雙頭蟒來也是越來越得心應手,連連成功。

寧箐箐到來的時候,雙頭蟒已經頹在地上沒有什麽動靜了。洛徵白和顏沅同樣手持長劍,一紅一白,即使沒有站在一起,看起來還是有一種詭異的相配。

她不由自主握緊了手上的長鞭,心裏湧上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恐慌。從顏沅出山開始,她便隐隐約約感覺事情按着別的方向發展去了。心裏對顏沅的不喜越來越重,而且第六感告訴她,顏沅和洛徵白的關系肯定沒有想象中那麽簡單。

這次不到萬不得已,她真的斷然不會叫上顏沅來幫忙。她真的不想顏沅和洛徵白牽扯到什麽關系了,早知如此,還不如自己拼命去協助師父對付雙頭蟒了。

她一邊懊惱着,一邊跑到洛徵白身邊,緊張打量着洛徵白:“師父,沒事吧?”

洛徵白看着顏沅和鄭彥身上的玄女草汁液,心下已經明白了大半,他幾不可聞嘆了一口氣,問:“箐箐,剛剛摘的那株玄女草呢?”

寧箐箐慌了,嘴巴張開又合上,末了嗫嚅着說:“我……我保管不力,不小心弄壞了……”

洛徵白心知她撒了謊,也沒有拆穿,但看向寧箐箐眼裏已經有了一點失望。他把這點失望壓下去,算了,箐箐還小,還不太懂事,以後慢慢教導她就好了。

顏沅可忍不了。他媽的一開始把玄女草汁液沾染到她身上,搞髒了她的衣服也就算了。沒想到雙頭蟒對玄女草如此重視,聞見他們身上有玄女草氣息時瞬間瘋魔,不管不顧攻擊起他們來。這簡直是無妄之災,什麽保管不力,分明是禍水東引!

顏沅頭一次陰陽怪氣和人說話:“對呀,保管不力,玄女草的汁液都榨到我身上來了,還引來了一頓好打。”

“你!”寧箐箐氣極,師父都已經沒有計較這件事了。而且和雙頭蟒纏鬥的過程中鄭彥出力不小,鄭彥都沒說什麽,顏沅還湊什麽勁!況且也沒有受傷,這個女人未免也太過斤斤計較了吧。

顏沅對着寧箐箐擺一張臭臉,他媽的洛徵白慣着你,我可不是你親愛的師父,才不會慣着你。這件事說小了是道德綁架,說大了可是謀人性命。

要是不計較,豈不是埋汰了她惡毒女配的名稱。她重重冷哼了一聲,連個正眼都沒給寧箐箐。

洛徵白看着顏沅和鄭彥,眼神誠懇:“對不起。”

這句“對不起”含義太深,連鄭彥都忍不住擡頭看向洛徵白。

鄭彥盯着洛徵白的眼,洛徵白眼裏對顏沅的愧疚不僅僅是寧箐箐的刻意拖累,還有更深層次的歉意。而且看向自己的眼神帶了幾分熟悉。

原來是恢複記憶了啊。這就有趣了。

鄭彥嗤笑,沒有搭理洛徵白。

顏沅也有點詫異,洛徵白不是清冷人設嗎,一般不會為了這種事屈尊致歉,今兒個太陽是從西邊出來了?還是自己前幾天把洛徵白踹到人設崩塌了?

寧箐箐在一旁近乎快捏爆長長鞭,簡直委屈到爆炸,師父怎麽可以屈尊去道歉呢?他最是清冷高傲,這種事怎麽可以在他身上發生!現在雙頭蟒已被制服,大家也都沒有受傷,不是皆大歡喜的局面嗎,用得着這樣咄咄逼人?

她有些怨毒地看着顏沅,顏沅,都是顏沅!都是她逼得師父替自己道歉!

