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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都已經五更天,該起了。”
次日一大早天還未亮,門外就傳來了急促的敲門聲。
傅九機猛地從床上坐起來,掃視了一圈四周的環境,揉着有些發漲的腦袋,過了好一會兒才緩過神。
昨天她剛重生而來,一時難壓興奮惶恐之意,熬到大半夜才迷迷糊糊睡了過去,如今卻是感到一陣陣的困乏之意。
不過她現在的身體尚還年輕,又修了養氣決,這點困意自然不算什麽。
掀開身上的雲紋繡絲衾,從床上站起身來。推開窗戶,屋外夾雜着雨後泥土清新的空氣迎面撲來,瞬間人便清醒了過來。
屋外候着的丫頭聽到聲響,知是小姐已經起身,連忙推開門,端着一應洗漱的用具走進房來。
天還未亮,丫頭點上了蠟燭後,見窗戶開着,連忙過去關上:“天還黑着,小姐怎麽把窗戶打開了,當心着涼。”
傅九機不動聲色,側過頭來默默地打量了一會面前的丫頭。
這丫頭不是昨天的莺月,不過傅九機也是眼熟得緊。
看了好一會兒,她這才問道:“香蓮?”
“我的小姐,今日還要去普明寺看望夫人,您快先淨淨手和面,為您梳妝的女婢已經候在門外。”
香蓮把洗淨的面巾遞過來,語氣有些着急。
這丫頭是傅九機她身邊的一等大丫頭,上一世頗得她的寵。容貌雖只能稱得上清秀可人,但有一雙和她相似的桃花眼,如此看上去,便着實明豔不少。
上一世香蓮也是跟着傅九機進了宮的,不過和一直跟着傅九機的莺月比起來,卻是另一番命運。
這丫頭一開始時也是比較乖順的,但在清冷的深宮裏熬一段時間,再偶爾受些欺負,便難免有些怨言。
傅九機入宮兩年的時候,她在一次外出時攀上了皇帝,後來也不知經歷了些什麽,轉眼就封嫔成妃,飛上枝頭。
在位份高過傅九機的時候,這丫頭還來她跟前炫耀過幾回。只是宮裏明槍暗箭的,最後結局也不是太好罷了。
用熱帕敷了會兒面,又細細擦拭了十根青蔥般的玉指後,傅九機将面巾遞給了香蓮,然後喚到:“讓她們都進來吧。”
香蓮連忙讓一個小丫頭端着面盆下去,急急地便出去催了起來。
傅九機慵懶地靠坐在梳妝的妝奁前,閉着眼睛養神。
如果她想要出手打發了香蓮這丫頭,不過是一句話的事。
但經歷一世,心境早已不同當初,香蓮這丫頭說到底只是心氣高些,并沒有對她造成什麽實質性的傷害,傅九機實在提不起那個對付她的心。
而且打發了她也會有不知根底的補進來,還不如留着這個知根知底的,用着也順手。
房間裏丫鬟進進出出,兩刻鐘後,傅九機終于妝扮完畢。
今天她穿的是件暗紋細絲的月白色褶緞裙,外面罩了件丹紅繡裳,頭上梳着淩雲髻,腳下踏着紅色芙蓉錦鞋。
斜斜一瞥,只見銅鏡中的她媚眼含羞,丹唇逐笑,真真絕色非凡。尤其是眉間描的一點點朱砂,更添了幾分風情。這般顏色,莫說男子,就連女子都是忍不住一窒。
剛出去打點的香蓮踏進門來,見到着了新裝的傅九機,不由呆愣了一瞬,接着微微低下頭去,眼底閃過一絲羨慕和黯然。
“小姐絕色無雙,光芒萬丈,這番去普明寺回來,只怕美名又要在荟陽城廣傳了。”香蓮道。
傅九機淡淡一笑,不置一詞,只看着銅鏡中的自己,眼底有着複雜的情緒。
這般容顏的自己,已是多年未曾見到。
幽幽一嘆,傅九機說道:“走吧。”
聽了一番叮囑,拜別了父親後,傅九機便登上了前往普明寺的棕色馬車。
傅九機的母親是溫柔又和藹的貴夫人,只是怎麽說呢,就是性格太寡淡了些,一年裏有三分之一的時間待在普明寺裏小住,眼裏仿佛很少有塵世的紛擾。
傅九機穿越過來後和愛女的鎮國将軍反倒親密些,只不過眼下她就要進宮選秀,自然還是要前去聆聽一番母親教誨。
普明寺是荟陽城外香火最鼎盛的寺廟,處在雲霧缭繞的普明山頂,廟宇氣魄恢弘,蓋得莊嚴肅穆。
因為荟陽城是晉國的國都,前去普明寺拜佛的都是些達官貴人和些嬌養的官家小姐夫人,如此便在山上修出了一條寬闊的通往普明寺的寬闊的道路,可以容得三輛馬車并行。
挂着鎮國公府牌子的馬車一直駛到了普明寺裏專門辟出來停車的院子裏,傅九機才從馬車裏伸出了纖纖素手,由芝蘭扶着走下了馬車。
進了寺廟後,傅九機先到了寺廟大殿,取了三炷香,面對着佛像雙手舉香至頭頂,作問訊狀,心中誠想所求。
