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

胡姬産子關他們什麽事?

徐福随手拍了拍扶蘇的頭,勉強當做安慰,“嗯……”

扶蘇不自覺地蹭了蹭,等蹭完,他臉上的表情微微一僵。:“怎麽了?”徐福頭也不擡地問。

扶蘇搖了搖頭,正要說話,殿門外突然響起了一陣腳步聲,由遠及近。

殿門被重重推開,殿外的風雪登時湧了進來,小小的扶蘇被刮了個跟頭,直接栽到了徐福的腳邊。

徐福從容地将扶蘇從地上撈了起來,一旁的宮女這才松了一口氣。

緊接着徐福便聽見宮人的聲音低低地在殿門口響起,“王上。”

秦始皇終于回來了?

徐福站起身來,就見嬴政一身被風雪濕透地走了進來,而他身後的內侍懷中似乎還抱着個什麽東西。扶蘇最先反應過來,小跑着走到那內侍腳邊,抓住內侍的褲腿,問道:“這是什麽?”

內侍低頭不語。

倒是嬴政指着那內侍懷中的物事,沖徐福道:“你的卦象。”

什麽?什麽我的卦象?徐福一頭霧水,面上倒是裝作十分淡定,他上前兩步,擡手揭開了內侍懷中的布,立時露出了下面的襁褓來。

那是個孩子?!

嬰孩已經熟睡,雙眼緊閉,如果忽略掉他小小起伏的嘴唇,徐福還會當他已經夭亡了。

聯想到嬴政口中所說的話,徐福心中暗自驚訝。難道這就是……胡姬的兒子?

徐福半晌沒能說出話來,秦始皇耽擱這麽長的時間,就是為了帶這個小家夥回來?難道秦始皇有了養兒癖,決定連胡姬的兒子也一同養在寝殿內了?徐福不由得開始深思起,自己是不是應該早點騰出位置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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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還有點懷疑,秦始皇雖然能征服六國,但他真的能征服倆熊孩子嗎?

徐福不由得将怪異的目光投到了嬴政的身上。

嬴政轉頭吩咐他人,“将扶蘇帶下去。”

扶蘇瞪大眼,擡頭可憐兮兮地望着他的父王,不過很可惜,他那雙眼就算再動人,也無法撼動嬴政的心意分毫。

宮人懷抱幼孩,帶着扶蘇一同退出去了,大殿之內很快便只剩下徐福和嬴政二人。

徐福的心髒微微緊了緊。

來了!終于來了!

秦始皇要讓他回奉常寺了。

其實徐福已經做好了準備,只是還稍微有一點不舍。

“那便是胡姬之子,寡人已為他起名,胡亥。”嬴政開口,卻并不是徐福想象中的那句話。

徐福瞬間從這句話中得到了無數信息,他都不知道先從哪個點吐槽起好了。

胡亥?胡姬生下的這個兒子便是胡亥?那個亡了秦朝的熊孩子?

“胡姬呢?”徐福面上瞧着淡定,其實思緒已經有些飄忽了,嘴裏不自覺地就問出了這麽一句話來。

嬴政垂眸,語氣極為平淡地道:“胡姬乃呂不韋安插于寡人身邊的細作,以後宮中再無胡姬此人。”

徐福再度驚訝了。那個妖妖嬈嬈的大美人,竟然是呂不韋安插在秦始皇身邊的人?那胡亥豈不是出生便要失去母親了?秦始皇真的打算以一己之力帶兩個孩子?徐福看着嬴政的目光變得越發怪異了。

嬴政察覺到徐福的怪異目光,怔了怔,“怎麽?”

徐福也不再掩藏心中疑問,“王上可要同時撫養扶蘇公子與胡亥公子?”

“寡人之子,自然如此。”嬴政頓時也反應過來了徐福在想什麽,他馬上接着又道:“宮中自有宮人照料,不必憂慮。”

我有什麽可憂慮的?徐福暗暗道。他又沒有兒子,他又不用養孩子。

“既然你連扶蘇的老師都做了,以後胡亥便也拜你做老師,如何?”

不如何!

徐福面無表情:“嗯。”

也許在成為秦朝國師之前,他會先成為第一個将扶蘇和胡亥都坑害了的老師?

