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 放肆

◎怎麽看到他就跑?◎

父母愛情在傅染的世界裏是黯淡色的。

她母親是雁城的中學英語老師, 而她的祖父祖母也都是老派的教書匠,她的家庭背景是無數人欽羨的。在別人還在為生計發愁的時候,她坐上了去燕京的火車去讀英語,也正是在那邊, 她跟紀桓談了一場轟轟烈烈的校園戀愛。

少女的癡心不悔在重利益的男人面前不值一提, 就在她懷孕了, 打算父母雙方見面的時候,男人卻一拖再拖。

真愛這個字眼也确實出現在她們身邊過,但時間太短了。

傅染出生後, 她的祖父祖母視這個女兒為丢人現眼的東西。于是她們在雁城待不下去了。

她來到燕京, 本以為能跟紀桓過上穩定的日子,卻一日一日在他的蒙蔽下,才知道原來自己是第三者。

向來心高氣傲的傅若又怎麽會忍受這樣的男人,那天她是被紀寶珠的母親給趕出去的。

當時她們已然領證,孩子都懷了。

那些過往碎裂成片深深地紮進傅若的心裏, 她帶着剛滿兩歲的傅染又回到雁城, 結果沒多久她發現自己又懷孕了。

當時的傅若心軟覺得這是一條小生命, 望着待在烏篷船裏玩玩具的傅染, 她突然覺得就不忍心了。

紀桓覺得傅若境況太難, 送了她一套普通的居民房,全部加起來六十平都不到。

他精打細算說是送的,但實際房産證上寫的仍舊是他的名字。

傅若在走投無路的情況下接受了他的安排。

但她認定了老死不相往來, 紀桓也再沒從她的世界裏出現過。

傅染見慣了傅若平時的堅忍女強人的模樣,也見慣了她當爹又當媽, 白天在學校裏講完課晚上還待在家裏給附近的學生輔導;更是見慣了傅若将一摞一摞的錢攢起來, 然後付給少年宮的老師或者是醫院裏的醫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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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跟傅玦就像是巨型的腫瘤似的附在她的身上吸食着她的精血。

她無數次憎惡為什麽自己沒有父親呢?

每當提到父親, 傅若會沉默然後跟她耐心地講:“染寶, 是媽媽有什麽地方做的不好嘛?”

沒有,你沒有任何做得不好的地方,小小只的傅染潤澤的杏眸眨了眨。

傅若沒有做得任何不好的地方,只是她覺得傅若太累了,只是覺得為什麽沒有人來幫她承擔一部分呢?

當傅玦長得大一些之後,學校裏的同學欺負他沒有父親,他回家抹眼淚對傅若發飙,傅若臉上的茫然令傅染覺得好難過,她想揍傅玦。

那是傅染長那麽大第一次看到傅若失聲痛哭,最後是傅玦抱着他說自己錯了,不應該這麽對待媽媽才結束的。

從那以後,她們倆誰都沒提過父親。

在少年宮裏遇到他來接紀寶珠,傅染的視線就沒移開過。原來她們住在雁城最困苦的地方,而她們卻住在雁城最富有的別墅裏。

恨意悄然滋生成為動力,她掠奪着紀寶珠的機會,讓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自己身上。

演出的時候,她看到紀桓的目光掃來,她眼神冷漠又自然地掃過去,看到他身邊坐着的女人的時候。

她笑得輕蔑又無感,原來那樣庸俗的女人也能夠打敗她的母親,真是有眼無珠,連什麽是珠寶都不知道。

周末,傅染沒等到電話響,但等到了一堆身強力壯的男人出現在重症監護室的門口。

為首的那個男人,正是她血緣意義上的父親紀桓,他冰涼的視線落在傅染身上,言語也是冰冰冷冷的埋怨,“你弟弟出事兒了怎麽能不跟我說呢?只問我借錢,出了事兒你能負責嗎?”

傅染喉嚨艱澀,原本明媚的眼睛憔悴不堪,她厲聲反問他:“他是我弟弟,跟您有什麽關系嗎?”

紀桓滿是溝壑的眼神裏蘊着滄桑,知道自己還有個兒子的時候他無比興奮像是又回到了年輕的時候。

但知道他有心髒問題的時候,那種感覺就像是當頭棒喝,為什麽傅若從來沒有跟他說過?

紀桓是向來很注重面子的人,他對待傅染只有警告與威脅:“我有最好的條件去照顧他,如果待在這邊看不好病那我就帶他去美國,那邊有最先進的專家和技術。”

“他跟我走,我保證你能夠看到他,”紀桓眯了眯眼睛。

他是個商人向來最知道對方最在意的是什麽。

傅染的內心無比糾結,無論付出什麽代價她只想要傅玦的病好,紀桓眼中的重視并不是假裝出來的。

他能夠得到最好的醫療,傅染成功被這個誘惑給吸引到。

她動了動唇,但聲音卻發不出來。

渾身的血液像是逆流不受自控。

随後絕美的臉上落下兩行清淚,她點了點頭說:“好。”

待到給傅玦辦好出院手續,推出來的時候,傅玦無神的雙眼就像是在無神地控訴着她的決定,推床的人沒有一絲停頓。

等到傅玦消失在她世界裏的時候,傅染的情緒有些許失控跟着往前跑。

但電梯裏面的人卻站滿了。

她滿是淚痕對傅玦輕聲哄着:“小玦,他們只是帶你去治病,等病好了姐姐會來接你的。”

電梯門合上的那一剎,莊婉攙扶住有些腿軟的傅染。

她從旁勸慰着:“傅玦會好好地等你去接他的。”

