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 秘密

多年好友, 溫晚有什麽心思自然瞞不過顧奈寧。

甚至不知道為什麽,顧奈寧對她的婚姻生活表現得十分津津樂道,不管後面說什麽, 她總能把話題繞回來,幾度讓溫晚無力招架。

“...你怎麽這麽八卦啊。”幾次之後,溫晚終于忍不住控訴她。

“我這不是想向你取取經嘛。”顧奈寧拐了個抱枕靠在胸前, 坦白說,“你知道我身邊結婚的閨蜜就你一個, 不問你問誰。”

這話說完,溫晚敏銳地察覺到什麽,“你以前可從來不會關心這種事的。”

顧奈寧在溫晚印象裏一直是個工作狂, 凡是跟感情有關的事通通會被她屏蔽掉, 這次忽然這麽問實在有點反常。

顧奈寧被那道視線盯得不太自在,揚言道:“我就是突然想了解一下, 不行嗎?”

溫晚明知這是她找的借口, 卻并未拆穿, “行,沒說不行。”

“這還差不多。”顧奈寧收緊手中的抱枕, 開始若無其事地轉移話題。

這也許就是好閨蜜之間存在的一種默契, 只需一句話或者一個眼神, 對方的态度就已經心知肚明。

不過, 溫晚也不能保證對顧奈寧的提問知無不言。

畢竟她跟梁馭的婚姻,并不是傳統意義上基于愛情産生的,能作為參考的地方很少,尤其有關戀愛過程的問題她只能找借口回避掉。

而作為一個外表冷豔內心柔軟的母胎單身, 顧奈寧表現出來的求知欲簡直讓溫晚應接不暇。

連她在浴室洗漱的時候, 顧奈寧都要見縫插針:“...你說得喜歡一個人到什麽程度, 才會願意嫁給他?”

“你這個問題太大了。”溫晚刷着牙,含糊不清地說,“每個人的标準都不一樣。”

“那梁馭第一次說喜歡你的時候,你是什麽感覺?”顧奈寧追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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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晚怎麽也沒想到這個話題轉得這麽急,手裏的動作略顯遲疑。

她斂眸把嘴裏的泡沫漱幹淨,明知道該找借口遮掩過去卻還是開口,音色有些低,“他...還沒說過喜歡我。”

“什麽?”顧奈寧不理解,“那你是怎麽接受他的。”

溫晚扯過毛巾擦了擦嘴,開始護膚步驟,并沒有回答她這個問題,“你明天還有工作,早點洗了休息吧。 ”

顧奈寧應了一聲,人還是靠在門邊沒動,想想說:“其實也是,要真的喜歡一個人,從他的态度和行為中總能看出來,也不一定非要說得那麽清楚,不過我覺得那種儀式感還是要有的。”

溫晚沉默幾秒,強迫自己從思緒中抽離出來,看她憧憬的眼神,順勢問:“那,我們顧總監希望由誰來帶給你這種儀式感?”

“我希望——”顧奈寧說到一半立馬反應過來,收起臉上殘留的笑容。

溫晚注意到她細微的表情變化,打趣道:“你剛剛在想誰?”

“我在想明天早上吃什麽。”顧奈寧很快反駁,“你快點弄,我要洗澡了。”

