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 ：虛空夢魇（上）/奇異之陣

第四十四章：虛空夢魇（上）/奇異之陣

蓋聶是被餓醒的。

肚子裏空空如也，偏偏不斷有食物的香氣撲鼻而來，這樣強烈的刺激實在讓人接受不了。

他有些恍惚的睜開眼，見蓉兒在不遠處歡樂的吃東西。

他肚子又叫了一下。咕~~(╯﹏╰)b

呃，有點……窘。

“你醒了啊，快過來吃東西。”聽到聲音，端木蓉擡頭向他招手。

他累得不行，也顧不上矯情，擡腿就走了過去。

端木蓉架好了火，鍋裏煮着蓋聶準備好的食物。見他過來，便盛了一碗遞給他。

一切有模有樣，蓋聶眼中掠過一絲贊賞。從來沒有實踐，只憑平時的觀察，就能做到這般……

她好像，總能讓他驚喜。

“昨天到底是怎麽破的陣啊？我一醒來就快中午了，肚子還餓得不行。”端木蓉已經吃完了，此時坐在蓋聶對面，是全然的陪同姿态。

破陣之時自是千轉百回，但他只微微頓了一下，便淡淡道：“以柔克剛。”

“果然複雜的東西其實都是簡單的啊。”端木蓉感嘆一句。

的确，看起來越複雜的東西其實就越簡單。蓋聶微沉下眼眸，專心吃東西。

“很少見你睡得那麽沉，累壞了吧？”端木蓉支着下巴看他，面上有些內疚：“真抱歉我竟然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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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怪你。”蓋聶移開視線，看向別處：“是我不好，我不該把你扔上去。”害你挨餓……

端木蓉大方的點點頭：“的确。”這點她其實很怨念。

蓋聶：“……”

因為前兩陣消耗了大量體力腦力，他們吃完飯時又已經過午，再過一陣時間恐怕不夠，于是兩人一致同意在此處暫歇。

第一陣已經足夠“驚喜”，第二陣竟又是加倍的難度。第三陣，不知道又有什麽難題等待着他們。

經過一個下午加一個晚上，兩人得到充分休息，皆是朝氣蓬勃，精神煥發。前兩天的郁悶一掃而空，他們又信心十足的走進了第三陣。

不過……端木蓉悶悶的想着，這樣走真的是對的麽？

日上三竿，但他們似乎始終在第三陣外圍轉悠，一直未觸及核心。已經不知道是第幾次，她看着蓋聶十分堅定的走向——一個在她看來明顯錯誤的方向。

其實……應該還是她想錯了吧？蓋聶的學識理應遠高于她，她還是就跟着走好了。

而且，他每次都走得很堅定，完全沒有猶豫。他一向謙遜，所以，應該，沒錯吧。

這樣想着，端木蓉本已經半開的口又合上了。早已決定了相信他，那麽就相信到底吧。

又轉了半個時辰，他們眼前出現了一個石碑。在攻陣守陣中央都有類似的石碑，所以這個也是一樣？

第三陣的難度降的和第一陣差不多啊。不過，第一陣時，他們看到石碑之後——想到這裏，端木蓉不自覺的打了抖。

真不是什麽好的回憶啊……

換個方向想的話，其實蓋聶走的路還是對的吧，還好她什麽的沒說。

蓋聶腳步頓了半晌，最後擡腿朝着石碑走去。

與前兩個石碑不同，這個石碑上的字很模糊，他們還看不清楚，只能走近。

第三陣，到底是什麽呢？端木蓉倒是被勾得有些好奇了。攻陣，守陣，那麽下一個該是……

因為想着事情，沒太注意腳下，所以她光榮的——被絆倒了。

理論上來講，蓋聶就在她身前，這種小事，他伸個手就能把她扶起來。

可蓋聶似乎有些恍惚，動作慢了半拍，伸過來的手沒什麽力量。

于是他們摔成了一團。

端木蓉察覺到蓋聶似乎有些異樣，摔倒的途中又見他面色蒼白，本想爬起來給他看看的。但計劃總趕不上變化，因為她被另外一樣東西吸引了注意力。

不遠處，一枚做工十分精湛的玉佩在陽光下透出清潤的光澤。

她的玉佩！

她趕緊手腳并用的爬過去，把玉佩抓起來握緊護在胸口，還不忘扭頭看看“敵人”的反應。

結果“敵人”根本就沒有反應，而且，看起來似乎是……失去了意識？

這是什麽情況？不就是摔了下麽，從更高的地方摔下來也沒怎麽樣啊……

“喂，蓋聶。”她把玉佩藏進懷裏，爬回去，搖搖他。

蓋聶無力的撐起眼皮。狹小的縫隙中，少女的身影一直在搖晃，模糊的他幾乎看不清。

“蓉兒。”他拼命想開口回應，可嘴唇舌頭沒有一個聽話的。

連她呼喚的聲音都開始變得虛幻，似乎漸漸離他遠去。

“不要。”他在心裏吶喊着，“不要離開。”

