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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接個人◎
俞可可剛要伸手去攔,被宋枳死死地按了回去。
四周的目光紛紛看向她,探究戲弄,等着看笑話,也有不乏同情的,總之惡意的多,善意的少。
這種感覺讓宋枳非常不舒服,甚至有點眩暈。
但眼前的酒她必須喝,不然方總肯定會變本加厲地換到俞可可身上。
剛才可可已經喝了不少酒。
宋枳在方總漠然的目光裏,沉默地喝下第一杯。
辛辣的白酒入喉,辣得宋枳從喉管到食道再到胃部,都火燒火燎地燙。
宋枳眼圈被燒紅了,仍然顫着手拿起了第二杯。
她喝得急,第一口剛咽下去就被嗆到。俞可可連忙接過宋枳的酒杯,輕拍她的後背。
宋枳被嗆得說不出話,連連咳嗽,整張臉都泛起紅色,脖頸和耳垂隐隐透着粉。
“方總,宋枳她酒量差,要不我替她喝剩下的。”俞可可硬着頭皮朝着方總笑,“我也腆着臉皮跟方總讨口佳釀。”
方總皮笑肉不笑,眉目微動:“你也配。”
俞可可的笑僵在臉上。
“聽你這話,你很能喝。我也不能不給宋枳老師面子。”方總重新拿起筷子,加了塊牛腩,“那你替我跟在座各位畫家老師們喝一圈吧。”
“記住,每個人都得喝到。”
俞可可僵笑着答應,這才能扶着宋枳離開,回到位子上。
宋枳在座位上緩了好一會兒,才把那股止不住的咳嗽忍下來。等她在人群中找到俞可可的身影時,她正端着酒杯替方總打圈。
真沒用。
宋枳,你真沒用。
宋枳紅着眼圈看俞可可,看她笑容依舊,一杯又一杯地往嘴裏倒酒。
如果不是因為她,俞可可不用遭到方總的羞辱,也不用空着肚子去灌酒。
周圍的人因為方總的關系,更沒有人過來與宋枳搭話。宋枳安靜地坐着,面前的飯菜一口沒動,目光時刻注意着俞可可的動态。
高度白酒的酒意緩慢地襲擊着宋枳的神經中樞,她搖搖頭,試圖清醒。
隔壁的風起。
“我說陳傾時,你沒事兒吧。”夏成溪給陳傾時倒酒,“從進了包廂開始,你就在這兒用你那手指頭轉瓶起子,一大桌子菜沒見你動筷,人家褚晨跟你說話你也跟沒聽見似的。”
“你要是跟我們擺春河裏大公子的譜,哥可就走了。”夏成溪瞥了眼陳傾時,故意道,“強行搶別人的風起堂,讓總經理戰戰兢兢地給你上菜,如今哥幾個也入不了你法眼了。”
“你可真行啊,陳兒。”
“夏哥,不能這麽說。”褚晨正色道,“時哥肯定是有正經事,心裏惦記着呢。”
陳傾時回過神,遙遙舉杯:“還是小晨懂事。”
褚晨撓撓耳朵:“時哥,你別捧我。”
“行,人家是陳傾時頭號迷弟,倆人一個願打一個願挨,我摻和什麽勁兒。”夏成溪撞了下聞越的酒杯,“小聞吶,咱哥倆旋一個。”
聞越端端正正地舉起杯,嘴角彎了個斯文弧度:“夏哥,該我敬你。”
“我一直想問你,”夏成溪笑着看向褚晨,“你一直這麽聽陳傾時的話到底為什麽啊?供着他跟我老家那些人供着天神似的。”
褚晨喝了幾杯酒,臉有點紅,舌頭也大:“越,越哥,我縮不清楚,裏替我縮。”
聞越笑,替褚晨解釋:“小晨跟我說過好多遍,大概六七年前,他上小學時偷偷養了只三花貓,有天這小貓蹿到二十六樓的樓間橫梁,距地面有七十多米,自己下不來了。”
“他家裏人都勸褚晨說算了,一只撿來的破貓,這只沒了還會有更好的。褚晨沒聽,偷偷報了119,當時出警的就是我和時哥。”
“當時是晚上,視線不好,我年紀小經驗少,時哥沒讓我上去。”
“全身吊帶加安全繩,時哥踩着軟梯上去了。當時那只三花貓受了驚,時哥抓的時候還被它咬了一口,鮮血淋漓的,現在還有疤。”
聞越感嘆:“也就是時哥,要是我上去,可能下意識地會因為疼痛松手,那只貓也可能直接從二十六樓摔下來。”
“時哥忍着痛,單手把貓抱下來,那時候別說褚晨,就連我,”聞越搓搓手,有點不好意思,“也覺得時哥……披星戴月踏光而來。”
褚晨抹了把眼淚:“咪咪從小陪我長大,就是我的家人,所以那時候時哥抱着咪咪從天而降,簡直就是神仙。”
“我家裏人壓着我給時哥道歉,縮這麽晚了因為一只貓麻煩消防員同志,晚上黑他們沒看見時哥受傷的手。”褚晨吸吸鼻子,“但我看見了,我們倆對上眼,他裝作沒事,把手藏在身後。”
“滴滴噠噠的,流了好多血。”
“時哥跟我家人縮,”褚晨哽咽了下,“他的使命就是守護這座城市,不會放棄任何一個生命。”
“他那麽高,那麽帥,手受傷了還笑着摸我的頭,對我說。”
“小家夥,幸不辱命。”
褚晨哭得愈發兇:“時哥那時候也就我這麽大,他好厲害好勇敢,可我現在是個菜雞,只會哭嗚嗚……“
陳傾時:“……聞越,他平時喝多了也這樣麽。”
聞越:“嗯,褚晨年齡小,愛哭。”
“艹,年齡大了聽不了這煽情的。”夏成溪抹了把眼睛,把杯中酒喝盡了,踹了腳陳傾時的椅子,“陳兒,飯吃的差不多了,等會兒什麽安排?”
