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夫妻
紀煙腦海裏閃過一個念頭, 又很快被她打消。
想想梁馭和溫晚,本就從無交集的兩個人,怎麽可能有什麽, 說不定會是其他人呢。
而令她感到安心的是,這個想法在之後得到了驗證。
劇組拍攝到中期,組裏的工作人員和演員之間也相互熟絡起來, 距離一旦拉近,有些私下裏的猜測總會不知不覺流傳到明面上, 弄得人盡皆知。
尤其近幾場戲,溫晚和李知然的接觸增多,組裏人都傳他們之間的關系不一般。
紀煙有幾次親眼見過, 李知然在其他人面前并不忌諱, 對溫晚的關心更是超出了普通同事之間的界線。
甚至有傳言稱,兩人已經親近到能夠共喝一杯奶茶的程度了, 也有人說, 李知然正在追求溫晚, 只不過溫晚一直沒松口。
而這些,身為話題主角的溫晚聽完總是一笑了之, 從沒理會過。
她還是照平常那樣跟李知然相處, 舉動并沒有旁人想象中的如何親昵, 也從未刻意回避過與他的正常接觸。
李知然雖有心, 卻不願在這種情況下再添閑言,加之溫晚明顯對他無意,便不再自讨沒趣,只當她像普通朋友一般, 整個人不免輕松很多。
可偏偏, 他的輕松落在旁人眼裏不知怎麽就變了味了。
李知然跟溫晚閑聊時說起這事, 同樣覺得很苦惱。
“別人想說什麽你管不了,只要自己不愧于心就好。”溫晚從劇本上擡起頭,午後的暖陽映入那雙漂亮的眸子裏,讓李知然一時恍神。
于此同時,休息室門外響起一陣匆忙的腳步聲。
溫晚偏頭去看,見莊蕙快步走進來,看到她沒好氣地翻了個白眼,轉而面對李知然時,笑容卻格外爛漫,“知然,你看我給你帶什麽好吃的了?”
莊蕙手裏拎着一個食盒,說話時整個人都像要趴到李知然背上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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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知然覺得這樣被溫晚看見不太自在,将椅子往前挪了半寸。
莊蕙察覺到,伸手拍了下他的肩膀,表情隐隐透着不滿,卻未見生氣,只是滿滿嬌嗔:“你幹嘛呀,都磕到我下巴了。”
溫晚擰開水杯若無其事地喝了一口,然後起身,打算把空間騰給他們。
她拿着劇本在外面看了一會,還沒翻頁,就見莊蕙從休息室裏出來。
走廊窄小,溫晚聽見聲音往後讓了一小步,誰知莊蕙不領情,直愣愣地站在她跟前,大有跟她理論一番的意思。
溫晚在心裏嘆了口氣,收起劇本,擡眸瞧她。
視線剛對上,莊蕙便率先開口:“不管外面的人怎麽傳,我勸你最好收起那些小心思,別打李知然的主意。”
溫晚懶得跟她辯,索性順着她的話答應下來:“好,我知道了。”
這樣直白的态度倒是讓莊蕙一愣,剩下的話一下子全堵在嘴邊,連剛才鬥志昂揚的氣勢都隐隐有頹敗下來的跡象。
溫晚稍稍揚眉,見她不動,自覺提步折返。
她這樣不在意的态度讓莊蕙氣憤,連帶着紀煙的那一份全都一股腦兒發洩了出來 :“有些人啊,明明私底下事都做全了,明面上還裝着懵懂清高,做作得很。”
溫晚沒理她,腳步連一絲遲疑也沒有。
莊蕙見狀以為她是心虛不敢否認,反倒更加肆無忌憚:“...仗着自己有點姿色就到處勾引男人,真是讓人惡心。”
“說完了?”溫晚本來是不想計較的,但莊蕙的話既然說到這個份上,她也就不得不計較計較了,“要依你這話來評判,真正惡心做作的人應該是你吧。”
“你說什麽?”莊蕙怒目圓瞪,沒想到她會反駁。
溫晚走過去,用只有兩人能聽見的聲音問:“忘了?那次在巴黎,你不就是這樣做的?”
她眸中的寒意令莊蕙心驚,好半晌才憋出一句:“你有什麽證據說是我做的。”
溫晚将她不安的細微表情收入眼底,唇角扯起抹笑,“那星粼為什麽忽然要和你解約,你知道原因嗎?”
“星粼...”莊蕙仿若明白了什麽,面色變得複雜,“你幹了什麽?”
原本溫晚還在猶豫,畢竟事隔這麽久,巴黎那件事也只有始作俑者和她這個受害人知曉,更別談什麽證據,不過既然打定主意要惡心莊蕙,她只有把星粼解約的事和此事結合起來。
好讓莊蕙自覺走進她設計好的圈套裏。
見她追問,溫晚的目的已經達到,沉默着轉身離去。
莊蕙跟了幾步,越發認定解約的事跟她有關,又不好明着問責,只得搬出更大的人物來壓她的氣勢——
“你少得意,不就是仗着自己投胎投得好嗎,有後臺了不起啊?”
