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分食
鐘凡想不通,萌神今天來福利院幹什麽?
鐘凡在院裏生活得不算很好,可畢竟住了兩年,并非全無歸屬感。今天是十周年院慶,算是個大節日,鐘凡就算再偏袒萌神,也難免被萌神掃了興。
等一等……難道萌神也想來和大家共同慶祝一下?然而萌神卻沒料到,大家一看見他就像看見惡鬼,紛紛跑散。如此看來,萌神現在的心情應當很沮喪。
幸好萌神今天來得晚,沒趕上一大早的小型慶典,否則若是他的出現把慶典給沖散了,估計會更遭孩子們記恨。
可說到底,萌神終究是無辜的,他的出身毀了他所應得的友誼。
鐘凡從地上爬起來,看見萌神正在回味般地微微張嘴,用小舌頭在水靈靈的嘴唇上左舔舔,右舔舔。
鐘凡看得心裏癢得難受,索性扳住萌神的雙肩,湊了上去。
鐘凡親了親萌神的小舌頭,萌神一下子沒反應過來,結果讓他一擊得手。
事到如今,鐘凡有三大感觸:萌神的舌頭綿綿的,味道很棒;萌神明明這麽可愛居然跟他一樣高;以及……他為什麽要找死?
鐘凡看着萌神像只受驚的兔子一般竄得飛快的背影,目瞪口呆。
诶?自己居然沒有立刻被飛刀穿心而死,神奇的地球!
鐘凡心中忐忑,萌神現在的反應雖然跟面對小姑娘時的反應截然不同,可是萌神會不會招呼那些大漢将他挫骨揚灰?
他眼見着萌神逃進了大漢們的保護圈,心道不好,正等着被宣判死刑,然而那些大漢卻并無動靜,完全沒有沖上來把自己大卸八塊的打算。
什麽?!他真的被徹底赦免了??
*****
鐘凡的一時心爽,換來了他更長時間的後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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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發現——自己被萌神拉黑了。
萌神自從遭到來自鐘凡的突然襲擊後,對鐘凡産生了抗拒心理,再也不曾像以前那樣,喜歡突如其來地出現在鐘凡面前,與他分享自己的玩具。
鐘凡經過換位思考以後,更加自責。
無論是誰,在吃東西吃得高興的時候,旁邊有個人莫名其妙地上來舔他的舌頭,誰能受得了啊?除非那人是他男女朋友,那可以說是情趣,否則就是猥/亵。
鐘凡這麽一想,整個人都不好了。他竟然猥/亵了自己心目中神聖不可亵渎的萌神。
鐘凡雖然還持續進行着尾随萌神的癡漢行為,但他自認為已經喪失了當狗仔隊的資格,默默地把跟蹤的距離拉得更遠了。
在如此之遠的距離上,萌神的臉蛋、蠻腰和長腿,在他眼睛裏都變成了一團漿糊。
時間一長,他也就放棄了。
每次萌神進了福利院,他就裝作不知道,躲在教室裏或是房間裏,自個玩自個的。
一個月過去,鐘凡跟萌神之間再也沒産生任何瓜葛。
他滿以為自己已經可以放下這一切,把他曾經喜歡的小可愛埋葬在心裏。
但他很快打破了自己給自己劃下的楚河漢界。
那天,萌神不知為了何種原因,獨自杵在食堂門口的空地上,身邊的家仆全都不見了蹤影。
鐘凡見到萌神時,正走在去食堂吃午飯的人群中,萌神的臉朝他的方向轉去,令他一陣心虛。
他果然還是心系萌神的,可是有什麽辦法?
他直到現在還搞不清楚對方的性格、人品,怎麽能确定對方能不能深交。
再說了,就算他去向萌神道歉,對方是否願意諒解他,還是個未知數。
鐘凡吃過了午飯,走出食堂,卻看見萌神依舊站在原地。
他心生疑問:萌神這是鬧哪樣,在等什麽?
