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鳴響的救護車裏西慕躺在床上雙眼緊閉。
一旁陳啓臣急的不得了, 他長這麽大,還是第一次坐救護車呢!
君海豪庭離中心醫院特別近,救護車五分鐘就到了。
車剛停, 呼啦啦一群醫生護士沖過來把西慕給挪到等在車外的病房上,然後轉頭就推着病床往急救裏跑。
陳啓臣跟在後面, 手機不停的響,一看是高斯。
“什麽情況啊?慕哥那邊出事了?”
“嗯, 你快來吧。”
挂了電話就往醫院裏跑,站在急救室門口, 思前想後拿起電話, 又給高斯打了個電話, “宋燦手機號多少?”
等手機號發過來之後,陳啓臣毫不猶豫撥過去。
屏氣凝神等着,
“燦燦你好,我是陳啓臣,你在哪呢?”
對面靜了一下,“在學校,有什麽事嗎?”
“慕哥現在在急救中心,我想問你能不能……”
話音微頓,硬着頭皮繼續說道,“能不能過來看看他?”
又是片刻沉默,随後聽到女孩清透的拒絕, “不能。”
咔噠一聲,嘟嘟嘟,被拒絕的忙音響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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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啓臣怔然的盯着暗下去的手機屏幕,滿臉錯愕不可置信,現在的女人, 心都這麽狠的嗎?
之前明明……明明……
半個小時之後,急救中心大門打開。
西慕被護士推往病房,陳啓臣趕緊快步上前,“醫生,他沒事吧?”
沒想到胖乎乎的醫生摘了口罩,胡子花白,笑眯眯的,“沒什麽事,就是剛剛摔了一下。不過你這朋友是不是最近有些休息不好啊?”
“安眠藥可不能這個吃法,這麽吃身體能受得了嗎?”
“年紀輕輕的也不能這麽熬啊。”
聞言陳啓臣一怔,随即想到剛剛去找西慕的場景。
他慕哥的确是萎靡不已,給他開門讓他進去,兩個沒聊一會兒,外面呼呼啦啦圍了一群人。吵的西慕心神不寧。
難道那時候是要見藥效了?
那為什麽還要出去?
這是有什麽天大的急事啊?
“好了,回病房看看吧。別的沒什麽大問題,就是軟組織可能有些挫傷,養養就好了。”
醫生囑咐道。
迷迷糊糊的往病房走,陳啓臣剛到門口就愣住了,時朵不知道什麽時候來了。
怔愣一瞬快步走過去,“你……”
時朵往後躲了一步,轉眸沒有看他。
“你怎麽來了?”
陳啓臣顫聲問道,視線黏在時朵身上不敢挪開。
她好像又瘦了。
臉頰上的肉都沒有了,下巴也尖了。
“最近還好嗎?”
聞言時朵蹙眉不耐心的瞥他一眼,厭惡的挪開視線。
一句話都沒跟他說。
不一會兒高斯風風火火的大步跑回來,拿着一堆收據單子,“給慕哥辦住院手續去了,我看還行啊,就住兩天就行,到底怎麽回事啊?”
推開病房門進去,西慕雙眼還緊閉着。
陳啓臣瞧了時朵一眼,眼底全是擔憂,這才對着高斯說道,“要不去把小姑娘接過來?心病還需心藥醫啊。”
最近這段時間西慕過的有多不好,他們幾個都看在眼裏。
好像一直很疲乏,眼下的青色越來越重,沒睡過的樣子。
魂都被抽走了似的,發瘋的工作。
鐵打的身子也受不了啊!
高斯眉心緊蹙,狠狠咬牙,“我去接!”
為了他慕哥,他拼了!
轉身就要往外走。
“我們說兩句話……”
陳啓臣走到時朵面前,垂眸看着她。
然後就見時朵面無表情的扭頭對着高斯的背景揚聲喊道,“等會,我跟你一起去。”
一副一句話都不願意與陳啓臣朵說的樣子。
“別這樣。”
陳啓臣低聲請求,擡手想握住她的手。
結果被時朵迅速躲過去,連看都沒有看他一眼,只對着高斯淡聲說,“我不去你不可能把燦燦接過來。”
高斯本來想趕快走,留給陳啓臣個說話的空間,可一聽時朵說的這話就不動了。
突然有種自己當媽有兩個孩子的感覺,救西慕還是救陳啓臣啊?