“我表姐紀煙和梁先生的關系可不一般,只要我去求他,別說是星粼,就是華裕也得給我三分薄面!”
看莊蕙吃癟,溫晚本來心情還不錯,卻在聽見後半句話的時候,神情淡了下來。
身後的人還在吵嚷,她步伐沒停,連一句多餘的話都不想再說。
#
鄭文華導演的作品連續被各大電影節提名,為表慶賀,組裏的同仁們在城中心的酒樓定了位置,邀各位主創一起去給導演道喜,順便在離開之前借這個機會聚一聚。
溫晚今天下午沒戲,是跟着組裏的其他演員一起到的。
她外表看着冷淡,近期又“緋聞”纏身,前來搭話閑聊的人少,随後李知然進門見到她,下意識要往這邊來,弄得其他人起哄了好一陣,倒不敢再往前走了。
那些話溫晚不在意也不搭腔,只自顧自地捧着手機看。
這間隙,溫晚和李知然幾乎沒怎麽交流,甚至連座位都隔得很遠,時間久了,一旁等待的吃瓜群衆也興致缺缺,注意力逐漸從他們身上轉移。
大夥聚在一起聊了會兒天,臨開席,今天在拍結尾戲的梁馭和紀煙才姍姍來遲,一同進來的還有這場宴席的主人公鄭文華導演。
溫晚的位置被安排在導演左邊,右側則坐着這部戲的男女主角,也是宴席上大家談論最多的兩個人,比起還未證實的緋聞,三次合作的緣分在外人看來倒更像是一種天意。
酒桌喧鬧,溫晚随口扯了個理由想出去透透氣。
關門的時候,恰好撞見紀煙彎起眼眸同身邊人說笑的樣子,而梁馭的神情在她這個角度竟看不分明。
胸前仿佛有口氣堵着,溫晚在門口站了一會兒才樓下走,沒幾步忽然被身後的人叫住。
她心裏擱着事,李知然喊了她好幾聲才回頭。
李知然:“你看起來臉色不太好,要不,我陪你出去散散心?”
溫晚搖搖頭,想說不用了,還沒來得及開口,包廂的門就再度被推開,某道欣長挺拔的身影落入她眼中。
越過嘈雜的人聲,男人的目光朝這邊落了落。
溫晚眸光微閃,什麽也沒說,轉過身徑直往樓下去。
李知然還想追上去,偏偏碰上身後有人出來,加上其中一人還是自己老板,為避嫌,他只得悶聲不語,調轉腳步往回走。
溫晚在樓下閑逛了一會,越磨蹭越不想上去,最後她拿出手機發了個消息,想讓平時關系還不錯的劇組同事幫忙打個招呼,說她身體不太舒服先走了。
等那邊答應下來,溫晚直接去路口攔車。
計程車在面前緩緩停穩,她握上門把,正要打開,車門忽然被人重新推了回去。
熟悉的氣息籠罩下來,壓迫感分毫不減:“我送你。”
溫晚不理他,甚至連頭也沒擡,“我不用你送,你還是去送別人吧。”
梁馭看她幾秒,剛在還蓄在眉間的陰霾忽然散了,“老婆就你一個,哪兒還有什麽別人?”
那話音灼燙至耳廓,溫晚垂眸避開他的視線,“...松手。”
眼看計程車被他遣走,她心裏有氣,又害怕這樣被人看見,一度想撇開他的手,不料卻被他握得更緊。
沿途有行人經過,溫晚不想讓其他人注意到,只得将推拒的動靜放小。
不過很快,梁馭帶她轉了個彎,走進人跡稀少的地下停車場。
腳步聲在空曠的場區內傳開,一聲聲撞在溫晚心尖上,她望着前面男人的背影,心緒竟也逐步平複下來,“如果我們都缺席太久,其他人會覺得奇怪的。”
“缺席的不止我們。”梁馭打開副駕駛的車門,“上車。”
溫晚面容淡淡,仍然堅持着:“還是分開走吧,這樣對你我都好。”
話音落下,她再次被男人拉回來。
梁馭傾身靠近,圈住她的腰禁锢在懷,“可我不願意給別人獻殷情的機會。”
“誰獻殷情了。”聽這意思,溫晚猜測大概是李知然的事傳到他那了,可她還沒提他跟紀煙的事呢,怎麽就輪到他來興師問罪了。
“沒有嗎?”梁馭稍稍揚眉。
溫晚卯足了勁去推他,卻讓兩個人之間的距離變得更近,她分神瞥了眼周圍,“這裏有監控,你放開。”
梁馭勾起唇,提醒她:“我們是合法夫妻。”
“......”溫晚被他的話噎住,也無法掙脫桎梏,過幾秒才幽幽吐出兩個字,“...無賴。”
她說話的時候雙眸低垂着,眼睫微顫,雙唇蠕動的幅度很淺,卻足夠讓梁馭聽清,從他的視線看過去,那頸側的一小片肌膚白得晃眼,細膩又柔滑。
他喉結滾了滾,指腹輕輕擦過她小巧的耳垂,聲線壓低:“還有更無賴的,想不想試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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