洛徵白一時沒有察覺到寧箐箐的神情,嘆了氣:“箐箐,既然那株玄女草壞了,那就只能重新另折一株了。”

這邊鄭彥已經自顧自走開了,顏沅為了能夠出去,也收起長劍跟在他後面。寧箐箐看着他們兩人遠去的身影,開始懊悔起來。自己折的一株百年玄女草,就這樣浪費掉了。現在的玄女草也因為剛才的打鬥毀去了大半,所剩的都是些生長年份不太夠的。

這樣的玄女草功能已經大打折扣,自己還要修煉多久!她洩憤似的揮起長鞭,往地上一抽。誰知正好抽到了雙頭蟒的一個蛇頭上,朝着它的傷眼打去。

雙頭蟒一吃痛,尾巴就開始不管不顧甩動起來。顏沅剛好在它尾巴附近,一時沒有察覺,被狂動的尾巴打到了後背。雙頭蟒即便受傷,力氣也是十分驚人,竟然把顏沅拍出去一丈遠。

顏沅被拍倒在地上,左肩被堅硬的蛇鱗割出一道口子,血流不止。後背火辣辣的痛,五髒六腑好像被擠壓,疼得她忍不住嘔出一口血。

鄭彥聽到響聲,回頭一看,蛇尾還在顏沅上方擺動,眼看着就要給她第二次打擊。而顏沅被重拍,強撐着身體,移動不了半分。鄭彥心下大驚,立馬折返。把顏沅的手臂圈在自己肩膀上,摟着她的腰撤離。

洛徵白同樣被這變故驚到了。顏沅被含有劇毒蛇鱗割傷,而且被重擊,他身為神界太子,顏沅又是他名義上的未婚妻,理應不能袖手旁觀。于是他也上前查看顏沅的傷勢。

寧箐箐本來見到顏沅受傷,心中升起一絲隐秘的竊喜。但看見洛徵白一副關心顏沅的模樣,竊喜很快被憤怒掩蓋。她受個傷關師父什麽事,師父為什麽那麽關心她!

顏沅感覺自己快要死掉了。後背痛是一回事,五髒六腑好像在火上燒一樣刺痛,稍微動一下就疼痛難忍。肩膀被刮傷的那一道,像針紮一樣密密麻麻地刺痛。

她最不能忍痛,一點點痛楚就能無限放大。這次是她生平第一次受的重傷,沒想到就能要了她半條命。

鄭彥将她放在一塊大石頭邊上,捏住她被割傷的肩膀,把毒血逼出來。

顏沅瞬間淚如雨下,真他媽痛,她很想開口叫鄭彥小點用力,這麽大力快把她給捏死了。但是嘴巴沒力氣張開,什麽話也說不出,只能默默淌着淚,看起來好不凄慘。

她的眼淚砸在鄭彥手上,鄭彥哆嗦了一下,但是手上的力氣并沒有減小,蛇毒一旦沒有排出來,後果将不堪設想。

他低聲問:“你有解毒丸嗎?”

顏沅剛好沒帶解毒丸,真是屋漏偏逢連夜雨,她痛苦搖了搖頭。鄭彥一時感到很棘手,短期內不解毒,就算逼出大部分毒素,餘下的毒素也會侵蝕顏沅的身體,輕則癡呆,重則死亡。

洛徵白匆忙趕來,拿出自己懷裏的一瓶解毒丸:“我有解毒丸,快些給她服用。”

顏沅的臉已經蒙上了一層灰白頹廢,鄭彥顧不得和洛徵白的恩怨,拿到藥瓶後倒出一粒,撬開顏沅的嘴喂下去。

顏沅灰白的臉色緩和了一些,但是整個人雙目緊閉,四肢無力,陷入了昏昏沉沉的狀态。對外界的刺激沒有任何反應。

洛徵白上前探了探她的脈,嚴肅道:“這境內壓制了靈力,她受傷太重,雖然毒素暫時緩解,但是還得到外面療傷。否則兇多吉少。”

鄭彥默默背起顏沅,憑着自己的記憶尋找出口。寧箐箐站在洛徵白身邊,眼裏閃着說不清的晦暗,也沒有對顏沅受傷表示什麽。

洛徵白收起劍:“箐箐,玄女草我重新折了,我們該出去了。此事……你真的做得不對。”

寧箐箐低聲應是,和洛徵白并肩走着,一同跟在鄭彥身後。

鄭彥感覺背上的人很輕,顏沅雙手無力垂在他胸前,頭靠在他的肩膀上,若有若無的呼吸灑在他的耳邊,有點癢。如果不是顏沅身受重傷,這樣的場景倒是挺暧昧的。

不遠處一個刺目的亮光閃現,鄭彥了然,那便是出口了。顏沅的傷耽誤不得,他連忙加快了腳步,往出口趕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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