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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橋的笑,一向很暖,暖得如同一股春水能夠滲入人的心扉。柳雁飛瞧見他這笑,不由地就點了點頭。
于是江橋的笑就更濃了,他情不自禁地就牽起了柳雁飛的手,道:“我們走吧!”
柳雁飛感到自己的手被他包裹着,肌膚貼着肌膚,燙燙的,好像連手上血管裏血液的流動都加快了起來。那感覺,令她心上陡然一震。她低頭瞧了瞧這被江橋輕輕握住的手,再擡頭瞧了瞧江橋。
對上柳雁飛的雙眼,江橋這才陡然發覺自己竟大庭廣衆之下做了什麽,他不由地臉紅了,像灼傷了一般趕忙放開了柳雁飛的手,卻是眼睛舍不得離開似的,只看着柳雁飛依舊輕輕地笑着。
柳雁飛不覺地就将視線給移開了。她能說,這個時候的江橋,笑得就像個小傻瓜嗎?
四月初,天氣晴朗卻不炎熱。天空的白雲在時間的流逝裏靜靜地變換着形狀,随風飄蕩在廣大的天空。那風清涼清涼的,吹拂在路邊的花木上,草葉搖曳,花瓣紛飛。一切顯得那麽安寧祥和。
西姜國的使館位于靠皇城的西街上,這條街并不長,街上的幾座府邸本就屬于朝廷,用以接待各國的使節或者作為外地重要官員進京後的下榻之處。因此,這條街上,空蕩蕩的,并沒有什麽過往行人,自然也就不可能有人因為好奇什麽的對柳雁飛和江橋行注目禮了。但是,柳雁飛卻感到有道目光正在注視着他們,這目光包含的情緒講不清,道不明,但卻火辣辣直白得令人非常不适。柳雁飛不免就擡頭望了過去。那目光來自于使館二樓。可她望上去的時候,卻見到二樓沿街的窗戶緊緊閉着,根本就沒有開過的跡象。柳雁飛微微地蹙起了眉頭。
“怎麽了?”覺察到柳雁飛的異樣,江橋開口問道,他也順着柳雁飛的視線向上望了去。見到禁閉的窗戶,他愈發的奇怪了。
“沒什麽。”柳雁飛笑了笑,“方才覺得好像有人在那裏朝我們這邊看着,現在看來應是我的錯覺了。”
“哦,”江橋沒再就此說些什麽,而是道,“那麽,雁飛,我們走吧!”
江橋說要柳雁飛陪着他随處逛逛,可此時二人都是官服在身,特別是那江橋,身穿着玄色四爪蟒袍,明擺着向世人宣告着他的身份。若就這樣走到大街上去,豈不是讓京城百姓一睹未來皇帝的風采,別說“随處逛逛”了,到處黑壓壓跪下的人群就能夠把他們淹死。
“去哪裏?”柳雁飛不禁好奇地開口問道。
江橋瞧着柳雁飛彎眼一笑,道:“跟着我便是了。”
江橋帶着柳雁飛走到了使館所在的街對面,護衛們跟在後邊。只見他拐進了空無一人的小巷子,繼而在四通八達的巷內左轉右拐,最後居然停在了一個宅院的偏門邊。這算起來,他們走了也不過十來分鐘而已。這個宅子居然在使館的臨街。
那宅院偏門邊守門的小厮,一見着這正裝打扮的江橋,眼睛立馬就亮了,第一時間就跪了下來:“見過皇太孫殿下,殿下千歲千千歲!”
“免禮。”江橋示意他起身。然後便見這小厮将門打開,躬身退至一邊,恭恭敬敬地讓他們進去了。
這處偏門居然是這宅院後園子的入口。這後園子頗大,面積約有上百平米,才一進去,先入眼的便是一棵幾可成林的巨大古榕,其樹冠形同遮天,蒼綠映眼,樹上鳥語清鳴,時不時地就見一只只小鳥在期間飛進飛出,好不快活。而這棵古榕邊上,則是一溜的花圃,牡丹,芍藥,薔薇,蟹爪蘭,虞美人,鮮花綻放,姹紫嫣紅。俨然一片花的海洋!花海包圍着綠樹,各種鮮豔的色彩與濃郁的綠色協調地撞在一起,像是巨幅美畫一般沖擊着人的視野。微風吹來,樹葉沙響,花枝搖曳,豔麗的世界如同起了波浪,一陣一陣地将樹的氣息,和花的芳香全部傳了過來。
人,似乎都要醉了。
柳雁飛不禁就深深地吸了口氣。“這是……”她看向了身邊的江橋。
“喜歡嗎?”卻是江橋這般問她。
“怎會不喜歡呢?”柳雁飛臉上浮現了笑容。這與衆不同的園景,任是一個看膩了假山假水園亭回廊的人,都會心想神往的。
眼見着柳雁飛喜歡,江橋也很高興:“你喜歡就好。”見到柳雁飛好奇地看着他,他微紅着臉解釋道:“這處地,是我在年後買下的,因就看中了這棵古榕。”
柳雁飛便就靈光一閃,想到了什麽,看着江橋,笑道:“這麽說來,當日在山林之中,正是在一株古榕下找到了殿下啊!”
