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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秦楚在醫院躺了一個星期,安琦負責每日白天的看護和中飯。小夥伴們每天都來探望并送上當天的課堂筆記,抄抄寫寫結束玩鬧一會兒再歸家。學校的補課也進入了尾聲,新年的氣氛越來越濃厚。
請了一個星期假的任原是最初是瞞着任浮生的,後來被秦楚的負罪感逼回了學校上課,仍然堅持下課再過來照顧他。
秦楚不知道任原是用什麽樣的理由跟家裏說的,每天做了吃的送來,整夜在醫院裏陪他,人瘦了一圈,那雙眼睛更顯深邃,還有白皙的皮膚上忽略不掉的黑眼圈。
安琦下午有事提前走了,秦楚悄悄辦理了出院手續,一個人拎了東西拄着拐杖打車回家,到家了才先斬後奏給任原發了條短信。
原以為任原偶爾莫名其妙的固執興許會不高興,結果等了半天,任原簡短的表示他會過來,順便問了晚上想吃什麽。秦楚回複了小區門口的那家家常菜館,表示要吃外賣,實在是心疼任原這麽勞累。
令秦楚想不到的,是晚上回來的不止任原一個人。
聽見敲門的聲音,秦楚拄着拐杖開門,任原沒像以往那樣捂得嚴實,圍巾和外套挂在臂彎裏,一手拎着水果。
“這麽單薄,感冒了怎麽辦!”伸手把人拽進屋,正要關門就看見門口還站着個人。
“阿,阿姨您怎麽來了?”
任浮生笑笑,不客氣的進了門,像回家似得看不出一點別扭随手關了門,自己拿了拖鞋換,一邊打量着屋子:“男孩子的屋子這麽愛幹淨,真是不容易。”
“我媽開車送我來的。”任原的專屬拖鞋被任浮生穿去了,只好光了腳扶着秦楚去沙發坐着,才接過任浮生手上大包小包的食材去廚房放置。
任原俨然房主的摸樣給任浮生端了杯熱水放在茶幾上。
任浮生也就把自己當做客人,說了聲謝謝,忽然心裏有些複雜起來。
秦楚看了看毫無異色的任原,又看了看面帶微笑的任浮生,小心翼翼的。
“任原跟我說了......”
“那個,阿姨......”秦楚急忙開口,“是我連累了任原,他最近都在照顧我,對不起。”
“你不需要道歉,我确實不希望任原受到傷害,但是我相信他自己能夠處理好。今天我來是看看你恢複的怎麽樣了,順便給你們做頓飯。”任浮生喝了口水,脫了外套挽了袖子,“行了我去做飯了。”
見任浮生進了廚房關了門,秦楚拉了拉任原的袖子,小聲的問道:“你都跟你媽說了什麽啊?”
“打架,受傷,住院,需要人照顧。”任原一邊掏出書本,遞給秦楚一本筆記。
秦楚沒接,默默的不出聲。
任原把筆記本放在茶幾上,自己坐在一邊翻習題冊,動筆前忽然認真的說:“不要擔心。”
秦楚輕輕的扯個笑,拿了自己的筆記本,拉了小墩子坐着抄筆記。
廚房裏不多時噼裏啪啦的油和水交彙的聲音,抽油煙機的聲音,翻書頁的聲音,微不可聞的筆尖與紙頁摩擦的聲音,還有任原的聲音:“我媽她不會以這種事情去判斷一個人的好壞,也不會因此就覺得我應該跟你保持距離。”
秦楚停了筆,看向任原,那人正在看一道題,簡短的停頓不知道是在思考題目還是話語的組織,片刻筆下連續的動起來:“前兩天她問,就告訴她了,我不知道她為什麽執意要跟來看看,她不是一個......嗯,她偏冷清的性子,關懷什麽的大概只是出于禮節性的。”
出于禮節性什麽的這樣直白的說出來不太好吧喂,這麽拆她臺也不合适。因為你是她的兒子,所以關于你的她才會來啊。秦楚默默吐槽,還是象征性的點了點頭。
任浮生做了三個炒菜,着手燒湯,電飯煲的米飯早就蒸好了,打開來熱騰騰的水汽升騰散去,盛了三小碗端在飯桌上,陸陸續續的擺好菜和筷子。看看兩個安靜學習的少年,目光掃過靠陽臺的單人沙發皺了皺眉。
“吃飯了。”
任原應了聲,合了書本去洗手。秦楚愣了會兒,才拄着拐杖慢騰騰的挪去洗漱臺。
準備去廚房幫忙的任原看見任浮生已經擺好了飯菜碗筷,拉開椅子讓秦楚先坐。
紅燒排骨、幹煸豆角、家常茄子,雜糧米飯。任原先下了筷子各夾一點嘗嘗,點點頭表示今天母親大人正常發揮,給秦楚夾了幾塊排骨。
秦楚:“給阿姨添麻煩了。”
任浮生不在意的擺擺手:“你倆都偏瘦,多吃點。”自己卻不怎麽動筷子,喝了幾口水,四處看了看,然後定在一個處皺了皺眉。
秦楚瞥見任浮生皺眉,低着頭扒飯也不出聲。
任浮生:“任原你晚上要留在這嗎?”
秦楚支着耳朵等任原回答,擡眼不經意的掃過任浮生的面部反應。後者得到肯定的回複,眼睛不知道看了什麽眉頭又皺了起來。秦楚也好奇的往身後瞧了瞧,是一面牆,牆邊放着一盆蔥郁的茉莉花。
任浮生像是思索了一會兒,語氣有些無奈:“好吧,你倆需要什麽東西給我打電話,我送過來。”随口吃了小半碗飯,菜也沒怎麽吃,接了個電話匆匆離去,走前是任原送到門口的,似乎寵溺的揉了揉任原的頭發。
兩人吃完,任原收拾了碗筷,洗刷幹淨,又寫了會題,秦楚早就抄完了筆記,安靜的翻看歷史書。
終于等到任原終于寫完伸了個懶腰,才問:“阿姨不喜歡茉莉花嗎?”
“家裏也有養。”任原不明所以的答道。
秦楚又看了看自家那盆異常蔥郁的茉莉花:“你家的什麽摸樣?要不我給這盆修修枝。”
“怎麽忽然說起花草了?”
“吃飯的時候我看阿姨往那塊看了好幾眼都皺着眉,是不是覺得那盆不好啊......”
窗簾忽然輕微的抖動了兩下,只是誰也沒注意到,大約是窗戶的縫隙裏擠了風進來。
任原看了看那盆花,對着秦楚的臉認真的說道:“不會的,你今天有點緊張過頭了。”
秦楚微微紅了臉,靠在沙發上拿手臂擋了臉,半晌嗡嗡的聲音說着:“阿姨做菜味道還挺好吃的,感覺有點懷念。”
“懷念?”
“啊...沒什麽,你快去洗漱吧,等下我也去沖澡。”
“不行,傷口線都沒拆。”
“我都要馊了啊!”
“那也不行。”
“別這樣嘤嘤嘤,家裏沒有醫院的消毒水味遮,我不想你嫌棄我。”
“誰嫌棄了。”任原關了衛生間的門,不自知那白皙的雙頰上泛着微微的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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