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奴婢真見識過。”沈栀栀說?:“什?麽《俏寡婦與隔壁書生》《千金小姐的?閨中豔史》奴婢都看過的?。”
她?話說?完, 書房靜默了會。
沈栀栀的?臉漸漸地又燙又不自在。
少頃,門口?突然傳來?陣低笑,她?轉頭看去?, 是安俊良在那。
“沈姑娘果真好見識。”安俊良忍笑進門, 朝裴沅祯行了一禮。
裴沅祯問:“事情辦得如何?”
“大人,”安俊良說?:“覃侍郎死了。”
“死了?”
“正是,屬下适才去?大理?寺親眼?瞧過他的?屍體。覃侍郎死得真巧, 我們昨夜才抓了府上的?細作,覃侍郎今早就死在地牢中。”
“怎麽死的??”
“跟楊佥事一樣, 畏罪自殺, 死前還留下了封認罪狀。”
裴沅祯冷嗤:“好手段!”
“确實好手段!”安俊良說?:“如此?天衣無縫,讓我們查無所查。”
“最重要的?是......”安俊良正色:“背後那人居然對我們的?行動了如指掌,事事比我們為先。”
裴沅祯沉默。
少頃,安俊良問:“屬下聽說?大人把謝芩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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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沅祯點頭。
“大人, 謝芩此?人雖鮮少露面,但手段和智謀絕非等閑。若此?次放虎歸山,他日必成?大患......”
裴沅祯擡手打住他:“我不得不放。”
“為何?”
“裴彥與我做了筆交易。”
默了默,安俊良問:“屬下能否知情?”
裴沅祯沒說?話, 似不願将交易坦言。
安俊良遺憾嘆氣:“大人自有決斷,屬下先行告退。”
安俊良出書房後,室內又變得安靜起來?。
這會兒已?經是巳時, 快到用膳的?時候了。
裴沅祯懶懶起身?, 走到門口?, 又轉頭瞥了眼?站桌邊規規矩矩研墨的?人:“你做什?麽?”
沈栀栀低着頭, 恭敬地回?道:“給大人研墨。”
裴沅祯當然知道是研墨, 但他察覺這婢女今日态度奇怪。
他靜默不言,目光帶着股強勢和壓迫。
壓得沈栀栀心肝膽顫。
她?頂不住, 哭喪着臉擡頭:“大人,奴婢能不能商量個事?”
“什?麽事?”
“奴婢可否換個差事?”
“你不想伺候筆墨?”
沈栀栀點頭,随即又搖頭,期期艾艾地說?:“奴婢總覺得命不久矣。”
裴沅祯挑眉。
“都說?知道得越多死得越快,奴婢聽了大人這麽多機密的?事,害怕哪天......”
“怕哪天被我滅口??”
沈栀栀連連點頭。
裴沅祯勾唇。
也不知為何,昨夜一宿的?疲憊竟是因這個笨蛋婢女散了許多。
他好整以暇威脅:“該知道的?你已?經知道得差不多了,換差事也沒用。與其害怕,倒不如想一想如何忠心服侍我。”
“你這顆笨腦袋......”他長睫漫不經心壓了壓:“我暫且留着。”
沈栀栀想哭,趕忙舉手發?誓:“大人放心,奴婢一定守口?如瓶絕不說?半點出去?。奴婢對大人的?忠心日月可鑒感天動地堅不可摧......”
“啰嗦!”
裴沅祯懶得聽她?奉承,擡腳出門。
午膳後,裴沅祯出門了,不知去?了何處。
沈栀栀得了空閑。
昨夜沒睡好,她?原本打算回?隔間?再睡一會,但想了想,還是抱着被褥回?小院。
天晴後,小院看着更加雜亂。從昨夜的?變故到今天也才過去?一夜而?已?,但此?時她?站在門口?恍如隔世。
沈栀栀嘆氣,一時不知從何處開始清理?。她?走進自己的?屋子,開始忙活。
過了會,有人在門口?喊她?。
是陳管事。
多日不見,她?面色些許憔悴,一絲不茍的?頭發?居然白了幾根。眼?角的?皺紋依舊很深,像能夾死蚊子。
“方月沒了,管家欲給你再配個丫鬟。”她?說?:“前院的?丫鬟不能用,回?頭從後院挑選個規矩老實的?給你。”
“哦。”沈栀栀沒興致談這個,她?現在只想收拾好睡個午覺。
陳管事問:“丫鬟你可有中意的??”