盡管十分艱難，他還是努力擡起手，想挽留即将離他而去的溫暖。

他的手碰到了一個軟軟嫩嫩的東西，以他不算豐富的經驗來講，他摸到的似乎——是女子的臉頰！？

與此同時，還是同樣的呼喚聲，叫着他的名字，但卻清晰的就像在他耳邊。

如此真實的觸覺，如此真實的聽覺……

他猛地坐了起來。

床前的女子被他吓了一大跳，驚呼一聲站起身， “你幹嘛？”

他緩緩的轉過頭。

眼前是一位年輕的少婦，二十上下，衣着素淡低調，雖然剛才說話時聲音還算柔和，可臉上卻沒什麽表情。

雖然年齡身高面容都有着很大差異，但還是依稀可以看出一個人的影子。

他茫然的試探道：“蓉兒？”

“怎麽，睡一覺就不認識了？”她忽然扯出一個笑容，然後出其不意，一掌狠狠拍向他胸口。

他一時不防，被打了個正着，劇烈的咳了起來。

那女子卻轉身，好似沒看到一般徑直走了。

只留下一句：“快出來吃飯，孩子們都餓壞了。”

孩子們！？蓋聶表情瞬間呆滞。

蓋聶坐在飯桌前，腦子裏仍是一團漿糊。他為什麽會在這裏，這裏是哪裏，甚至……他到底是誰？

還有，眼前的這個“端木蓉”又是怎麽回事？為什麽一見到她，他腦中就冒出這個名字？

最重要的是——這兩個圍着自己轉的小鬼是哪裏冒出來的？？？

他一低頭，正好觸上較小的女孩子的視線。那小女孩對着他甜甜一笑，然後極為自然的伸出雙臂，“爹，抱抱。”

爹？？？

蓋聶僵在原地。

女孩子等了好久不見他動作，擡頭又見他表情呆滞，仿佛神游天外，不由得有些不滿：“爹今天怎麽呆呆的？”

她伸手戳了戳男子平時堅毅此時卻呆滞的臉龐。

臉上有軟軟的觸感，可是他還是沒回神，只是任由她戳着。

“笨！”大一點的男孩子已經安分在坐在自己的位子上，此時他抱着雙臂，一臉不屑扭開頭，似乎不忍看他的小妹妹。

“爹是看娘看呆了！”他兇兇的說。

爹？娘？是說他和蓉兒？？？蓋聶基本，已經石化了……

僵硬的往嘴裏塞飯，他幾乎嘗不出味道來。

忽然，有一人推開柴扉，大大咧咧的走了進來。“诶，端木老弟，你在啊。”他直直沖蓋聶說了一句，然後又對着端木蓉點點頭，喚道：“弟妹。”

端木蓉淡淡的點頭還禮，而兩個娃娃很乖的齊齊喊了句：“伯伯！”

好溫馨。蓋聶胸中暖暖的，從來沒有過的感覺，這就是……家嗎？

那人走過來，一把攬住他的肩。“老哥家裏磨盤壞了，今天早早去鎮上趕集，買個了回來，誰知道快到村口的時候車翻了。”

他語氣誇張生動，臉上也配合着做出各種形象的表情。

但蓋聶不為所動，還是那副……呆滞的表情。

那人不管不顧，一把将他拖了起來，口中道：“快去幫老哥擡磨盤去！”

他就這樣被拖走了。

一路把他拉到所謂的村口，那人拍拍他的肩膀：“在這兒等會兒，我再去找點人來。”那人轉身離開，嘴裏嘟囔着：“這東西沉着呢，得多找幾個……”

蓋聶呆立半晌，才擡頭舉目四顧。這是一個寧靜的小村莊，依山傍水。小山上林木茂密，正直盛夏，一片翠綠。一條小溪從山上蜿蜒而下，穿村而過。

整個村子也沒有幾戶人家，因此每家院落都很大。明明是比鄰而居，但房子卻零零落落的散着。

他低頭，看着滾落在路邊的磨盤。

看起來也不是很大，他走過去一伸手，便擡了起來。

那個人帶着好幾人回來，路上勾肩搭背，相談甚歡的樣子。可看到車邊靜靜立着的蓋聶和……好好放在車上的磨盤，衆人齊齊一呆。

有人反應過來，狠狠一戳那人的肩膀：“好啊，诓我們是不是？”

一群人跟着起哄。

“不是啊。”那人自己也很疑惑，他撓撓頭，“明明就掉下來了啊。對了，端木老弟，你看到的吧？”他求助的目光移到蓋聶身上。

蓋聶點點頭。“在下已經把它搬回去了。”在衆人訝異的目光中，他淡淡道：“若無事，在下先回去了。”

一群人立在那裏，好似被雷劈了，對他的離開完全沒有反應。

走出好遠，一聲驚嘆傳來：“端木老弟好大的力氣啊，我完全搬不動啊。”似是有人過去試驗。

買磨盤那人趕起車，對着一幫子人道：“得了得了，愣着幹什麽，都跟老子回家，還得搬下來呢。”

蓋聶仰首望向火紅的朝陽，眼中是一直未散去的茫然。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