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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人生總是會發生很多意想不到的事,比如有一天秦楚意外的知道自己其實是個“富三代”,比如有一天會決絕的離開所謂的家,比如那個人會忽然的出現。
秦楚上課的時候腦子都有些暈,覺得不太能接受任原就這麽闖入了他的生活,當然真正的原因是他只有一床被子,昨晚把被子給了任原。他半夜生生被凍醒,然後去了客廳發現那人睡的很沉,只好委委屈屈的在沙發邊蹭了個被角熬到天明,凍感冒了。
秦楚悄悄摸出口袋裏的手機,打開了加密相冊,裏面有兩張照片,一張是熟睡中的任原,另一張是他跟任原腦袋并在一起的自拍。
秦楚看了又看,心裏嘿嘿的笑着把手機裝回去。
好不容易熬到下課鈴響,秦楚就背着書包去一樓拐角的辦公室找老師請假。
班主任是個中年婦女,從上到下打量這個從高一起似乎就中規中矩的學生,長相帥氣完全是女孩子的菜,剛進班的時候她還特別留心了一段時間,然而秦楚卻從來不胡亂生事,成績也一直穩定的處于中上,平時話很少,總是每天放學就不見人影,家長會也從來沒有人出席。
秦楚站在辦公桌前,眼睛看着窗外,因為皮膚比較白,臉色看起來确實微微有點病态的潮紅。
女老師頓了頓,在請假條上批了字。
“好好休息吧,盡量不要耽誤明天的課程,畢竟高三了。”
“謝謝曹老師。”
秦楚拿了假條,交給校門口的門衛,騎着自行車一路狂奔去那家他覺得不錯的館子。
門口響起開門聲的時候,任原還是一動不動的躺在沙發上走神兒,他已經這樣躺了一夜又一天。
“估計這會兒快放學了,你也不先給他打個電話,等會兒又先跑店裏去了。”
“我打了,他不是關機呢。”
任原聽見進門的兩個聲音,坐了起來。
“啊!”
那個女人抱着個不大的孩子,尖叫着後退一步。
孩子被女人的叫聲吓得癟嘴就要哭。
“怎麽了?”男人問,一邊接過孩子輕輕地搖着哄着。
任原有些茫然,也不知道要說什麽,只是幹站着。
男人看了看任原,身上的衣服見秦楚穿過,呵呵的笑着:“你是秦楚的朋友吧?我明早要帶着媳婦跟孩子回我媳婦娘家一段時間,秦楚回來你跟他說這些天就別去看店了,抓抓學習,等我們回來給他打電話。”
“對了,家了還剩了這些菜和肉都給他拿過來了,不然也要壞的,還有剛買的排骨和水果,你倆晚上倒騰着把排骨炖了,簡單的很,網上翻翻就有做法。你多勸他自己在家做點吃,別老吃泡面和外賣,大小夥兒的正長身體呢,成天個吃那些哪能行。”
任原下意識的點了點頭。
“那行我們也不坐了,等會兒還要回去再收拾收拾。”
“這個給你。”
男人遞上一把鑰匙,自然的讓任原有些懷疑。
“秦楚這孩子老是忘帶,換了好幾次鎖,就幹脆擱我那兒放了把備用的,你先替他收着吧,省的忘了又去換鎖。”
兩人說着就往外走,末了,那個男人又折回來,任原正準備關門。
男人站在門口,打量着任原身上的衣服,頓了會兒說:“我還是頭一回見秦楚帶朋友來家,那孩子一個人都住這兒兩年多了,平時空閑都在便利店幫忙,周末節假日也沒說出去跟朋友玩……”
男人忽然問:“你叫什麽名字?”
“任原。”
“哦~”男人的尾音拖得很長,然而并沒有說出個什麽。
“老高~”女人在外面叫着。
“嗯,那我們先走了。”男人擺擺手,下樓。
任原關了門,看了看餐桌上放着大大小小的塑料袋子都裝的滿滿的。去陽臺摸了摸衣服,已經晾幹了,換下身上的衣服洗好涼起來,換鞋出門。
任原并不想回家,然而他什麽都沒有,腳上穿的還是家裏跑出來的時候忘記換的拖鞋。
任原硬着頭皮一步步往家走,他似乎能想象到任浮生現在也不過是坐在自己辦公室裏忙工作,甚至晚上還會繼續加班,忙到半夜回家,随便的塞兩口吃的就在沙發上睡着。
任原心裏有點苦,還有些澀,眼睛又發起酸來。
有時候真是覺得能認識惠子阿姨真是太好了,讓他和任浮生不太像正常人的生活有了絲民間煙火的意味兒。
惠子阿姨是任浮生帶着他剛在這個城市定居下來的時候認識的,說是任浮生的死黨,從初中那會兒玩到大,後來各奔東西的讀大學到工作,惠子嫁個工作穩定的男人就在這個城市定居了,對任浮生很照顧的樣子,前些年生下了個小男孩,才從任浮生身上移開一些關注,專心于自己的家庭和小孩。
任浮生掏出手機,電量不足,自動關機。
想到惠子阿姨昨天打了不下二十多個電話,而任浮生的竟然一個都沒有,任原不是不氣,只是弄不懂自己氣什麽,又撒不掉,堵得有些難受。
走了好久好久,路燈早都亮了,任原才走到小區。
擡頭看去,陽臺難得亮着燈,任原在樓底下踟蹰了許久,恰巧遇見出來扔垃圾的任浮生。
“任原。”
任浮生的聲音還是無波無瀾。
任原僵站着。
“不上去嗎?學校那邊惠子去跟你老師請了一個星期的假。”
任浮生丢了垃圾,拍拍手從任原身邊走過。
任原僵在原地,心裏有些委屈,又不好發作。
連請假這樣的事情都是惠子阿姨去的,任浮生你究竟有沒有一絲一毫的,從昨天到今天全心的關注過我?
可是擡頭的時候,任浮生已經進了單元門,任原一咬牙跟了上去。
任原跟着進了門,翻出以前用的雙肩包裝了幾件換洗的衣服,書桌的抽屜裏拿了□□。那張□□是任浮生很早前就給他辦的,每年都給他存一筆進去。他平時有額外的零花錢,所以從未動過這張卡,如今竟然要派上這樣的用場,是他怎麽也想不到的。
收拾好了東西,任原也不出聲,默默走到門口換鞋。
“要去哪?”
任原不答,拉開門往外走。
“出去一段時間也好,時間要是不夠,我再叫惠子幫你請假。”
任原一時氣結,砰的甩上門下樓。
任浮生就是這樣,從來不按常理出牌。他都高三生了,升學的壓力對她來說好像完全沒什麽事,雖然真的曠兩個星期的課對他來說應該也不算什麽,但她這哪有當媽的樣子!果然不是親媽!
任原背着雙肩包站在樓下,然而跟任浮生形影不離生活了十八年的他并不知道要去哪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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