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生辰
這一夢, 恍若隔了紛纭人潮,直墜紅塵萬丈。
将将卯時,池衍倏然轉醒, 夢中所有一瞬虛無缥缈。
但那無邊懊惱,和深深的悔恨, 還殘存心底。
他胸口沉重起伏,怔忡望着床梁, 夢境遺留的情緒一時難以平複。
半晌, 思緒終于回溫了些許, 臉龐忽而觸到一片柔軟。
池衍略微一頓, 偏過首,便見一張清芙溫靜的睡顏, 就在他眼前一寸。
錦虞側躺着,睡得恬淡安然。
明明入睡之前,她還自己窩在角落, 一夜下來, 不知不覺就挪了過來。
兩只手搭放在他枕邊, 有意無意地碰着他的側臉。
她睡着的樣子很乖, 纖長濃密的睫毛輕輕覆在眼睑, 安靜柔和。
倒也不是第一次看。
距離極近, 池衍靜凝她片刻,嘴角掠過一縷淡淡的笑意。
若不是他們各自蓋一床被褥, 她怕是能鑽到他懷裏來,莫不是他的枕頭比較舒服?
突然一下想到那個夢,池衍唇邊弧度一頓,眸色漸漸深沉了起來。
往日,夢再荒誕, 哪怕有所察覺,他還是可以裝着糊塗。
但如今切切實實地看清了夢中人的容顏,他是沒法再不當回事了。
這時辰,熹微的天光還未破曉,透過菱格窗紗,呈現朦朦胧胧的灰白色。
床榻不明不暗,比徹夜無光更多一些暧昧。
池衍探出手,指背一點點滑過她細嫩的臉蛋,輕且緩,描繪着她的輪廓。
動作間,隐約流露疼惜,還有夢裏帶來的,那久揮不去的愧疚。
一想到夢裏她說,要嫁與旁人,他心裏忽然堵得緊。
池衍不禁皺了眉,撫蹭的手忍不住一下捏住了她的鼻子,頗有懲罰的意味。
酣夢中呼吸一窒,錦虞模糊嘤咛,嗚咽着張開了嘴,小口喘着氣。
見她這樣也沒醒過來,顫了顫羽睫,嘟着嘴委屈又可憐。
池衍心一軟,默默松開手。
終于氣息舒暢,錦虞夢呓般低低咕哝了聲,撇撇唇,接着睡。
似乎是覺得他那處暖和,她身子動了動,腦袋朝他窩過去。
肩頭微微一沉,她枕了上來。
如此這般,他只要低一低頭,唇便落到了她的額上。
錦虞呼吸溫淺,輕柔呵在他頸窩,讓男人難不心猿意馬。
池衍心中一動,方才夢後的不悅頓時煙消雲散。
夢裏如何就且不談,小姑娘此刻毫無防備地睡在他身邊,他莫名心滿意足。
池衍眸色一柔,探過手,将她滑落肩頸的錦衾拉上來,掖好。
忽然很享受這一刻的寧靜,但再這麽相依下去,他擔心自己會想對她動手動腳。
池衍微嘆,将小姑娘的頭慢慢扶到自己枕上,而後便下了床。
他不由想,不過是夢而已,竟讓他的心情生出這般複雜變化。
真是……見了鬼。
銀铠薄甲,麟紋戰靴,洗漱穿戴整齊後,池衍回眸,望了片刻床畔那人,然後才轉身出了屋。
将近卯時三刻,正處在日月并存時分。
月下日上,天幕一片靛藍,廊間高懸的燈籠尚還亮着紅豔豔的光。
庭園悄靜,池衍轉出汀蘭苑,欲前往校場。
就在此刻,蘇湛羽正好從西苑走出。
兩人恰巧碰上,皆是微微一愣。
池衍略彎了唇,走過去兩步,“你倒是早。”
打量須臾,意外見他面色憔悴,又玩笑道:“讓你拟一紙勸降書,累成這樣?”
蘇湛羽卻是反常地避開了他的目光,扯出淡淡的笑:“只是做了些奇奇怪怪的夢罷了。”
池衍眸如深潭,看出他心事忡忡,靜緩道:“倘若不适,明日再去臨淮也不遲。”
蘇湛羽搖了搖頭,道:“無妨,大概是前段時日尉遲亓給府裏尋了不少麻煩,頗讓人頭疼。”
知他心思缜密,輕易便能瞧出端倪,蘇湛羽随即若無其事聳一下肩,“對了,一切都已備妥,怎麽突然又要勸他們投降?”