至于所求,父母身體康健,萬事順心如意。
拜了佛後,就由一個小沙彌領着去了寺院裏專門供香客居住的院子。
可惜到了地方卻被裏面的和尚告知:“小施主,今日方丈在靈光院裏講佛,傅夫人正在聽佛。小施主如果感興趣,可一同前去聽講,如果不感興趣,可稍作歇息。”
傅九機本人并不信佛,上一世就跟着去了靈光院昏昏欲睡聽了兩個時辰,眼下卻是再不想去了。
“那我到客房歇歇吧。”
和尚毫無不滿,恭敬地給傅九機指了路,随後便離開了原地。
傅九機當然不可能在客房裏幹坐兩個時辰,留下了香蓮讓她候着後,就自己一個人朝後山走了去。
上一世就聽說過普明寺後山裏居住着寺中的得道高僧,眼下自然很想見識一番。
後山也被普明的僧侶辟出了小道,小道兩旁是郁郁蔥蔥的竹林,昨夜下了場春雨,此時走在小道上,清新的氣息撲面而來,心曠神怡。
過了幾個岔口,又往前走了一小段路後,竟真見着了一個有些幽靜的小院子。
“還真有得道高僧?”傅九機眼睛一亮。
但她走進去後才知道自己錯了,眼前這個院子雜草叢生,遠處的紅色內牆上斑斑駁駁。
院子裏也是一片蒼涼,只幾間禪房坐落在院子的正北方,禪房的門看上去也是飽受歲月侵蝕,呈現出一種淺紅的顏色。
這必是許久沒人打理了。
傅九機正失望地打量着院子,卻突然聽見角落裏傳來一聲悶響。
她警惕地回頭看去,竟有一個人不知何時進了這院子。
此時正背對着她,扶在了牆邊。
這人背影修長,頭上冠着羊脂玉的發髻,身上是月白色的長袍,發絲飄飄,光看背影必是一個清冷如玉的公子。
但對方身形不穩,衣袍上此時染着大片的血紅,鮮豔豔的有些刺目。
偏辟的院子,一個受了重傷的男人!
傅九機立刻就嗅到了一股危險的氣息。這裏不是什麽久待之地。
傅九機當即心思急轉,轉身就要離開。
可沒等她踏出院子,外面倒先傳來了一陣腳步聲,随後是一個人渾啞的男聲。
“人往這面跑了!”
應是沖着院子裏這人來的。
但傅九機不敢莽撞地走出院外,立即止住了腳步。
她一剛回頭就只覺眼前一花,接着被人拉住了胳膊,等回過神來時,就已經進了旁邊的一間廂房。
“別擔心。”冷冽的嗓音。
原來是剛才牆邊的那人。
光線透過木窗照在這張毫無血色卻氣質出塵的臉龐上,眉目如畫,鼻若懸膽,薄薄的嘴唇眼色很淡,臉上毫無表情,給人一種可遠觀而不可亵玩的禁欲感。
就連傅九機都忍不住驚豔:這人長的真好看。
只可惜這人她卻是認得的,晉國國師句忱。
而在上一世,也正是這個人向三皇子進言,說她乃妖姬禍水,會遺害江山。
不可封妃!
更不可為後!
傅九機思緒複雜,但怕把外面的人引進來,不敢出聲。
這時,外面突然有人喊道:“這裏有血跡!”
聽到這話,傅九機心裏一驚,院子就這麽大,又只這幾間房,對方只要進來搜,肯定能找到人。
早知道就不要跟這人進一個房間,對方只找到他肯定會離開,自己真是被連累了。
正在傅九機擔心不已的時候,身邊這人卻在她的耳邊輕聲道:“沒事的。”
接着,果然又聽到傳來一聲:“血跡往竹林裏去了。”
原來眼前這人早就做了準備。
聽到外面徹底歸于平靜,傅九機緩緩舒了口氣,放下心神來。
此時她才發現自己與旁邊這人靠得極近,甚至可以感覺對方的呼吸此時正輕輕地掃在她的耳邊,熱熱的,癢癢的。
還不等她退開,這人竟先她一步,往後連邁了兩步,好像她是什麽洪水猛獸似的。
上一世她就一直聽說國師句忱不喜與人觸碰,更是不近女色,眼下看來還真是如此。
“傅小姐,此地危險,眼下速速離開的好。”句忱說道。神色嚴肅,語氣冰冷。
原來對方還認得自己。
傅九機撇了撇嘴,心中想起上一世這人的所作所為,十分不爽。
存着幾分惡心對方的心思,她往前邁了兩步,又回到剛才的距離,接着伸出了一只纖纖玉手抓住了對方的衣襟,探頭在對方的耳邊嗲着嗓子道:“好可怕,你可要保護人家……”
說得自己都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她原等着看這人驚慌失措,慌亂退開的模樣。
卻不想笑話是沒看到,對方竟借着勢把頭埋在了她的頸窩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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