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溫暖
溫晚在上飛機之前接到顧奈寧的來電。
他們從查爾斯家離開的時候, 顧奈寧還沒醒,這會兒醒來後她叫嚣着非要來送行,被溫晚好說歹說攔下了。
顧奈寧還說自己準備了讓她帶回去的伴手禮, 現在只能寄過去了。
“你寄過來也好,不然我一個人可拎不動。”溫晚說。
“你老公真不跟你坐一班飛機啊?”顧奈寧雖然知道他們的身份要避嫌,但還是忍不住問。
“嗯。”溫晚的語氣聽起來倒格外平靜, 似乎已經對這種舉動習以為常,“我們分開走, 他在隔壁候機。”
既然說到這裏,顧奈寧覺得自己有必要提一嘴:“你真的打算跟他一直這樣下去?說句不好聽的,萬一鬧到最後那什麽了, 以他的地位當然不用考慮這些, 但你就不一樣了...”
溫晚無奈一笑,打斷她的話:“你就不能說點好聽的?”
“未雨綢缪, 醜話當然要說在前頭。”顧奈寧說, “況且我還不知道你, 真要有那一天,你肯定什麽也不要拍拍屁股就走人了, 到時候吃虧的可是你自己!”
“多謝顧總監為我操心這麽多, 好意我心領了。”
顧奈寧就知道她會用話搪塞過去, 嘆了口氣, “別光嘴上說得好聽,你得記在心裏。”
溫晚笑眼盈盈,“知道了。”
其實仔細想想,溫晚倒也不是反對公開, 當初提出隐婚主要是考慮為了不想給梁馭添麻煩, 不過日子久了, 她反而覺得現在這種狀态挺好的。
畢竟一旦公開,外界的各種聲音都是他們不能忽視的。
而不論他們之間的關系如何,溫晚都只希望這是她與梁馭兩個人之間的事。
說話間,顧奈寧又想起一事:“...對了,我差點忘了跟你說,就前段時間‘定情’的銷量提升之後,國內有人通過介紹找到我,想請你出山定制一套晚禮服,被我給回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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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晚從雜志上擡起頭,問:“對方有留下姓名嗎?”
“沒有,你知道的,這種郵件都不會标注真名。”顧奈寧說,“不過你要是有時間,也可以再考慮考慮,到時候我再通知對方也不遲。”
“算了,這段時間太累了,下次再說吧。”溫晚說。
如此,顧奈寧也沒有強求,“那也好,免得我再去找郵件了。”
兩人聊了一會工作上的事,候機時間就用得差不多了。
在挂斷電話前,顧奈寧總算問起昨晚的事,氣勢都比之前弱了許多:“那什麽,我昨天喝多了...沒有對你老公說什麽不好的話吧?”
溫晚推着行李箱往登機口走,“嗯...你想聽真話還是假話?”
“......”那邊沉默半秒,音色頗顯幽怨,“你就實話實說吧,我能承受得住。”
“好。”
随後,溫晚一字不落的将她昨晚的話複述了一遍。
沒多久,就聽聽筒那側傳來一聲哀嚎,溫晚都能想象到顧奈寧此刻捶胸頓足的反應——
“天哪,我的嘴怎麽這麽欠啊,你都在場怎麽不攔着我呢?!”
“這下好了,我是實實在在的把人給得罪了,以後碰見你老公我肯定繞道走!”
“沒這麽嚴重。”溫晚說,“我後來解釋了,他也沒生氣。”
“那他到底是怎麽說的?”顧奈寧問。
溫晚回憶着,發現那句話她仍然記憶猶新,“他說不介意,也不會讓你有出手的機會的。”
片刻後,顧奈寧由衷道:“多謝大佬不殺之恩。”
“......”
