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 着迷

華星電影節到如今已經舉辦過25屆, 每年的盛會在各類平臺上的話題熱度依然不減，自電影節開幕式直播快兩個小時，微博上的熱搜詞條已占據了二十多個。

其中大爆的兩個詞條, 除了老牌港星的加盟之外，當屬梁馭和陸晏清今晚的世紀同框。

一位是手握實權身家過億的實力影帝，一位是紅極一時隐退多年的演技老将, 加上兩人之間撲簌迷離的關系糾葛，一度将開幕式的熱度推到最高點。

晚會主持人更是深知流量密碼, 時不時就能cue到他們兩位。

當鏡頭掃到陸晏清時，他的神情仍是那樣溫文爾雅，對主持人的調侃照單全收。相反的, 梁馭對此并沒多大的反應, 姿态還是一貫從容閑散，只是笑意卻未達眼底。

大概不僅是溫晚, 在場所有人都對主持人的用意心知肚明。

原本難得有同坐的機會, 她開始還能找話點題偶爾跟梁馭聊兩句, 後來見他被攝影機鏡頭關照的頻次，漸漸地也就不再開口說話了。

直到發現微博熱搜上大都是讨論他的話題, 好的不好的, 各種議論鋪天蓋地。

溫晚覺得氣悶, 便找了個借口悄悄從後門溜出去。

體育場後面連着有兩棟辦公樓, 此時中段的廣場地帶都被安保圍了起來，不許閑人靠近。

她拎着裙擺在月光下踱步，聽顧奈寧在電話那邊說起有關熱搜的事。

溫晚垂下頭，水晶耳墜落在肩窩上方輕輕晃動, 毫不掩飾地跟好友表達自己的擔心。

“要麽說流量是一把雙刃劍, 有利就有弊。”顧奈寧勸她, “網上那些話看看就算了，你也別太放在心上。”

“我知道。”她身在其中這麽多年，怎麽可能不知道這些。

只是雖然清楚，溫晚還是不希望梁馭受到這些不實的猜測和诽謗。

他就該是幹幹淨淨的，就該像天上最亮的那顆星星一樣，不染纖塵，永遠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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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奈寧聽出她情緒不佳，又換個話題聊了幾句。

電影節開幕式要到淩晨才結束，溫晚不能在外久待，等心情好些了，也想着快點回去陪陪梁馭。

她挂斷電話往回走，擡眸撞見從門口出來的兩個人，止住腳步。

“知然，你等等我...李知然！”女人拎着裙擺追出來。

“莊小姐，我已經跟你說得很清楚了，我們之間是沒可能的。”他刻意将聲線壓低，努力不去驚動到身邊的人。

莊蕙身上的那條裸色亮片魚尾裙在燈下閃着碎光，還想開口時，留意到對側站着的人影，身形霎時一頓，視線直沖沖地朝溫晚這邊投射過來。

沒幾秒，李知然順着那目光也看見了她。

會在這種場合下碰見溫晚是李知然萬萬沒想到的，停頓片刻後，似是覺得面子挂不住，他步履沒停，不再看莊蕙，轉身繼續往臺階下走。

溫晚識趣地往旁邊讓了一步，與追下來的莊蕙擦身而過，後者像故意要做給誰看似的，一下親昵地挽住了李知然的胳膊，整個人更是要倚靠進他懷裏。

“知然...”莊蕙的語氣軟下來，“是我不該把我們的關系透露給媒體，你原諒我好不好？”

至于李知然後來說了什麽，溫晚并未留心。

她獨自提步往臺階上走，絲毫沒有要摻合他人私事的想法。

卻不想沒走幾步，李知然忽然在身後喊她。

溫晚頓了頓，她能猜到李知然這樣做的意圖，只是他不知道，如果她現在出言幫忙，依着莊蕙的性格，這件事恐怕就沒那麽好收場了。

權衡之下，溫晚沒有回頭。

身後的男人面露失落，卻也沒再強求。

待耳邊的腳步聲逐漸遠離，溫晚還是忍不住回頭望了一眼，臺階下的兩道身影已看不真切，她收回視線，碰巧和迎面跑過來的工作人員撞上，躲閃不及，差點沒站穩。

好在身邊有人及時扶了她一把。

見到來人，溫晚面色略顯訝異，“陸老師。”