偏心誰都不得勁啊。
暗忖一秒,擡眸深深又滿懷歉意的看了陳啓臣一眼。
對不起了大兄弟!
然後對着時朵擺手,“那快走吧,還等什麽。”
噠噠噠,
高跟鞋敲擊地面的清脆聲。
陳啓臣孤零零的站在病房外面,眼看着時朵離自己越來越遠。
--
車上,
高斯開車,時朵坐在副駕上。
一上車時朵就鎮定自若的把座椅加熱打開了,神情自然好像剛剛沒有發生什麽似的。
看得高斯深深嘆口氣,這些女人,真是一個一個都不好惹啊。
“朵,一會兒燦燦能來嗎?”
“能。”時朵斬釘截鐵的應了,“燦燦其實很溫柔善良。”
這話聽的高斯一愣,本來不就溫柔善良嗎?
每次見她,她都笑的挺甜的啊。
怎麽這話說的好像有什麽玄機似的。
察覺到高斯疑惑的眼神,時朵面無表情挪開視線,無奈撇嘴,“你看慕哥,不覺得他變化很大嗎?”
變化是很大啊,往日事事渾然不在意,放蕩不羁的才子此時沾上了煙火氣。
高斯還是一臉茫然,完全沒有領會時朵的意思。
時朵無奈又嘆氣,“開車吧。”
黑色邁巴赫像個低吼的野獸一樣沖出去,路口的車一見全躲的遠遠的。
駛入車流,等綠燈的時候高斯才想起來問,
“怎麽幫慕哥了?”
他們幾個誰不知道時朵和宋燦簡直是相見恨晚,要不是兩個人都是性別女愛好男,他們幾乎以為這倆人要情定終身了。
時朵看着窗外的車流沒說話,過了一會兒才低聲的說,“我想看一次好的結局,慕哥還是能救的,他倆錯過真的太可惜了。”
這話說的高斯一愣,什麽叫看一次好的結局。
然後就聽時朵冷笑出聲,“我就沒那個運氣了。”
悄悄側頭瞧了她一眼,看到她唇角冷漠嘲諷的笑容,心裏咯噔一聲。
他的哥們,好像完蛋了。
沒一會兒就到濱大門口,時朵拿着學生證在門口登記,車一路開進去。
快到宋燦宿舍樓的時候時朵給宋燦打了個電話,等宋燦下樓的時候,時朵他們也到了。
快到一月中旬,天越來越短。
宋燦一下樓就看到門外停着一輛黑色邁巴赫,來往路過的男同學們腳都擡不動了,走兩步就回頭看。
咔噠一下,車門推開。
時朵一襲黑裙裹着黑色大衣下來,看到她彎唇擺手,“快來。”
她們好久沒見了,從去上海之後,兩個人就沒在見過。
但是一直有聯系,好像因為時朵家裏的事情,她一直脫不開身。
宋燦看見時朵眼睛一亮,噠噠噠跑過去。
“姐姐怎麽來啦?”
“家裏的事情都處理完了嗎?”
然後下一刻就見另一邊車門打開,高斯下來。
宋燦唇邊的笑意瞬間就淡了,挪回視線看着時朵,
“姐姐今天來是有事情嗎?”
察覺到宋燦情緒的變化,時朵往前一步拉住她的手,
“去醫院看一眼?”
她知道慕哥之前是挺過分的,但是那天聽了慕哥的曲,看到他頹然的模樣,她覺得慕哥心裏還是有燦燦的。
而且難能可貴的是,慕哥雖然遲鈍,但反應過來之後沒有拖延,放下面子都追到上海去了,敢于面對挽留,幹的都是爺們兒的事。
不像那個狗男人。
後面的高斯也擡步過來,在宋燦面前止步滿臉懇切。
“妹妹,去看一眼吧?”
焦急的舔了一下嘴唇,雙手緊握在一起,“慕哥都進急救了,還沒醒呢。”
周圍的人來來往往,紛紛止步竊竊私語。
高斯雖然沒有西慕國民都那麽高那麽有名,但好歹也是國內一線頂尖歌手。
大家內心都炸了,見到活的明星了!!!