陳傾時的坐姿很散漫,聽完夏成溪的話,漫不經心地把眼神從褚晨身上挪開,“哦,去接個人。”
夏成溪:“那我們呢???”
陳傾時:“各回各家,各睡各覺。”
夏成溪:“……?”
離開風起前,陳傾時把褚晨單獨叫出來。
褚晨喝得有點多,臉很紅,因為哭過的原因,眼睛也紅。
“褚晨,消防員這份工作沒有你想的簡單。這并不是一個你靠着對某個人的崇拜就可以堅守的職業。”陳傾時開門見山,表情淡而嚴正,“我不需要你因為感激而選擇做消防員。”
“你保護的是這座城市,不分好惡,不分貴賤,不管裏面是罪大惡極的死刑犯還是風燭殘年的癱瘓老人,我們都要沖鋒在前。”
褚晨愣住,眼圈更紅了。
“火場對每個人都是公平的,無論施救者還是被救者。我希望所有人都平安,但如果你沒有守護一切的覺悟,沒有做好時刻準備犧牲的想法,我勸你早早離開。”
“如果你做好準備,我代表瑞津市北城區消防中隊,”陳傾時伸出手,“正式歡迎你的加入。”
褚晨沒有伸出手,陳傾時也沒有收回。
空氣沉默了幾秒。
“時哥,有一天,你也會離開中隊嗎。”褚晨問。
“會。”陳傾時回答的幹淨利落,“也許是因為某種身體的不可抗力,也許是因為我死在火場。”
陳傾時準備收回手:“如果有一天,你因為我的離開就此消沉,消極怠工,我勸你還是不要……”
“不是的!”
褚晨握住陳傾時的手,眼圈依然很紅,卻字字铿锵:“如果你離開,我會努力變強,接替你成為北城中隊最厲害的消防員!”
“我也會平等地拯救每一個陷入困境的生命,也會随時準備好離開!”
褚晨邊流着淚邊咧嘴笑,鼻涕眼淚一大把,傻乎乎地朝陳傾時敬禮。
“褚晨,必不辱命!”
俞可可終于喝完了一大圈酒,朝宋枳走過來時人一直在打晃。
她臉色泛着不正常的紅,掐住宋枳手腕:“扶我去洗手間,快。”
宋枳連忙攙着俞可可出了包廂。
俞可可抱着馬桶吐得昏天暗地,宋枳隔着門板聽她的幹嘔聲,跟着揪心,眼淚撲簌簌地往下落。
“對不起可可,是我沒用,害你難受成這樣。”宋枳哭着說,“這項目我不争取了,版權費我也不急着要,咱們回去吧。”
“傻妞。”俞可可吐完了,推門走出來,擰開水龍頭洗臉,“我都習慣了。平時跟着華創走局,哪回不是喝得爛醉。跟你沒關系,甲方都認為不喝酒感情不到位,我們打工仔只能泡在酒缸裏。”
俞可可臉上的妝都洗掉了,素白一張臉,帶着濃烈的醉意,迷離地看着宋枳。
她扯着嘴角:“小枳,歡迎來到成年人的操蛋世界。”
宋枳也有點不清醒,但總歸比俞可可強,扛着開始說胡話的俞可可往洗手間外走,準備帶着她離開春河裏。
什麽賺錢的大項目,這種惡心資本家的髒錢她宋枳才不賺。
有錢很了不起嗎!?
……雖然是很了不起,但她不是靠錢可以簽下的女人!
走廊很長,宋枳半抱着俞可可走得慢,迎面撞上了從風止走出來的方總。
“哦?宋老師恢複能力不錯,剛剛還要人攙扶着,現在倒是能扶着個不省人事的走路了?”方總攔住宋枳的去路,撕下溫文爾雅的皮囊,眸光陰鸷,“我最讨厭別人騙我。”
“但如果這個人是宋老師,我倒是覺得蠻喜歡。”
方總想去摸宋枳的下巴,被她偏頭躲開。
“畢竟不論男女想往我身上撲的太多了,只有宋老師這樣有能力有理想,又有抱負有規矩的可人,才最得我意。”
方總意有所指地暗示,眼神上上下下地打量:“就是不知道我這香味撲鼻,能不能迎來宋老師芳心暗許。”
宋枳惡心地偏過臉,正想說些什麽幹脆利落地打臉方總。
“借過。”
方總身後傳來一個低沉的男聲,宋枳有些耳熟。
她順着聲音看過去,陳傾時還是那身初見時的打扮,黑色沖鋒衣和馬丁靴,一步步走來時,仿佛踏碎一地光輝。
他讓周圍的一切,都失去光彩。
陳傾時在宋枳身邊站定,盯着她看了幾秒,散漫開嗓:“沒事?”
宋枳來不及想陳傾時為什麽會出現,只是慢半拍點頭:“沒事。”
陳傾時得到肯定答案,這才轉過身,擋在宋枳面前,冷冷地看着方總。
“要是總有亂七八糟的人往你身上撲,勸你自省。”
“沒準不是香味撲鼻,而是臭味相投。”
陳傾時勾起唇,笑意涼薄:“嘴這麽臭,蒼蠅應該都喜歡你這坨屎吧。”
作者有話說:
時哥:臭屎離我老婆遠點!
小枳:他好帥我好愛~
可可:昏迷中勿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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