“好。”溫晚無奈失笑,又想起那個有關“儀式感”的問題,慢慢停下手中的動作。

她回想起這段時間跟梁馭的相處方式,他們之間的關系,早已不同于她當時預想的婚姻狀态,哪怕沒有所謂的儀式感,如今這樣,就已經是她認為的最好的結果了。

Dasy這次的時裝展總部格外重視,除開一些展品設計上的細節不談,單從場館的裝修和展品排列上就得花廢一番功夫。

展覽的時間暫定在十月前後,這樣一算,顧奈寧的策劃小組大概要在國內待上三個多月,為方便她平時的出行活動,溫晚特意給她安排了一輛專車負責接送。

顧奈寧回國,溫晚出門的次數也多些。

平時閑下來時兩個人就會找地方聚一聚,好像又回到了當初在英國的那些日子。

不過,自從進入七月以來,顧奈寧一直忙于場館裝修基本沒時間耽于玩樂,而溫晚在和戀綜的節目組簽約後,也跟着開始忙碌起來。

這次參加戀綜的決定溫玉玲沒有插手,溫晚還是有些意外的。

在簽約之前,她故意旁敲側擊地問起餘聲,但餘聲卻什麽都沒有說,只告訴她已經和對方的負責人談妥了,簽約過程竟然也出乎意料的順利。

素人戀綜是一檔前幾年才新興起來的素人戀愛觀察類節目,主要內容是以三對素人男女作為觀察對象,争對當代男女的戀愛觀展開話題,由此帶給觀衆有關戀愛的啓發以及共鳴。

棚內觀察員加上溫晚一共有六位,都是圈內常見的熟面孔。

其實當初溫晚推掉其他邀約選擇戀綜的理由,除了覺得感興趣,再有就是這段時間的設計工作較為繁瑣,她想将大部分的工作重心放在設計上。

更是想讓溫玉玲看到她的努力,看到她能夠獨當一面的能力。

或許那不是她一早為她安排好的路,可溫晚也想要得到她的認同。

只不過,這兩件事都沒有她一開始想象得那麽簡單。

設計工作最依靠靈感,很多時候并不能靠嚴格的時間規劃按部就班的完成,而作為戀綜的觀察嘉賓,除了讨論素人之間的感情進展之外,還得根據實際情況表達各自的戀愛觀。

這就讓溫晚有點頭疼了。

畢竟,她還是一個感情經歷極度匮乏的小白,甚至連一場正經的戀愛都沒談過。

在感知到自己這方面的缺乏之後,溫晚開始惡補有關戀綜的資料,觀察總結別人的思考方式,只是,別人講得再好,對她來說也都是別人的看法。

就好比她看了半天只能跟鏡頭下的主人公共情,卻無法準确的進行輸出。

終于,在跟着節目彈幕猛誇了兩句“好甜好甜”之後,溫晚這個觀衆默默關掉了ad。

梁馭洗完澡進來看見她一臉的愁眉不展,“心情不好?”

“有點吧。”溫晚嘆了口氣靠上椅背,表情怏怏的。

梁馭拿過她手上的ad看了一眼,又掃過桌案上她随手記下的那些筆記金句,“我聽夏琢說,你最近參加了一檔綜藝節目,跟這個有關?”

聽他問起,溫晚簡單把事情的始末說了下。

梁馭在一旁耐心地聽她講完,大致明白了其中的緣由。

“...跟我一起錄節目的嘉賓都很厲害,在他們面前我好像總是詞窮,總要想着該說什麽不該說什麽,我第一次拍戲都沒有這麽緊張,弄得我現在都有點不敢上節目了。”

梁馭眼尾微揚,如墨般的瞳孔裏蓄着暖意,循循善誘道:“那你有沒有想過,對方之所以找到你,也許是節目就需要你這種白紙一樣的存在。”

“你的意思是?”溫晚擡起頭看他。

“這種節目要體現的就是讨論過程的碰撞,你一直把輸出觀點看得太過重要,反而忽視了最本質的。”梁馭側身将她的筆記本合上,“歸根究底,是你的顧慮太多。”

溫晚沉默幾秒,又問:“那要是我的想法不對呢?”

梁馭笑了下,掌心覆在她頭頂輕輕揉了揉,帶着安撫,“只要表達真實的看法,錯與對都沒有關系。”

猝不及防地肢體接觸讓溫晚動作一滞。

暖黃光暈裏,她斂住眼睫點點頭,擡手将發熱的耳垂埋至發間,“那我...下次試試。”

這一系列動作被梁馭看在眼裏,他笑意漸濃,并不給她遮掩的機會,微熱的指腹撥開發絲,找到那藏匿其中的一抹緋紅,輕輕摩挲着。

溫晚想躲,他卻像是故意一般,彎腰湊過來,用令人遐想的沙啞嗓音說:“你耳朵紅了。”

“......”沒等她有所反應,下一秒,他濕熱的呼吸便落在頸側。

那吻一路攀沿着往上,直至耳垂被炙熱包裹。

溫晚差點低呼出聲,她雙手緊緊抵在他肩頭,腦中思緒變得漿糊一般,只能下意識地被他牽着鼻子走。

窗邊糾纏的兩道身影在地板上投下長長的影子,良久之後,梁馭才克制着放開她。

溫晚沒急着睜眼,似乎還未從剛才的親吻中緩過神來。

梁馭的視線落到她紅得滴血的耳根上,眼底覆滿溫柔,“忙完了早點休息。”

