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下午夏清許回來的時候,林瞿難得地還沒有出去。他剛洗了個澡,浴巾裹着下半身站在床頭,似是在翻找什麽東西。水汽溢滿整間屋子,叫夏清許的眼前有些模糊。

林瞿半彎着腰,腹部的線條分明且好看。水珠從他的頭發滴落,滑過他上身的肌肉隐入浴巾邊緣,讓夏清許感覺有些燒。

他下意識地低頭盯着林瞿落腳的位置,拖鞋上汲了水,在瓷磚地上拖了長長一道水漬。

“你要出去嗎?”夏清許也不怎的就突然開了口。從前他不會過問林瞿的去向,林瞿也不會自動報備。這話一出,夏清許頓時就有些後悔,太冒昧了。

林瞿似乎也被他突然的發文弄得愣了一下,然後才轉過頭說道:“嗯。”

夏清許的眼珠轉悠了一圈,思索着要怎麽緩解這尴尬的氣氛。下一秒,他又話不經大腦地開了口:“你走的時候記得把地拖一下。”

他恨不得搞死自己。

他到底在說什麽。

林瞿瞅了他一眼,又低頭看着地面上自己的傑作,道:“好。”

夏清許挪回床邊,視線飄忽着也不知道能往哪看。林瞿翻出了一件T恤罩在身上,**又蹬了一條牛仔褲。

這腿真長。夏清許偷偷瞟着,想道。

“你是和上次那個女孩子一起出去嗎?”

林瞿穿上牛仔外套,回過頭詫異地看了夏清許一眼,他張了張嘴,猶豫了一會才開口說道:“算是吧……怎麽,你對她有興趣?”

我要是承認了我對他對象有興趣他還不是得打死我。夏清許在心底念着,臉上卻笑了笑,說:“不是。之前迎新晚會的時候看過她跳舞,就是覺得很好看。”

林瞿“哦”了一聲,扯過床尾的包拉上拉鏈,“那次是原定的學姐出了點狀況,她臨時去救急的。”

“嗯。”夏清許低低應了一聲,“我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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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先走了。”林瞿把包單肩背在身上,徑直走到了門口,“這個地我回來再拖吧。不好意思,我趕時間。”

“等你回來它估計都幹了。”夏清許小聲念叨,目送着林瞿開門離去。

天色漸暗,月上柳梢。門口依稀還能傳來一些喧鬧的聲音,許是隔壁宿舍結伴出門,沉重的腳步聲響了許久。夜風從陽臺竄進,打在門上嗚嗚作響,窗外樹影斑駁,燈光也是昏黃。

夏清許百無聊賴地轉着筆,看着視頻裏發際線愈發後移的老師喋喋不休地講着線性代數,不由地就覺得有些枯燥。

好巧不巧地,阮林蔚的電話就是在這個時候進來的。

“做什麽?”夏清許不鹹不淡地問。

“我在酒吧看到你女神了!你室友好像不在,來看女神跳舞嗎寶貝兒!”阮林蔚那邊的聲音很是嘈雜,夏清許覺得他幾乎是在撕扯着嗓子同他說話。

“你沒必要強調‘我室友不在’這個事情。”夏清許涼涼地說道。

“你說什麽?北街188號,你快點啊。”音落,阮林蔚就掐了電話。

“我……”還沒答應呢。夏清許無奈地嘆了口氣,盯着桌面上的線代書本看了一會,起身就去開了衣櫥。

左右待在宿舍也無聊,書也看得差不多了,出去看一下問渠跳舞也不是很礙事。而且她已經很久沒有更新過完整的跳舞視頻,夏清許吃飯的時候都少了消遣,不覺地就感到一點惆悵。

他随意換了一件衣服,撈着手機就出了門。有時候夏清許覺得自己還真是有做Alpha的潛質,尤其是在出門基本不帶其他東西這件事上,幾乎是與衆多的Alpha達成了共識。

北街離A大不遠,附近還坐落着A市科技和A市理工兩所學校。夏清許按照阮林蔚給他發來的地址,大概十分鐘的路程也就到了。

剛一推門,他就被灌了兩耳的繁雜人聲,重金屬般的樂聲也毫不留情地闖進他的耳中,震得他耳膜發疼。撲面而來的酒味混着各種信息素的味道,夏清許雖然尚未分化,但隐約還是能感受到一點屬于旁人的氣味。這一股混雜着的味道讓他感到頭暈,明明還沒喝酒,卻有一股醉意漫上心頭,後頸處腺體所在的那塊皮肉也開始止不住地跳動起來。

夏清許擡手在那個位置摸了摸,充作安撫。

待差不多适應了環境,體內的躁動平息得差不多了,夏清許才擡腳向裏邊走去。他穿過人群,四下張望着尋找阮林蔚。

酒吧裏什麽人都有,那邊在臺下圍着的大部分都是Alpha與Beta,這邊還有幾個Omega坐在吧臺上撩着眼皮托着酒杯,眼神柔媚勾人,像是在搜尋獵物。

夏清許避開險些撞上他的一個Alpha,擡眼就看到阮林蔚傻瓜似的揮着手,嘴巴一張一合,估摸着是在喊着他的名字。夏清許只覺得丢人,恨不得找一個洞把阮林蔚塞進去。

“你怎麽才到啊,喝!”阮林蔚似乎是醉了,臉頰還染着兩朵紅雲。他的旁邊坐着一個青年,畏畏縮縮地坐在角落,小心翼翼地瞟着夏清許。

“你又去強搶民o了?”夏清許接過他遞來的酒杯,說道。

阮林蔚雖然是個Beta,但從小就有一個偉大的夢想。按照常理,Beta找一個Beta伴侶無疑是最穩妥的選擇。Alpha與Omega都容易受信息素誘惑,無法釋放信息素的Beta往往很難與他們保持長久的伴侶關系。AB、BO家庭的離婚率遠比雙B家庭來得多得多。可阮林蔚就是叛逆,自他還沒分化的時候他就想找一個香香軟軟的Omega——即使他聞不到對方的味道,這個想法至今都沒有磨滅。