沉默着,高斯和時朵都在等宋燦的答複。
高斯雖說很焦急,但心裏還是挺有把握的,畢竟小姑娘之前那麽喜歡慕哥。
剛這麽想,就看眼前小姑娘微微搖頭,擡眸直視他們,“不了,我不去了。”
抿唇微頓,繼續說道,“不合适。”
都已經分開了,再去探病,她覺得不合适。
在她看來,分手之後是做不了朋友的,都已經那麽深愛過的人,怎麽可能繼續做朋友看他跟別人在一起呢?
光想着就覺得有點堵心,不如幹脆一刀兩斷形同陌路了。
往後一步認真的看着對面的兩個人,聲音淡卻很堅定,“我不去。”
然後對着兩個人擺擺手,“再見。”
側頭看了一眼時朵,“等姐姐忙完了,我再找姐姐玩。”
說完頭也不回往宿舍樓裏走。
“欸妹妹……”
高斯伸手想叫她,可怔愣之間晚了一步,眼瞅着小姑娘毫不留戀的回宿舍了。
滿臉錯愕的盯着小姑娘纖瘦的背影,心裏一聲卧槽。
這小姑娘跟他想象的似乎不太一樣啊!
“走吧朵。”
既然請不來宋燦,那就得趕緊回醫院了。
結果卻看時朵正失神的望着宿舍門口,剛剛宋燦消失的地方。
“怎麽了?”高斯好奇問道。
聞言時朵恍惚之餘微微晃頭,紅唇開合沒有吐出一個字,過了一會兒才轉眸看着他,眼底突然閃着堅定的光,“沒什麽,就是突然想明白一些事情。”
“……”。
高斯突然有種不祥的預感,覺得今天好像,來錯了。
--
等回到醫院,推開病房門的時候,西慕已經醒了。
推門進去,西慕正側頭靜默的盯着門口,等他們都走進來,高斯硬着頭皮把門關上之後,西慕眼底的光亮漸漸散了。
轉過頭面無表情的盯着天花板,整個人周身萦繞着一股寂寥的氣息。
高斯與陳啓臣對視一眼,兩個人都看到了對方眼中的不忍。
反倒是時朵在病房裏剛駐足站了一會兒,左右大量一圈走到西慕面前,“慕哥現在好點了嗎?”
“嗯”,西慕看她一眼然後撇開視線垂下眼簾,“沒事,就沒注意藥吃多了。”
實在是太久沒有好好睡一覺,整個人有種燈枯油盡的感覺。
忍不住一起多吃了幾粒安眠藥,沒想到發作起來有點厲害。
還挺可笑的,直接進急救了。
“她沒來。”
陳述句裏藏滿了無盡的孤寂,讓時朵無法直視。
挪開視線,時朵站直身子,“慕哥先養身體吧,等身體好了才有一切。”
說完抿唇垂眼,“我還有點事,改天再來看你。”
西慕點頭。
轉身走過陳啓臣與他擦肩而過的時候,時朵目不斜視連一絲餘光都沒有分給他。
陳啓臣見狀忙往前走了兩步,一把攥住時朵的胳膊,“咱們聊聊。”
時朵噗嗤一笑,似乎聽到什麽巨大的笑話一樣,轉頭眼神涼涼的盯着他,聲音也透着一股冷意,“我跟你還有什麽可聊的?”
高級單人病房裏,監控儀滴答滴答的響。
西慕默不作聲,另外一對瀕臨分崩離析,站在一旁的高斯簡直想挖個坑把自己給埋進去。
太可怕了,愛情太可怕了,女人太可怕了。
陳啓臣回頭看了一眼,打開門拉着時朵往外走,哐當一聲,病房門關上,房裏又重新歸于安靜。
高斯覺得更尴尬了,擡眼先是悄悄的打量西慕的神情,才提步走過去。
“慕哥覺得怎麽樣?”
“還好”,西慕淡聲答道,自然的跟從急救那走一遭的人不是他一樣。
“慕哥……”,高斯擡手撓了撓鬓角,不知道該怎麽勸。
“她還好嗎?”
西慕的聲音有些嘶啞,聽的高斯一愣。
随即才反應過來慕哥說的是什麽意思。
“挺好。”
何止挺好啊,簡直是無敵好啊!
高斯在心中腹诽。
“那就好。”西慕低聲說道。
聽的高斯心裏一陣酸澀,這哪是他從前那個站在音樂之巅的慕神啊!
“慕哥你放心,我幫你想辦法!”
一定把那鐵石心腸的小姑娘給弄過來。
狠狠的撂下狠話,風風火火的出病房往主治醫生的辦公室走。
人來人往,病房裏重新安靜下來,
西慕緩緩的閉上眼,左胸口酸酸脹脹的。
當初她也是這樣的感覺嗎?