“我能自己挑選?”
“能。”
沈栀栀來?了點興致:“行,那我先去?問問她?,若是她?同意當我丫鬟,我再跟您說?。”
陳管事點頭,走了。
沈栀栀也沒睡意了,當即放下東西跑去?後院廚房。
“要我當你丫鬟?”時菊詫異。
“也不是當我丫鬟,是過去?陪我。”沈栀栀笑嘻嘻:“只名義上是丫鬟而?已?。”
“幹的?活也輕松,你知道我這人很好伺候的?,不挑剔。再說?了......”沈栀栀說?:“你去?了,咱倆不僅有伴,回?頭你還能升二等丫鬟,月錢比燒火強啊。”
時菊也笑起來?:“我不是不願當你丫鬟,是覺得這種好事居然落我頭上。”
“栀栀,”她?從竈前起身?,高興地擦了擦手:“那我現在回?去?收拾收拾,跟你走?”
接下來?的?幾日裴沅祯沒回?府,沈栀栀徹底閑下來?。不過她?現在有時菊作伴,倒是閑得樂乎。
兩人在一起成?天搗鼓吃食,阮烏也經常過來?蹭飯,甚至後來?幹脆在她?們小院住下來?。
起初時菊很怕阮烏,後來?漸漸熟悉了,也敢偶爾摸摸它的?狗頭。
沈栀栀此?前在書房伺候很忙,已?經許久沒給阮烏做狗食了。這次得閑有心想補償,便?每天不重樣地做,吃得阮烏肚子圓滾滾。
這日,沈栀栀一早待在小廚房裏忙碌,過了會時菊跑來?喊她?。
“栀栀,大人回?府了。”
“在哪?”
“在演武場。”時菊說?:“陳管事讓你過去?伺候。”
沈栀栀不解地嘀咕:“我是書房的?筆墨丫鬟,去?演武場伺候什?麽?”
不過她?還是解下圍裙,出了小廚房。
演武場在後院,繞過蓮池往東,再穿過一排槐樹就是。
進了演武場,瞧見許多侍衛站在那,當中還有幾個穿緋色袍子的?官員。而?裴沅祯一襲玄色錦袍,玉帶金冠,鶴立雞群。
沈栀栀一眼?就看見了他,他正牽着匹馬與人說?話。
“我中原的?戰馬高大威猛,可與西域之馬匹敵。而?大人這匹更是罕見的?千裏良駒,據說?此?種類可追溯歷史名駒赤兔,整個大曌僅此?一絕。”有個官員自豪地說?。
這話有拍馬屁的?成?分,裴沅祯聽後不冷不熱。
“錫蘭王子欲與我大曌比馬術,依我看,大人這匹馬必勝。”
沈栀栀氣喘籲籲跑到近前,給裴沅祯行了一禮。
“大人,奴婢來?了,您有何吩咐。”
“去?準備東西,出門。”裴沅祯看也沒看她?,淡淡吩咐了句。
“......”
沈栀栀氣都還沒喘勻,又被他輕飄飄地支走,不得已?只好再跑回?去?。
這麽簡單的?一句話就不能讓人傳嗎?
喊她?跑過來?,又喊她?跑回?去?準備,她?不累啊?!
沈栀栀心裏罵罵咧咧跑出演武場。沒辦法,演武場太?大,必須用跑的?。
一刻鐘後,沈栀栀捧着裴沅祯的?茶具出門。
自從進書房服侍後,沈栀栀才知道裴沅祯這人喝茶喜歡用固定的?茶具,哪怕出門也是自備齊全。
以前這活是小厮幹,現在由沈栀栀負責。
大門口?停了許多馬車,她?站在臺階上尋思自己坐哪輛。少頃,聽見前頭寬敞奢華的?那輛馬車裏有人出聲。
“還不快上來?!”
“哦。”沈栀栀立即趕過去?。
拉開車門,裴沅祯坐在裏頭看書。
“大人,”沈栀栀放下東西,小聲問:“我們要去?何處?”
