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1

夏清源和楚筠坐上了通往H市的高鐵,排隊檢票的那一會,他們班群裏突然湧出了十幾條消息,不同尋常的震動頻率一下子就讓他倆猜到了消息的內容——高考成績出來了。

夏清源從來沒有想到自己的手能這麽快,待他通過閘機的那一刻,高考成績正巧發送到了他的手機上。他晃着手機屏幕沖着裏面的夏清許喊了一聲,它幾乎是要淹沒在周圍嘈雜的人聲裏。

所幸還是入了夏清許的耳,只不過當事人并不是很想理會他——有些跌份。

“哥——我可以上了!”

夏清源的聲音中夾雜着無法忽略的喜悅,一雙眼睛都眯成了一條好看的弧線,但從夏清許的這個角度看去,卻是有些憨憨傻傻的感覺。

楚筠在旁邊扯了扯他的袖子,小聲說了句什麽,夏清許猜想大概是催促之類的話。

夏清源似乎并沒有指望得到夏清許的回複,可在他轉身的那個瞬間,夏清許突然擡起手比劃了一下,伸出了拇指。他的眼角上揚的弧度若有若無的,若非是如林瞿這樣離得近的,根本看不出什麽,更不要說是遠在閘機後的夏清源。

但或許是因為兄弟之間的心有靈犀,夏清源好像注意到了夏清許臉上的情緒,他揮了揮手,在楚筠的拖拽下被淹沒在了人潮之中。

˙X:下次直接發消息

夏清許擡起眼看着那扇漸漸冷清下來的玻璃門,語氣有些嫌棄地對林瞿說:“這麽大一人了還咋咋呼呼的,我都覺得丢臉。”

“可你看着還挺高興。”林瞿無情地揭穿着。

夏清許瞟了他一眼,抿着唇沒有說話。

夏清源始終沒有回他。

“估計還沉浸着。”林瞿打趣道。

夏清許的手指在手機上滑動了幾下,皺了皺眉。

高鐵緩緩地加起了速,楚筠抵在窗邊,抓緊了手機,壓下了唇角。

“我從很早的時候就開始想,我雖然經常自吹自擂,但其實真不是什麽天才。”她突然呢喃道。

夏清源隐約看到了她屏幕上的成績,上面明晃晃的一個“4”不知在煽打着誰的臉。

“我想複讀。”楚筠顫抖着聲音,一字一句地說道。

夏清源一愣,随後快速湊上前在她的臉頰上貼了一下。微弱的屬于Alpha的信息素悄悄釋放出來,溫柔地撫摸過他的Omega後頸上的腺體。

夏清源輕輕笑了一下,安撫着說:“不管怎麽樣,我等你啊。”

她生來就不是天之驕子,那些年的榮耀與優秀都是一點一點積攢起來的。可是她實在是再平凡不過的個體,又哪裏能奢求事事順心,萬事都沒有差錯。這一年她走得太累,時不時崩潰大哭,時不時徹夜未眠,還好有夏清源在,還好有他。

她終于做了一個決定,想要再重來一次,想要再去努力地追趕一次。

但無論結局怎樣,她都不能再後悔了。

˙

“高中生的戀愛真好噢。”林瞿鹹鹹地說道。

夏清許收起手機,偏過頭打量着他,“怎麽,後悔自己沒有來一場轟轟烈烈的早戀了?”

“不是。”林瞿說道,“是可惜沒有早點遇見你。”

我想着高中時候的你,穿着一身又土又醜的藍白校服,留着學校強制要求的清爽發型。你坐在初春時候的柔和光暈裏,暖風窗外輕輕拂過,碎金漫上你的眼睫。我撐着頭坐在你的旁邊,聽着黑色水筆在紙上沙沙作響,眼前練習冊上的字和符號都在頃刻間飛遠,我的世界只剩下了這麽一個人。

我會告訴你,這道題我看不懂。然後等着你湊過來微微皺起了眉,認真閱讀着我手下的題目。于是我趁機偷襲,在你的臉上輕輕碰了一下,又飛速抽身退去。我看着你轉過頭來,一臉被耍的怒色。

少年時的情愛純淨簡單,就像是春風綠過柳葉,碧草漫過了天。

“連情侶服都省了。”林瞿說道,“我們還可以躲在課桌下親吻,在夜裏的操場牽手散步,然後忽然看見不遠處傳來一聲光亮,撒了腿就往旁邊的小樹林裏躲去。”

我還能等着我的Omega慢慢長大。

夏清許在他的額頭上彈了一下,調侃道:“早戀就算了,還得幻想被教導主任抓,我也太慘了吧。而且課桌那麽矮,我也鑽不進去。”

“高中校服那麽醜,你願意把它當情侶服,我也不願意。”夏清許見林瞿沒有反應,繼續說道。

林瞿盯着他,無奈地說道:“我有時候覺得你比你弟還直A。”

“他那是蠢。”

“那你呢,你是假的不解風情?”