“那胡亥公子,夜宿何處?”徐福頓了頓便立刻問道。若是胡亥也要住進這寝殿,那他還是回奉常寺吧,正好再支使王柳好好清掃一下他的屋子。

王宮固然好,但他并不想半夜被嬰孩的啼哭聲鬧醒。

帶孩子這樣的偉大事業,還是交給秦始皇來完成吧。

嬴政從善如流地應道:“寡人寝宮有一偏殿,可令胡亥與扶蘇入住,正巧便讓扶蘇學習如何照顧幼弟,以後他方能當我秦國大任!”嬴政此番話說得實在太過流暢,想來已經在心底思考過無數遍可行性了。

徐福突然有點心疼扶蘇。

五歲的小孩兒……要照顧剛出生的小孩兒……

徐福心疼也就是那麽一瞬間的事。

“王上所言有理,兄弟友愛,當自小時培養。”徐福不要臉地附和道。反正現在小孩兒吵不到他,很好,他不用再回奉常寺,繼續住着那個冷冷清清,還無人伺候的屋子了。

嬴政心中暗自否決,他可沒打算讓扶蘇同胡亥有什麽兄弟友愛,不過是為了以後讓扶蘇學會争搶,學會如何壓制幼弟罷了。心中想的是一番模樣,他面上表情卻又是另一番模樣。

被趕到殿外去的扶蘇,和尚在襁褓的胡亥,全然不知,就這樣寥寥幾語間,便已定下他們的未來。

嬴政言出必踐,當夜便命人清掃出偏殿來,将扶蘇與胡亥挪了進去,另外派了兩名侍醫輪換當職,另有幾名宮人與侍從留于殿內。

扶蘇還沒來得及好好與嬴政聯絡一下父子情,便被冷酷無情地分床了。

等到入夜之後,徐福與嬴政又同躺在一張大床上,徐福回想了半天,總覺得有個地方怪怪的,偏偏正去想的時候,又死活想不起來了,迷迷糊糊的便也就睡着了。

倒是嬴政半晌都不能入睡。

或許是多年所願終于得償,心緒還難以在那麽短的時間內得到平複;也或許是扶蘇挪到偏殿以後,嬴政與徐福之間便又沒了阻隔,嬴政心底隐隐又想到了那個夢。

如今胡姬丢了性命,熏香已被銷毀,嬴政也已調理多日。可還會有少年入夢來?

嬴政不自覺地屏住了呼吸,久久方才入睡。

日有所思夜有所夢,嬴政稀裏糊塗地便又入了夢。

夢中的畫面有了變化,從他的雙眼望出去,周圍一片漆黑,唯一點燭火晃動在帳中,而帳中睡着身形瘦弱的少年,身上的黑袍淺淺掩着,只需要輕輕拉扯便能裸出底下的肌膚來,一定是瑩潤如玉般的……

嬴政的呼吸不自覺地變得沉重起來。

他似乎走上前了,他也将腦子裏的想象都付諸行動了。

他伸出了手,顫巍巍的,撥開了那人的領口。

少年睡得很熟,暗淡的燭光落在他的臉龐上,嬴政只能瞧見一個輪廓,他怔忡了一下,手掌也觸到了少年的皮膚。

那瞬間心底升起了濃厚的滿足感,也許是太過濃厚了,嬴政一個不慎便醒來了,睜開雙眼的時候,嬴政還有些恍惚,有些不知身在何處的錯覺。

床旁燭光搖曳,窗外月光洩底,夜才剛剛過去一半。

嬴政動了動手掌,卻意外發覺指尖觸到了一塊溫熱的皮膚,摸上去有些滑。嬴政立刻偏轉過頭,果然,徐福不知何時又換了個睡覺的姿勢,中衣滑開,露出了半截小腹來,嬴政的手就恰好貼在上面。

嬴政再度動了動手掌,手指從徐福小腹上滑過,徐福不自覺地皺了皺眉,小腹往裏縮了縮,模樣看上去有些可笑。

與他白日裏的模樣全然不同……

卻是與夢裏極為相像……

嬴政悵然若失地收起了手指,頓覺自己腦子越發不清醒了,難道是侍醫開的那味解毒藥出了差錯?