是以夏清許看到他旁邊青年的第一眼,就單刀直入地認為對方是他拐來的Omega。

阮林蔚順着他的目光看向青年,大着舌頭說:“這他媽是我室友啊!”

夏清許:“……”

“謝巍,認識一下,這是我前任……嗝,室友夏清許。”阮林蔚又轉過頭,看向夏清許,“你也覺得他是Omega吧,我也覺得他會分化成Omega。”

謝巍瞟了他一眼,沒有說話。

夏清許也不打算再理會這醉鬼的胡鬧,找了一個舒服的位置坐了下來,眼睛直勾勾地落在舞池的中央。

問渠今天換了個發色,不再是前幾日略帶粉色的橘,而是一頭的墨綠,發尾處還帶了點藍。夏清許覺得這個發色很好看,加上酒吧裏的燈光襯着,顯得問渠特別的白,像是玉瓷做的。

夏清許憶起今天下午看見的那身肌肉,心道林瞿也生得白,大概打了粉底也會有這樣的效果。

問渠今日沒有穿裙子,挑的也是一個男團的曲子。她的舞不如往日跳得那般柔軟,反而還透着一股不同尋常的潇灑帥氣。她一個聳肩,撩起自己的頭發,露出線條分明的側臉。她的眼角微微上勾,視線懶懶掃過臺下時,又激起了一陣人聲翻湧。

“你是Omega嗎?”旁邊突然傳來一個聲音,夏清許冷不防地被吓了一跳,轉頭對上謝巍的目光。

為什麽會以為我是Omega?夏清許忿忿地想,我明明瞧着比你高得多。

“不是,我和你一樣,延遲分化。”夏清許不冷不熱地說。

“哦,我還以為他玩得好的都是Omega。”謝巍退了回去,語氣淡淡。

“他”自然指的是阮林蔚。

“Omega和Beta分不到一個宿舍,你為什麽會覺得我是Omega?”夏清許問。

謝巍:“你身上的味道像。”

夏清許都還沒分化,哪裏來的味道?

“可能是這裏信息素的味道太雜,你感覺錯了。而且……尚未分化的人群是聞不到信息素的味道的,正如我們身上也都沒有味道一樣。”

謝巍又看了他一眼,嗫嚅着沒有回答。

“不會。”半分鐘後,他很小聲地說了一句,但周圍太過喧鬧,早把他這一句話淹沒在了人聲裏。

問渠停下動作,在臺上繞了一個圈,接過臺邊工作人員遞來的吉他。

她将散落的一撮頭發勾到腦後,虛虛倚着一旁被人推上來的高腳凳,兀自彈奏起來。酒吧裏登時安靜了,悠揚的樂聲自她手下傳出,飄飄散散走了好遠。

後邊的架子鼓手起了勢,問渠手上一轉,再撥弦時已經換了一個更為高亢的調。

謝巍晃着身站了起來,邁過阮林蔚伸長的腿走了出去。

夏清許本來不想管他的去向,但介于他是阮林蔚帶來的人,他又不得不問一句:“你要去哪?”

“衛生間。”謝巍說道,“一群野獸散發的信息素讓我頭疼。”

夏清許:“……”

說得跟真的一樣。

他望着臺上的問渠,對方仰了頭,露出一截脖頸,鎖骨鏈上的金屬在燈光下泛着冷光。她向遠處投去目光,夏清許正巧就在她的正前方,兩人就這麽對上了一眼。

問渠眯着眼睛,手下的樂聲卡頓了一會,但又很快被她搶救回來。

一個捧着花的Omega沖上臺去,一股腦地就把它塞進了問渠懷裏,?虛虛圈了她一下,就跑下了臺。

“夏清許!”阮林蔚睜開眼,喊了他一聲,“去,幫我叫克裏斯再調一杯酒。”

夏清許翻了個白眼,在阮林蔚的萬般糾纏下,起身繞出了卡座,向吧臺走了過去。

可路走了一半,餘光裏紅色一閃,側臉忽然被什麽東西砸了一下。

再低頭一看,只見一朵玫瑰花躺在他的腳邊。兩邊是一群Alpha嫉妒的目光。

夏清許擡眼,問渠正抱着吉他,對他露出一個明媚的笑,雙眼熠熠如墜星光。

“恭喜。”

恭什麽喜?什麽恭喜?抛繡球招親嗎?

作者有話要說:

一開始想的是讓林瞿僞音,但是那樣好像很傷嗓子,就想着反正他也要戴東西遮住喉結,索性就直接設定成變音器了。就是柯南裏邊赤井秀一後面用的那一種,ABO世界的科技應該沒啥問題【小小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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