“對啊。”夏清許揚了語調,“你要是遇見高中時候的我,是會先被我揍趴下,接着提着耳朵去圖書館學習的。一大沓卷子給你丢下來,把你腦海裏的那些黃色廢料全部驅逐出去。早戀,你沒得早戀。我會讓你知道你的青春裏只有兩個人……”

說到這,夏清許自己反倒先忍不住地笑出了聲。

“他們驚豔了時光,溫柔了歲月。一個叫薛後雄,一個叫王金星。”

“你是魔鬼吧。”林瞿也跟着笑了起來,整個人都倒在了夏清許的懷裏。

“林瞿,其實沒什麽可以可惜和後悔的。”夏清許突然止住了笑,聲音也變得平靜起來,“早幾年和晚幾年并不一樣。就算你在高中的那會遇見我,也不一定會選擇和我在一起。就像也許我早幾年遇見你,也不會覺得你是什麽好人……”

“我不是好人?”林瞿疑惑地說。

“只是一個比方。楚筠曾經和我們說,還好夏清源遇到的是高中時的她,因為她自認為這是她最好的時候……你懂我的意思嗎?”

林瞿道:“不懂。”

夏清許撇了撇嘴,決計不再與他多說。

幾分鐘後,他的手機震了震,最上方的對話框裏出現了一條新消息。

L:但我覺得,也許是為了準備好遇見你。

“好俗。”夏清許小聲說着,嘴角卻蕩開了笑意。

˙

回A市不久後A大就進入了考試周,基本每天都得應付一場考試,兩個人一股腦地就紮進了抱佛腳的狀态裏。學校的圖書館裏也是日常擠滿了人,去的稍晚了就是一座難求。夏清許無比慶幸他們現在是坐在校外,有足夠大且安靜的書房可以支持他每日的複習計劃——不過即使是還住在宿舍裏,他也不一定會出門學習。

期末考考了七天,林瞿的課程比夏清許的少,第六天的上午就結束了最後一場考試,下午就在家裏睡了個不知時辰。

等第七天夏清許也終于解放了的時候,他便跨着他的摩托在校門口等着,叫夏清許一出來就能瞧見他。

A大的學生在門口進進出出,行李箱的小小滾輪在水泥地上拉出沉悶的聲音,幢幢人影中,林瞿如白鶴而立,怎麽也令人忽視不了他的存在。

“做什麽?”夏清許快步跑上前去。

“明天我倆就分居了,今天吃個……”

夏清許瞪了他一眼,大有他要是敢說出“散夥飯”就當街擰爆他的頭的意思在。

下一秒,林瞿接着說道:“吃頓好的。”

聽着還是有些不對。

但夏清許沒有再去深想的意思,扶着林瞿的肩膀就跨坐在摩托的後座上,拍了拍他的腰。

“去吧我的小綠驢。”

林瞿:“……”

“你是不是考試考傻了?”他試探地問道。

夏清許在後面默默翻了個白眼,手指蜷起抓住了他腰上的衣服。

“你再不走我就要餓死了。”夏清許咬牙說道。

他們去吃了頓海底撈。最開始夏清許一度的懷疑也許考試考傻的是林瞿,大熱天的來吃海底撈到底是個什麽神奇的舉動。然而等點完菜上了鍋底後,這個想法就被夏清許抛到了九霄雲外去。

衆所周知,人類的本質是真香。

吃火鍋也不需要分四季。

這一頓午飯吃得格外得久,即使他們只有兩個人。

下午林瞿又帶着他去了趟工作室。因着沈雲昭的日日監工,裏面已經裝修得差不多了,就差一些家具與擺設,倒也不是什麽大問題。

“七月中旬就可以營業了。”林瞿說道,“記得給我送花籃。”

“行,給你送十個,就當是代表我們全家支持林老板的生意了。”夏清許笑着,轉着眼珠打量着室內的布置。

林瞿向前邁了一步,攬住了他的腰,把他整個人都圈在了懷裏,“好想和你回H市,可惜我得留在這裏打苦工。”

“那就偷偷曠工過來找我。”夏清許擡手摸了摸他的頭,又将手滑到了他的耳垂上輕輕捏了捏。

“好。等我金榜題名就回來娶你。”

“什麽東西?”夏清許故作驚悚地說,“你最近又看了什麽亂七八糟的電視劇?”

林瞿的視線虛浮地瞟着,猛然想起前幾日手機浏覽器裏彈出的廣告,當即便脫口而出——

“霸道女将俏王爺。”

夏清許的臉上頓時出現了一絲僵硬表情,許是被這名字雷得不輕。

“崽啊,少看點這些東西,好好的一小夥,咋傻成這樣了。”

話音剛落,夏清許就縮着肚子掙脫起來。他的嘴裏洩出幾聲破碎的氣音和幾聲悶哼,林瞿随着他一起蹲**去,那雙作亂的手始終沒有從他腰上離開。

夏清許終于回想起上一次被支配的恐懼。

“你放手……”

“誰傻了?”

“你啊。”

手上的力道又重了幾分,夏清許的眼角都溢出了幾滴眼淚,他推拒着林瞿游離在腰間的那雙手,但它們帶來的那種觸感仍然在延伸着。

“放過我吧……”夏清許喘着氣,軟了聲音。

林瞿停下手,托着他的腰。

“不敢了?”

夏清許撩起眼皮看他,那雙眼睛被浸得濕潤,猛然看來時還有一點別的味道。

林瞿來不及心猿意馬,便先行做出了動作。

幾秒後,他吃痛地“嘶——”了一聲,捂着嘴與夏清許拉開了距離。

後者目不轉睛地瞪着他,“你就等着落了榜去睡柴房吧。”

作者有話要說:

很早以前在微博上看到一句話——“我的青春沒有車禍堕胎狗血三角戀,只有兩個男人,他們一個溫暖了時光一個驚豔了歲月。一個叫王後雄,一個叫薛金星。”

講真,我是被王後雄支配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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