嬴政望着帳頂,倒也不知不覺再次入睡了。

翌日宮女前來喚徐福起身時,也不慎瞥見了徐福裸露在外的肌膚,頓時紅了紅臉,壓低聲音叫了聲“徐先生”。

徐福從熟睡中醒來,注意到宮女羞窘的模樣,這才發現自己衣衫有些淩亂,徐福暗道一聲,他的魅力無可阻擋,随後便表情自然地将中衣拽下來,遮住了小腹。因為動作太過迅捷,徐福壓根沒注意到自己的肚皮上平白多了點紅痕,就跟被人掐了一樣。

因為蠟祭在即,徐福也不能随心所欲地在王宮裏賴着了,他早早地去了奉常寺,剛一進門,便聽人說起,呂相被罷黜一事。徐福怔了怔,竟是這麽快,嫪毐和呂不韋就都被秦始皇扳倒了嗎?怪不得秦始皇這麽快就動手将胡姬弄死,再帶着胡亥回來了。只因為胡姬背後的靠山都倒了,胡姬自然也再無用處了。

徐福在位置上坐下,抿了一口溫水後,才低聲問蘇邑:“那呂不韋如今在何處?”秦始皇難道将呂不韋也車裂了?

“驅往蜀地了。”蘇邑壓低聲音道。

徐福點點頭,他只記得呂不韋和嫪毐兩人都沒有什麽好下場,但呂不韋最後究竟下場如何,他就記不大清了。

呂不韋和嫪毐已除,秦始皇在統一六國的道路上又前進了一步啊。

徐福突然有種見證歷史進程,推動歷史的榮譽感。

不知等到秦始皇統一六國時,他又該是如何與有榮焉?希望等秦始皇踏上始皇之位時,他也能坐上國師之位。

蘇邑見徐福微微出神,擡手碰了碰他,“你的額頭如何了?”

徐福擡手摸了摸,那裏早已消了腫,只是因為他的膚色較白,所以淤痕久久未能散去,頓時将他渾身的清冷姿态,生生轉變成了禁欲的味道。這令徐福十分不滿。不過傷口都已經存在了,又能如何?徐福只有暗自将那昌平君記在心中,若有機會,定要讓那昌平君也摔個鼻青臉腫才好。

蘇邑在徐福身邊并沒坐上一會兒,他是太祝,極有可能在這次蠟祭之中被選中,蘇邑自然還要早做準備。

蘇邑一走,王柳便來了。

蘇邑瞧不上王柳的倨傲自負,王柳同樣也瞧不上蘇邑的故作淡泊。

王柳在徐福身旁跪坐下來,似是自言自語道:“王上果真雄才大略……嫪毐與呂不韋,都不能阻礙王上的腳步……”說着他突然擡頭看向了徐福,徐福被他過分熱烈的目光吓了一跳。

難道王柳又要整什麽幺蛾子出來了?

徐福冷冷地看着王柳。

王柳卻坐在那裏動也沒動,再沒有過去那樣,時時對徐福嗜之以鼻的态度,更沒有針鋒相對的目光了。

“之前你所算第三卦,可……是真的?”王柳不自覺地咽了咽口水,目光緊緊盯着徐福,眼底透着幾分灼熱。

讓徐福想到了某種x教徒。

“自是真的。”徐福只瞥了他一眼,就迅速将目光抽回來,高冷地回了四個字。

王柳低着頭,又喃喃道:“或許是真的……或許真有那樣一天……我便等着,我便等着那一天的到來……”王柳說罷才又離開,過了會兒,又命人送了點心和火盆到徐福身旁來。

徐福憋住心頭疑問。

可能王柳真的神經錯亂了吧。

徐福心安理得地享受起來這樣周全的伺候。

直到當天當職結束,徐福從奉常寺離開,他都總隐隐覺得背後似乎有一道灼熱的目光。莫非他的容貌過于出色,将奉常寺中人都變成斷袖了?

徐福上了馬車。

而那奉常寺的廳門口處,站着蘇邑和王柳,他們都同時看着徐福離去的,蘇邑的目光一如既往的深沉又敬服,而王柳的目光卻是複雜又熱烈。

待徐福坐上的那輛馬車漸漸連影子也見不着了,蘇邑和王柳才冷冷地對視一眼,随後誰也不待見誰地轉身朝着不同方向走開。

王柳這人也不知道打的什麽鬼主意。蘇邑暗自皺眉。

蘇邑此人實在太會巴結!王柳暗自咬牙。

被視為香饽饽的徐福,此刻還在馬車之上思慮,若是他在王宮住得久了,不小心勾走了秦始皇後宮中的女人可如何是好?那時秦始皇豈不也将他的第三條腿綁起來,車裂?