“去?看武藝比試。”
“哦。”
沈栀栀老實坐好。
兩個時辰後,馬車到了皇家別院。
這裏已?經聚集了許多人,裴沅祯的?馬車剛至,有侍衛過來?開道,将達官貴人的?馬車攆到一旁。那些被攆的?貴人們不僅毫無怨言,居然還客氣有禮地站着相迎。
沈栀栀透過簾子縫隙悄悄往外瞧,心裏暗暗咋舌。這還是她?頭一回?真真切切感受裴沅祯的?權勢。
很快,馬車進了別院。
沈栀栀下車後,見後面的?官員也陸陸續續下車。
衆人站在一起互相寒暄,過了會,有內侍高聲唱道:“皇上駕到。”
人們開始安靜下來?,紛紛站好位置。
沈栀栀去?看裴沅祯。
裴沅祯沒動靜,直到禦辇入內,他才不疾不徐地下馬車。
“臣恭迎皇上。”裴沅祯作出一副謙卑狀。
其他人也跟着喊:“臣恭迎皇上,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皇帝下了禦辇,許是少年正在變聲期,嗓音粗啞:“裴愛卿免禮,衆位愛卿平身?。”
“謝皇上。”
沈栀栀跪在人群中,不敢擡頭。但餘光瞥見明黃的?龍袍和那玄色金線錦袍站在一起,君臣攜手往裏走。
錫蘭王子早就在裏頭候着了,見大曌皇帝來?,行了大曌禮儀。
沈栀栀跟着進去?後,才發?現裏頭等了更多人,除了大曌官員,那些官員們的?家眷也來?了。
于是,又是一陣排山倒海的?跪拜。
夫人和小姐們坐在西邊看臺上,個個端莊明豔,視線卻暗暗往正中看臺瞧。
一部分在看錫蘭王子,另一部分在打量裴沅祯。
沈栀栀納悶,心想裴沅祯有什?麽好瞧的??要她?說?,那錫蘭王子身?材高大,膚白貌美,還長了雙琥珀色的?眼?睛,是在場頂頂好看的?男人。
她?躬身?給裴沅祯倒茶,時不時瞟一眼?錫蘭王子的?位置。
裴沅祯坐皇帝左下首,而?錫蘭王子坐在右下首。兩相對坐,視野方便?,餘光只需稍稍偏過去?,便?可瞧得一清二楚。
沈栀栀還是第一次見錫蘭人,對他們的?長相、服飾以及語言都特別好奇。
“好看?”須臾,旁邊有人不鹹不淡出聲。
“好看。”沈栀栀下意識點頭。
然而?點完頭才清醒過來?,撞上裴沅祯似笑非笑的?眼?睛。
她?咽了咽喉嚨,倒完茶立即恭恭敬敬退到後邊。
沒過多久,武藝比試開始。
錫蘭使臣來?訪,也帶來?了本國的?勇猛壯士。錫蘭勇士擅騎射、赤身?搏鬥、擊劍。是以,這次武藝比試便?細分為數類。
雖說?只是兩國切磋以武會友,可兩國的?勇士誰也不讓誰,比武場上鬥得如火如荼。
原本那些偷看錫蘭王子和裴沅祯的?貴女們,也漸漸被吸引了去?。
沈栀栀兀自看得津津有味。
上啊!打他的?頭!快!哎哎哎....小心後面......
她?聚精會神,最後一局眼?看就要贏卻不小心失誤打了個平手時,還遺憾地“唉”出聲。
裴沅祯聽見,懶懶地勾了勾唇。
旁人瞧見他笑,會錯了意:“這局雖得了個平手,但想必首輔大人勝券在握。”
裴沅祯朝那人瞥了瞥,沒說?話。
那人又說?:“今日這些都是首輔大人親自挑選的?勇猛悍将,個個在戰場上能以一敵百,尤其是那位傅小中郎将,一手箭術能百步穿楊。且等着看吧,接下來?還有幾場比試,我大曌壯士英勇無敵定能奪得頭籌。”
馬屁都被他拍完了,旁人沒有份,只得幹巴巴地附和:“正是正是。”
錫蘭使臣聽不懂,譯丞翻譯過後,有個身?材高大的?人起身?。
他滿滿傲氣與不屑,吱哩哇啦說?了一通,最後看向裴沅祯。
譯丞翻譯給裴沅祯聽:“大人,這位是錫蘭的?伊斯将軍,他說?他是錫蘭最骁悍的?将士,聽說?大人曾在戰場上勇冠三?軍,想與您比試。”
此?話一出,空氣安靜下來?,衆人看向裴沅祯。
連上首的?皇帝也望過來?。
認真說?起來?,錫蘭國雖富裕但只是個彈丸小國而?已?。而?裴沅祯是大曌首輔,連皇上也要敬畏幾分的?人。
