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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忽然到來的秦楚的朋友們讓高百伯幾番表示要關店一起去吃個飯，都被阻止了。時鐘剛到十一點，高百伯就把四個人往外推，還強行塞了幾張紅票子在秦楚口袋裏。

秦楚的工資前一天就全部結算清楚拿到手了，這是高百伯額外給的過節費。

三個少年在門外等着，手上拎着高百伯剛才裝的三大包零食。秦楚在店裏不知道跟高百伯說些什麽，最後才出來。

李念一剛跟林尤溪解釋完妹妹沒有跟來的原因，晃了晃手上的兩大包零食問任原：“這麽多吃的，我們現在還要去吃火鍋嗎？”

“我已經定好位置了，吃完飯去唱歌吧？東西先放在我那。”秦楚依舊穿的單薄，說話的時候在嘴巴裏飄出來的白色霧氣裏縮了縮脖子。

林尤溪：“這麽晚去的話，不會打擾你爸媽休息吧？要不我們就......”

“沒關系我一個人住。”秦楚平靜的說着，那一瞬間的表情凝滞好像不曾發生過。

四人去放了東西也沒做停留，直奔秦楚訂好的火鍋店。

雖然席間只有任原一個成年人，還是開了幾瓶啤酒助興，林尤溪忽然感慨似得舉杯發言，被李念一嘲笑簡直像個中年人在應酬。

兩人嬉鬧不止，秦楚越發顯得安靜。

對方的筷子起落，食物放在自己的盤子裏，秦楚看了看任原，眼神兒裏滿是茫然。

“想什麽這麽出神兒，再不動筷子就要被他們搶完了。”任原利落的剝着蝦。

秦楚嘻嘻笑着：“就等着你給我夾菜剝蝦呢。”

任原把蝦放進嘴裏，擦了擦手，下巴揚揚入口的位置：“門口去站着，張着嘴，朝向西北。”

秦楚收起嬉笑的神色，說的一本正經：“我真的不會剝，都好多年沒吃蝦了。”

林尤溪岔開李念一的筷子去搶鍋裏翻滾的丸子，還不忘數落：“多大人了，自己動手豐衣足食懂不懂。”

李念一随手彈了林尤溪一個腦瓜蹦兒：“就你懂。”

一頓飯下來，秦楚确實一個蝦也沒吃。飯後在KTV裏縱情歌唱，散場歸家的時候已經淩晨三點多了。醉醺醺的林尤溪嘟囔着喝成這樣不能回家，李念一瞄了眼那兩人事不關己高高挂起的态度，只好先把人帶回家。

任原看了眼通話記錄，并沒有任浮生打來的，大約又是喝多了，她助理應該就近給她送酒店了。在路邊等了好一會車也沒搭上。

秦楚提議稍微走一會兒吹吹夜風，任原不勝酒力有些混沌，明知道吹風不好，可是看見前面那個瑟縮在夜風裏的背影，默默跟上。

“嗯？”秦楚回頭。

任原解下圍巾遞給他。

“涼一點比較清醒。”秦楚搖搖頭，放慢了步子，兩人并排走着。

任原沒有把圍巾系回去，一直拿在手上，兩人上了天橋過馬路，仍然不知道目的地是何方，卻默契的都沒有說話。

飄雪未停，白天被車輪碾壓的髒污雪地又漸漸白茫起來。

“雪是不是下大了？”任原伸出手接住幾片雪花。

腳下的積雪被踩的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音，除了偶爾的車聲在這片靜夜裏顯得格外清晰。秦楚擡頭，路燈下面的光亮裏，白雪被附着了暖暖的淺黃，大片大片卻更加輕盈的，打着旋停駐在地面上，分辨不清新舊。

“阿嚏！”

秦楚扭頭看了看揉着鼻子的任原，圍巾始終拎在手上。

秦楚停下來，拿過圍巾，一半仔細的繞在任原脖子上，另一半胡亂的纏在自己脖子上：“太冷了我們共用吧。”

任原眼睛有些發直，歪着腦袋看着秦楚，好像不明白為什麽要這樣。

街邊一輛空車緩慢的駛過，又稍微退了點，打着喇叭。

秦楚朝司機招了招手，順其自然的牽起任原的手：“太晚了不好打車，今晚先去我那吧，明天再回去。”

“嗯？”任原反應又慢了些，腳下已經跟着秦楚的步子坐進了車裏。

秦楚跟司機說完地址，側臉看向剛才就有點不太對勁的某人，此刻歪着頭靠在車窗上，緩慢的眨巴着眼睛看了看秦楚，然後閉上眼睛睡着了。

秦楚輕輕的摟過任原，讓他腦袋靠在自己肩膀上，那份自己或許也不能覺察的自然流露的溫柔使得司機頻頻望向後視鏡。

到達單元樓門口，司機遞給秦楚找零，玩味的問出口：“不會是戀人吧？”

秦楚正要叫醒任原，頓了頓，車裏開着燈，司機側着臉看着秦楚，額前的頭發擋着光線看不見其眼裏的光彩。

“是很重要的人。”

任原睜開眼睛，打了個大大的哈欠，眼眶裏一片水汪。

秦楚：“我們到了，能走嗎？”

任原好像還沒回過神兒，愣了一小會兒，自己下了車，跟着秦楚上樓。

樓道裏的燈壞了，黑漆漆的，兩人貼的很近，手機的光照着腳前的臺階，秦楚忽然輕笑一聲：“沒想到你醉酒是這種迷糊樣子呢。”

“我曾在這一天失去了一個很重要的人，她最後跟我說沒有看見初雪實在太遺憾了。我的人生也在那個時候停止了。”

任原：“嗯？”

秦楚掏鑰匙開門，屋子裏暖暖的溫度撲面而來，兩個人換了鞋，脫去外套。秦楚倒了半杯熱水遞給任原：“喝點熱水就去睡吧，不想洗漱也沒關系。”

任原反應遲鈍的點點頭，喝了兩口熱水放下杯子，自己去衛生間開了淋浴，快速的沖完頭發也不擦，套着秦楚放在門口的衣服，推開卧室的門撲在床上不動了。

秦楚拿了幹毛巾仔細的把任原頭發擦了半幹，移到被窩裏，才去洗漱。

秦楚收拾完出來已經淩晨五點了，喝完了剩下那小半杯冷下來的水回到卧室，任原沉沉的睡着。

秦楚還是沒忍住吻了吻任原的眼睛，輕手輕腳的抱了上回特意買回來備用的棉被睡沙發。

“可是我遇見了你，讓我忍不住去幻想一下未來。

晚安，任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