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逼迫
“呃,我做飯去。”姚氏很沒義氣地丢下兒子,便想往竈間裏鑽。
“站住!”
要是平時,杜寅生是懶得跟婦人計較的,尤其這還是隔房的侄媳婦,他更不方便管教。可今天他親眼看到娘兒兩個欺負瘦瘦小小的杜錦寧,想起昨日的事,他就心頭火起,指着姚氏就道:“古人說,‘娶妻娶賢’,‘賢妻管三代’,果真沒錯。就是有你這樣的母親,才教出了壽哥兒這樣的孩子。平日裏你是怎麽對待寧哥兒的?她是你侄子,你不好好待她倒也罷了,還時常欺負她。你好歹也是個母親,看到自己的孩子知道疼愛,看到別人的孩子就非打即罵,你就不怕壽哥兒也學你,往後随即欺淩弱小,為家族惹來大禍麽?”
姚氏一聽這話就不幹了,回嘴道:“昨天可是寧哥兒打我……”
杜寅生不待她說下去就打斷她,冷笑道:“那他為何不打我,就打你?還不是你逼得他們走投無路?你要是不去打蕙姐兒,他會打你?我告訴你,壞事做多了,遲早會有報應。”
說着,他轉頭瞥了杜錦壽一眼;“杜錦壽今天在學堂裏,書不背字不練,打了同窗,挑唆同桌欺負別人,這回家來無緣無故又打堂弟。這樣的孩子,我教不了,往後你也別讓他上學了。跟着你整天的游手好閑,然後挑三窩四,做個村裏小混混吧。”
說着,他袖子一甩,拉着杜錦寧就往屋裏走:“走,咱們進去。”說着,往屋裏掃了一眼,“你們昨晚搬過來了?”
杜錦寧還沒來得及說話,就聽姚氏哀嚎一聲,就哭了起來:“大伯,你怎麽能這樣說話?村東頭的二狗子,上次也打了同窗,您不過是教訓了他幾句,怎麽到壽哥兒這裏就直接攆人了呢?他還是您親侄孫呢,有您這樣不幫着自家人,還埋汰上的嗎?更何況,我們花了那麽多錢,哪有說不許念就不許念了的?”
杜寅生冷笑一聲:“你那三百錢,我明日送到府上來,正好你婆婆還說錢都交了束脩,家裏病死了人都沒錢看病。人命比念書重要,我可不敢耽擱你們家人的性命。”
姚氏一噎,不過她慣會胡攪蠻纏,拉着杜錦壽跟進來,一面哭道:“哪有您這樣對自家親侄孫子的,一言不合就攆人?別人見了,該如何笑話咱們杜家?況且孩子年紀小小,要是犯了錯您跟他說就行,有哪個先生動不動就攆人回家的?伯祖父您這樣,莫不是只針對我們小二房不成?雲年他平日裏也沒少孝敬您,伯父長伯父短的,您倒好,直接把我們壽哥兒給攆了。反正我不管,明兒個壽哥兒還得上學去。”只字不提杜錦壽欺負杜錦寧的事。
杜寅生可不願意跟個婦人吵嘴,提高嗓子叫道:“杜辰生,你是死人吶?出來。”
其實院子就這麽點大,古代的木結構建築又不隔音,院子裏說話這麽大聲,杜辰生和牛氏早在屋子裏聽見了,只是不願意出來。此時聽到大哥叫喚,杜辰生才不情不願地出來,走過來道:“大哥,什麽事?”
“我前天說了什麽話,你不會忘記了吧?”杜寅生冷笑道。
“我不是照你的吩咐,給他們換了屋子,又送了糧食嗎?”
“送那兩斤米,夠誰吃的?我問你,菲姐兒的婚事呢?還有,這是什麽?你就這麽放任壽哥兒欺負寧哥兒?”
說起這事,杜辰生便有些心虛,不過仍腆着笑道:“小孩子玩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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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玩鬧,那我小時候又不這樣跟你玩鬧?你要真這樣,我也不跟你多說。”他轉頭對杜錦寧道,“寧哥兒,你收拾你們屋裏的東西,跟我走。打今兒起,你跟你娘你姐姐就搬到我那邊去,我明兒個去找裏正把戶籍改了。”
杜辰生一愣,旋即就反應了過來,怒道:“哥,你要說別的還好,想要過繼我家雲誠到你膝下,休想!”
“我倒是不想把他過繼過去呢。可你是怎麽對待他留下的孤兒寡母的?雲誠地下有知,不知多怨恨你這個當爹的,巴不得過繼到我名下呢。村裏別的孤寡,裏正還總叮囑村裏人好好對待,你倒好,還是親祖父呢,把他們往死裏整。你要是不信,你燒個紙錢問問雲誠在地下肯不肯?”
杜辰生的臉色頓時蒼白起來。他嘴唇抖了幾下,一扭頭:“反正我不會把雲誠過繼給你的,你死了這條心吧。”
杜寅生也料到事情沒那麽容易,杜辰生的反應在意料之中。
他冷道:“既如此,你就好好對待他們母子幾人,別讓那些禍家娘們作賤他們。否則,我也不用跟你打招呼,直接去裏正那裏把戶籍改了,你也無可奈何。”
杜辰生啞口無言。
杜寅生這話還真不是吓唬他的。
桃花村裏正章光義的女兒,正是杜雲昌的妻子章氏,章光義跟杜寅生的私交也甚好,章光義的兒子章鴻文跟杜雲昌拜在一個先生名下,這先生還是杜雲冒給章鴻文引見的。杜寅生真要硬來,這事還真能做成,而他卻是根本沒法子阻攔。即便鬧到縣衙去,有他虐待小三房母子在前,他也不占理,更何況縣衙裏還有杜寅生和杜雲昌認識的人呢?
另外,杜寅生嫉妒他家雲誠會念書又不是一日兩日了,只可惜他家雲誠沒福,年紀輕輕就沒了命……
想到這裏,他看向杜錦寧的目光充滿了厭惡,不過嘴裏仍應道:“行,我知道了。”
“現在就去,把菲姐兒這門親事給退了。”杜寅生又道。
杜辰生嘴裏動了動,不過還是點了點頭:“那壽哥兒的事……”
“先讓他在家裏呆兩天,反省反省。要是他和他娘要是再這麽欺負寧哥兒幾個,你就花大價錢送他去縣裏念吧。我沒本事教這樣欺淩兄弟辱罵嬸娘的孩子。”
“是,待會兒我好好教訓他。”聽到杜寅生話裏有退讓的意思,杜辰生便放下心來。
“你趕緊去退親。不退親,壽哥兒就不用再送來了,你這個弟弟我也不會再認。”杜寅生又道。
他也看出弟弟并不是真的悔改,但兒子、孫子都是杜辰生的,兄弟倆又分了家,他手再長也伸不到二房來。硬搶別人的兒子、孫子這種損名聲的事,他也不好去做。見杜辰生點頭答應,他低頭對杜錦寧道:“寧哥兒,請伯祖父進你屋裏坐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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