江橋一愣,本是白皙的臉,更紅了,他把頭轉到一邊,作勢幹咳了兩聲:“雁飛你說什麽哪!因想着你們府裏也有一棵這樣的大榕樹,我才買下它,不是說,你小的時候常常在那樹下玩麽?”結果他這話才一出口,更是尴尬了,他這分明就是坦白自己曾私下去調查了解一切關于柳雁飛的事。
卻是柳雁飛沒有注意到江橋的尴尬,反而眨了眨眼睛,努力回想往事,卻始終沒能在腦海裏挖出自己在魯國公府家中的古榕下玩耍的回憶。便就了然了,想必江橋說的這個,是關于原來那個柳雁飛的事吧!倒真沒想到江橋居然會去了解這些!
而江橋在柳雁飛思索的時候,早已收斂好情緒,只見他想了想,終是伸出了手去,又一次地拉起了柳雁飛的手。
“诶?”柳雁飛看向了江橋,自己的手又被牽動,她意外極了。
只見江橋另一手指着前方園子的出口,說道:“我們過去吧!”卻是這一次,他再也沒有放開。
十指緊扣,手心貼着手心,微微的濕汗交織在了一起。柳雁飛就這樣被江橋牽着到達了前院。
這個宅子其實并不大,不過單進的而已。出了一個月洞門,就可見到一排的廂房。而廂房前,是個小小的內院。大門,就在院子的那一頭。
江橋命宅子裏服侍的人都過來。很快的,地下就跪了五個人。除了那看偏門的小厮外,還有兩個年少的丫鬟,和一對中年夫婦。
江橋向柳雁飛介紹這五人,他說:“這倆丫鬟和小厮是新近買的,而這位吳媽媽,她本是多年前伺候我父王的宮女,後來放出宮去,自行婚配,而這位方管家,”他指着吳媽媽的丈夫,笑了起來,“曾是我父王的一個侍衛,後來受傷瘸了腿,受吳媽媽照顧,想不到吳媽媽出了宮後,兩人倒因此成了夫妻。”這分明就是取笑他二人尚在宮中的時候就暗生情愫了。吳媽媽和方管家皆是不好意思地互相看了一眼。“我把他二人請來,給我們看守這個宅子。”江橋說的是“給我們”。
柳雁飛瞥了他一眼。
只聽江橋說道:“這個宅子就給你了。我想着,雖然再過一個月我們就要成婚,”說出這話,他頓了一下,接着才一口氣把話給說完,“可這期間難不保你在家裏邊會有什麽不順心的事。若家中實在住不慣,這處宅子也可做個歇腳的地方。”
“……”柳雁飛真的是意外極了。之前江橋說到,他是在年後買的這個宅子,現在聽他這麽一說,竟是因為那一日她被棍罰之事,特地為她買的啊!一種難以言喻的感覺就堵上了心頭,柳雁飛看着他,半晌都不知道該說什麽好。
而江橋這時已經吩咐那五人今後要好生伺候柳雁飛了。
柳雁飛坐在江橋身邊,透過前方的大門望向了雲朵滿天的天空。心口被塞得滿滿的,漸漸的就湧出了一種像蜜一樣甜的東西,令她不禁就眉眼彎了起來,微微笑了起來。
這個江橋!該說他什麽好呢?想不到這個忙裏偷閑的下午,他居然給了她這樣一個驚喜。
再接下來的時間,柳雁飛和江橋命人弄了兩把椅子,一齊坐到了後園的榕樹下,悠閑地喝茶聊起天來。當然,聊天的重點大部分都放到了即将到來的西姜國使團接風洗塵宴上。
江橋說到了他對那西姜國二皇子李天擇的看法。“短時間內也瞧不出什麽,不過從其談吐舉止來看,倒确有一國皇子風範。都說他是人中之龍,或許,這次出使後回國,西姜國皇帝會宣布他為下一任皇帝也不定。”
這西姜國畢竟是游牧民族之國,從來沒有什麽“立長立嫡”之說,皇位傳于哪位皇子,全憑皇帝高興。西姜國內将來最有可能獲得皇位的就是大皇子和二皇子,兩位皇子對皇位的争鬥,根本就不是什麽秘密。
“雁飛,這幾日的守衛事務,你可要仔細了。”
“嗯。”
“還有,雁飛,”
“嗯?”
“因為這一個月各地來人會很多,皇爺爺就給我加派了大內侍衛,大概,今晚那些侍衛就會被派過來了。”
柳雁飛不解地看着他,眼裏全是這句話:“為什麽要同我講這個。”
只見江橋略微遲疑,半晌才躊躇地說道:“其中就有石侍衛,嗯……今晚你應該會見到他了。”
“……”
這真是,當真不知該讓她如何做想啊!柳雁飛的腦袋裏瞬間就亂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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