都這麽久了,也不見臨淮有投誠的意思,此舉根本不可能有結果。
池衍微默一瞬。
還不是因為,那小姑娘求了他。
她年少單純,不解勢态,怎知臨淮城如今每個人都是提了十足的戒心。
一紙勸降書,給她個入城的由頭,不若此,她怕是連城門都進不去。
即便她是公主。
池衍沒有正面回答,而是雲淡風輕道:“到時進城商榷,讓……”
話語一頓,靜默片刻,“我妹妹去,照看好她。”
聞言,蘇湛羽愕然,“她去?”
詫異過後,他眸中閃過一絲古怪,“我帶她,那……你呢?”
池衍淺褐瞳眸幽邃幾許,淡笑不語。
明亮和暗沉交替的天色,将兩人的身影深籠在一片莫測之中……
東方漸破魚白肚,已是辰時。
錦虞睜開眼的時候,軒窗透進來的清光亮得她眼皮眯起一條縫。
手邊泛涼,沒有一絲暖意,想來那人已離開很久。
迷迷糊糊打着呵欠,又舒服地伸了個懶腰。
她難得一夜無夢,這一覺睡得甚是安穩。
然而下一刻,想到什麽,錦虞驀地一激靈,忙不疊掀被坐起,下榻。
就在這時,紅秀端了早膳進來。
見她站在床邊,寝衣淩亂,一雙美眸惺忪迷離,豔若桃花的面容上,隐有一夜貪歡後的慵媚。
尤其這裏還是将軍的卧房,有些事兒,自然不言而喻。
紅秀立馬低下頭,極有規矩道:“表姑娘醒了,池将軍吩咐說,等姑娘用了膳,會有馬車送您到校場。”
緩緩神,錦虞這才舒了口氣。
還以為自己誤了時辰,他真不等她了……
放了托盤到桌上後,紅秀上前。
邊替她更衣,邊猶豫好半晌,最後小心謹言:“表姑娘,可需奴婢……端碗藥來。”
錦虞伸臂任她整理袖袂,黛眉輕凝:“藥?”
生怕她誤會,紅秀忙解釋,“奴婢說的是補身子的湯藥。”
先前她是日夜都與湯藥作陪,現在一想起那味道就反感,這會兒又沒生病,她是瘋了才會去喝。
錦虞嫌惡地抿了下唇,沒當回事,“不用了。”
……
校場高牆外,一面赤金色帥旗獵獵飛舞。
精銳鐵騎雖不過三千,聲勢卻要比千軍萬馬更為磅礴浩蕩。
隊首,池衍一襲銀紋戰甲,挽缰馭于烏骊之上,衣袍逆風而揚。
衆騎兵皆肅立他身後,整裝待發。
旁側的蘇湛羽亦是一身甲胄,他勒馬往前兩步,“景雲。”
池衍側首,投去視線,見他一臉難色,平心靜氣等他言語。
遲疑良久,蘇湛羽方才開口:“那姑娘……你當真要讓她只身進臨淮去?”
綻破薄雲的暖光照拂在銀铠上,襯得那張俊容諱莫如深。
池衍目光不避不讓,神色從容:“我自有分寸。”
他貫有原則,蘇湛羽再清楚不過。
且他并非喜好女色之人,而今卻破例留女子在軍中,這姑娘的身份,蘇湛羽自會生疑。
何況那日和她匆匆一瞥而過後,他便莫名心生情愫。
昨夜頭痛欲裂,恍惚記起一些事情,是和她的,卻又分明不屬于他的記憶。
睡夢裏更是如斯荒誕,夢到自己對她見之難忘,腆着臉求來一樁婚約。
夢醒後,蘇湛羽是百感交錯。
一面是他深知朋友妻不可欺的道理,卻又對他的女人動了肮髒的念想,豈是君子所為。
可另一面,他又無法抑制地被那表姑娘吸引,夢裏夢外皆如是。
故而一早,他便命人去查探她的身份。
他想知道,她究竟是何許人也。
這大抵是蘇湛羽這麽多年來,第一次背着池衍暗中行事。
一向溫文和悅的臉上,浮泛愁色,蘇湛羽正想說什麽,不遠處忽然傳來動靜。
一輛華貴的馬車駛來,在城牆邊穩穩停靠。
探出一只玉白的手掀開繡簾,車中之人移步而下。
雙腳落地方站穩,錦虞便是一怔。
眼前這千匹精悍戰馬之上,盡是戎裝煥發的男兒,她一女子突然出現在此,似乎太過格格不入。
直到元青跑來引她過去,錦虞才回過神。
池衍居高臨下,笑望着一步步走至他馬下的小姑娘。
她今日妝容簡單,胭脂淺淡得幾不可見,發間也只別了一支白玉簪,但卻頗有天然去雕飾的明美。
待她站定,池衍略一挑眉:“總算舍得起床了?大家都在等你。”
錦虞愣了愣,随即惱羞地瞪他一眼,這麽多人在呢,就這樣诋毀她!