陸晏清稍稍颔首，将手收回褲袋，告誡對面連聲致歉的工作人員下次小心些。

對方也沒想到一不留神會沖撞到大人物，跟小雞啄米似的連忙點頭，溫晚看她惴惴不安的樣子，出言安撫道：“剛剛是我沒注意，不關你的事，快去忙吧。”

工作人員聞言感激不已，又連道了幾聲謝才走。

陸晏清看向溫晚，那窈窕的身姿被光影襯得更加婀娜，嫣然無方，“光顧着為別人着想，你自己呢。”

溫晚退後兩步，與他之間保持着安全的社交距離，“我真的沒事，剛才多謝陸老師了。”

“不必客氣。”陸晏清留意到她的動作，并未多做停留。

見他轉身朝另一個方向走去，溫晚暗自松了口氣，拎着裙擺原路返回。

回到座位上的時候，梁馭被主持人臨時起意特邀上臺，正要作一個類似于演講秀的單人表演，這是電影節開幕式裏偶爾會有的保留節目，沒有彩排，沒有底稿，全憑演講人自由發揮。

這個節目不是每年都有，因而每次抽到的人選也都不一樣。

不過大致內容都是提前制定好的，目的就是讓演講人以前輩的立場寄語後輩，也讓冗長的開幕式演出不那麽枯燥。

之前每次溫晚只是在線上看過，像今天這樣坐在臺下觀看還是頭一次。

演講開始，整個舞臺配合那低緩的嗓音慢慢暗下來，只剩一盞追光自上而下地将他籠罩，男人的語氣時而嚴肅時而風趣，将現場氣氛拿捏得游刃有餘。

直到演講接近尾聲，觀衆都似乎還意猶未盡。

終于，溫晚忍不住在梁馭謝辭前拿出手機。

不管身邊有沒有人發現，她心無旁骛地對着舞臺拍下一張照片，把這難得一遇的畫面悄悄留存在相冊裏。

＃

開幕式結束，溫晚回程時接到魏淑雲發來的消息，讓她和梁馭馬上回老宅一趟。

她以為有什麽急事，問梁馭，他也并不清楚。

一起回去太過引人矚目，于是從體育館的地下停車場出來，溫晚先讓司機環城繞過一圈，等尾随的狗仔都甩幹淨了，時間差不多，才出發往老宅那邊走。

按理說她已經很小心了，可當夏琢在前面彙報情況時，溫晚還是心緊了一瞬。

“後面好像有輛車一直在跟着我們，要跟梁先生知會一聲嗎？”

還沒來得及給出回應，那放在身邊座椅上的手機就響了起來，屏幕上顯示的備注令溫晚倍感意外，接通後，一路跟在她們身後的車主身份也随之得到了印證。

眼看離老宅就剩下不到三公裏的距離。

溫晚讓夏琢同梁馭去說明情況，提前讓司機在上山之前的十字路口處停了下來。

“不用跟上來。”她下車時叮囑夏琢，“我很快就回。”

溫晚掉頭往山下走，細高跟踩在溫熱的柏油地上，柔紗裙擺被微風吹得輕輕浮動。

李知然看着眼前走來的人，在暗色的叢林掩映間，她像一個誤入凡間的精靈，水晶耳墜的碎光折射在頸間仿若星子一般閃爍着，周身散發的光芒引人貪看，更令人着迷。

只可惜這樣的畫面，注定無法留存于他的世界裏。

待人走近，李知然将手中物品歸還給她。

溫晚接過那條被她遺落在觀禮現場的披肩，直覺他有話要說，絕不僅僅是因為一條披肩就跟了她這麽遠。

這樣想着，就見李知然随後從經紀人的手裏拿過一個禮袋，想讓她收下。

“上次熱搜的事一直沒來得及跟你道歉，不知道有沒有造成你的困擾，就當作是我遲來的賠禮。”

