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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雪花在風的撩撥下飛舞盤旋，今天是補課的最後一天，也就意味着，離新年還剩五天。

走廊裏都是互道新年快樂的聲音，還有開玩笑說着今年友誼就到這兒了，明年我們再續的同學。任原穿好外套，戴好圍巾背着書包，步履匆匆。

林尤溪和李念一到一班的時候，任原早已不見蹤影。

校門口任原伸手攬了車，趕到家。

“要去外公外婆那裏過年？”任原剛打開門就問。

任浮生哼着小曲正在客廳整理行李箱，臉上卻也算不上很高興的樣子：“嗯，這些年都沒怎麽回去過，所以今年決定給自己放個長假好好過年。”

“你看看我們帶這些東西行嗎？要不我再出去買點？”任浮生整理着手上的各種吃食禮品，兩個行李箱塞得滿滿當當，“對了，惠子他們一家也回去。”

“機票買好了嗎？”

“嗯，上午叫助理都訂好了。”

任原在原地站了半晌，見箱子太滿幾乎要拉不上拉鏈，蹲下來幫着一起壓箱子。

“媽，我想能不能帶秦楚一起回去呢？”

任浮生拉着箱子險些脫手，穩了穩心神，并未急着答話。

“我知道會有很多不便，秦楚一直都是一個人住，腿上有傷也......”注意到任浮生難得有些沉思的反應，任原停住了話語，半晌才問道，“朋友做到這份上是不是有點過了？”

面對任原那句疑問，任浮生把箱子拉到沙發邊上，慢悠悠的泡了杯茶，惬意的仰靠在沙發上，伸手捏了捏眉心。

“有第二種可能的選擇嗎？”

任原只是望着任浮生，平平靜靜的。

這孩子真是像極了那個時候的自己呢，任浮生忽然笑了：“我很高興你能那麽照顧一個朋友，雖然我并不希望這個人是他，帶上吧。”

“謝謝。”還沒有深想到任浮生那句并不希望是什麽意思，只是帶着些歉意覺得給家人添了麻煩，商量過後，增訂了一張明早的同班機票，去接人。

秦楚正規規矩矩的抄着筆記，林尤溪在看電視，李念一開的門，門口是任原。

“再見就是明年了，放學還走那麽早。”

“家裏确定點事情，所以先回去了，提前祝你們新年快樂。”

林尤溪那張天真的未成年臉立刻湊上：“今年我們一起去放煙花吧。”

“來年吧一起放吧，今年要回姥爺家過年。秦楚你收拾些換洗衣物，現在就跟我走。”

秦楚始終淡淡的表情，正好抄完，不緊不慢的收拾本子筆：“你不是去姥爺家過年嗎？”

“你也去。”

三個人均是一愣。

秦楚直接拒絕：“我不去，大過年的太添亂了。”

“機票都買好了，明天早上的。”

“為什麽不找我商量就做決定？”也許意識到自己的語氣有些急躁，兩人目光交彙，氣氛忽然僵硬起來。

秦楚率先別開臉去，聲音也柔和下來：“好意我心領了，謝謝。”

還沒有徹底緩和的氣氛使得另兩個人也覺得尴尬起來，一向沒頭腦的林尤溪左右看看也不知道該說什麽，被李念一胳膊肘子碰了好幾下才溫吞吞的說道：“唔...那個、那個就當是去旅行一趟好了。”

李念一點頭：“酒店賓館過年大多是不關門的，說打擾什麽的，其實還好，大多都能避免。”

秦楚沉默着，手機嗡嗡的在茶幾上震起來。

四雙眼睛同時盯向那一處聲源，來電顯示，安琦。

李念一手腳麻利的點了接通，擴音。

“秦楚你家地址在哪？我去接你。”

秦楚看了眼任原，拿起手機取消了擴音走去一邊接電話，不一會兒剛才的那套說辭再次出口，也許是對方的态度強硬，秦楚也不耐煩起來，語氣生硬的拒絕。

任原走過去，拿過電話：“我是任原，秦楚收拾行李呢，東西堆得亂毛毛躁躁的，你別介意。嗯，明早的機票走，嗯嗯我知道，好的，那就這樣。”

挂了電話還回秦楚手裏，任原若無其事的去沙發坐着，李念一跟林尤溪兩人眼神兒交彙又瞟向任原，見秦楚也過來，繼續裝作看電視的樣子。

“天氣跟這邊應該差不太多，你看着收拾，對了，我媽開車在樓下等着，你要是慢，我就打電話叫她先上來暖和一會兒。”任原忽然說。

李念一目光停留在任原表情淡淡的臉上，看了又看，拎着書包叫林尤溪回家。

“可能年後才會再見到，多呆一會兒又不會怎麽樣。”林尤溪撇嘴不情願的收拾書包。

李念一背着書包雙手揣在口袋裏，一臉的厭煩：“好不容易補課結束，趕緊回家睡覺啊，難得假期，過年那麽多串門的簡直要煩死了。”

兩人就這麽嘟嘟囔囔幾乎被忽略了臨走的招呼，門關起的那一刻，屋子一下子安靜了，電視正放着電視劇的片尾曲。

秦楚磨蹭到任原身邊，忽然一把抱住任原。感覺到那人輕微的顫栗，任原放在那人腰上準備将兩人分開的手頓了頓，卸下力氣。

“我很笨拙，不懂得讨好人。”聲音埋在任原的頭發頂。

“沒有人需要你去讨好。”

“家裏忽然出現陌生人會很不方便啊，即使只是一頓便飯也會有很多不同平日的地方，何況是過年這樣的時候。”

“我也很拘束。”任原手上稍一使力拉開了兩人的距離，“其實我也像是個外人，總覺得拖累了她那麽些年，根本不知道該怎麽面對所謂的家人。”

秦楚滿臉問號的看着任原，任原也不再做解釋，又将人推遠了些：“快去收拾。”

秦楚仔細的觀察了一番任原剛才說話的神情，大約是太能理解誰都有一段屬于自己的故事感覺，也不再多話利落的收拾了行李。

秦楚走得很慢，任原拖着箱子也不催促。

任浮生在車裏看着兩個高挑的少年一前一後的向她走來，眉頭輕輕的擰着，半晌嘆了口氣，目光不知是看向那兩個少年還是穿過了少年們。

打開車門，笑臉相迎：“快把東西放後備箱，等下晚上回去給你們做糖醋排骨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