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被綁

裴故忙着在許府周旋的時候,黎安安才堪堪從冰冷的地面上醒來。

她雙手雙腳都被繩索捆得死死的,捆她的人似乎生怕她手腳靈活,掙開繩索逃了。她試着轉動手腕,看看能活動的幅度有多大,卻發現根本動不了,手腕處連轉一下都難。黎安安又感受了一下其它地方的狀況,發現俱是如此。

這是怎麽回事?

她輕“啧”了一聲,不得已将思緒倒回偷偷跟着裴故出門的那一天。

那晚,在她執拗的追問之下,裴故不得已,只好将他的打算慢慢與她說了。

“若是裴某沒記錯,這裏也許有一位從前與父親相交甚密的好友,若是能求得他庇護你一段時間,那便足矣。”

“……如今那文書被我毀了去,趙德全遲早會發現。黎姑娘這幾日且先不要在外走動,裴某擔心趙德全狗急跳牆,會對姑娘做些不擇手段的事情。”

他讓她暫時先不要外出走動,等他去拜訪故人,求得庇護後,再去處理趙德全這件事。擔心裴故背後又有什麽隐情沒告訴她,黎安安很認真地叮囑他一定要帶着她去。

本來以為這家夥答應得這麽誠摯,應當不會騙她,可沒想到,裴故竟然學會哄着她自己跑出去了……想到這茬,黎安安就是一陣郁悶。

被打暈當日。

黎安安拜托小七打探的消息傳來了。

許掖,前青州太守,三年前來到永安,後便一直隐居于城內的朱雀禦街上。

黎安安将信遞給裴故,擡臉問他:“裴公子,接下來我們該怎麽做?”

裴故拆着信封的手一頓。

如今知道了許掖的具體位置,要想讓許掖出手庇護,自然少不了親自上門拜訪一趟。可若是讓黎姑娘知道他這一打算,勢必會因為擔心他的傷勢而要求跟着去。

……黎姑娘如今的處境着實不适合暴露在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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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故低眉,稠密的睫毛在眼窩處投下陰影:“安安姑娘能否替我拿些紙筆?待我修書一封,先與許太守表明前情。”

黎安安點頭:“好。”

她拿來了紙筆,裴故便靠坐在床上,将一封書信寫了。寫好後,他封好信口,遞給黎安安:“拜托小七姑娘再跑一趟。”

黎安安接過了書信,想了想,問道:“将這書信送走後,你有什麽打算?”

裴故:“我已在書中言明身份,也已告知了所求之事。如今只需等許太守表态即可。”

“我們不需親自登門拜訪麽?”

裴故輕搖了下頭:“不必了,我如今身份不便,與許太守相見反倒增添麻煩。”他低頭在腰間摸索了一陣,“這塊當初要給姑娘的玉佩,是我自小帶着的,上面有裴府的獨特标識。姑娘讓小七姑娘一塊送去,許太守看見會明白的。”

裴故将玉佩放到了黎安安手上。

黎安安感受着手中玉佩沉甸甸的重量,垂眸瞧了半晌,“你當真要給我麽?”

裴故教她問得一愣。

但很快,黎安安就将那枚玉佩收了起來,“那我便叫小七再幫忙跑一趟。”話落,轉身向門外走去。

臨到門邊,黎安安停了腳步,半側過身子看他。

“裴公子,”

黎安安捏着那封信,生出些遲疑:“你……”

“什麽?”裴故嗓音溫和。

黎安安頓了片刻,問道:“裴無陵,你還記得我們曾拉過的鈎吧?”

裴故點頭。

“那我希望公子要去哪裏時,”

黎安安揚了揚手裏的信,“一定記得告訴我一聲。”

眼前這話分明意有所指,裴故眼神微動,但他最終只是平靜地半卧在床上,點頭:“好。裴某記得了。”

黎安安挑了挑眉,于是沒再說什麽,轉身走了。

三個時辰後。

裴故穿着一身玄黑箭袖,打開窗子,翻身跳了出去。既然不能讓小乞丐瞧見他又走了,那只好趁着她不注意之時偷溜出去。若是黎姑娘怪罪……裴故跳下窗臺,放目遠眺,那只好等解決此事後再去賠罪了。

被關上的木窗發出輕微碰撞聲。

落下的同時,屋子的木門卻被“吱呀”一聲推開了。

黎安安面無表情地掃了一圈四周,果不其然地發現,裴故又瞞着她自己一個人走了。

她的目光在桌子上停留了一瞬,緊接着便走了過去,拿起桌上被留下的紙條——“有事出去一趟,若有人見到此張紙條,還請替我向安安姑娘賠罪”。

“……”

黎安安将紙條放進衣襟。

她二話不說,掀開窗子循着裴故的方向就跟了過去。

裴故明知道自己擔心他身上的傷,萬一有點什麽身旁沒人照應,可卻還是自己一個人又偷偷走了。既如此,那她也只好采取一些非常手段,偷偷跟着他。

說話沒有用,那便換一個方式。

黎安安這般想着,利落翻窗跟上了裴故的身影。瞧見裴故閃進了一個巷子口,她顧不得躲藏,連忙跑出來要繼續跟。

可還沒等她跑幾步,頭頂忽然就傳來了“砰”的一聲。

一股劇痛從她的後腦勺直蹿大腦,黎安安痛得眼前發黑,幾乎瞬間便撐不住意識,跪倒在了地上。耳邊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後腦勺的頭發被人猛然扯起,黎安安被迫仰起頭,漫天紅霞映進她眼底。

緊接着,有人拿什麽東西放在了她鼻下,逼她嗅聞。

黎安安努力憋氣,卻抵不過那香氣直往她鼻子裏鑽。

意識越來越昏沉,她終于撐不住,雙眼一閉倒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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