徐福這個問題沒有考慮太久,因為等他一回到王宮之中,不久後嬴政便将一只竹簡放到了他的面前。

“這是什麽?”徐福沒有擅自去碰。

“蠟祭之禮上,要選一名太蔔,一名太史及三名太祝。這邊是奉常寺遞到寡人面前的人選之名。”嬴政淡淡地說完,頓了頓,“寡人從前對奉常寺知之甚少,便由你來為寡人擇選。”

徐福可完全不會想到不合禮宜之類的玩意兒。

他完全沒有推拒,直接将那竹簡展開,細細看起上面的名字來。

太史要選資歷老的,太蔔,他當然是選自己了,太祝……徐福在上面看見了蘇邑的名字,那便選入蘇邑好了,還有那日加冠禮上的太祝,剩餘一人,誰的名字順眼選誰。

只一眼,徐福心中便已有腹稿。

“選好了?”見徐福陡然直起腰來,嬴政就知道他應當是決定好了。

徐福點頭,将名字一一報上來,嬴政全無質疑,連命身邊的內侍記下,“将名字傳回奉常寺去,命他們早做準備。”

內侍點頭稱喏,雙手捧着竹簡就出去了。

這麽快?徐福免不了心中訝異。難道秦始皇對自己已經信任到這種地步了嗎?都不需再多斟酌一下?

徐福雖然從前不太了解,但後來也從古籍中得知,秦時尚且還沒有過年除夕之類的說法,這時只有一個類似春節的節日,那便是蠟祭,每年年終的祭祀活動。

十二月,合聚萬物而索飨之也。

此時民間多信奉天地鬼神,大家為了來年能有個好收成,其餘人為了來年能有個好運,他們便舉行祭祀之禮答謝神靈。

蠟祭在諸國都是極受重視的,這日民間要祭祀,身為秦王的嬴政自然也要舉行祭祀。

如此規模的大典,秦始皇就不用再多斟酌一下?徐福心中疑慮,但随即想到,自古多疑皆帝王,像秦始皇這樣的人物能給予他如此深厚的信任,他不應該覺得疑慮,而是應該覺得倍加欣喜才對。

第二日,這些人的名字便被傳回了奉常寺中。

蘇邑接到王令時,還愣了許久,身旁同僚自然連忙對他恭賀有加。

能在蠟祭上露臉,得王上青睐,可比留在奉常寺中難見秦王一面要好太多!這樣的運氣,是他們羨慕也羨慕不來的。他們縱然有人靠着家世背景能在奉常寺中謀一官職,但畢竟無法再走上更高的位置了,要升官,還是要能入王上的眼才行。

這邊蘇邑出了風頭,那邊王柳便遭人背地裏嗤笑了。

曾經王柳認為他不過幾年便能做太蔔令,也能出現在蠟祭上,享他人豔羨的目光。誰知現在連蘇邑這等新人都能參與蠟祭了,他卻失了王上的心,以後想要出頭,可不是一點半點的難了。

王柳沉着臉在奉常寺裏走來走去,倒是憋住了沒發作,而蘇邑已經忙不疊地來到了徐福身邊,與徐福報個喜訊了。

徐福向來不是愛做了好事不留名的人,聽蘇邑一說,他當即就道:“王上令我推舉人選,恰好你的名字在人選之列,我便添上去了。”

蘇邑微微瞪眼,臉上的表情起了變化,“竟是……竟是如此。實在多謝。”

“沒什麽好謝的,我為此次蠟祭太蔔,必然還要與你多多配合,平日我們在奉常寺十分熟稔,正好防止到了蠟祭禮上出了纰漏。”

蘇邑點了點頭,也不再說感謝的話,但他默默地将徐福這個名字又往心底更深的地方塞了塞。

徐福大度,他不能比之。

唯有一片赤心,願能助得他。

徐福不知道自己随意一個舉動,就将古人鬧得快要對自己“以身相許”了。他忙得腳不沾地,翻看古籍,了解蠟祭之禮,緊接着,便是占蔔。

蠟祭之日選定在哪一天,這是太蔔必須慎重選擇的日子。

徐福手下連同王柳在內,共有五名太蔔,他們聚于一堂,請龜甲來占蔔,徐福冷着一張臉坐在那裏,也不動手。

他實在不習慣與衆人合力占蔔。

每個人的思維和想法都不一樣,更何況有些人的占蔔方式也不一樣,又怎麽能合力占蔔呢?出來的結果又如何能準呢?人力而為的痕跡太重,反而失了靈。怪不得奉常寺總是蔔不出來個什麽東西了。

王柳注意到徐福并無動作,忍不住問:“徐太蔔為何不動?”