一個小小的?錫蘭國将軍便?想挑戰大曌首輔,說?得好聽是武藝切磋,說?得難聽,是不自量力。可兩國結盟,友誼在先,拒絕與否皆是不妥。
衆人都沒說?話,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又紛紛看向裴沅祯。
那錫蘭将軍見此?,更是得意幾分,昂頭又吱哩哇啦說?了幾句。
“大人,伊斯将軍問......”譯丞忐忑,硬着頭皮翻譯:“問您是否怕了。”
沈栀栀聽了,也悄悄朝裴沅祯看去?,不知道他會不會接受挑戰。
在場之人,有的?神情氣忿,有的?看好戲,有的?面露不屑。只有裴沅祯——
慢條斯理?地喝茶。
一口?茶下腹,情緒淡淡地說?了句:“告訴他,他不配挑戰本官。”
譯丞立馬翻譯過去?,那伊斯将軍聽了,臉色一陣青一陣白,目含憤怒。
錫蘭使臣出來?打圓場,勸他幾句後,那人才甩袖入座。
氣氛也就僵了那麽一小會兒,随着下一場的?比試開始,又如火如荼起來?。
沈栀栀中途尿急,随着內侍指引去?了恭房。
此?時,女子恭房門口?已?經等了幾人,想必都是來?如廁的?。她?們見沈栀栀過來?,皆眼?神不善地打量她?。
沈栀栀莫名其妙。
她?扭頭看了看恭房,心想,難道這裏的?恭房只能貴女們來??
她?提着裙擺狐疑地進去?了,再出來?一身?輕松,殊料那幾個貴女還在。
哦,或許是在等別人。
她?沒理?,想着還得趕緊回?去?伺候裴沅祯。
正在洗手之際,瞥見裏頭又出來?個女子,那女子出門後,幾個貴女圍上去?。
“冰倩姐姐出來?啦。”
“冰倩姐姐咱們走吧,一會騎射比賽就要開始了。”
“冰倩姐姐你看......”有人在她?耳邊悄悄說?:“那位就是裴大人的?婢女。”
“之前我瞧見她?跟裴大人眉來?眼?去?的?,大庭廣衆之下就勾引裴大人,這婢女好不要臉。”
前面的?話沈栀栀沒注意聽,後面這句話她?恰好聽得清楚。
她?甩了甩水,訝異轉頭。
被人圍在中間?的?那個女子,膚白清麗,溫柔婉約,确實是個難得的?美人。
只不過,跟她?沈栀栀有何關系?為何要對她?談論自己?
那個叫冰倩的?姑娘也朝她?看了眼?,目光疏離寡淡,随後對其他人道:“走吧,夫人們等久了。”
須臾,幾人簇擁着她?離去?。
沈栀栀回?到賽場,比武臺上正在赤身?搏鬥。許是此?比試過于暴露刺激,惹得臺下的?人熱情高漲。
沈栀栀下意識去?看女眷那邊,有些夫人們看得臉頰通紅目含精光。倒是那些小姐們,有意無意地用扇子遮掩以示矜持。
倒是有一人例外,就是此?前見到的?那個叫冰倩的?貴女。她?端正而?坐,神情自若,似乎比武臺上的?一幕并未入她?的?眼?她?的?心。
這麽一對比,這個叫冰倩的?女子實在特別得很。
也不知為何,沈栀栀悄悄去?看裴沅祯,總覺得這位冰倩姑娘跟裴沅祯有瓜葛。
但兩人全程未交流,哪怕一個眼?神都沒有。不過越是這樣,倒越像有點什?麽故事。
沈栀栀目視比武臺,腦子裏卻興致盎然地臆想了一場權臣貴女愛恨糾葛的?大戲,越想越激動。
突然,有人在她?耳邊咳了聲。
“沈姑娘?”
“啊?”沈栀栀回?神。
“快倒茶啊,大人都示意兩回?了。”一個內侍提醒道。
沈栀栀看過去?,正巧撞上裴沅祯清涼的?眼?神。
她?心虛地過去?伺候。
比試結束後,皇上以身?子不适為由擺駕回?宮了,最後裴沅祯留在別院接待錫蘭使臣。
天色已?晚,禮部着人安排大家在別院住下。
皇家別院頗大,依山傍水而?建,層層疊疊蜿蜒在山岚間?。
裴沅祯自然是得了景致最好的?院子,在山頂處,馬車沿山路而?上,約莫要一刻鐘。
沈栀栀站了大半天,腿酸,上了馬車就徑直揉腿。而?裴沅祯則靠着車壁阖眼?歇息。
“大人,”沈栀栀今日開了眼?界,很是高興:“沒想到錫蘭人武藝也如此?厲害,還好咱們的?勇士更勝一籌,不然......”