她不知道自己的決定是不是正确的。

可她只想讓傅玦活着。

醫院的咖啡廳內,傅染跟紀桓對面對坐着。

眼前的男人又換了一副假模樣,“你媽媽的事到底還是我虧欠了你的,這是我的一點心意。”說完這句話,他便把卡挪到她面前。

傅染半點猶豫都沒有就将卡推了回去,她冷冷地說:“不用。”

“既然我已經知道我有個兒子待在外邊,那我就不會坐視不管。”紀桓低頭喝了口咖啡,他淡漠的神情不容拒絕,“傅玦等病治好了之後,就改個姓吧。”

“不行。”傅染的聲音擲地有聲。

但紀桓推了推耳廓上的鏡架,言語充斥着不可抗拒,“他是我在這世上唯一的兒子,所以必須要進我們家的門,認祖歸宗。”

“你憑什麽這麽做?你老婆知道你做這件事嘛。”傅染很憤怒但表情控制得很好,她眼神是斬釘截鐵般地抗拒。

“他是我的兒子。”紀桓再一次重申。

傅染懶得再跟他多說廢話,站了起來,她眼神惡狠狠,“首先他除了跟你有血緣上的關系之外沒有任何關系,如果你不願意給他治療,那我傾家蕩産也給他治。紀董,你是有個兒子,但你得牢牢得記住,這個兒子也是你不要的。”

說完這句話,紀桓被刺激得連話都說不出來,因為他是有羞恥心的。

兩個人談崩,傅染擡步就要往外離開的時候正巧看到穿着咖色風衣的商湛擡步往裏走。

他身邊跟着位頭發蒼白的老太太,陳屏跟在他們倆身後。

視線交彙的那秒,他似點墨般的眼眸裏半點波瀾都沒有。

反到是朝紀桓點頭示意,說了句:“紀董。”

紀桓頓時收斂神色,臉上的冷漠與生硬頓時蕩然無存,變得滿目春風。

屋外正下着瓢潑大雨,傅染站在走廊上望着這被打濕了的世界臉上有些許茫然。

商湛在身後又像只猛虎似的,傅染眉目輕顫。

仿佛能感知到他打開了店門,于是下一秒她伸出手展開自己的外套頂在腦袋上方,她幾乎是落荒而逃。

站在走廊上的商湛望着傅染像只濕漉漉的小狗似的往公交站臺的方向跑。他莫名覺得心髒有點悶,就這麽不想看見他?

陳屏站在商湛身邊将一切都盡收眼底,因為老太太在身邊,他又不好多說些什麽。

但老太太卻狐疑地看出了些什麽,她擡眸看向商湛:“阿湛吶,那小姑娘你認識?”

聞言,商湛搖了搖頭滿臉漠然:“不認識。”

陳屏:“……”真是說瞎話都不打草稿的。

眼見着傅染像只瑟瑟發抖似的流浪犬似的站在站臺上,他瞬間心軟得跟什麽似的。

于是下一秒他把傘丢給陳屏:“你先帶外婆回去吧,我還有事。”

精明又機智的老太太:“……”

這又軸又硬的臭脾氣真是随了他媽。

站在公交車站臺上的傅染看着手機上的小程序,看到下一班車要二十分鐘後才開來的時候傅染陷入了沉默。

随後,她果斷開始使用打車軟件開始打車。

大概是天氣的緣故,軟件上面的圈圈一直轉着,但愣是沒有人接。

望着眼前堆積的水窪,傅染忽然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孤寂。元旦即将來臨,街道上面到處都挂着紅顏色成串的燈籠,哪裏都像是在預熱着過年的氣氛。

只有她連個去處都沒有,連脆弱的胃部也不合時宜地開始痛起來。

像是想到了什麽,傅染打開銀行軟件給餘婉婷轉賬,就在剛到賬的沒幾秒餘婉婷的電話就打了過來。

她滿是關心,“染染,這是我的錢你只管放心的用,實在不夠的話我現在就給我媽借。”

“婉婷,不用了,我已經把事情處理好了。”傅染吸了吸鼻子,模樣瞧着有點像是感冒了。

聞言,餘婉婷萬分驚詫:“什麽?姐妹,你該不會是向狗男人低頭了吧?”

“沒有。”傅染輕聲低喃着,随後眼淚大朵大朵地往下掉,她哽咽着說:“我把傅玦送到了那個不配被稱之為父親的人手上,他能夠給傅玦帶來更好的醫療條件,但我不知道我的做法對不對。”

她悲傷又無助的話令餘婉婷的呼吸都要凝固,她拿起衣服就想往外走,“你現在在哪裏?我馬上來找你。”

“不用。”傅染的聲音慵懶中透着沙啞,“我在外面吃飯呢,待會就回宿舍。還有兩天就要過年了,婉婷,新年快樂啊。”

談起過年,餘婉婷突然想到了她媽說的話來,“染染,今年要不來我家過年吧。”

過年向來是一家子團聚的時刻,她去叨擾像什麽話。

傅染弱弱地拒絕,“不用,我有去處。”

以前的她是有去處的,但如今的她哪裏還有去處呢?

也就在視線飄忽的那一霎,傅染看到商湛的賓利從路口緩緩地開了過來,他目光陰鸷,眼神冷漠得要命,那模樣真恨不得撕開她的皮肉來。

情急之下,傅染随着人流坐上了一輛她根本不知道目的地的公交車。

坐在賓利裏的商湛簡直快被氣笑了,她這是在幹嗎?他是洪水猛獸嗎?怎麽看到他就跑?

作者有話說:

林霜月:她為什麽看到你就跑,你心裏沒點數嗎??

傅家兩小只就真的很乖很懂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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