“我們分開來占蔔,如何?”徐福忍不住道。

王柳倒是習慣了徐福獨特的方式。

其餘人卻是愣了愣,“如何分開?”

“各呈一個結果與我,不必再商量出一個共同的結果來,不必互相幹擾。”

其餘人雖然心有不解,但又無法反駁徐福的話,畢竟徐福如今是太蔔令,有王柳這個與徐福作對沒好下場的例子在先,他們倒是不敢輕易來捋徐福的毛了。

“那……那便如此吧。”其中一人先出聲道,剩下三人也就不再言語,獨自蔔筮起來。

徐福微微揚眉,問王柳:“今日王太蔔不焚香沐浴了?”

王柳面色尴尬,“已經、已經做過了……”

哦,原來還是沒忘記啊。再看其他人也是一臉見怪不怪的表情。看來這個時代所有人在占蔔之前都會焚香沐浴一番。

果真與他所接受到的知識是有所不同的。

之前他以為自己要一力主持始皇加冠禮的時候,他便刻意焚香沐浴了,加冠是鄭重之事,告天地,告神明,告先靈,所以他才做了如此舉動。蠟祭那日,他肯定也是要焚香沐浴的。

徐福把玩着手中的龜甲,取來火盆,慢悠悠地進行占蔔。

那四人原本正全神貫注忙于自己手中的占蔔,如今見了徐福怪異的方式,都不由得停下了手上的動作,他們很想出聲提醒徐福,你這樣是不對的,這樣是違背規矩的,這樣是會觸怒先靈的,這樣占蔔怎能準……

四人忍了半晌,實在忍不了了,“徐太蔔用龜甲占蔔怎能如此?”

徐福抽出木條放置一旁,吹了吹龜甲,而後伸手輕觸,頭也不擡,全然不在意地反問道:“哦?那你們認為應如何?”

四人心頭不快,其中一人帶頭道:“徐太蔔師從何處?怎的占蔔如此沒頭沒尾?這樣豈能準确?”

這幾人甚至懷疑起當初王柳輸給徐福的原因來了,因為在他們看來,徐福的方式簡直就是荒謬,絲毫不誠心,如何又能從先靈處求得結果呢?

徐福當初怎麽把王柳堵回去的,今日要将他們四人堵回去,自然也輕易得很。

徐福摩挲了龜甲一番,口中淡淡道:“貿然問別人師從何處,是冒犯。我的占蔔之術在你們瞧來,覺得沒頭沒尾,不能準确,那不過是你們自身本事不足,瞧不出我個中精妙罷了。”

有三人聽過話後,微微猶豫了。

徐太蔔所言也不是沒有道理。

王柳都輸給他了,那徐太蔔必然是有幾分本事的,不然在王上的親自裁決之下,徐太蔔又怎麽可能毫無本事,便能騙得王上,将王柳擊潰?也許,說不準……真是他們自身不足。

但唯有一人還保持着清醒,并未為徐福的話所動,那人不甘道:“那敢問徐太蔔如此短短時間之內,可蔔出什麽來了?”那人雖然掩飾得很好,但畢竟年輕氣盛,眼底有着掩不住的嫉妒與不甘。

徐福只瞥了他一眼,便知道這人應該也是與王柳當初一樣,并不服氣自己做了太蔔令。初時因為王柳敗退的原因,還肯忍一忍,只是到了現在,見到他的占蔔之術,便心生不屑,忍不住發洩心中怨憤了。

他語氣如此不客氣,這是想要從他身上挑刺啊!

徐福不由得想到當初王柳勝券在握地與他立下賭約時。

又一不自量力之人……

徐福揚起頭來,表情松快,“你要與我比試?”