天氣算不得炎熱,但畢竟是正午,鐘凡舍不得讓萌神的臉蛋就這麽暴露在太陽的炙烤下。瞧,臉頰都被曬紅了。
鐘凡回到宿舍裏,心不在焉地走來走去,看了半個小時歷史名人傳記插圖版(萌神捐的),好不容易躺下,卻想起了他離開食堂時,萌神望着他的表情。
萌神那時候其實跟往常一樣,沒有什麽表情,但那雙眼睛裏卻像是湧起霧氣一般,擋住了萌神眼中與生俱來的靈氣,只剩下無盡的悲傷和孤獨。
萌神在哭。他似乎被什麽人抛棄了。
鐘凡記得,他上次遠遠眺望萌神從女孩身上拿下那根銀針時,萌神轉過頭望着他,當時的眼神與這次的眼神有些相似。
如果萌神沒有那麽堅強,能夠當場哭出來,至少能被大家當成一個笑話,而現在,卻連笑話都比不上。
鐘凡看了看牆上的挂鐘。
距離萌神出現在食堂門口,已經過去了一個小時。如果萌神此刻還在那裏,那就太殘忍了。
鐘凡從上鋪環視整個房間,其他5個孩子的床上都堆着玩具、書本、糖果,多數都是萌神家送的。孩子睡的枕頭、穿的睡衣睡褲甚至腳上踩的拖鞋,也是全新的,統統來自于萌神。
自從萌神造訪福利院以來,宿舍裏搖搖欲墜的鐵架床都被更換一新。
孩子們甚至破天荒地擁有了空調和地暖,據說萌神家提供了一筆款項,專用于相關的電費和保養維修費支出。
院裏的各項重要設施也都得到改善,尤其是醫療設備的檔次和醫護人員的數量,都有了大幅提升。如果萌神是一個心懷惡意的人,怎麽會給福利院捐獻這些?
鐘凡不理解,他的小夥伴們憑什麽能嘴裏把萌神說成“瘟神”,卻心安理得地枕着萌神送的枕頭安睡,難道不會因為慚愧而做噩夢嗎?
萌神也不過就是個跟大家一樣的小孩而已,身患疾病,唯一比大家厲害的就是身手,而這身手如果不是生活在極其危險的環境下,又怎麽會練得出來?哪個八/九歲的同齡人會練一身防身技?
鐘凡輕手輕腳地從上鋪爬下來,換好外出的衣服,找了個小盒子裝滿幹糧和零食,回食堂附近找萌神。
他滿心希望萌神已經回家去了,沒繼續站在那兒受洋罪。
然而事與願違,萌神依然站在原地。
經過一個小時的日曬,萌神的腦袋就像一朵即将凋零的殘花,絕望地低垂着,可小身板卻站得筆直,仿佛抱持着強硬的決心:就算已經失去了任何希望,也要執拗地等下去,直到倒下為止。
鐘凡的腦海中嗡嗡直響,他的良心逼問着自己,為什麽如此狠心,明明福利院裏關系跟萌神最近的只有他(雖然有可能是他自作多情),居然棄萌神于不顧,連一句“你在等誰呀”都沒舍得問!
他對天發誓,再也不會犯類似這樣的錯誤了。
“你過來,”鐘凡坐在樹蔭下的長凳上,“過來啊!你等誰?到陰涼的地方等吧,我陪你等。”
萌神遲鈍地一點點擡起頭,觀望着坐在樹下的鐘凡,身體晃了晃,差點倒下去。
鐘凡伸出食指,不停地對萌神打着勾勾,想引他過來。
終于,萌神挪出了一步,緊接着又是一步。
鐘凡盡量讓自己的笑聲聽起來無害:“過來啊小老虎,別害怕。我那麽弱,怎麽可能傷害你。我還怕你吃了我。”
萌神終于一步一頓地挪到鐘凡旁邊,神色拘束地坐上了凳子。
鐘凡不動聲色地往萌神的方向挪了挪,萌神明顯想躲,卻極力隐忍住了。
“涼快不?”鐘凡見萌神沒有排斥他的靠近,不由得開心地笑了起來,遞給萌神一瓶純淨水,“你想找誰,我幫你去找。”
萌神搖頭,咕嚕嚕地喝水。
鐘凡有些眼饞。唉,他好想成為漏進萌神前胸的純淨水……
鐘凡發現萌神的上衣口袋裏,裝着一個小本本和一支袖珍筆,似乎是萌神用來與人交流的工具。
他動作謹慎地把萌神的小本本和筆拿出來,小本本裏的紙張被撕掉了大半,可見萌神有多麽警覺,連寫個字都要毀屍滅跡。
“你要找誰,要不你寫給我?”鐘凡問。
萌神不願意寫。
鐘凡把筆和小本本放回萌神的胸前,由于萌神的口袋狹窄,他試了幾次才能戳進去,他發現他在萌神胸前戳戳戳的時候,萌神似乎……臉紅了?