#
溫晚想了一路還是覺得有趣,下飛機後,把顧奈寧的反應編輯成文字發給梁馭。
沒想過會很快收到回複,結果剛上車,微信就顯示有兩條未讀信息。
梁馭:[是挺有意思。]
梁馭:[不過,我在你朋友心裏的形象有這麽可怕?]
溫晚眼眸輕彎,邊分神聽于渺說近段時間圈內的情況,邊回複過去:[是啊,畢竟你光環太大頭銜太多,我們這些普通人在你面前自然要謹慎。]
這次那邊很長一段時間都沒再回複,溫晚大概也知道他無暇顧及,便關掉手機放在一旁。
圈內的新聞她大多聽過就算了,也是聽于渺着重提起才知道,莊蕙在上周被簽約的經紀公司星麟文化解約了。
“這應該算是近期娛樂圈的大新聞了,好像是因為什麽作風問題。”
于渺說:“不過她脾氣怪得很,人緣本來就不好,網上風評也是一邊倒,除了粉絲,倒沒多少人為她打抱不平。”
溫晚偏頭看向窗外,沒對這件事發表任何意見。
直到發現眼前飛馳而過的景色有些陌生,她才意識到這不是回蘭溪公館的路,問于渺:“我們現在去哪?”
前座的于渺頓了頓,同她說:“半小時後有個劇組要試戲,時間快來不及了。”
“這麽急。”溫晚蹙眉,“哪個劇組?”
于渺沒立刻回答,恰好手機鈴聲在此時響起,她捂住聽筒回頭跟溫晚說:“姐你先休息一下,或者補下妝,我們馬上就到了。”
溫晚看她支支吾吾的樣子,心有疑慮但沒細問。
畢竟之前也曾有過這樣的狀況,再說她出國這段時間堆積了許多工作,行程安排得緊湊些倒也正常。
但是,溫晚怎麽也想不到,于渺帶她去的會是最近熱度極高的《落日燃情》劇組。
多少人擠破頭都搶不到的面試機會,她卻唾手可得,溫晚不難想到是誰在背後推波助瀾,甚至從于渺的态度就能看出來,溫玉玲又擅自插手了。
到休息室後,于渺自知瞞不住,将等下試戲要用的劇本拿給她過目。
溫晚垂首翻閱劇本,明面上并未表露出什麽,只是音色顯得有點冷:“這次又是因為什麽。”
“......”于渺走到一旁為她倒了杯開水,猶豫道,“前輩說看你最近兩部戲的數據,都跟之前差得太遠,各類通告也不如以前,所以才...”
“才想盡辦法把我塞進來,指望我靠這部戲一炮而紅?”溫晚接着替她說完。
于渺沒否認,算是默認了她的話。
溫晚扯起抹笑,合上劇本擱在一旁,想着溫玉玲既然能讓她過來面試,自然是對她已經有了安排,“她的心理預期是女一還是女二?”
于渺似乎意外她會問得這麽直接,低下目光,“是...女一號。”
溫晚看着她好半晌沒開口,直到外頭有人來請,才伸手拍了下她的肩膀,神情卻瞧不見絲毫悅色,“好,我試試。”
不知道為什麽,于渺心裏沒來由的一陣心慌。
她望着那道離開的背影,回過神來才發現自己不知不覺出了一手的汗。
#
溫晚從休息室出來的時候,在走廊上碰見了同樣來試戲的紀煙,以及姍姍來遲的莊蕙。
能在這看見她,紀煙多少也是詫異的,畢竟以溫玉玲在圈內的地位,溫晚出現在這裏,就相當于昭告天下,她對于這部戲的角色已然勢在必得,甚至早已事成定局。
不過紀煙倒沒多言,只同她客氣地打了個招呼。
但莊蕙就不一樣了,對溫晚的不滿幾乎全都寫在臉上:“什麽嘛,這不就相當于有角色已經被內定了嗎?還試什麽戲,我們擺明了是來陪跑的。”
溫晚等在原地讓她們先走,對那話也沒什麽反應。
反而是紀煙呵斥了莊蕙的口無遮攔,又過來柔聲同溫晚道歉。
待找地方坐下之後,紀煙才問莊蕙:“我告訴過你凡事都要謹言慎行,這麽快就忘了?”