那人雙眼微亮,顯然就等着徐福這句話呢。

“好,我與徐太蔔各得一結果,不管王上選用誰的,屆時我們都能觀得誰選的日子,更為合宜。”那人揚了揚下巴,壓抑過久之後一朝釋放出來,便顯得十分意氣風發,與王柳當初又有什麽兩樣?都自信滿滿。

“可以。”徐福鎮定自若地應了戰。

說完他命人取來竹簡,抓着筆刀在上面刻下自己的占蔔結果,那人見徐福已經動手,心中微微慌亂,連忙低頭又繼續做自己的。另外三人都是人精,對視一眼,知道徐福和這人之間要挑起麻煩來,他們不欲沾身,更何況他們向來滿足于做個普通的太蔔便足矣,現在也是一樣,于是就齊齊撒手不管了。

待到那人滿頭大汗地蔔完卦,徐福都已經刻好結果了,徐福合上竹簡,擱到一邊,“如何?”

那人連忙也取來竹簡開始刻字。

“何時能完成?”徐福問。

那人認為徐福故意催促他,于是心中積着怒氣,沉聲道:“明日吧。”

徐福其實原本也只是随口一問罷了,畢竟他如今是太蔔令,最後這些結果是要呈到他手裏來,再一同上交給嬴政的。

徐福點頭起身,“那你便結束之後再交到我這裏來吧。”

那人卻是突然出聲叫住了徐福,“徐太蔔,慢着!”

“怎麽?”徐福頓住腳步,回過頭來。

那人咬咬牙,鼓起勇氣道:“我将竹簡交于徐太蔔,可若是徐太蔔對我的竹簡做了改動……”

徐福心中嗤笑不已,心道真是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不過人家倍加小心,他也不可能斥責人家。

“若是不放心,明日內侍前來奉常寺時,你便自己将竹簡交于內侍,如何?”

內侍乃秦王身邊的人,定然不會出錯了。

那人松了一口氣,這才笑道:“多謝徐太蔔。”

徐福抓起自己的竹簡轉身離開。

這一日忙完過後,徐福便又被內侍接着回到了王宮之中。

嬴政未歸,徐福也沒覺得有什麽不妥,秦王事務繁忙,若是天天有閑心那才奇怪呢。只是等到了天黑時分,也是徐福獨自用了晚膳,徐福便覺得有些不對了。

今日倒是不用徐福再詢問,已經有內侍主動上前來,朝徐福道:“王上今日出城去了,命我等告知先生,不必等王上歸來。”

徐福想了想,其實他平日裏也沒等過秦始皇啊。

不知道秦始皇好好的,出城去做什麽了?

當夜,徐福洗漱過後,便獨自享受了一回,沒有秦王,也能睡秦王那張床的尊貴待遇。

醒來之後,依舊不見嬴政身影,倒是扶蘇進了寝宮來,恹恹地問徐福:“徐先生與父王近日怎的都忙了起來?扶蘇連人也見不着了。”

徐福勾了勾唇,笑着指了指那宮女懷中咿咿呀呀的胡亥,“那不是人嗎?”

扶蘇暗自癟嘴,道:“幼弟并不可愛,入夜常常哭泣,鬧得扶蘇也難以入睡。”

徐福摸了摸他的頭,“那公子求一求你父王,将你們分開?”

扶蘇眼裏閃過一道光,嘴上卻是又不松口了,“那……那還是算了吧,父王會生氣的。扶蘇一定能好好照顧幼弟的。”

徐福總覺得扶蘇小小年紀太精了些,不過終歸又不是他的兒子,他操心那麽多做什麽?身為秦始皇的兒子,早慧一點好像也并沒什麽稀奇的。

更衣用膳之後,徐福便上了馬車出宮而去。

小小的扶蘇站在宮門口,望着徐福離去的背影,一臉依依不舍的表情。

徐福坐在馬車內,忍不住道:“小家夥真會讨好人。”

等到了奉常寺,徐福剛進大廳,便見衆人都有些慌亂,那些人見他來了,氣氛更是瞬間凝滞了。

這是鬧哪一出?

徐福心中頓時就起了疑。

不多時,蘇邑一臉強忍怒火地走來,他在徐福面前頓住腳步,道:“徐太蔔,奉常寺失竊了。”

“失竊?”徐福敏銳地察覺到不對勁,“奉常寺如何能失竊?”