輕一咬唇,“你就不能叫醒我嗎?”
原本還沒什麽,可這句嬌嗔難辨的話一說出口,其中深意便旖旎了起來。
想來,在場的赤雲騎士兵應當都有所領悟。
昨夜将軍和表姑娘,是共枕而眠了。
但錦虞絲毫未察覺異樣,只知道這群人都默默将頭壓低下去,有幾個憋不住的,偶爾裝模作樣咳嗽一聲。
秀眉微微蹙起,就在錦虞疑惑時,腰肢倏然一緊。
半點都來不及反應,她驚呼之下驀地就被人提攬起來,腳一離地,眨眼的功夫,人就到了馬背上。
烏骊高大強壯,錦虞坐在上面,覺得自己離地面好遙遠。
雖然她從前大言不慚地說過自己會騎馬,但到底只是說說而已。
眼下她一歪一晃搖搖欲墜,姿勢間的恐慌直接将她原形畢露。
好在那人從背後擁摟住她,錦虞才堪堪穩住身子。
方舒下一口氣,耳垂忽然又觸碰到一抹溫熱,是他的唇抵了上來。
男人的呼吸漾來,酥酥麻麻的,惹得錦虞略微一顫。
而後便聽一聲低笑,“你要還想和哥哥睡,哥哥下回倒是可以叫叫你。”
他聲音輕輕的,只有他們倆能聽見。
裹挾淡淡慵然的嗓音卻是令錦虞一窘,嬌顏兩頰的紅暈一瞬便浮了上來。
想回嘴,可偏偏自己還撐靠着他,一時間,錦虞都不知道怎麽開口了。
池衍倒也沒想太欺負她,下令發兵後,牽了她柔若無骨的小手放到缰繩上,一起握住。
他游刃有餘的駕驅,馬蹄聲聲穩踏。
池衍在前,身後兩翼騎兵整齊排布,緊随其後。
蘇湛羽視線落在那兩人共乘的身影,僵在原地,久久不動。
還是後上來的元青元佑提醒,他才驀然回神,馭馬動身。
元青跟在他旁側,想到昨夜他毫無預兆地頭疼發作,問道:“世子爺可還頭疼?”
蘇湛羽的神思都在前方,心不在焉地答說:“好多了。”
男人身軀挺拔矯健,将小姑娘在懷裏護得嚴嚴實實。
入目雖只是背影,但他們此刻的親昵毋庸置疑。
溫和的眸子不由沉下,蘇湛羽滿腹皆是難言的悵然若失,許是又在情和義之間苦苦掙紮,他心底五味雜陳。
見他情緒明顯低落,元青猶豫須臾,多關切了句:“世子爺……真沒事?”
蘇湛羽強迫自己将目光斂回,回了他個似真似假的笑:“沒什麽,我只是在想,入城商榷這種事,他怎麽讓人家姑娘去,倒是奇怪。”
此舉,元青和元佑自然也是迷惑不解,但他們從不過問太多。
元佑毫不拘束地笑了聲:“是奇怪,不過将軍做事自有用意,咱們聽就完了!”
蘇湛羽面上平靜,不動聲色徐緩道:“你們的表姑娘,來這兒多久了?”
“沒多少時日,就咱們還在九夷山那會兒。”
元佑向來不修邊幅,也最是坦然,他将那夜的事大略述了遍。
“總之将軍說什麽就是什麽,而且表姑娘一看就沒什麽城府,多好啊。”
最後他嘴巴一咧:“将軍這等英姿,身邊可不就得有個漂亮的金絲雀,你們說是不是?”