他不由的想。
腦袋疼,頭腦酸脹,安眠藥讓胃也不是很舒服,
渾身難受,西慕突然又很想她。
想抱抱她,
想讓她也抱抱自己。
啊,好想她。
--
肖淳岳瘋了。
他求爺爺告奶奶拜了各路神仙,終于天降個小姑娘治好了西慕的病。
結果好不容易曲子弄完了,眼瞅着要開始錄音了,西慕病倒了。
現在都一月中旬了,三月份對賭到期。
怎麽搶時間一月底二月初就得把專輯發出去吧?
就沖西慕那個基本盤和粉絲量,還有全國粉絲默默無聞的購買力,分分鐘能解他們的燃眉之急。
到時候熱度一起來,他再拉幾個國際頂級豪奢代言回來,對賭就有贏的希望了!
結果!
在這節骨眼上,西慕居然病倒了!!!
手機不停的想,公司大大小小排得上號的股東都紛紛給他打電話,說是關心西慕的身體情況,實際上還不是怕公司業務受影響了?
瘋狂在辦公室裏踱步,等把這些都處理完了開車就往醫院沖。
裹挾着怒氣沖進病房,剛要發作的瞬間一看西慕蒼白的臉就戛然而止了。
唉,
他也不容易。
肖淳岳四十出頭,算年紀真的是西慕的大哥了。
兩個人在西慕不到二十歲的時候認識的,他真是一路眼瞧着西慕長大成才,稱霸一方。
在心裏長嘆口氣,肖淳岳放輕腳步走過去,拎着凳子放到床邊坐好。
金屬凳子腿擦過大理石地面發出刺耳的尖聲。
病床上面色蒼白的西慕睜開眼睛,看到肖淳岳微微颔首,“岳哥。”
“感覺身體怎麽樣?”
“還行。”
肖淳岳火氣一下就上來了,“行行行,行個粑粑!”
“你看看你現在這個死樣子,我當初怎麽跟你說的,不能擰巴不能太擰巴,現在可好了,徹底栽了吧!”
嘟嘟嘟跟機關槍似的說一通,然後冷眼看着西慕,
“怎麽樣,人家姑娘怎麽說的?”
西慕默不作聲,用沉默表示答案。
“你看看你,之前浪蕩公子哥那放蕩不羁那樣呢!現在開始走沉默憂郁美男的路線了你!”
肖淳岳真是氣死了,有種恨鐵不成鋼的感覺。
“不是”,西慕緩緩開口,聲音嘶啞帶沙,“嗓子壞了,疼。”
這話說的肖淳岳一驚。
不,他簡直是驚上加驚,馬上要錄歌,人倒下了,嗓子也壞了。
這什麽無情的重磅炸彈。
“怎麽回事?”
肖淳岳肅着臉問,這可不是開玩笑的。
“之前上火了。”
之前是因為什麽,大家心裏明明白白。
先擔憂後冷笑,肖淳岳如果是只河豚現在都要圓爆炸了。
“上火這詞兒從你嘴裏說出來,讓我不太适應。”
之前西慕無欲無求,除了對音樂有點要求之外,別的什麽都進不了他的心裏。
現在不一樣了,雖說頹喪了點,倒更像是個活人了。
作為朋友,撇開商業角度,其實肖淳岳是為西慕感到開心的。
以前他總擔心西慕的人生會不夠長,因為西慕沒有盼頭。可自打那個小女孩出現之後,這個擔憂漸漸的散了。
“你啊,別想太多,喜歡了就争取,跟當初踏上音樂這條路一樣。當初你多猛啊,人擋殺人,佛擋殺佛的。有這股勁,你還怕什麽呢?”