莊蕙争辯起來:“你看看她那樣,明明都已經內定了,還裝成一副懵懂無知的樣子,你讓我怎麽忍得了嘛。”
“忍不了也得忍,這是什麽場合,容得下你在這胡鬧?”
紀煙這話剛說完,就有人從門口進來——那是這部劇的編劇、導演,以及制片人。
最後一位,是溫晚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面孔。
他站在人群中格外顯眼,氣質慵懶淡然,舉手投足雖漫不經心,但他好像就是有那種能力,會讓人不知不覺就将注意力集中在他身上。
在場所有人似乎都未曾預料到梁馭會來,但仔細想想其實也并不奇怪,畢竟鄭文生導演對自己這部作品飽含期待,曾經不止一次地在公開場合透露過男主角的人選。
正是因為有梁馭的加入,才讓這部戲其他角色的争奪變得更加激烈。
雖說他已經幾度表明要退居幕後,但在當今的娛樂圈,梁馭這個名字就相當于流量和質量的雙重保證。
其實溫晚不難猜到梁馭答應出演這部戲的原因,畢竟鄭文生導演是他的伯樂,他們合作過很多脍炙人口的作品,不僅如此,聽說兩人私下裏也是很好的良師益友。
試戲的過程沒有想象中枯燥,只是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梁馭在的緣故,溫晚顯得有些緊張。
她在試戲時忘了兩句臺詞,情緒和狀态也不如紀煙飽滿,兩相比較下來,哪怕鄭文生之前屬意于溫晚,但在場衆人皆為見證,好壞顯而易見。
最終,确定溫晚出演這部戲的女二號,而紀煙是女一。
試戲結束後,溫晚讓于渺把這個結果告訴溫玉玲。
果不其然,剛上車就接到她的問責來電。
溫玉玲慣用的說辭還是那些,無非是氣溫晚不争氣,連她鋪好的路都不會走,還一一細數了她最近這段時間數據不好的作品,俨然是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架勢。
溫晚聽她訓斥的那些話,面色上看着還頗為平靜。
倒是于渺心裏一直惴惴不安,回程的路上一句話都沒說。
到蘭溪公館,溫晚徑自下了車,于渺見狀也不敢多話,叫上司機趕緊走了。
別墅平時會有保姆按時過來打掃,哪怕一個多月沒人住,家裏也是纖塵不染。
溫晚在玄關站了一會,才脫下外套,換鞋上樓。
洗完澡後周身的疲倦倒是卸下不少,她去冰箱拿了罐啤酒,打開電視放起之前想看的某部影片,就着酒仔仔細細地看完,到影片進入尾聲,桌上已經擺了三四個空掉的啤酒罐。
酒精上腦,溫晚懶得哪也不想去,側卧着沙發沒一會便睡着了。
落地燈昏暗的光線圈着那縮成一團的嬌小身軀,連周遭盤旋的空氣都顯得有幾分寂寥。
不知道睡了多久,溫晚依稀聽見有人叫她。
她睜開眼,梁馭就坐在身旁,朗硬的臉部線條被光暈襯得柔和,“怎麽不回房去睡?”
溫晚坐起來,壓在心裏的情緒被那話勾起,蓄在眼底,“睡哪都一樣。”
梁馭看對面敞開的窗門,并不認同:“這兒不冷?”
“不冷。”溫晚堅持,然後感覺手被握住。
梁馭眼尾随之漾開一點弧度,“還說不冷?”
那掌心傳來的溫度使她啞然。
溫晚擡起眸子,忽然記起在英國的那些雨夜,他懷抱中的溫暖叫人懷念,這樣想着,竟也鬼使神差地伸出了手,“那...你能不能抱抱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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