溫晚看那首飾袋上的logo，猜想這裏面的東西應該價值不菲，搖頭推拒了：“你的意思我明白，那件事的責任也并不在你，所以我不能收。”

李知然嘴角劃過一抹苦笑，年輕帥氣的面龐上沾染些許失落，“既然賠禮不行，那就當是結婚禮物吧。祝你幸福，和愛的人長長久久。”

溫晚視線微頓，還要推辭，李知然直接将袋子往她手裏一塞，返身上了車。

車門關上，溫晚忽然想起之前在場館外的某個時刻，在窗口同他解釋：“剛剛沒有幫到你，我很抱歉。”

“沒關系，是我失言了。”李知然清楚她的顧慮，同時也對她的坦白心存感激。

話音剛落，他的視線掃到後視鏡裏走來的人，自覺退場，“要說的話都說完了，我該走了。”

溫晚站在原地看車輛遠離，手裏的東西像盛了千金一般，很沉，重重地墜在心上。

山坡上車跡罕至，直到梁馭走至近前，她才收斂情緒，開口時音色有些低：“你什麽時候來的？”

“在你下車之前。”男人如實說。

溫晚愣了下，“那剛才發生的事你都看到了？”

梁馭偏頭看她，沒說話。溫晚怕他又像之前那樣對她和李知然的接觸心存芥蒂，接着解釋說：“我有東西掉在會場。李知然幫忙送過來。”

“嗯，他事先跟我說過了。”男人故作嚴肅的神情松緩開來，眸中閃過些許笑意。

溫晚一看就知道又被他捉弄了，虧她還煞有介事地解釋了一遍，好像生怕他誤會什麽似的。

梁馭被她下意識的反應取悅，順勢想去牽她的手。

溫晚嗔怪地看了他一眼，不給他這個示好的機會，兀自拎着裙擺往前走。

快到車前時她才反應過來，想起件事：“這麽說，李知然知道我們的關系了。”

梁馭沒有否認，并不覺得這是什麽大事，只是感覺到身邊人的擔憂，這才出言安撫：“知道也無妨，他是華裕的人。”

聞言，溫晚的眼神亮了亮，似乎現在才想到這一層。

憂思頓解，她漂亮精致的面容上閃過一抹憨态可掬的喜色。

梁馭眼波微動，在這一刻低頭，輕吻落在她唇角。

溫晚的目光有些許呆滞，直到被男人牽着手往前走時才反應過來，眼尾不自覺地向下輕彎。

相伴而行的兩道身影在車燈映照下緩緩拉長，直到薄紗裙擺的弧度消失不見，轎車轟鳴的聲響遺留在靜谧的山坡上，車燈逐漸隐入叢林之中。

不知隐蔽在何處的攝像機快門聲頻繁而快速，藏在鏡頭後面的那張臉上兩眼放光，轉頭就向雇他走這一趟的老板邀功：“實捶到手，這一趟真值了！”

“德行。”女人一把将他手裏的攝像機搶過來，嚴聲警告他，“東西先放我這裏，敢走漏半點風聲，我讓你吃不了兜着走。”

“別呀姑奶奶。”那男人趕緊跟着上了車，讨價還價，“這可是我吃飯的家夥...”

“閉嘴。”莊蕙掃他一眼，男人立刻不敢說話了。

車輛啓程返回，蜿蜒的柏油路上重歸寂靜。

在車上，莊蕙再次浏覽了一遍剛才拍下的照片，角度标準圖樣清晰，在覺得震驚之餘，她趕緊拿出手機撥打了一串列表裏置頂的號碼。

作者有話說：

不會虐哦，小場面～

梁馭：無所謂，我會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