的确是,當初西慕剛上高中就全市聞名了,因為他連跳兩級,十四歲就上高中了。人長的又高又幹淨,神童人設妥妥的。
誰都知道蓉城有個天降英才,西慕他爸西健行非常驕傲自豪,與有榮焉。
于是當西慕決定要做音樂人的時候,當初西健行有多驕傲,之後就有多憤怒。
歇斯底裏的逼他,打他罵他斷他生活費。
後來西健行對西慕的堅持徹底失望了,也不遮掩在外面還有小三小四小五的事情了,光明正大的往家裏帶。
然後西慕他媽也瘋了,瘋狂的辱罵西慕,說因為他才這樣家才散了,直接把西慕趕出家門。
西慕無措的求媽媽,也無濟于事。
那時候他剛十四歲,半大的少年被奶奶領回家,只能一邊學習,一邊兼職寫些曲子賺點錢,每天一兩點才睡,就這麽全靠意志和身體在支撐堅持,直到一炮而紅徹底解脫桎梏。
雖然那段時間不長,也就半年。
但已經在西慕心裏留下了不可抹去了深痕。
心裏的家崩塌了,直到那時候他才知道,命運贈與他的每一件東西都暗中有标價。
如果他做不到,做不好,別人就會狠狠的傷害他,抛棄他,即使是生他養他十幾年的母親。
就因為前面十幾年母子感情很好,西慕才無法相信,媽媽愛他是有條件的,條件就是他要能讓父母炫耀的完美人偶。
巨大的心理落差給西慕留下的只有慘痛,他不敢再奢求別人愛他,甚至懼怕別人愛他。
如果,別人的愛也是餌,勾他入了陷阱墜入深淵,他怎麽辦呢?
父母都能這樣,他還能相信誰?
直到遇到宋燦,他才恍惚的意識到,多年的傷害被他埋在心中并沒有治愈。
他已經被怨恨裹挾,太狹隘了。
他冷待宋燦的時候,似乎與當初他的父母沒什麽差別。
不就是,仗着別人的愛嗎?
“說話呢,想什麽呢,怎麽還溜號?”
肖淳岳嘶了一聲不滿說道。
“你說的對岳哥。”西慕緩緩出聲,“我不會再後退了。”
屬于他的,他愛的,他不會再退讓。
一聽這話,肖淳岳就放心了。
西慕可真是有那堅韌不拔的勁兒,只要他下決心做的事情,十頭牛都拉不回來。
只要他能把小姑娘追回來,哎呀,專輯呀,公司呀,什麽都不用擔心了!
眼前似乎有成堆紅彤彤的軟妹幣向他飛來,肖淳岳猛的起身氣勢如虹,
“放心,哥哥幫你一把!”
肖淳岳也提步離開往主治醫生的辦公室走,結果敲門之後一推開門就愣了。
高斯正在裏頭站着呢。
兩個人對視之時都看到了對方眼中的兩個大字。
巧了。
“醫生,求您幫幫忙,就打個電話吧。”
高斯回頭連忙虔誠懇求,“您看我這哥們身體不好,就跟掉口氣似的了,我們心裏看着難受啊!”
聞言,坐在辦公桌後面頭發花白的醫生擡起頭,笑呵呵的看着高斯,
“小夥子,說相聲的?”
西慕只是身體有些虛弱,如果安眠藥沒什麽副作用,就能回去了。
這讓高斯說的跟馬上不行似的。
“欸醫生我這不是擔心嗎,您就給他家屬打個電話,過來看看也有助于病人病情康複您說是不是?”
肖淳岳往前走了兩步站在高斯身邊,“我覺得這位朋友說的有道理。”
“大哥你就幫忙打個電話吧。”
高斯:“???”
一臉懵逼的看着肖淳岳,又看了眼醫生花白的頭發,茫然的眨巴眨巴眼睛,放低聲音湊近肖淳岳,疑惑的問,“大哥?”
肖淳岳似笑非笑的瞥他一眼,“老來得子沒聽說過?”
高斯猛的低頭,這才看清辦公桌上的名牌上的三個大字——肖淳山。
仔細一看兩個人下半張臉是跟一個模子刻出來的一般,只不過醫生一直笑呵呵的,剛一下完完全全沒看出來。
頓時臉上紅光閃耀,激動的直搓手手,“您看這不是一家人嗎!您就幫幫忙吧!求您了!”
肖淳山放下手中的鋼筆,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鏡,還是笑眯眯的,“讓我考慮一下。”
可這一兩日,在病床上躺着看書或者譜曲之餘閑暇的時候,西慕總是默不作聲的盯着門口。
似乎在等什麽人。
網上的喧嚣吵鬧都跟他沒有關系,此時他眼中心中好像只有那麽一個念頭似的。
她什麽時候會來呢?
她會來嗎?