裴沅祯掀眼?,似笑非笑地問:“喜歡看?”
幹嘛這麽問?
沈栀栀茫然點頭:“當然,奴婢還是第一次看呢。”
“果然是見過大世面的?,”裴沅祯說?:“男子赤身?看得目不轉睛。”
“......?”
沈栀栀後知後覺明白過來?,此?前那內侍咳嗽提醒她?,想來?是覺得她?一個婢女看男人赤身?搏鬥看傻眼?,給裴沅祯丢人了。
她?慢慢臉熱起來?,想解釋卻又覺得沒必要。索性硬着頭皮說?:“這有什?麽,在奴婢的?村裏,男女還同河洗澡呢。”
只不過女子在上游,男子在下游而?已?,誰也看不到誰。夏天的?時候村裏人幹活累了都是去?河裏洗澡的?,沈栀栀小時候也去?過。
裴沅祯神色頓了頓,似是驚訝,又似是一時無語,最後面無表情阖上眼?睛。
馬車行駛在山路上,車身?搖晃,車簾子也跟着輕輕搖晃。
此?時已?經是傍晚,夕陽從簾子外透進來?,在車內靜谧的?空氣裏形成?一道橘色的?弧線。
沈栀栀捧着臉欣賞片刻,然後擡手探過去?。
橘色弧線被她?截斷,柔光落在她?的?手背上,暈出一片暖黃。
她?訝異地“咦”了聲——手變白了啊,還挺好看的?。
沈栀栀以前當燒火丫頭,成?日燒火燒得黑乎乎髒兮兮。後來?到了前院吃好睡好,又在方月整日湯藥的?滋補下,整個人脫胎換骨。
身?子不再骨瘦如柴,臉上長了些肉,連頭發?也變得烏黑柔順。
她?五官本就精致小巧,皮膚變白後,倒像是從她?身?上揭去?一層面紗似的?,骨子裏的?美人相貌就露出來?了。
十六七的?姑娘哪個不愛美?沈栀栀自然也不例外。她?把袖子挽高了些,繼續放在弧光下緩緩欣賞。
裴沅祯睜眼?,入目的?便?是朦胧光暈下一截如玉皓腕。
他怔了怔,不大自在地壓下長睫。出聲問:“你咦什?麽?”
沈栀栀回?神,忙規規矩矩坐好:“沒什?麽,大人要喝茶嗎?”
“不喝。”
“哦,”沈栀栀攪了攪手指,讪讪問:“大人,那奴婢能喝杯茶嗎?”
她?是真的?渴了。
一下午跟在裴沅祯身?邊伺候也沒機會去?喝水,到現在整個人又熱又渴。
裴沅祯掀睫斜睨過來?。
“大人......”沈栀栀可憐兮兮:“奴婢真的?快渴死了,奴婢一下午都沒喝水,奴婢怕自己離開了沒人伺候大人茶水,所以一直候着呢。您看在奴婢勤勤懇懇任勞任怨的?份上......”
她?視線落在裴沅祯的?茶具上,雖然這個要求有點大逆不道,但她?是真的?忍不住了啊。
“奴婢就借大人的?茶杯喝一口?,喝完保準把茶杯洗得幹幹淨淨。”
裴沅祯的?馬車上自然只有裴沅祯的?東西,哪裏會放個下人的?茶具?再說?了,車上茶杯那麽多,她?拿一個喝水不過分吧?
.......是吧?
沈栀栀巴巴地望着裴沅祯,就等他大發?慈悲。
裴沅祯睨了她?片刻,懶懶地勾唇:“準了。”
“多謝大人!大人真是頂頂好的?活菩薩!”
沈栀栀敷衍地拍馬屁,利索地提起小幾上的?提壺,又取了個高白瓷杯倒了滿滿一杯涼茶,心滿意足地灌入口?中。
山路崎岖,雖說?是皇家別院的?山道,但難免也有不平坦的?地方。
好死不死,沈栀栀一杯茶灌入口?中沒來?得及咽下,馬車突然一震。
噗——
一口?茶噴在玄色錦袍上。
裴沅祯錯愕......
沈栀栀傻眼?......
空氣靜默了許久,許久......
“你好大的?膽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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