“...嗯。”溫晚垂眸應聲,待人從桌邊離開後才舒出口氣,右手掌心悄悄落在胸口。

仿若這樣就能掩蓋住她的心動。

雖然經歷了一番臉紅心跳的鬥争,但梁馭的話還是給了她不小的啓發。

溫晚越想越覺得在理,再次錄制的時候擺平心态輕松上陣,面對嘉賓讨論的問題,她不再像初次那麽緊張,說話的次數也多了起來,到第三期竟漸漸地開始有點享受其中的意思。

綜藝錄制按部就班的進行着,轉眼到了七月中旬,設計圖的瓶頸期總算在她日複一日的練習中被打破,展品的制作也逐漸步入正軌。

這個月除了如常的通告安排,最要緊的行程是參加華星電影節的開幕儀式。

華星電影節是最近電影界最為浩大的盛會,大概半個娛樂圈的人都會參加,衆星雲集,各位媒體記者們更是翹首以盼,只待在現場采集到活動的一手資料好賺一把流量。

從戀綜的攝影棚出來,溫晚換好禮服準備前往開幕式現場。

臨出門的時候外頭飄了點雨,夏琢回棚裏找工作人員借傘,沒多久身後有腳步聲靠近,溫晚以為是夏琢,結果發現是一同錄制節目的前輩。

“陸老師。”既然碰見,溫晚周到的問了聲好。

陸晏清是這檔綜藝裏咖位最大的嘉賓,出道至今斬獲各類獎項無數,曾是千萬粉絲心中的氣質男神,只是近幾年很少出現在鏡頭前,圈內對他暫退娛樂圈的理由更是衆說紛纭。

按溫晚聽到的猜測就有不下十種,甚至有些媒體将其中隐情歸結于梁馭,畢竟兩人當年的淵源頗深,兄弟之間反目成仇的論調也是大衆喜聞樂見的飯後談資。

不過,溫晚始終不信小道消息說的那些。

親身經歷告訴她,很多時候,那些所謂的“真相”大部分都帶有極為濃烈的個人色彩。

“這雨恐怕一時半會不會停。”陸晏清的長相很斯文,鼻梁上的銀邊眼鏡更添了幾分儒雅,說話聲音不緊不慢,像涓流一般細細流淌,“要不要我送你?”

“沒關系,您先走吧。”溫晚謝絕了他的好意,“我助理已經去拿傘了。”

話雖如此,陸晏清仍将手中的那把雨傘遞到她手裏,見她還要推辭,便搶先一步道:“還是保險些為好。”

說完,他只身大步邁入雨中,沒幾秒,溫晚就見他閃身上了車。

陸晏清離開後,溫晚在原地站了會兒,依舊沒撐開那把傘。

等五分鐘後夏琢回來,兩人才共撐一把傘往臺階下走。

為應對海城六七月份的雷雨季,華星電影節主辦方早有準備,将盛會場館定在了室內。

諾大的體育館為應對這次的電影節重新做了裝修,整個舞臺布景輝煌宏偉,從紅毯區到主場館區一路的燈光都是花了心思設計過的,觀禮席位的酒水安排也十分貼心。

溫晚這次的安排是跟梁馭和紀煙一同進場,算是為了《落日燃情》的上映做提前預熱。

約莫二十多米的紅毯長廊,無數閃光燈沿途相伴,粉絲的應援口號喊了一茬接一茬。

溫晚身着一襲淡紫色的柔紗公主裙,明眸皓齒,濃淡相宜,五官的優越感當衆秒殺在場的其他的女演員,在梁馭一貫卓越的氣場壓制下也絲毫不顯遜色,反倒有種相得益彰的感覺。

紅毯結束後進入場館,他們的座次被共同安排在觀禮席的第一排。

此時場內的其他嘉賓大都到了,場館內的燈光暗下來,溫晚需得仔細查看才不至于被下樓的臺階拌到,眼前偶有調試的燈光閃過,讓溫晚幾乎看不清腳下的臺階。

随後,右手被人穩穩握住。

梁馭不知道什麽時候走回來,側臉溺在光暈裏,眸色被襯得柔和,“跟着我,慢慢來。”

那低緩的嗓音讓人感到莫名的安心,溫晚收緊指尖。

他們在人聲沸騰中悄然牽住了彼此的手。

就像是獨屬于兩個人的秘密,明知道其他人可能看不見,溫晚仍被這種狀況刺激得心跳越來越快,掌心微微冒汗,卻私心裏不願放開。

甚至在某個瞬間,她希望這條路能再長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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