--
翌日上午,
自然醒之後林筝徹底活過來了,
賴在床上不下來享受自由的時光。
林筝在上鋪躺了半天怪沒意思的,小腦袋靠在欄杆上往下看,宋燦正坐在底下開着電腦不知道在幹嘛。
“真不去看看男神啊?”林筝好奇的問。
“不去。”宋燦也答的幹脆。
“你看什麽呢?”
“找房子啊。”
啧,林筝心中默默的為男神點了根蠟燭。
她姐妹果然人狠心狠。
對別人狠,對自己更狠啊。
“你真的不擔心他嗎?”
聞言宋燦點擊鼠标的動作微微頓了一下,随即淡淡的說,“有點擔心。”
“那你都不去醫院看看?”
都來車接了!
“擔心和要去看是兩回事。”宋燦擡頭看她,“擔心是一回事,去不去看是另一回事。”
“既然已經決定遠離對方的生活,那就徹底幹脆一點。”
“哇,燦燦你好狠。”林筝忍不住連連咋舌。
“還好吧,人生短暫,不要拘泥。”
啊,
林筝長長的嘆口氣,為什麽覺得燦燦又哲學了呢?
嗡嗡嗡,放在書桌上的手機震動,發出聲響。
宋燦垂眸一看,是陌生號碼,拿過手機按下接通。
“您好,請問哪位?”
“請問是宋燦嗎?”
蹙眉看了眼屏幕,宋燦又把手機放回耳邊,低聲答道,“是的,請問有什麽事情嗎?”
“啊是這樣的,我是濱城市中心醫院的醫生,我姓肖。我們有個病人登記的家屬是你,有些事情要囑咐,我看你一直沒來就打個電話。”
“能不能明天來一趟醫院?”
意外之後宋燦垂下眼眸,微微抿唇,“我不是他的家屬,您大概找錯人了。”
“嗨沒錯呀,我确定好幾回了。明天來一趟吧小姑娘,要不然不走流程病人也沒法出院。”
“你也理解理解我們醫生的工作,好嗎?”
電話那頭的人苦頭婆心,聽聲音歲數似乎是不小了。
宋燦擰眉想拒絕。
“欸好了我這邊還有事啊,今天下午你一定得來一趟啊。”
說完嘟的一聲,電話挂了。
“怎麽了燦燦?”
林筝好奇的問。
宋燦抿唇,擡眸看她,“醫院給我打電話,讓我去一趟。”
說着越來越疑問,“現在家屬不簽字不讓出院嗎?”
話音剛落整個人哽住了,“我也不是家屬啊。”
低聲把剛剛電話裏的內容說了一遍。
這可把林筝給難住了。
這個問題太深奧了,林筝不懂,擡手搔了搔頭發,試探的說,“燦燦要不去看一眼?反正不是就去簽個字嗎,你要不想見他,就不去。”
“嗯”,林筝輕聲嗯了一聲,把手機放回桌子上,繼續看屏幕裏房子的信息。
沒有要動彈的樣子。
“燦燦你不去啊?”林筝探着頭小心翼翼的問。
聞言宋燦頭也沒擡,“不去了吧,他那邊應該有人能幫忙。”
“那你難道不擔心他嗎?”
“擔心啊。”宋燦倒是很坦蕩,“但是他會沒事的,長痛不如短痛,他有許多朋友,不差我一個人。”
嘶,
林筝在心裏默默的又為男神點了根蠟。
燦燦真是她見過最心狠的女孩子了。
“那……燦燦你不好奇嗎?”
“還好吧,但是長痛不如短痛。”
哇,
突然有些猶豫了,燦燦是個好姐妹,但是還是不要當她嫂子了吧?
主要她怕,她哥哥完全不是燦燦的對手啊!!!
兩個人有一搭沒一搭的聊天,林筝悄悄的看着,也沒看燦燦有起身出發的意思。心中慨嘆,我燦真的牛逼啊,說放下就放下了。
對着電腦屏幕的宋燦垂眸看了一眼手機,深吸一口氣重新聚精會神的開始篩選房源信息。
過去了,不想了。
凝神看了許久,突然發現一套一室的小房子。
就在學校後面的住宅區,離研究生宿舍那邊比較近。
雖然看起來樓齡有點老,但宋燦一下就相中了。
房間的主人大概很熱愛生活,小房子被收拾的幹淨整齊,不是別的圖片上那樣斑駁破爛的模樣。
家具看起來都是宜家那種簡易組裝的,看起來都很亮堂。
就它了!
