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初相遇

言駱至今記得,他第一次見到羅文的情景。

那是炎熱的夏季,他随媽媽來參加一場盛大的婚禮,別墅的大廳裝飾得過于華麗,賓客在等待新娘入場,言駱在這空當閉眼休息。剛剛結束一場大試,他腦子還未放松下來。

門開了,新娘入場,衆人的目光随着婚紗到了場上,母親才輕輕拍拍他的手,“多不禮貌。”

短暫的美夢。他坐直身子,看向那臺上。

只是瞬間,他覺得眼睛刺痛的厲害。

一個男人,或者說異常漂亮的男人。瞬間吸走了這屋內所有的光芒。

新人正在交換戒指,然後擁吻,臺下賓客一陣歡呼,言駱終于輕聲笑:“新郎的眼光真不好。”

“看你胡說,新娘子多漂亮啊。”

他不語,媽媽誤會了,他指得不是新娘,而是臺上的伴郎之一。

面如雕刻,氣宇不凡,在人群便是耀眼的角色,随意的立着,好似這場婚禮和他毫無關系。又站在個子不高的新郎旁邊,活生生将此襯托為一個矮冬瓜。

顯然這位新娘就深谙此道,幾位紫色伴娘服簡直粗制濫造,但将她本人完美得襯托出來。

他的目光轉向臺下,很快和言駱的眼神對視,也只是一剎那,言駱很快的閃開,快得讓他以為剛剛不過是幻覺。

儀式結束,新人退場,大家都站起身來熱烈的鼓掌。

言駱拍着手,眼神追着那位更像主角的人,在大廳繞了一圈,他的位置偏,又隔着層層疊疊的人群,很快追蹤失敗。那人轉眼消失不見。

言駱輕輕嘆氣,又被媽媽聽見,她微微皺着眉頭道:“大喜的日子,別犯忌諱。”

媽媽不是古板的人,不過極注重禮儀,近乎嚴苛。

言駱肅然:“是。”

到了晚宴時分,新人攜手出來,一桌接一桌的謝客,新娘是母親的學生,自然多談論一些。言駱卻極其不适應,周圍都是陌生的人,且多是他的長者。趁着新娘和母親相談甚歡,他偷偷溜了出來。

從別墅的偏門走出,對面是一大片荷花池,荷花亭亭玉立,清新的空氣裏也夾雜着陣陣花香,他長長的呼一口氣。

口袋裏手裏響了,他拿出來看,是前女友艾薇的短信:給我一個确定答複。

言駱煩躁的抓抓頭發,怎麽确定呢。

總會有這種人,在一起的時候不喜歡也不讨厭,在大一剛剛認識艾薇的時候,他對這個女生的感受還停留在很漂亮這個印象,她便向他告了白。

大學第一星期言駱便脫了單,損友李然因此請他吃了一月的飯。言駱其實沒有将他這種誰先找到女友誰贏的賭注放在心上,但他願賭服輸,言駱是傻才會拒絕!

兩人分分合合很多次,而現在她想要确定答案,言駱犯了難。

“你對這座房子有什麽看法?”

突然傳來的聲音,吓了他一跳。一個人影從一邊的柳樹旁出來,是臺上那個漂亮男人,他手裏夾着煙,神色漠然。

言駱微微有些愣,環顧四周,沒有旁人。于是他問,“什麽意思?”

“你不是學建築的嗎?”

像大提琴一般,低沉又好聽的聲音,而且是在這麽美麗的月光下。

他向言駱走近幾步,好像這個問題是理所當然的。言駱下意識的攥了攥手心,太近了,有些美麗的東西,還是遠觀的好。

“你怎麽知道。”言駱轉過身,目光對準荷花池裏的倒影。

“聽你母親的介紹,她和客人談起你。”然後他挑挑眉,“穿綠色旗袍,全場最優雅博學的女士。”

母親對旗袍是情有獨鐘。

“我相信如果你在,她應該會說起更多,優秀的孩子總是讓父母忍不住炫耀。”他緩緩吐出煙圈來,“所以,你的看法是?”

“嗯。”言駱微微放松,涉及他的專業,他還是很有自信的。于是他向右走了幾步,探身看了看,這棟別墅看起來有些歷史的,太過于傾向歐洲的建築風格,只取其華麗繁瑣的一面,他并不是很喜歡。

但眼下他只點頭,“還不錯,很華麗漂亮。”

“你不必隐藏你自己的意見。”他神色更冷。

言駱謙虛:“我才剛剛大二,經驗學識遠遠不夠,不敢貿然提意見。”

“那你以後會想設計這樣的房子?”

自然不會。言駱在心裏想着,面上卻答:“不知道我有沒有這個能力。”

“和假正經的人說話真累。”他冷哼一聲,丢掉煙頭,用腳踩了踩。又從口袋裏掏出一盒,遞給他一支,“我思考的時候喜歡來一支,看看能不能幫你說句實話。”

言駱搖頭,他心裏不悅,但臉上沒表露出來。這個人也太自大了。再次重申,新郎真是沒眼光,挑這樣的人做伴郎。

他自顧自點燃一根,瞬間的火光照亮他冷峻的面容,真是驕傲的人。

言駱心裏突然生出了勇氣,他雙手抱着,“你是這別墅的主人吧。”

“哦?”

“客人一般不會向陌生人詢問房子的意見。”他将“陌生人”幾個人咬得很重,接着他又道,“你知道嗎?房子的裝飾往往體現主人的品味性格。據我今天看到的,這家房子的主人,應該是一個驕奢浮誇之人。”

那一年,言駱22歲,羅文30歲。

那一天,言駱穿上自己人生第一件西裝,卻遇到了他所見過,這個世上穿西裝最好看的男人。

他今生最愛的男人,他諷刺了他,卻也說了實話。

然而他卻笑了,讓月光失色,讓他失神,但卻是真摯的,發自內心的笑容。他點頭:“我不住這兒了。但是你說得沒錯,我的确是那樣的人。”

作者有話要說:  新文開坑,這本字數不會很長,大家喜歡就來瞅兩眼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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