王柳也跟着過來了,王柳臉色也不大好看,他低聲道:“失竊之物不是別的,是徐太蔔昨日蔔筮所得的竹簡。”

徐福心中陡然一沉,臉色也跟着冷了起來,“我的竹簡丢了?”竹簡應該是統一鎖起來的,奉常寺中竹簡本來就多,少有人知道那些竹簡分別放在哪裏,更何況這樣的東西,因為與秦國王室牽扯頗多,洩露出去便是要命的事兒,那都是有專人看管的,只等齊了之後才一同上交。

怎麽會丢了?

怎麽會失竊得恰到好處?

徐福臉上的表情瞬間就變得冷凝了起來。

徐福還算十分沉着,反倒是蘇邑十分惱怒,而王柳竟然也在為失竊之事發脾氣。

很快,與此事相關的人,便來到了徐福面前,負責看守的人更是跪在了徐福的面前,身體微微哆嗦。失竊都失竊到奉常寺內來了,那還了得?

打個比方,就好比是在上輩子那個時代,警察局裏被偷了東西,那豈不是贻笑大方嗎?

“誰會有這麽大的膽子?”徐福的目光在廳中環視了一圈,在那個與他打賭的人身上稍作停留便帶過去了。雖然徐福心中有些懷疑他,但是偷東西這樣的事,沒有證據确鑿便不能誣賴無辜之人。

廳中衆人皆是一言不發,這個時候誰敢來擔這個責任?

徐福也有些惱火,怎麽偏偏出了這樣的事?眼看着今日便要交竹簡了!

徐福也有自己的驕傲,他雖然與秦始皇已有私交,但不可能因為竹簡丢失,他便告知秦始皇,他要推遲交竹簡的日期。那不可能!為蠟祭準備的并不止奉常寺,還有其它秦國的部門。他們都要保證按期完成,才能讓蠟祭萬無一失。

既然現在再浪費時間去追究也沒什麽用,還不如靜下心來回想一番,再用筆刀刻出來,整整一天的時間,重新刻出來,綽綽有餘了,到時候他還有時間來調查一下那個“賊人”。

“蠟祭重要,先散去各自忙手中事務。”徐福冷聲下令,随後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找來竹簡和筆刀,又重新開始。

不管是誰,費了大工夫做出來的東西,要因為別人的失誤而重做一遍,絕對都開心不起來,徐福身上籠罩一層濃濃的陰霾,他手中緊緊捏着筆刀,一邊回想一邊刻字。

等到他終于刻完,再松一口氣時,攤開手指來,已是手指酸痛不已,而且拇指還被磨得生疼,細一看,竟是起了水泡。

徐福連碰也不敢碰,臉色冰冷地将竹簡合上,起身走到那與自己打賭之人面前,問道:“可完成了?”

那人忙站起來,拿出竹簡,“徐太蔔,已經完成了。”

“随我出來。”徐福往外走。

這個時辰差不多,那內侍已經如往常一樣在奉常寺外等着了。

那人将竹簡親手交給了內侍,随後才松了一口氣,朝徐福笑笑,連忙走開。

原本徐福還想嘲笑這人腦子笨,那內侍雖然是秦始皇身邊的人,但這段時日下來,早與他有了交情,若他真的要算計那人,想要将竹簡拿到手還不是容易的事?

想到這裏,徐福突然僵住了。

同理可得。

他那竹簡丢了,誰能拿走,不是也一樣的道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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槍林彈雨一起闖,我的背後是你,你的背後是我,最信任的彼此,最默契的彼此。
這樣堅固的一對,還有情敵?
開玩笑嘛?一個炸彈炸飛去!
多少美女來問蘇圈:放着大片花海你不要,為什麽要守着這個懶鬼?
蘇圈說,沒錯,熊果就是個懶鬼,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了,洗個碗能碎,煮個面能炸,可是,他就是我活着的意義。
熊果:“好難得聽圈圈說情話啊,再說一遍還想聽!”
蘇圈:“你滾,我說的是實話,請注意重點,你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
熊果:“錯了,重點是我是你……唔……犯規……”

快穿:清冷宿主被瘋批壁咚強制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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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雙男主、強制愛、病嬌偏執、雙強虐渣、甜撩寵、1V1雙潔】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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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女主+病嬌+爆笑+娛樂圈+蘇撩甜寵]
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

耽美 魚危
270.3萬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