忙拿起手機照着上面打電話,“您好,請問您的房子還往外租嗎?”
“好,那我下午就過去。”
“找好房子啦?”
“嗯。”
林筝垂眸看了一眼手機上的時間,“那下午我陪你一起去看啊?”
說完輕聲嘀咕,“兩個女孩子會不會不安全?”
戳開邢靖的微信對話框看了一眼,然後對着宋燦說道,“燦燦,下午讓我哥陪我們一起去呀?”
聞言宋燦一想,幹脆的應了,“好,那等看完房子我請你們吃烤肉。”
“好嘞。”
轉眼到了下午,三個人同行去濱大員工小區看房子,爬上六樓林筝氣喘籲籲的,拄着胯骨伸舌頭喘氣。
“真是太久沒爬樓了,太他娘的累了。”
邢靖瞥她一眼沒說話,然後轉眸盯着宋燦,低聲問道,“假期真不回家?”
問的宋燦一愣,笑着颔首。
咚咚咚,敲門之後不就門打開。
一個戴着眼鏡的小姑娘看到他們笑着點頭,“你們來了,先看看吧。”
進去轉了一圈,宋燦越看越喜歡。
“多少錢一個月呀?”
“一千。”
聞言宋燦動作一滞,眼神漸漸遺憾,轉頭看着那個小姑娘。
甜甜的小奶貓有些沮喪的模樣。
小姑娘推了下眼鏡,抱着懷裏的熱水袋,“便宜點也行,但是我跟房東就簽到3月份,到時候續租多少錢,得你跟房主談。”
“行!”宋燦彎唇笑眯眯的,幹脆的應了。
便宜一點是一點。
沒想到這麽順利,前後不到十幾分鐘就定下來了。解決一樁大事,宋燦心裏的巨石放下了。
下樓的時候整個人都忍不住雀躍起來,覺得她的生活開始漸漸上了正軌。
租到喜歡的房子,接下來就是要找一個喜歡的實習啦。
走到門口,口袋裏的手機嗡嗡震動,拿出來一看居然是奶奶,連忙接起來。
接起來之後卻不是奶奶的聲音,“燦燦啊,我跟你奶奶在一起呢。”
是王奶奶。
宋燦連忙小步出單元門,跟林筝他們兩個比了一個手勢到一旁接電話。
“怎麽了王奶奶?”
手機另一頭王奶奶停頓,然後低聲嗨了一聲,“我真不好意思說,但是老太太厚着臉皮請求你,去看看小西好不好?”
聞言宋燦一愣。
“我剛給他打了個電話,是他朋友接的。說他情況似乎不大好,我這準備過兩天就去看看,可現在這不高峰期也買不到票。”
“在濱城奶奶就認識你一個人,燦燦替奶奶去看他一眼,好不好?”
垂下眼眸,聽着老人懇切的言語,宋燦抿了抿嘴唇,低聲應了,“好。”
“奶奶別擔心,我現在就去。”
“好好好,奶奶謝謝你。”
挂斷電話,宋燦過去不好意思的跟他們兩個道歉,有點事情不能請吃飯了。
哪知邢靖不甚在意的搖頭,“你要去哪,我們陪你去,等你忙完。”
宋燦想了想,也行。
于是點頭應了。
到了醫院,宋燦自己進去,林筝和邢靖在樓下小廣場等着。
醫院的一樓大廳,高斯正在小超市門口閑散的買瓶水準備抽根煙,眼神一瞥瞬間看到了宋燦的身影。
愣了一瞬連忙把還沒點燃的煙扔進垃圾桶,轉頭快步就往樓上跑,連電梯都沒坐。
沖進去氣喘籲籲的看着正坐在沙發上垂眸認真看曲子的西慕,“哥……哥……她來了。”
西慕擡頭,疑問的看着他。
“宋燦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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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分鐘之後,宋燦按着服務臺小姐姐的指路走到西慕病房外面。
深吸一口氣擡手推開門,昏暗充滿消毒水味道的病房展現在眼前,病床上男人靜靜的躺着,雙眼緊緊閉着。
整個房間的都透着一股寂寥,沒有生機的感覺。
擡步上前緩緩走到病床前面,垂眸看着面色蒼白的男人。
他的薄唇有些幹裂,眉心也皺在一起似乎很難過的模樣。
真的很嚴重嗎?
作者有話要說: 我慕好慘吶
但是該虐還是要虐的,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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