為了彌補自己手殘所造成的過錯,鐘凡趕緊打開了自帶的幹糧盒子:“餓了吧,我知道這個時候食堂已經沒有東西吃了,所以就給你帶了些面包啥的。你先把這些吃了好嗎?”
萌神無視了面包,拿起一顆巧克力,準備撕開包裝紙。然而向來身手敏捷的萌神,卻一連撕了好幾下才撕開。
鐘凡這才發現萌神的手在發抖。
萌神必定是個行事謹慎的人,他人贈予的食物,對萌神而言,恐怕就像定/時/炸/彈一般危險。
“那個……我想問你,上次的姑娘,是不是別人的卧底,想來殺你……什麽的,好吧我把別人想得太壞了。可是我也不能反過來,把你想得很壞。對嗎?”
鐘凡沒料到萌神居然點了頭。
“我不會傷害你的,如果你不信……”鐘凡一手捧着盒子,另一手從萌神手中拿走那顆被剝了包裝紙的巧克力,塞進自己嘴裏,“嘎嘣”一聲啃掉半截,再把剩下那半截遞給萌神。
鐘凡的語氣如同潺潺的溪水一般和緩,生怕驚擾了處于戒備狀态的萌神:“我咬得很幹脆,上面沒有什麽口水,快吃吧,已經驗證過沒有危險了。待會兒所有的東西我們都一人一口,我先吃。好麽?”
萌神愣住了,遲遲反應不過來。
“張開嘴,啊~~~~~”鐘凡把半截巧克力探到萌神嘴邊,誘哄道,“乖哦,凡凡哥喂你好不好?你要是不吃,太陽公公就替你吃了哦。”
萌神聽到“凡凡哥”三字時,眉頭都皺起來了,仿佛并不認同,但一聽到鐘凡的最後半句話,聽話地張開嘴,生怕太陽跟他搶東西吃似的,把巧克力接進嘴裏。
在那一秒鐘不到的短暫時間裏,鐘凡的指尖被萌神綿軟滑嫩的雙唇輕輕一掃,頓時心尖震顫,他覺得自己快要像萌神嘴裏的巧克力一樣,融化得一幹二淨。
鐘凡還沒來得及緩過勁來,他手指上殘留的黑褐色巧克力糊糊,卻成為了萌神的下一個目标。
萌神的腦袋往前一探,把鐘凡的兩根手指含進嘴裏,仔仔細細地舔舐起來。
鐘凡這下子如同被擊鼓捶心,差點一口氣提不上來,當場流鼻血而亡:我的老天,萌神好像正在吃奶的小狗崽!
他多想把萌神抱在懷裏,也給萌神來個愛的舔舔沐浴……
作者有話要說: 鐘凡:( ̄~ ̄;)萌神,給你十根巧克力,你跟我回宿舍好不?
韓小狼:〒▽〒我不想吃巧克力!好苦哦……
鐘凡:(~ ̄▽ ̄)~那你舔個什麽勁,像小貓見了逗貓棒~
韓小狼:(/ω·\)我發現你指尖的肉味很香,就用舔巧克力作掩護,再吃了一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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