他說得繪聲繪色,元青都聽得忍不住笑了。
思緒陷入沉默,蘇湛羽揚了下唇,笑意卻未及眼底。
……
兵馬出城後,大軍一路向南,馬兒的嘶鳴聲聲揚起。
一開始在城中穩步而行時,錦虞還覺得騎馬有趣極了。
眼下烏骊真跑起來,雙腿健碩騰空奔躍,呼嘯而來的風吹得長發肆意淩飛,衣袍獵獵作響。
錦虞僵在那人身前,連眼都不敢睜。
她止不住瑟縮着往他懷裏鑽,生怕自己一不留神就被烏骊甩飛出去。
奔過草地,沙路,泥潭……不知道過了多久,身後那人終于勒馬而止。
相随的千軍也随之陸陸續續停下。
浔陽本就是離臨淮最近的城池,從此處過去,除卻長恒山脈需費力跨越,連水路都不必走,便可直達臨淮城門。
現在,他們已至山脈腳下。
池衍躍身下馬,俊眸向上一擡,便見馬背上的小姑娘撫着胸口,嬌嬌.喘着氣,小臉白了一片。
他失了笑,好整以暇靠着烏骊:“吓着了?”
分明是他驅的馬,還這般氣定神閑地取笑她。
錦虞心裏窩火。
她深喘時的聲調,一氣接着一氣,無意間,甜膩中沁透柔媚:“你、你就……不能慢點兒?”
小姑娘鬓發飛亂,有幾絲沾在融粉唇畔,泛白的臉頰漸漸覆染潮.紅,紅绫交領下,珠圓玉潤軟軟起伏。
特別是她那雙瑩潤杏眸,還含嗔帶怨地低凝着他。
就很像是……翻了紅浪之後,香汗淋漓的淩亂,又是意亂,又是情.迷。
這一幕落到男人眼裏,就是故意勾.引。
池衍擡頭看着她,修眸微眯。
那張俊美無雙的面容逆了驕陽,恍若斂上一層惑人的朦胧,浮露一身風流迷離。
他深凝的目光滿含意味,薄唇略勾,聲線輕啞了下來:“笙笙不會喜歡哥哥慢的。”
這回,聽不出是故意逗.弄,還是情不自禁。
其實他話中深意,錦虞是沒聽懂的,但被他氤氲的嗓音一誘,臉蛋熱度便不由直泛耳尖。
挂在烏骊頸側的那熟悉的牛皮袋裏,烏墨“滋溜”一下探出白絨絨的腦袋。
錦虞低頭怔怔地,半晌反應不過來,池衍笑了一笑,将她攬腰抱下了馬。
而後他又把烏墨從牛皮袋裏揪出來,放到她懷裏,“接下來的路,湛羽會帶你去。”
錦虞下意識接住烏墨,愣愣道:“你不走了?”
“嗯。”
池衍并未作過多解釋,只淡淡含笑地看着她說:“去吧。”
臨時得知他不和她一道去,錦虞除了意外,心裏又有種說不出來的空虛。
可臨淮她是一定要去的。
木讷良久,錦虞垂下眸,“哦”了一聲。
她轉過身,溫溫吞吞走出兩步,又頓住。
下一刻她回過身來,輕抿了下唇,有一絲扭捏:“明日……明日是我的生辰。”
說罷,錦虞悄悄觑了他一眼,見他面不改色,完全沒有任何情緒變化。
她咬着下唇,含糊提醒:“你上回不是問我來着?”
低了頭,小聲道:“……就是明日,初七。”
上回……她喝醉的時候,他吻她的時候。
池衍淺褐色瞳眸覆上一抹幽深,片刻後,他掠過一笑,輕輕回答:“知道了。”
作者有話要說: 對不起,高估了自己的手速,沒寫到點,但是下章肯定是,給你們開一整章,好不好【乖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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毒王嗤笑道:“你別以為懷了本王的孩子,本王就會認你這個王妃,喝下這碗藥,本王與你一刀兩斷,別妨礙本王娶褚家二小 姐。”
元卿淩眉眼彎彎繼續道:“王爺真愛說笑,您有您娶,我有我帶着孩子再嫁,誰都不妨礙誰,到時候擺下滿月酒,還請王爺過來喝杯水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